3音标怎么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05:23:38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本书摘自奥修电子报 翻译者巴西铁树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第一章 

  当查拉图斯特拉三十岁的时候,他离开了他的家、离开了他家中的湖泊,然后到了山上。

  他享受他的灵性与孤寂,他十年来都不曾为之感到厌倦。

  但是最后他的心转向了——有一天早上他在黎明时分就起了床,他走到太阳之前,然后对太阳说出了如下的话:

  「伟大的星球啊!如果那些被你照耀的人们不在了,你还会有什么快乐啊!」

  「这十年来你一直来到我的山洞:如果没有我、我的老鹰和我的蛇,你将会厌倦于你的光亮、厌倦这段旅程。」

  「但是我们每天早上都在等你,我们从你身上拿走多余的东西,并因此为你祝福。」

  「瞧!我厌倦了我的智慧,就像蜜蜂收集了太多的花蜜,我需要别人伸出手来拿它。」

  「我应该将它给出去、送出去,直到人群中的智者再度对他们的愚行感到快乐,直到穷人对他们的财富感到快乐。」

  「要得到那种结果,我必须下降到深处:就像你在傍晚做的事情一样,你到了海面之下,然后把光亮也带到了地下世界,你这超级丰富的星球啊!」

  「就像你一样,我也必须向下走——就像我想要下降到的那些人在叫我去一样。所以请祝福我有安详的眼睛,而能够不羡慕的瞧,甚至连遇到一个过度快乐的人也是一样!」

  「那个想要洋溢的杯子有福了,它流出的水也许会变成金黄色,并且在全世界承担你们喜悦的反映!」

  「瞧!这个杯子想要再变成空的,查拉图斯特拉也想要再成为人类。」

  查拉图斯特拉的『向下走』从此开始了。

  尼采也许是我所知的世上最伟大的哲学家。在另一个许多哲学家都没有察觉到的层面上他也是很伟大的:他是个天生的神秘家。

  他的哲学不只属于头脑,而且还深植于心,某些根部甚至还达到了他的本质。唯一不幸的是他生于西方;因此,他永远无法遇到任何神秘学校。他想得很深入,但是他绝对没有察觉到静心。他的思想有时候有静心者的深度,有时候有佛陀的高度;但是这些事情似乎是自动来到他身上的。他不知道成道的方式,他不知道达到自己本质的路。这在他的本质中创造了很大的不安。他的梦想像星星一样高,但是他的生命仍然是非常普通的——他的生命没有静心的氛围。他的思想并不是他的血肉、精髓。它们是很美的,但是某种东西不见了;而那个不见的就是生命本身。它们是死的文字;它们不会呼吸——在其中没有心跳。

  但是我选择谈论他,是为了一个特别的理由:从东方到西方,他都是唯一至少思考过人类意识高度的哲学家。

  他也许不曾经验过那些意识;他一定不曾经验过那些东西。他也想到了再度变成一个人类的事。那个从你的高处下降到市场、从星星下降到地球的想法,从来没有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过。

  他拥有佛陀的某些东西,也许是他无意识的从前世带来的,而他也拥有左巴的某些东西。这两者都不完整。但是他是佛陀与左巴能够会合的唯一证据;他是达到了最高峰的人不需要留在高处的唯一证明。

  事实上,他们不应该留在那里。他们亏欠人类某种东西;他们亏欠地球某种东西。他们曾经出生于人类之间;他们活过同样的黑暗与悲惨。现在他们看到了光明,他们觉得有义务回来唤醒那些睡着的人们;他们觉得有义务带来好消息——黑暗不是一切、无意识也不是我们的选择。

  如果我们选择意识,所有的无意识与黑暗就能够消失。生活在黑暗的山谷是我们的选择。如果我们决定活在阳光普照的山峰,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因为那也是我们的潜能。

  但是那些达到阳光普照山峰的人完全忘掉了他们来自的世界。佛陀从来没有下降回去。马哈维亚从来没有下降回去。即使他们努力的想让人类醒来,他们叫喊的地方还是在阳光普照的山峰上。

  人类是如此的耳聋、眼瞎,以致于他不可能了解那些站在更高意识阶段之人所讲的话。他会听到噪音,但是他不会了解其中的意思。

  在这点来说尼采是独一无二的。他本来可以是一个不凡的、超人的哲学家,但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平凡的人类。那就是他伟大的地方。虽然他不曾接触到最高峰,他也不曾了解最伟大的神秘,但是不论他了解了什么,他都渴望与他的同伴分享。他的分享欲是很了不起的。

  我选择谈论一些对你们的灵性成长也许会有帮助的片段。尼采本人选择了查拉图斯特拉做他的发言人。我们也必须了解一些关于查拉图斯特拉的事情。在几千个伟大的神秘家、哲学家、成道者之中,尼采选择了一个非常不为人知、几乎被世界遗忘的人做他的发言人,那就是——查拉图斯特拉。

  查拉图斯特拉的追随者只局限于一个小地方——孟买。当回教徒强迫波斯人不信回教就得死的时候,他们就从伊朗逃到了孟买。有几千人被杀了;有几百万人因为恐惧而改信回教;但是有一些勇敢的灵魂逃出了伊朗而在印度落脚。

  他们是孟买的Parsees教——那也许是世界最小的宗教。

  令人惊奇的是尼采对查拉图斯特拉很有兴趣,以致于他写下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本书。这些片段即是来自那本书。

  他选择了查拉图斯特拉的理由和我一样:在所有的宗教创立者之中,查拉图斯特拉是唯一肯定生命的人,他不反对生命,他的宗教是庆祝的宗教、感激存在的宗教。他不反对生命中的娱乐,他也不赞成弃俗。相反的,他完全支持在世界中欢欣的生活,因为除了这一生和这个世界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是假设性的意识形态。神、天堂与地狱,都是人类头脑的投射,而不是真正的经验;它们不是真相。

  查拉图斯特拉生于二十五世纪之前,当时全世界都有一种伟大的复兴运动:在印度,有佛陀、马哈维亚、Goshalak、Sanjay Bilethiputta、Ajit Keshkambal等人,他们达到了同样的觉醒巅峰;在中国,有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列子等人;在希腊,有苏格拉底、毕达哥拉斯、Plotinus、海拉克里特斯;而在伊朗,则有查拉图斯特拉。

  那是个奇怪的巧合,突然间全世界都出现了一场意识的大洪水,而许多人都觉醒了。也许成道也是一种连锁反应——每当有人成道了,他们就会在别人身上唤起同样的革命。

  那是每个人的潜力。一个人只需要唤起、挑战;当你看到许多人达到了如此美丽的优雅时,你无法停留在你所在之处。突然间一种很大的驱动力在你身上出现:「有某种事必须被完成。当别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天命、了解了值得被了解的东西、经验了最伟大的喜乐与狂喜……我却在浪费我的生命,我在做什么?——我正在海滩捡着贝壳。」

  在这些人之中,查拉图斯特拉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唯一不反对生命、赞成生命的人;他的神不在别的地方,他的神只不过是生命的另一个名字而已。全然的活着、喜悦的活着、强烈的活着,就是所有宗教的基础。

  我与查拉图斯特拉有一种深刻的同感、亲和感。但是也许是因为他肯定生命,而不是否定生命,所以他无法聚集许多追随者。那是人类最奇怪的一件事情:任何容易的事情,人们都无法将它当成值得追求的目标——目标必须是非常困难的、费力的。

  在这种想法后面的是自我的心理。自我总是想要某种不可能的东西,因为随着不可能的东西自我才能够存在。你将永远无法满足欲望,而自我会继续推着你走向「更多」——更多的贪婪、更多的权力、更多的金钱、更多的苦行、更多的灵性、更多的纪律。

  每当你发现「更多」的时候,要记住,那就是自我的语言。自我是没有办法满足的,它总是要求「更多」。

  查拉图斯特拉的看法刚好与庄子一样:「容易的就是对的。对的就是容易的。」当你完全放松、轻松、自在时,你甚至会忘了你是自在的;你已经忘了你是对的——你已经完全像个小孩般的天真,你已经到达了。但是自我对这种事没兴趣。这整个过程就像自我的自杀一样;因此,宗教一直给予自我困难的工作、费力的途径、不自然的理想、不可能的目标——它们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们。

  查拉图斯特拉的追随者是屈指可数的。没有人会在意查拉图斯特拉,直到二十五世纪之后,尼采突然挑中了他。尼采是反基督、反佛陀的——但是他赞成查拉图斯特拉。

  那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这个人反对基督、反对佛陀……。为什么他要赞成查拉图斯特拉呢?——因为尼采对生命也有相同的看法。他看到这些伟大的宗教正在人类身上创造越来越多的罪恶感、悲惨、战争,他们活活的烧死人们;他们谈论着各种无法证明的无稽之谈,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他们让全人类陷入黑暗、盲目之中,因为他们的教导建立在信仰之上——而信仰的意思就是盲目。

  信仰都是盲目的。一个有眼睛的人不会相信光明,因为他知道——没有相信的必要。只有盲人才会相信光明,因为他不知道。信仰存在于无知当中,而所有的宗教都是赞成信仰的——除了一些像查拉图斯特拉、庄子这样的例外,而他们也无法创造出许多的追随者或伟大的传统。换句话说,所有的宗教都赞成盲目。

  尼采象征性的反对它们。在东方他选择了佛陀做象征,在西方他选择了耶稣做象征。他反对这些人只是因为他们反对生命,他们反对享受单纯事情的人们、反对玩耍的、欢笑的活着的人们、反对有幽默感和不严肃的人们、反对喜爱歌曲与音乐的人们、反对有能力跳舞与爱的人们。

  尼采被查拉图斯特拉所吸引,因为他看了整个过去,发现只有这个人不反对生命、爱与欢笑。

  在这些片段中,你们会看到许多很有意思的陈述,它们能够成为肯定生命宗教的基础。我完全赞成生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生命牺牲。每件事情都可以为生命牺牲。每件事情都可以成为接近生命的手段,但是生命就是它本身的目的。

  要非常仔细的听,因为尼采用一种非常简炼的形式写下这些话。他不是个作家,他写的是格言:任何人都能够写下一本书,但是尼采只会写下段落。他的写法如此简炼,除非你非常警觉,否则你会错过他的话。它不应该像小说般的被阅读。

  这些话几乎像是奥义书的经文一样。每一句经文、每一句格言都包含了如此多的东西、如此多的涵义。我要你们进入这些涵义,你们才不会误解了尼采,因为他是世上最被误解的哲学家。他被误解的原因是他写得太简炼——他从来不做解释;他从来不想要对所有可能的涵义做详细的解释。

  他是个非常符号性的人,他如此符号性的原因是因为他充满了太多的新洞见,而无法有足够的时间来解释。他无法写下教条,他有如此多的东西要分享、给予,而生命却如此短暂。

  因为他的工作如此的简炼、结晶化,人们一开始不会了解他;接下来,如果他们「了解」了他,他们就是误解了。然后,人们发现尼采是无法被阅读的,他们想要每件事都被解释。尼采不是为小孩写这些东西的,他是为成熟的人写的,但是成熟是如此稀有的东西:人们平均的心理年龄不会超过十四岁,而如果是这种心理年龄的话,尼采一定会被人们错过。他被他的对手错过,他也被他的追随者错过,因为这两者都拥有同样的心理年龄。

  「当查拉图斯特拉三十岁的时候,他离开了他的家、离开了他家中的湖泊,然后到了山上。」

  必须要解释的是佛陀在二十九岁的时候离开了他的宫殿。耶稣在三十岁的时候展开了他的教导。查拉图斯特拉在三十岁的时候到了山上。关于三十岁,或者三十岁左右,是有某种意义存在的,就像在十四岁时一个人会在性方面变得成熟一样。如果我们以传统的方式看待人生,那会是由许多个七年所组成……那些非常深入观察人生的人们,发现每七年就会有一种改变、转变。

  第一个七年你是天真无邪的。第二个七年,小孩子对于发问、问问题非常有兴趣——那是好奇的。在十四岁到二十一岁之间,他拥有最强大的性欲。你会很惊讶的知道,性欲的最高峰在十八、九岁左右。人类一直试着藉由提供教育课程、学院、大学来避开那个阶段——好让男孩与女孩分开。那是他们的性欲与性能量达到最高点的时候。

  在十四到二十一岁的那七年当中,他们可以非常容易的体验到性高潮。

  性高潮是一种瞥见,它可以在你身上创造出寻找更多喜乐空间的驱动力,因为在性高潮中有两件事情消失了:你的自我消失了,你的头脑消失了,然后时间停止了——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但是这三点是最重要的事。有两件事情完全消失了;你不再是「我」——你在,但是自我的感觉不在了。你的头脑在,但是思想不在了,它只是一种深沉的静止。突然间,因为自我消失了,头脑也停止了,所以时间也就停止了。要经验到时间,你需要头脑中变动的想法,否则,你就无法经验到时间的移动。

  只要想象两列火车以同样的速度一起在太空中移动。每当你在火车中看向外看着另一列火车的窗户时——它有同样的窗户和同样的车厢号码——你不会觉得你在移动。而另一列火车中的乘客也不会觉得他们在移动。

  当火车移动时,你会感觉到移动是因为树木是静止的、房屋是静止的,它们不会动。车站会出现,而月台也会出现、过去。那是因为两侧的东西都是静态的,而相对的你能够感觉到火车在动。

  有时候你也许会体验到一种非常古怪的事情:你的火车停在月台,而另一列火车在旁边。你的火车开始移动,你看着另一列火车,似乎它也好像开始动了,除非你往静止的月台看。移动是一种相对的经验。

  当头脑没有任何思想时,你就是在空虚的天空之中;停间停止,是因为你无法没有移动而判断时间——你不在了、头脑也不在了、时间也不在了……只有一种极大的和平与放松。

我自己的了解是:是性高潮给了人们第一个关于静心的想法,因为一定有一些天才曾经试过:「如果我们能够停止思考、如果我们能够抛弃自我、如果头脑不在了、如果时间消失了,那么就不需要性高潮了。」你可以单独拥有同样的高潮经验,而它不再是性的高潮了——它变成了一种灵性经验。

  性高潮一定给了你第一个想法,那就是同样的经验没有性也有可能发生;否则,人类是无法发现静心的。静心不是一种自然的现象。性高潮是一种自然的现象,但是所有的社会都不让他们的小孩体验它。没有人会谈论关于它的事情。这是一种策略,一种非常危险的策略,一种对全人类犯下的罪行,因为小孩被剥夺了拥有性高潮的能力,他将永远无法感觉到对静心的渴望,或者他们的渴望会变得非常微弱,他们不会为它冒任何的险。

  所以直到二十一岁前,性会到达它的巅峰,如果它是被容许的,就如同它在佛陀的生命中是被容许的一样。他的王国中所有美丽的女孩都被献给了他,他被所有的美丽女孩围绕,他对高潮经验有深刻的了解。

  然后从二十一到二十八岁,是另一个七年,一个人会去寻找,因为性高潮是生物性的。你很快的会失去能量,你将无法拥有性高潮。第二点,性高潮要依赖别人,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那会摧毁你的自由,那是一种非常高的代价。所以如果一个人自然的成长——他被允许自然的成长——在二十一到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将会寻找一些方法来超越心理与生理,却又能够进入更深刻的高潮经验。

  从二十八岁到三十五岁,这些人——佛陀、查拉图斯特拉、老子、庄子、耶稣——都进入了存在更高的层面。只是为了不被打扰、不被人们妨碍、不分心,他们才进入山里——进入单独。以我的观点来看,那不是反对生命——他们只是在找一个不会分心的安静空间,然后他们就可以找到最伟大的高潮经验……那就是威廉詹姆斯说的「海洋般的高潮」,你完全消失在存在的海洋之中——就像露珠从莲叶上滑入了海洋一样。

  所以三十岁这个年纪不只是一种意外。所有伟大的寻道者都在二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开始寻找。那是寻找的阶段——寻找某种不属于身体、而是属于灵性的东西。

  「他享受他的灵性与孤寂,他十年来都不曾为之感到厌倦。」他在山上待了十年。他的孤寂、宁静、和平,都变得越来越深,他充满了喜乐,他虽然单独,却不感到厌倦。

  「但是最后他的心转向了——有一天早上他在黎明时分就起了床,他走到太阳之前,然后对太阳说出了如下的话……。」这就是查拉图斯特拉踏出新的一步之处。马哈维亚停留在他的孤寂之中,佛陀停留在他的单独之中,而在旁边观察的人,看到有某件事发生了,那是某种超乎他们想象的事。这些人被转变了,他们变得闪闪发光,他们散发着喜悦,他们有一种特定的芳香,他们已经知道了某件事,他们的眼中有一种之前没有的深度,他们的脸有一种优雅,那是一种全新的现象。

  有一种微妙的误解发生了:那些在观察的人会以为是因为这些人到了山上、因为他们放弃了生命,因此,弃俗变成了所有宗教里最基本的一件事。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生命。

  我想要将历史整个重写,特别是关于这些人,因为我是由我自己的洞见来了解他们的——我不必担心事实,我知道真理是什么。

  这些人并没有反对生命:他们只是为了要孤寂、为了要成为单独的、为了远离分心而进入山里。

  但是佛陀与查拉图斯特拉之间的区别是,佛陀一次也没有宣布过:「现在没有必要成为隐士、僧侣了。我回来了,而且我变成了一个世俗之人。」

  也许那比远离世界需要更多的勇气,回到世界需要更多的勇气。往上爬是费力的,但是也是非常令人满足的。你爬得越来越高,一旦你爬到了最高峰,要回到黑暗的山谷、并且告诉人们「你们不需要一直留在山谷中,你不需要一直留在地狱受苦」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种向下走的旅程也许甚至会被那些你要帮助的人们谴责。当你往上走的时候,你是一个伟大的圣人,当你往下走的时候,人们也许会认为你堕落了,你从你的伟大、你的高度堕落了。在碰触了终极高度之后,要在这个世界再度成为普通人,那需要很大的勇气。

  查拉图斯特拉显示出了那种勇气。他不担心人们会怎么说,他不担心被谴责,他不担心人们会认为他堕落了、他不再是个圣人。

  他更关心的是与那些也许是准备好的、有接受性的、敞开的人们分享他的经验——那些人也许是少数。

  「有一天早上他在黎明时分就起了床,他走到太阳之前,然后对太阳说出了如下的话:」

  「伟大的星球啊!如果那些被你照耀的人们不在了,你还会有什么快乐啊!」

  这段话的意义很重大。查拉图斯特拉是说鸟儿因为太阳升起而快乐,花朵因为太阳升起而快乐,整个星球似乎都是快乐的、清醒的、充满能量的、充满希望的——这都是因为太阳升起了。

  他在这段陈述中指出太阳一定也是快乐的,因为有那么多的花朵盛开、那么多的鸟儿在歌唱。如果没有鸟儿与花朵,如果没有人在等待,那么太阳将会很沮丧。

  这段话的意义很清楚:我们都是交互连结的、整个存在是交互连结的。甚至最小的小草都与空中最大的星星连结。那些连结是看不见的。

  据说如果有一天太阳不再升起,那么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会消失。没有太阳的热力与赋予生命的能量,就没有东西能够活下来。但是神秘家总是会指出另一种可能性:如果全部的生命都从地球上消失,那么太阳将不会升起——不然要为谁升起呢?

  查拉图斯特拉是说:「我充满了喜悦、平静。现在,我需要有人来接受它,我已经太多负担了。我必须分享它,否则,甚至喜乐都会变得太沉重。」如果不分享,甚至喜乐都能够变成痛苦。

  「伟大的星球啊!如果那些被你照耀的人们不在了,你还会有什么快乐啊!」

  「这十年来你一直来到我的山洞:如果没有我、我的老鹰和我的蛇,你将会厌倦于你的光亮、厌倦这段旅程。」

  查拉图斯特拉有两个符号:老鹰与蛇。蛇代表智慧,老鹰代表无惧的飞入未知的勇气。他带着老鹰与蛇。一个人需要尽可能的有意识、有智慧、有聪明才智,他也需要进入未知与不可知的勇气。跳入那不可知的,就是跳入存在的神性之中。

  「但是我们每天早上都在等你,我们从你身上拿走多余的东西,并因此为你祝福。」每当你给我们多余的东西时,是因为你拥有得太多、你有负担。你想要某人来分享它,我们拿走了你多余的丰富能量、洋溢能量,然后我们因此而为你祝福。

  「瞧!我厌倦了我的智慧……」同样的,当你厌倦了你的光亮时,你会想要分享它,我厌倦了我的智慧——它太多了。我无法再容纳它了,我必须找人分享。我必须解除自己的负担。

  这是多么伟大的洞见——甚至智慧都能变成一种负担。查拉图斯特拉是绝对正确的。

  「……就像蜜蜂收集了太多的花蜜,我需要别人伸出手来拿它。」

  「我应该将它给出去、送出去,直到人群中的智者再度对他们的愚行感到快乐……」

  这句话只能够由一个得到领悟之人说出来。平凡人只会学、只会把借用知识,却甚至无法想出这种观念。

  尼采是透过查拉图斯特拉说:「我将到人群当中去分享、去给一些东西,然后将我的智能卸除,直到人群中的智者再度对他们的愚行感到快乐。」

  真正的智者是不严肃的,他是玩耍的,因为他了解到整个存在都是玩耍的。真正有智慧的人看起来也许有一点疯狂、愚蠢,因为普通人对智者有一种固定的想法——智者是严肃的、是不能玩耍的、是不能笑的、是不能跳舞的。这些都是傻瓜的特质。查拉图斯特拉说:「我会继续分享我的智慧,直到人群中的智者有那种智慧,而甚至能够接受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很愚蠢的事情。」

  「……直到穷人对他们的财富感到快乐。」就内在的财富来说,自然赋予穷人的和富人的一样多。富人太投入外在的世界,他也许找不到时间进入内在的世界。但是穷人处于一种幸运的条件下:在外界他没有东西可投入;所以他能够闭上眼睛向内走。查拉图斯特拉是说除非智者够聪明,而到了甚至愚蠢都变成了玩耍的地步,除非穷人够快乐,而到了好像发现了最大的宝藏的地步……。

  「要得到那种结果,我必须下降到深处:就像你在傍晚做的事情一样,你到了海面之下,然后把光亮也带到了地下世界,你这超级丰富的星球啊!」

  「就像你一样,我也必须向下走——就像我想要下降到的那些人在叫我去一样。所以请祝福我有安详的眼睛,而能够不羡慕的瞧,甚至连遇到一个过度快乐的人也是一样!」

  「那个想要洋溢的杯子有福了,它流出的水也许会变成金黄色,并且在全世界承担你们喜悦的反映!」

  「瞧!这个杯子想要再变成空的,查拉图斯特拉也想要再成为人类。」

  这是查拉图斯特拉稀有的品质。曾经有成千上万的人想要成为超人——他们想成为佛陀、耆那、基督、使者——在整个历史当中,只有查拉图斯特拉想要再度成为人类。因为他看到了高度、他看到了深度、他了解了终极的孤寂、他充满了智慧,所以他想要向下走,并且成为人群中的人类——而不是比较优越的人。

「查拉图斯特拉的『向下走』从此开始了。」查拉图斯特拉的这种「向下走」是如此的独一无二、如此的有意义,除非每个智者都有同样的勇气,否则人类的命运无法被改变。

  如果所有的佛陀、所有的耶稣基督、所有的摩西、所有的默罕穆德都以人类的身分回到人群中,他们将会把尊严带给人类,他们将会把伟大的勇气带给人类——他们会成为伟大灵感的来源。但是他们高高在上,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以致于那个距离创造出气馁。不只他们,连他们的弟子都以各种方式试着去创造更多的距离。例如,耶稣由处女生下来:那让全人类都气馁,因为你是由罪恶中出生的,只有耶稣不是由罪恶中出生。如果他是上帝唯一的儿子,那你又是谁呢?——你甚至连表弟都不是。

  为什么上帝那么小气而只生了一个儿子呢?难道他相信生育控制吗?基督徒是反对生育控制的。至少还需要一个女儿……。但是为了对女性不尊敬,上帝既无法有一个女儿,也无法有一个妻子,但是他却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走在水面上,你做不到。他让死人复活,你做不到。他被送上十字架,但是他又回来了——他复活了;你无法做到那种事。自然的,距离会变得很遥远。

  你只是个人类,他是个神。你顶多只能崇拜他。他对你来说是种羞辱。他对全人类都是一大侮辱。所有的这些奇迹都是捏造的。没有人曾经做过那些奇迹,但是为了创造你与耶稣的距离,他们的追随者已经走火入魔了。

  默罕穆德死了,但是他死得不像普通人。事实上,他不是以人类的方式死去的——他只是直接上了天堂。而不他不是单独一人,他还骑在马上,所以那匹马也直接上了天堂。那不是普通的马——那是默罕穆德的马。你无法认为你自己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

  马哈维亚从来不流汗。在印度炎热的夏天——特别是在比哈尔充满灰尘的路上——他四十二年来都是裸体的,而他却不流汗!如果他的身体不是由皮肤而是由塑料覆盖才有可能——因为身体由皮肤覆盖,你要生存的话皮肤的呼吸与流汗是一种必要的过程,否则你会死掉。

  流汗是一种保护。当天气太热时,你的毛孔会将身体中的水份带出来,好让热气用于汗的蒸发,然后你的体温就不会上升,你的体温仍然是相同的。如果身体不流汗,你的体温就会继续上升。

  而且你的体温也没有太大的范围——只在华氏98度到110度之间。只要再多个十二度马哈维亚的身体就会爆掉,他无法活下去。但是只是为了区别,他不洗澡,也没有这种必要,因为当他不流汗的时候,也没有淋浴的必要了。

  当蛇咬他的时候,他流的不是血,而是牛奶……。我曾经在耆那教的会议演讲,在我之前演讲的是一个耆那教僧侣。他赞扬了马哈维亚的所有奇迹,当轮到我演讲时,我说:「没有奇迹。只要想一想你们就会明白,只有在马哈维亚体内循环的不是血液、而是牛奶时,牛奶才会从他的脚下流出来。但是过了四十二年之后,牛奶会变成凝乳、会变成奶油,它甚至会变成奶酪。然而,它却还是牛奶!跑出来的竟然还是鲜奶!」

  「另一种可能性是那就像乳汁从女人的乳房出来一样……但是乳房有一种将血液转为乳汁的微妙机制。这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你坚持马哈维亚全身都是制造牛奶的系统的话。」

  但是这是无稽之谈。然而每个人却都……。佛陀在他母亲站立时出生,那是可以容忍的,因为那没有什么问题。也许他的母亲有一点疯狂;不然的话,当小孩出生的时候,母亲必须躺在床上——而不是站着。

  但是这是可以接受的,也许这女人是疯狂的。但是佛陀生下来就是站立的,他掉到地上——而且是站立的。那种事有时候也会发生。通常婴儿的头部会先出来,但是偶尔也会有婴儿的脚先出来。

  如果这个故事在那里停止,那还是可能的,但是那不会让你有很大的印象。

  但是佛陀走了七步,事实上,一个刚生下的小孩是无法站立的,但是他还走了七步。他不只走路,在走了七步之后他还看着天空,然后宣布:「不论过去、现在、未来,我都是最伟大的佛、最伟大的成道者。」

  现在有这些让人大为气馁的事情:你无法办到这些事。首先,你已经出生了。你可以下次再试,但是这一世已经过去了。这一世你无法成为一个觉醒之人,所以只能为下一世练习。要记住下次该做什么。

  但是这些事情、这些虚构的事情有一种特定的目的。它的目的是要让这些人远离人类,好让你们顶多只能崇拜他们,但是你甚至无法梦想同样的经验也能够发生在你的身上。

  查拉图斯特拉做的事每个成道者都应该去做。每个成道者都应该回到世界,成道者亏欠这个世界、亏欠全人类,他生下来的时候是人类的孩子,他这种在自己身边创造迷思、或让别人在他身边创造迷思的行为无法被原谅,他变成了某种不可能的事情。

  查拉图斯特拉是更有人性、更可爱的,一个人可以在他回到人类这件事情上看出他的用意。他聚集了那么多的智慧、那么多的蜂蜜,他想要分享、分送它。他想要自己再度变成空的,因为现在他知道他给得越多,存在会倒给他的就越多。他可以继续掏空自己,却仍然有丰富的东西可以分享。

  一个真正爱人类的人、一个肯定生命的人,是不谴责、不否定的,他不会让任何人感到罪恶感。相反的,他帮助每个人:「不论我得到什么,那也都隐藏在你们里面。」他的向下走只不过是要鼓励那些准备好的人、需要某种引导的人、想要了解求道之路的人、想要体验他们内在宝藏的人。

  为了未来人类的利益,查拉图斯特拉应该要更被人了解。他比任何人都更像是个祝福。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好了吗?玛尼夏?

  好了,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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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二章 

  查拉图斯特拉独自的下了山,他没有遇到任何人。但是当他进入森林时,有一个从茅屋出来寻找树根的老人突然站在他的面前。这个老人对查拉图斯特拉说了如下的话:

  「这个流浪者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在好几年前经过这里。他被称为查拉图斯特拉;但是他现在变了。」

  「当时你带着灰烬到山里:……你今天要把你的火焰带到山谷吗?你难道不怕被当成煽动者惩罚吗?」

  「是的,我认得查拉图斯特拉。他的眼神清澈,他的嘴里也没有潜伏着嫌恶。他一路走来的样子不就像个舞者一样吗?」

  「查拉图斯特拉改变得真大。查拉图斯特拉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孩、一个觉醒之人:你现在想对那些沉睡者做什么呢?」

  「你就像住在海中一样的活在孤寂中,大海让你感到无聊。唉,你想要靠岸吗?唉,你想要再次拖着你自己的身体走吗?」

  查拉图斯特拉回答:「我爱人类。」

  这个圣人说:「为什么我要进入森林与沙漠?难道不是因为我太爱人类了吗?」

  「现在我爱神。我不爱人类了。对我来说人类是一件太不完美的东西。爱人类会毁了我。」

  查拉图斯特拉回答:「我要怎么说呢?我是要带礼物给人类。」

  「什么也不要给他们。还不如从他们身上拿走东西,以及将负担加在他们身上——那样他们最高兴;就像只有那样才能让你高兴一样!」

  「如果你想给他们东西,只给他们急难救助就好,然后让他们去乞求!」

  「不,」查拉图斯特拉回答:「我不会给予急难救助。我还没那么穷。」

  这个圣人对查拉图斯特拉大笑,然后说:「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接受你的宝藏吧!他们不信任隐士,他们也不相信我们是来给予的。」


  「我们的脚步声在街道上显得太孤独了。在夜晚,他们在床上听到一个人天还没亮就匆匆走过时,他们大概会问自己:这个小偷要去哪里呢?」

  「不要去找人类,要留在森林里!还不如去找动物吧!为什么你不像我一样——成为熊中之熊、鸟中之鸟呢?」

  「那么圣人在森林中做什么?」查拉图斯特拉问。

  圣人回答:「我作曲并且唱这些曲子,当我作曲时,我会笑、我会哭、我会喃喃自语:我就是这样赞美神的。」

  「我用唱歌、哭泣、大笑、喃喃自语来赞美我的神。但是你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呢?」

  当查拉图斯特拉听了这些话之后,他向圣人敬了一个礼,然后说:「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呢?还是让我快点走吧!我也许还会从你身上拿走东西呢!」老人和查拉图斯特拉像两个小孩般的大笑,他们以这种方式道别。

  但是当查拉图斯特拉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对自己这么说:「可能吗!这个老圣人还没有在他的森林里听说神已经死了吗!」

  查拉图斯特拉曾经到山上去寻找单独。在群众中你可以发现自己是寂寞的,但是却永远是不单独的。

  寂寞是一种对别人的饥渴。你想念着别人。你对你自己来说还不够——你是空虚的。因此每个人都想在群众中,然后在自己周围编织各种人际关系,只是为了欺骗自己、忘记自己是寂寞的。但是寂寞会一再的冒出来。没有一种人际关系能够隐藏它。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如此的薄弱、脆弱。你在内心深处很清楚即使你身在人群之中,你也是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对你自己来说你也是个陌生人。

  查拉图斯特拉与所有的神秘家都为了寻找单独而到过山上。单独是一种正面的感觉,那是感觉到你自己的本质,那是感觉到你对你自己来说是足够的——你不需要任何人。

  寂寞是一种心的疾病。

  单独是一种治疗。

  那些了解单独的人已经永远的超越了寂寞。不论他们是单独还是与人们在一起,他们都归于自己的中心。在山上他们是单独的,在群众中他们也是单独的,因为这就是他们的了解:单独是我们的天性。

  我们单独的进入世界,我们也将单独的离开世界。在这两个单独之间、在生与死之间,你仍然是单独的;但是你不了解单独之美,因此你陷入了一种谬误——寂寞的谬误。

  一个人要发现他的单独,他必须走出群众。慢慢的他会忘掉这个世界,他所有的觉知都会专注于自己,然后就会有一种光明的爆发。他第一次了解到属于单独的美与祝福、属于单独的自由与智慧。

  当查拉图斯特拉住在山上时,他常常带着一只蛇与一只老鹰。在东方,蛇总是代表智慧。最伟大的智慧就是由过去之中滑脱、不执着于过去,那就像蛇由牠的旧皮中滑脱,而永远不往回看一样。牠总是由旧的移动到新的。

  智慧不是过去的收藏品;智慧是持续更新的生命经验。

  智慧不会聚集回忆的灰尘;它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是什么就反映什么——它总是新鲜的、它总是新的、它总是处于现在。

  老鹰是一种自由的象征。牠单独的横越无边际天空中的遥远太阳,牠没有恐惧。智慧与自由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

  在山上住了十年之后,查拉图斯特拉达到了单独而产生的狂喜、纯洁、独立——这是他有别于其它的觉醒者的独一无二之处:当他们发现了,他们还是停留在高处。查拉图斯特拉开始「向下走」,他回到群众之中。

  他必须为人类传递讯息,那讯息就是你正在不必要的受着苦、你正在不必要的依赖着、你正在为自己创造着各种囚禁——只是为了感到安全与安稳。但是唯一的安全与安稳就是了解你自己,因为那样的话甚至连死亡都是无能为力的。它无法摧毁你。

  查拉图斯特拉要下山告诉人们智能并不等于知识;事实上,知识刚好与智能相反。智慧基本上就是天真。知识是自我,而智慧则是自我的消失。知识使你充满信息。智慧使你成为绝对空虚的,但是那个空虚是一种新的充满。那是一种空间性。

  他要去人们那里告诉他们智慧会带来自由。没有别的自由——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自由都是假的。唯一真实的是灵魂的自由,它能够变成一只老鹰,而无惧的飞入未知与不可知之处。

  因为他已经达到了这种终极意识的状态,所以他想要分享。他的独一无二之处就是他仍然爱着人类。他对沉睡的、盲目的人们没有任何谴责。他对他们有很大的慈悲。他要向下走,因为他热爱生命。他不反对生命。

  这段他与住在森林里的老圣人的对话是非常有意义的。它包含了许多东西,那也许是不明显的,但是我们会试着尽可能深入的发掘它。

  查拉图斯特拉独自的下了山,他没有遇到任何人。但是当他进入森林时,有一个从茅屋出来寻找树根的老人突然站在他的面前。这个老人对查拉图斯特拉说了如下的话:

  『这个流浪者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在好几年前经过这里。他被称为查拉图斯特拉;但是他现在变了。』

  这个老圣人可以看出他的改变;虽然那是同一个人,却不是同样的能量了;那是同一个人,但是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他进入山上的时候是个无知的人,当他下山时他却是最有智慧的人。他沉睡的上山,他清醒的回来。他已经经历了一场转变。

  当他进入山里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终将腐朽的人类,当他走出山里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不朽的性质。现在他充满了喜悦与和平,他的四周有祝福在洒落着。他洋溢着爱与慈悲。

  『当时你带着灰烬到山里:』你只不过是一具尸体。你带着你的骨灰到山里。『……你今天要把你的火焰带到山谷吗?』他转变得如此彻底——他不再是灰烬了,他现在是火焰。他去的时候像是黑暗一样,现在他着火了。

  『你难道不怕被当成煽动者惩罚吗?』这件事值得一提。老圣人是说:「带着眼睛回到盲目人们的身边、充满着生命而回到死人身边、清醒的回到沉睡人们身边,你难道不害怕吗?」

  当你以前来自于他们时,你是他们的一份子。现在你完全不同了。你难道不认为你是在冒险吗?他们会惩罚你。他们不会原谅你。你的喜乐太多了,他们将无法容忍。

  这是个奇怪的事实:我们可以容忍别人的悲惨,不论它有多深。当别人悲惨时我们会有一种享受的感觉,因为当他们悲伤的时候,你就比他们更高等。你可以表示同情,你也可以为之欢欣,因为你没有那么悲惨。因此,没有一个悲惨的人曾经被送上十字架、被下毒、被乱石打死。

  但是在悲伤的人们当中成为喜乐的是件危险的事,因为你有一种高度,而他们觉得被冒犯了。你可以看到而他们却看不到。那是无法忍受的事。他们是死气沉沉的,你却是活生生的。你必须被惩罚。你已经从群众中走入歧途了。你不怕被惩罚吗?

  『是的,我认得查拉图斯特拉。他的眼神清澈,他的嘴里也没有潜伏着嫌恶。他一路走来的样子不就像个舞者一样吗?』

  眼睛是非常有象征性的。它们是你身体的一部份,但是它们也是你的灵魂之窗。当你的灵魂变得宁静、和平、喜悦时,你的眼睛就有一种深度、清澈、纯洁、天真。它们变得如此透明,以致于你能够看到一个人的灵魂。

  『他的眼神清澈,他的嘴里也没有潜伏着嫌恶。』

  如果看到对整个人生都充满嫌恶的人们,你也无法谴责他们。他们得到什么?他们的一生只不过是一种拉长的悲剧。那是对死亡的厌恶。他们继续呼吸着、他们继续活着、他们继续希望着。但是那些希望还是希望而已。他们的梦从来没有实现。

  当他们变得越老,他们就越发现希望正在破灭。他们会对这个人生充满嫌恶。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要出生,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一颗会感觉的、需要温暖的、需要爱的心。

  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一个渴望喜悦与狂喜之终极高度的灵魂。他们突然发现所有存在给予他们的东西都还没有被满足。他们真的很愤怒。

  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杜斯妥也夫斯基,在他的伟大小说「卡拉马助夫兄弟」中有一个角色说:「我对神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嫌恶。我很愤怒,如果我可以见到他,我唯一想做的事情是把门票还给他,然后问他如何离开生命。这是个残酷的笑话。他给了我们那么多的欲望、渴望……却没有机会满足它们。未来甚至没有任何的希望。」每个人生来都有伟大的狂热,每个人也都死于挫折。

  老圣人说:「现在我看不到任何的嫌恶、苦恼;我反而看到了狂喜:他像个舞者般的走来……。」你拖着步伐到了山上,你肩上挑着自己的尸体,而现在:「他一路走来的样子不就像个舞者一样吗?」

  转变发生了。这个人已经实现了自己。这个人已经醉于神性的源头了。『查拉图斯特拉改变得真大。查拉图斯特拉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孩……』那是生命中最伟大的改变——再度变成一个小孩:『……一个觉醒之人:你现在想对那些沉睡者做什么呢?』

  这个圣人的问题是世上所有的圣人、所有的佛、所有的神秘家、所有的觉醒者的问题。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孩子,你已经觉醒了:那你要对那些沉睡者做什么呢?你对他们而言完全是陌生的。他们会惩罚你,他们也许会杀了你。你的出现会对他们的沉睡、他们的悲惨、他们的盲目造成危害。

  『你就像住在海中一样的活在孤寂中,大海让你感到无聊。唉,你想要靠岸吗?唉,你想要再次拖着你自己的身体走吗?』你忘了你到山上的那一天吗?你想要再次成为同样的旧自己吗?为什么你要向下走、要离开你阳光普照的巅峰呢?你知道在山谷中只有黑暗吗?你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去的?

  查拉图斯特拉回答:

  『我爱人类。』这几个字包含了查拉图斯特拉的整个哲学:「我爱人类。我爱生命。我没有抛弃过世界。我不曾以一个反对生命的逃避者的身份进入山里。我到山里是去寻找自己,寻找我的单独、自由、智慧。我已经找到它了。」

  「现在没有必要留在那种高度了。相反的,我是如此的充实,我需要人们与我分享。我想要分享我的爱,我想要分享我的智慧,我想要分享我的自由。它超出我的负荷——我是泛滥的。」

  这个圣人说:『为什么我要进入森林与沙漠?难道不是因为我太爱人类了吗?』这个圣人说:「我也进入了山里、森林里,因为我也太爱人类了,那已经变成了一种奴役,那已经变成了一种依赖,那只为我带来悲惨而已。」

  但是其中有一种差别存在。他「太」爱人类是在他无知、沉睡的时候,。查拉图斯特拉爱人类是在他清醒、成道的时候。未清醒之人的爱只不过是肉欲而已。只有清醒的人才知道美、灵性以及爱的神圣。那不再是一种束缚。

  觉醒者的爱给予你自由。

  未清醒之人的爱是乞丐的爱:他想要你爱他,他想要得到更多的爱。

  觉醒者之爱刚好相反。那是皇帝之爱。他想要给你爱——他拥有的东西那么多、那么丰富。那是给予、分享,他没有任何得到报酬的欲望,他也没有任何要求回报的欲望。

  这个圣人说:『现在我爱神。我不爱人类了。』这句话包含了所有宗教的整个态度。他们一直在创造一种区别,也就是如果你爱人类你就无法爱神。旧约圣经的上帝说:「我是非常嫉妒的。如果你爱我,你就不能爱别人。」

  但是那几乎是所有宗教的态度。你可以爱这个世界,那么你就放弃了另一个世界……。如果你爱人类,你就忘掉了神。你可以选择。如果你爱人类,你就必须收回你对人类的爱。事贯上,你将必须恨人类,你将必须恨生命,你将必须恨生命中所有的欢乐。

  这些宗教的观念是非常独断的。神想要你心中全部的爱。他们法容忍竞争者。

  『现在我爱神。我不爱人类了。对我来说人类是一件太不完美的东西。爱人类会毁了我。』宗教的整个反生命、反喜悦、反欢乐的态度透过这个老圣人被浓缩了。你为什么无法爱人类呢?——因为人类是一件太不完美的东西。神才是完美的。

  『爱人类会毁了我。』真相是,纯洁的爱、灵性开花的爱,是不会做出任何区别的。它会爱,不是因为你是值得的、不是因为你是完美的、不是因为你是神——真正的爱是为爱而爱的。爱的客体是不相干的。你是如此的充满爱,以致于你会继续与那些不完美的人分享。事实上他们需要更多。那些不值得的人,事实上是需要更多的。那些不应该得到的人,事实上是需要更多的。

  完美的神不需要你的爱——完美的神只是一种假设,它只存在于你的头脑之中。你从来没有遇见他;否则,一个寻找着不完美的人,在神的身上也会找到不完美。

  你想过吗?如果神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难道不能够在他身上发现不完美吗?——你也会在他身上找到不完美。也许他没有像你所想象的那么美。

  也许他看起来像中国人,或者他也许是个黑人,或者他也许是个黑人女性!也许他太老了:他的四周没有新鲜感,而只是一个发臭的老东西,因为几世纪以来他都一直在那里。

  世上有许多种关于神的假设性观念。有些人相信神有四只手。你以为四只手看起来没问题吗?有些人会认为神有一千只手。一个有一千只手的人放在博物馆里面是很有用的,但是要爱他的话……如果他用那一千只手拥抱你……。一旦你脱离了他的拥抱,你永远不会再想神的事情。

  有些人的观念是神有三张脸。那会是令人好奇的,但是一个有三张脸的人看起来不会很美。而谁又知道那些是什么脸呢?

  神的完美存在于你的头脑中,因为神只是一种头脑的投射。你可以轻易的爱上神,因为神不存在,所以也就没有问题了。

  要爱一个女人或男人……就会有问题。你的喜好、偏好会有所不同。你想要看电影,你的妻子坚持不去看电影,因为她头痛。

  亨利福特有一次被问到:「你是如何变得越来越富有的?你的动机是什么?」他说:「老实说,我想要看看是否我赚到的钱可以比我妻子花掉的钱更多,我必须承认我是个失败者。」

  和别人在一起就会产生问题。你想睡觉,你的丈夫却在打呼。你能够对身边这个打呼的丈夫做什么呢?他也是无助的。他已经试过了许多防止打呼的方法。最新的方法是一种电子式的袋子,它可以挂在丈夫的嘴巴上方。当他打呼时,袋子马上就会掉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就醒来了——你要让他整晚都睡不着吗?——因为当他打呼时,袋子马上就会掉在他的鼻子和嘴巴上,然后封住它们。或者你有一个妻子,你无法忍受她身上的气味……。

  和神在一起每件事都是很美的,因为你不必和他睡在一起——让他打呼好了——你也不必和他住在一起——如果他的身体发臭,就让他臭好了。那是你头脑中的一种纯粹的假设。

  但是要接触真正的人类是完全不同的经验。对你的爱来说,那是一种火焰般的考验。要爱上神是非常容易的,要爱上人类是非常困难的。爱上神不用花什么代价,爱上人类需要很大的领悟。

  所以那些逃入了森林与山里的人,他们正在投射着一种神的观念,然后爱上那种神,他们选择了一种非常容易的生活方式。他们的爱将不会成长,因为其中没有挑战。

  这个老圣人几乎是讲到了所有宗教的精华:「爱人类会毁了我。对我来说人类是一件太不完美的东西。」这就是自我主义。他认为自己是完美的,而人类是一件太不完美的东西。当然一个完美的人只能够爱一个完美的神——神只是你的幻觉而已。如果你坚持的话,你也许会看到你观念中的神:那只不过是一种白日梦而已——那是幻觉。没有人在你的面前,但是你自己的想法已经催眠了你。

  那就是基督徒会看到基督、佛教徒会看到佛陀、印度教徒会看到克里希那的原因。基督徒就算弄错也永远不会看见佛陀或克里希那。克里希那就算弄错也永远不会跑到基督徒那里去,基督永远不会去找印度教徒——因为这些人都是不存在的。他们是你头脑的一部份,是你创造出他们的。圣经说上帝用他自己的形象创造人类。我要对你们说:是人类用他自己的形象创造上帝的。

  查拉图斯特拉回答:

  『我要怎么说呢?我是要带礼物给人类。』

  爱一直都是一种礼物,否则它只是抽象的诗句而已。『我要怎么说呢?我是要带礼物给人类。』这个老圣人正在说一件意义非凡的事:「什么也不要给他们,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原谅那些给他们东西的人。」

  苏格拉底给了人们一种寻找真理的价值非凡的方法:苏格拉底对话录。但是人类对他做了什么?——他们毒死了他。

  这个老圣人的话中有某种真理:『什么也不要给他们。还不如从他们身上拿走东西,以及将负担加在他们身上——那样他们最高兴;就像只有那样才能让你高兴一样!』

  那是人类心理学的一部份,也就是你想成为一个给予者,你不想做一个接受者。但是有一些东西是你必须接受的。你没有办法给予别人,因为你并不拥有它们。

  你能给予佛陀、耶稣或查拉图斯特拉什么呢?你是个乞丐,但是你仍然有必须给予他们某些东西的心理,那样会使你快乐。他们也许给了你很大的宝藏,但是你永远不会原谅他们,因为他们是给予者而你是接受者。你是个乞丐。你怎么能够原谅让你成为乞丐的人呢?

  我有一个朋友,他出生的时候是穷人,但是他被印度最富有的家庭收养。他是个非常慷慨的人——他让他所有的亲戚都富有、舒适。他一直将东西给予朋友、亲戚、甚至陌生人。但是有一次当我们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对我坦承:「我总是想要问你一件事,但是我无法鼓起勇气曝露自己。我接济了我所有的穷亲戚,现在他们富有了。我接济了我的朋友,我甚至接济陌生人;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不——我拥有如此多的东西,以致于我一直在给予。但是他们都对我生气,他们都在讲我的坏话。」

  我说:「那很简单,你曾经让他们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他说:「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我说:「那解释了一切。但是只要向他们要一些小东西……例如,你可以打电话给一个接受过你金钱的人,然后说:『我刚刚经过你的房子,我看到你的花园有美丽的玫瑰。你可以带一些玫瑰给我吗?』这个朋友的态度将会改变。」

  「你生病了:你可以打电话给某人然后说:『我正卧病在床,我头痛、发烧,我有想接近你的强烈欲望。你只要来这里握我的手、坐在我身旁。』那就够了。」

  「你也许拥有很多车子,但是你可以告诉任何一个亲戚:『我要借你的车子一天。』你不必使用它。你只要把它放在停车场,然后到傍晚再还给他。但是你的亲戚或朋友会认为他也能够给你某种东西。他也是受需要的。」

  他说:「我会试试看,虽然我非常不情愿。是我造就了他们。为什么我要向他们要求呢?我自己的花园就有玫瑰。我有我自己的车子,他们的车子还是我给他们的,他们的房子还是我给他们的。」

  我说:「随便你。是你的自我在伤害着他们——你是给予者,他们一直都是接受者。如果你想要改变他们对你的态度,你就必须在某方面成为一个接受者。让他们偶尔享受一些给予产生的自我。」

  他试了,后来他遇到我的时候,他说:「成功了,它制造了奇迹!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些人对我那么高兴过。他们谈论着我的慷慨。现在是我在向他们拿东西,我反而成了慷慨的人;要不然他们总是说:『他只是个自我的人,他给我们东西不是因为我们需要东西,他只是为了羞辱我们!』」

  这个老圣人是对的:『什么也不要给他们。还不如从他们身上拿走东西,以及将负担加在他们身上——那样他们最高兴;就像只有那样才能让你高兴一样!如果你想给他们东西,只给他们急难救助就好,然后让他们去乞求!』

  他的忠告是非常有意义的,它深深的建立于心理学的事实之上。只要给他们急难救助。不要给他们太多东西。给他们够用的东西,好让他们开始要求更多东西。他们总是在你周围摇着尾巴。只在他们乞求时给予,然后他们就会对你很高兴,因为你没有把他们降为乞丐。是他们在乞讨。那不是你的错,他们无法对你生气。

  但是像查拉图斯特拉这样的人无法做那种事。『不,』查拉图斯特拉回答:『我不会给予急难救助。我还没那么穷。』把某人的行为降为乞讨,然后给一点点的东西,好在他们身上创造出想要更多东西的欲望,这样做会显示出我的贫穷。我还没那么穷。

  我拥有富足:爱的富足、和平的富足、真理的富足、智能的富足、自由的富足,这些东西无法用部份的方式给予。它们只能够整个的被给予。你无法把真理切成碎片。你无法把爱切成片段。你不是给予就是不给予。但是如果你给予的话,你必须全心全意的、全然的给予。甚至不管他们会不会将你送上十字架、不管他们会不会被你激怒,那都是不重要的。

  这个圣人对查拉图斯特拉大笑,然后说:『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接受你的宝藏吧!』——因为他们一直在拒绝。他们在内心深处想要宝藏,但是当有人要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拒绝了。在拒绝之中有一种喜悦:为什么你拒绝了佛陀、马哈维亚、耶稣呢?借着拒绝你对他们显示出:「你也许拥有宝藏,但是我们还没穷到接受的地步。拥有它你也许是富有的。但是在拒绝之中,我们就变得比你更富有了。」

  这个老人的忠告有伟大的智慧:

  『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接受你的宝藏吧!他们不信任隐士,他们也不相信我们是来给予的。』

  『我们的脚步声在街道上显得太孤独了。在夜晚,他们在床上听到一个人天还没亮就匆匆走过时,他们大概会问自己:这个小偷要去哪里呢?』

  『不要去找人类,要留在森林里!还不如去找动物吧!』

  我爱这个老圣人的忠告,因为动物是天真的:牠们不会拒绝你,牠们不会被你惹恼,牠们不会把你送上十字架。

  我想要再加上一点:去找动物、去找树木——它们是更敏感的。人类变得几乎不敏感了,人类的价值越高,就越不敏感。他只了解金钱、权力、权威的语言。他已经忘了爱、喜悦、跳舞的语言。

  『为什么你不像我一样——成为熊中之熊、鸟中之鸟呢?』

  『那么圣人在森林中做什么?』查拉图斯特拉问。

  圣人回答:『我作曲并且唱这些曲子,当我作曲时,我会笑、我会哭、我会喃喃自语:我就是这样赞美神的。』

  『我用唱歌、哭泣、大笑、喃喃自语来赞美我的神。但是你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呢?』

  当查拉图斯特拉听了这些话之后,他向圣人敬了一个礼,然后说:『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呢?还是让我快点走吧!我也许还会从你身上拿走东西呢!』老人和查拉图斯特拉像两个小孩般的大笑,他们以这种方式道别。

  查拉图斯特拉说:

  「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呢?你唱歌、你作曲、你是喜悦的。在你的单独之中你是快乐的。我还能给你什么呢?让我走吧,我怕我会从你身上拿走东西,我已经负担了太多的歌曲、喜乐。我们都是有负担的人。你已经选择了像只熊般的和熊一起,像鸟儿般的和鸟儿一起、像树木般的和树木一起生活。我选择回到人类那里,我选择像人类一样的生活。我没什么好给你。你已经有了。」他们了解对方,然后老人与查拉图斯特拉像两个小孩般大笑着离开了对方。

  但是当查拉图斯特拉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对自己这么说:

  『可能吗!这个老圣人还没有在他的森林里听说神已经死了吗!』

  任何想要寻找真理、宗教性、灵性成长的人都应该了解这件事:神只是一种假设。说神已死只是其中一种方式——神从来就没有活过。只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好奇心,狡猾的人才发明了神的概念。那不是一种启示,那只是想象,而且是被几世纪的制约强迫而来的。

  但是在他的心中,他说:「一个作曲唱歌、和鸟儿、树木、动物住在一起的这么美的一个老人,怎么可能还没听说神已经死了呢?——他竟然还在谈论着爱上神的事情?」

  我完全同意查拉图斯特拉与尼采。只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同。我想要说的是神从来没有活过,从来就没有任何的神。神是一种出自恐惧、贪婪、挫折的发明。神是那些无法学到生活之艺术的人发明出来的。

  因为他们无法跳舞,他们才开始谴责跳舞。事实上他们自己才是残废的,因为他们无法活下去。生命需要警觉、聪明、耐心、容忍。因为他们无法在自己身上创造这些品质,因此他们创造了「生命是种错误」的想法:生命必须被抛弃。但是你无法抛弃任何东西,除非借着你的抛弃可以得到更大的东西。所以神是贪婪万伟大的投射:抛弃世界,你就可以得到神。抛弃世界,你就可以得到天堂。

  这些都是逃避主义者、残障者、不健全者的发明,是那些无法学习爱的艺术、生活的艺术,是那些不知道如何唱歌、跳舞的人们的发明。自然的,一个不知道如何跳舞的人就会谴责跳舞。一个不知道如何唱歌的人就会谴责唱歌。那是为了隐藏他的残废、他的无知的防御措施。

  神是没有智慧的人创造的,它不属于智者。它是奴隶的创造物,它不属于那些爱好自由的人。

  查拉图斯特拉非常的爱好生命,他也爱好生命提供给他的东西。他是唯一肯定生命的神秘家。没有必要抛弃任何东西——生命是一种存在的礼物。要学着去享受它!要享受于其中!和树木、星星一起跳舞。要不嫉妒的爱。要不竞争的活着。接受每个人,而不要判断。那么就不需要任何的神了。那么就不需要任何的天堂了。我们可以把这个地球转变为一种神圣的存在。我们的这一生可以变成神性的展现。

  我完全赞成神性的观念,因为神性是一种你能够学习、成长的品质。神只是一种死的概念。它越快被放弃,就越好,因为它不必要的浪费你的时间。

  地球上有数百万的人在祈祷着,他们不知道没有人在听他们的祈祷。数百万的人在崇拜着石像。如果他们无法爱活着的人类,他们又怎么可能爱石像呢?但是石像是令人舒适的。他们不会惹麻烦。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你可以在它们身上倒水或倒牛奶,你可以献给它们烂掉的椰子,它们甚至不会抗议。你可以用任何语言对石像讲任何事情,不论那是对是错,那都不重要。

  爱需要活生生的别人。但是那样的话你就必须学习爱的艺术。

  世界上没有大学教导人们生活、爱、静心的艺术,这是最愚蠢的一件事。我认为其它的事情的地位都远比爱、生命、静心、欢笑来得低。你也许是个伟大的外科医生,你也许是个伟大的工程师,你也许是个伟大的科学家——你仍然需要一点幽默感,你仍然需要爱的艺术,你仍然需要生活的艺术,你仍然需要生命中这些有伟大价值的东西。

  但是你会很惊讶:我只教这些东西——爱、生命、欢笑,以及这些东西的背景——静心,但是印度政府不接受我这所学校是教育机构。如果我教的是地理、历史、化学、物理的话,他们才会将它视为教育机构——这些都是生命中世俗的一面。

  我不是说不应该教导那些东西,但是它们不应该是唯一的教育。它们应该是一种低阶的教育,每个大学都应该有一所高等的教育学系,在那里教导的生命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因为地理无法使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历史也无法让你爱得更好,化学也无法让你静心。

  这些在大学里教的东西无法使你有幽默感。你无法大笑、你无法跳舞、你无法唱歌。你的生命变得几乎像沙漠一样。

  查拉图斯特拉想要你的生命变成一座花园,在那里鸟儿歌唱、花朵盛开、树木舞蹈、太阳带着喜悦来临。查拉图斯特拉绝对是赞成生命的,那就是他没有许多追随者的原因。囚犯、有毁灭性的人,都拥有成千上万的追随者。而一个传播爱与生命讯息的独特的教师、神秘家,却只造成了世界最小的宗教。

  查拉图斯特拉的宗教应该成为唯一的宗教。其它的宗教应该被埋在坟场里,因为神只存在于生命之中,爱只存在于祈祷之中。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好了吗,玛尼夏?

  好了,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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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三章 

  当查拉图斯特拉到达了森林下方最接近的镇上,他发现有许多人聚集在市集的广场上:因为有人宣布有一个走钢索的人将会出现。查拉图斯特拉对人们说了以下的话:

  我教你们关于超人的事情。人类是某种应该被克服的东西。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来克服它呢?

  直至今日所有的生物都创造了某种超越它们自己的东西:你想要成为这股伟大波浪的退潮,并且回归于动物,而不是克服人类吗?

  猿猴对于人类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牠是个笑柄、还是个痛苦的羞耻呢?人类对于超人也刚好是如此:一个笑柄,或是个痛苦的羞耻。

  你已经为自己开辟了一条从虫子到人类的路,但是你身上的许多东西仍然属于虫子。你曾经是猿猴,但是甚至现在人类都比猿猴还像猿猴。

  但是你们之间最有智慧的人,也只是一种不合谐、也只是植物与鬼魂的混合物而已。但是我会命令你们成为鬼魂或植物吗?

  瞧,我教你们关于超人的事情。

  超人就是大地的意义所在。让你的意志说:超人将是大地的意义所在!

  我恳求你们,我的兄弟,要对大地保持真诚,不要相信那些对你谈论超凡希望的人!他们是下毒者,不论他们知不知道……。

  从前亵渎神明就是最大的亵渎,但是神死了,因此这些渎神者也死了。现在最可怕的冒犯是亵渎大地,以及高度尊重那不可测度之事、却不尊重大地的意义。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查拉图斯特拉的每一句话都有如此丰富的意思,以致于不可能找出所有其中的涵义、打开所有隐藏其中的神秘。而且事情会因此变得更困难,因为他反对任何的传统、正统与过去。通常,我们的陈述可以由过去来解释。它们包含了过去。它们是过去的结论。


  对查拉图斯特拉来说,情况刚好相反。他的陈述包含了未来,未来是广大的、未来是多层面的。对于过去,我们可以说一些明确的事情,因为它是死的。

  对于未来,我们只能说它的大概、可能性、潜力,因为未来是开放的。它还没有发生,也没有预测它的可能——那就是它的美、那就是它不可知的性质、那就是它的庄严。

  看着未来,你只能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敬畏、一种惊叹、一种惊奇。在每个角落都隐藏了许多宝藏,除非你找到它们,否则是没有办法说什么的。

  佛陀是单纯的,耶稣也是、马哈维亚也是——他们都是过去的结论。查拉图斯特拉是一个未来的先知。

  这件事应该被记得:他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无法被预测的神秘家。「当查拉图斯特拉到达了森林下方最接近的镇上,他发现有许多人聚集在市集的广场上:因为有人宣布有一个走钢索的人将会出现。」

  人类是如此的悲惨,以致于他想要用任何的娱乐来忘掉他的悲惨,不论它在那些有一点点聪明的人们眼中看起来有多愚蠢都一样。我们所有的游戏都是孩子气的,但是有数百万人都对那些游戏很有兴趣,好像那些东西将会给他们新生命、新转变一样,好像那些东西将会带走他们所有的悲惨、带走他们灵魂的黑夜一样。

如果有人宣布走钢索的人将会出现,那么几千人将会聚集在一起,只是为了看某人走在钢索上——好像这些人的生命中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事情一样;好像他们不知道要用存在给予他们的时间做什么一样。

  查拉图斯特拉发现了这些人群。当然,这些人不值得查拉图斯特拉去传播他的讯息,但是这些人是整个地球上唯一的一种人——没有其它种类的人了。因此,「查拉图斯特拉对人们说了以下的话」……他不管他们值不值得,他不管他们是不是甚至无法了解他说的话。

 他像朵雨云一样,他背负着智慧,所以他想要将雨下在任何的地方。他只想要掏空自己。他富足的喜悦、宁静、喜乐已经变得如此沉重,以致于他需要与任何人分享。问题不在于他们值不值得。当然,这些人不是想要听他说话的人,但是一朵雨云甚至会将雨下在石头、不毛之地上面。雨云无法有差别待遇,他的问题是如何卸下自己的负担。

  他说的第一句话包含了他的整个哲学、整个宗教:

  「我教你们关于超人的事情。」

  「人类是某种应该被克服的东西。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来克服它呢?」没有人如此一针见血的、如此清楚的说过人类必须被超越、人类必须超越自己、人类是某种应该被克服的东西。你不应该满足于做个人类。你应该超越所有人类的东西。你身上的每件东西都是属于人类的。

  成为一个超人的意思是抛弃你的头脑、抛弃你的意识型态、抛弃你的本能、抛弃你的聪明,全然的超越你对人类的所有观念。超人就是他的教导,而他的洞见源自于一种非常自然的现象。

  「直至今日所有的生物都创造了某种超越它们自己的东西……。」那就是进化的理论:每一种生物都制造了某种超越它们自己的东西。

  猿猴已经创造了人类。你甚至无法想象牠们是你的祖先。其中的距离是如此之远,其中的超越是如此的伟大。

  科学家说生命始于海洋中的鱼类。从鱼类到人类之间,每一种生物都产生某种超越自己的东西。但是突然间轮到人类的时候,整个进化就停止了。人类只是在产生另一个人类。

  「你想要成为这股伟大波浪的退潮,并且回归于动物,而不是克服人类吗?」

  「猿猴对于人类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牠是个笑柄、还是个痛苦的羞耻呢?人类对于超人也刚好是如此:一个笑柄,或是个痛苦的羞耻。」

  「你已经为自己开辟了一条从虫子到人类的路,但是你身上的许多东西仍然属于虫子。」

  事实上,从鱼类到人类的整个进化仍然存在于你身上。它已经在你的意识中留下足迹。每一个婴儿在母亲子宫的九个月中,都经历了人类曾经走过的所有阶段,那就是从鱼类到人类的阶段。

  我们的所有倾向都证明那一点,即使达尔文在生物学上是不正确的,在心理学上你也无法反驳他。你的头脑仍然带有猴子的成份,你的行为仍然称不上是人类,你的人性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只要轻轻一刮,你就会发现猩猩跑出来了。只要一点点的羞辱,你就准备去杀人或被杀了。你正携带着所有动物的暴力,你正携带着所有动物的本能。

  「你曾经是猿猴,但是甚至现在人类都比猿猴还像猿猴。」因为猿猴不曾创造出世界战争——牠们是单纯的动物。牠们不会堆积核子武器而造成全球性的自杀。人类的暴力似乎是无限的。

  「但是你们之间最有智慧的人,也只是一种不合谐、也只是植物与鬼魂的混合物而已。但是我会命令你们成为鬼魂或植物吗?」

  甚至你们之间最有智慧的人,在脆弱的时刻也会像个傻瓜、白痴。白痴并不是在很远的地方,他就隐藏在你的后面,只要一点刺激他就会跳出来占据你。你的掌控是如此的肤浅,它可以轻易的被摧毁。

  甚至你们之间最有智慧的人也是一种不和谐,他不是一种和谐,他不是一个有机体,他不是一个交响乐团。在每个人的内在都有太多的声音、太多的群众。你曾经观察你内在的群众吗?有多少人活在你里面?你有多少张脸孔?也许你甚至没有数过,也许脸孔多到了数不清的地步。

  当一个苏菲神秘家为了寻找师父而弃俗时,他的家人、朋友和全村的人都来送他。也许他们再也看不到他了——他正要走上寻找师父的朝圣之旅。他们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他试着安抚他们,然后他说:「现在你们该回去了。这里是镇上边界的河流。现在让我单独一人就好。不要拖延我的时间了。」

  他到了山上,当他到达师父的小屋时,师父看了他然后而:「你可以进来,但是要单独一人。」他看了看他的两侧,并没有别人在。他说:「我是独自一人的。」

  师父说:「不要看旁边。看你的内在。我可以看到一群人,一大群你的朋友、亲戚、家人、邻居——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只要将他们留在外面就好。直到你成为单独的之前,不要进来,因为我只处理个人,而不是群众。」

  这个人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很惊讶。所有他抛在脑后的人们仍然在他的头脑之中——有关他们的记忆、影像。他走了出去,他必须留在外面三个月,他坐在门边人们脱鞋子的地方。因为没别的事可做,所以在人们与师父会面的时候他就帮他们擦鞋子。

  但是他的欲望与渴望是很诚恳的。在他为访客擦鞋子的三个月当中,慢慢的,群众也消失了。有一天,师父走了出来,握起了他的手,然后邀请他进来。师父说:「现在你不必在外面等待了。你已经是单独的,我们可以开始了。」

  查拉图斯特拉说:

  「甚至最有智慧的人也不过是一群人而已——他不是只是一个声音而已,他是很多的声音,就像市场上的声音一样,它们互相在抵触着,而其中是没有和谐、没有一致的。」

  「瞧,我教你们关于超人的事情。」

  「超人就是地球的意义所在。让你的意志说:超人将是地球的意义所在!」

  「我恳求你们,我的兄弟,要对大地保持真诚……。」

  他所说的超人是什么意思?——那刚好就是我说的新人类。因为某种理由我抛弃了「超级」这个字。它会被误解:它已经被误解了。它给了你一种想法,那就是将来继承你的人将会是更优越的。它羞辱了你。也许那就是超人不曾被达成的理由,因为谁想要成为低劣的呢?如果超人将会让你成为笑柄,那么也许那就是为什么人类不但不试着超越自己、他还想尽办法阻止每个人超越自己的原因。

  也许人们将耶稣送上十字架是为了某种理由:耶稣对人类来说是一种侮辱。人类毒死了苏格拉底,也许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可以看出苏格拉底的存在让他们为难,苏格拉底的高度、透彻、聪明,他在各方面的优越性都是令人无法容忍的。

  群众无法容忍:苏格拉底必须被摧毁。他使得许多人都觉得自卑。并不是他想要让你觉得自卑,他想要你变得像他一样的优越。这件事是基于事情的天性:他不想要让你觉得自卑,你也不会逃避成为优越的渴望。事实是当一个苏格拉底、耶稣、曼索存在时,你突然会觉得自己像个侏儒。

  查拉图斯特拉说得对:

  「猿猴对于人类是什么样的东西呢?牠是个笑柄、还是个痛苦的羞耻呢?人类对于超人是否也是一个笑柄,或是个痛苦的羞耻呢?」

  就我的了解而言,这就是人类不听从那些可以帮助他们成为更伟大、更喜悦、更真实、更真诚、更有诗意、更美丽的人的原因。

  我非常慎重的抛弃了超人这个字。我称那种将会来到的人为「新人类」。它并不带有任何优越的涵意,它不会羞辱你。它只是宣布新事物的来临。文字不只是文字而已,它们还会在你身上造成印象。

  就像查拉图斯特拉一样,我要对你们说:我教你们关于新人类的事情。

  我的新人类和尼采的超人完全一样,但是我不会称它为超人。那是个错误的字眼,它在许多方面都对人类的进步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希特勒从尼采、从查拉图斯特拉得到了超人的想法。希特勒并不是一个很聪明或很了解的人。他几乎是一个发育不全的、疯狂的人。但是超人这个字在希特勒的手中变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它杀死了六百万人。

  查拉图斯特拉从来没想到、尼采也无法想象他们的哲学竟然落入了狂人的手中;他们也没想到他可以用他自己的了解来解释它。

  对他来说,超人是一种超级战士、超级士兵、钢铁般的人类。他宣布未来的超人种族将是北欧的日耳曼人,他们将会统治世界。事实上,统治那些低劣的人们将是超人的特权。

超人这个字的命运真是奇特!在一个狂人的手中,它变成了某种查拉图斯特拉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东西。

日耳曼民族想要拥有统治全世界的特权,只是因为它是更优越的,它想要成为超人的子宫。超人是地球上的盐,超人是地球存在的意义。

  同样的字、超人,也被印度的阿鲁宾多使用,它的意义完全被改变了。在阿鲁宾多的手中,超人变成了不朽之人、肉体上的不朽之人。在精神上,人们总是在说人类是精神不朽的。阿鲁宾多有他自己的解释:「我正在想办法找到正确的训练、正确的方法使你转变成肉体不朽的。」而那些最怕死的人变成了他的弟子。就像从果实可以看出这是棵什么样的树一样,从弟子也可以看出这是个什么样的师父。

  我曾经接触过许多阿鲁宾多的追随者,当阿鲁宾多死去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刚好在他的道场。我一直在与他辩论这种事是无稽之谈,肉体的不朽是不可能的。要成为肉体不朽的,你就必须改变身体细胞的整个程序,而身体中有七百万个有这种程序的细胞。甚至连科学家都找不出改变这些程序的方式。

  如果我们可以改变它们的程序,那么也许事情就可以变得不同。例如,如果你想要得到不朽,那么人类应该在某个年纪就停下来,他不应该长到超过那个年纪的地步——他应该总是保持年轻,并且永远不变老。如果他变老了,那么下一步就是踏进坟墓了。

  我告诉我的朋友:「你可以看出阿鲁宾多已经老了,他很快就会死去。但是这是一种很美的论点,因为如果他没死,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的想法仍然不会被反驳。但是如果他死了,那么你要去找谁辩呢?——要与那个你常常说他是肉体不朽的死人辩吗?但是这个死去的人不会在意,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有一天,阿鲁宾多死了,我的朋友送给我一封电报:「不要被报纸的报导骗了。他还没死。他已经进入了深沉的三摩地。他已经如此的深入自己,以致于现在不需要呼吸、不需要心跳了。他已经开始去寻找他让人不朽的方法中的最后一步。」

 他们将他的身体保持了三天——他们等待、歌唱、祈祷,然后抱着他还没死的希望,但是在三天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发臭。然后他们变得很害怕,因为现在要保存他的身体是件危险的事。人们会开始散播尸体在发臭、他已经死了的新闻。

  这些信仰者是如此的盲目,他们马上把他的身体放入一个大理石坟墓中,然后他们仍然继续相信他正在里面努力寻找那个秘密公式。而那个管理他的道场的「圣母」真的活了快一个世纪。那是个证据。甚至在她那种年纪时,她还是在打网球、游泳,但是有一天,她也死了。

我的朋友非常挫折的来找我。我说:「有什么问题呢?你的信仰还不够;不是只有一个男人,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都为了寻找肉体不朽的秘密而进了坟墓。女人也需要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谁知道呢,也许对男人与女人来说有不同的秘密。没有必要感到挫折。」

  他说:「你在把我当成笑柄。你一直在反对这些事,你现在却告诉我应该回去,那两个人一直在骗人。」

  我说:「他们没有骗你,是你被骗了,那是真的,你被骗是因为你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我知道许多他们的追随者现在都有挫折感,因为他们去那里是为了成为超人;超人在阿鲁宾多的哲学中的意思是「肉体的不朽」、身体中的神。文字可以被赋予任何的意思。我完全的放弃了那个字,是因为希特勒与阿鲁宾多已经完全的污染了它。

  我使用一个非常中性的字眼:新人类。那是查拉图斯特拉原始的意思,人类不应该在他所在之处停下来。他有更多成长的可能性,他还没有走到街道的末端——在前方还有很长的旅程。我想要把这句话改成:新人类是大地的意义所在。让你的意志说:新人类将是大地的意义所在。

  什么是新人类?——那是一个放弃过去加在他身上的制约的人、放弃所有借来的知识的人、寻找自己的真理的人、寻找自己本质的人。他的宗教是属于个人的,他的宗教不再是一种组织、一种群众、一种集体。他的宗教与社会道德是不同的。他的宗教可以被简化为一个字——静心——那是一种没有头脑的状态,在其中他可以经验到本质的核心,那是不朽的、永恒的。

  当你进入你的主体性时,几千种的可能性就因此开放了。你开始沐浴在全新的经验之中,你甚至做梦也无法想象到那些经验。

  你没有能够形容它的文字、影像:狂喜、喜乐、和平,那是一种活的宁静——不是坟场般的宁静,而是花园般的宁静。宁静也是一种歌曲。那是一种有音乐在其中的宁静,它是一种无声的音乐,它也是一种往所有方向流动、不针对任何人的爱。

  就像喷泉一样,你拥有的如此之多,你所有的源头都一直在带来更多的爱,除了将它洒出去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你不会关心它是否会传达到值得的人,也不会关心它会到圣人还是罪人那里,你没有任何的区分。一种慈悲心会出现,因为现在你知道你是整体的一部份——摧毁任何东西就是摧毁你身上的某种东西,杀任何人就是杀死你自己的一部份。

  新人类将不会比你更高尚或更神圣,他将是与你完全不同的人——没有所谓比较的问题。

  你只是一颗种子。

  新人类将是花朵。

  它将是你的尊严,而不是你的耻辱。你只是一种潜力——它将是你的实现。你是蛰伏的——它将是跳舞的、活生生的。它将是你的满足。它将是与你完全不同的东西,然而它也会是你的精华。它会是你的荣耀,它会是你的芳香。

  新人类可以带来一种全新的人类、全新的世界、全新的地球。

  查拉图斯特拉说:「我恳求你们,我的兄弟……。」在他的念头中没有优越感的问题。佛陀无法对你说:「我的兄弟。」默罕穆德、马哈维亚或耶稣都无法对你说:「我的兄弟。」他们是如此的神圣、圣洁——如此的高尚。他们怎么能与你称兄道弟呢?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遇见莫拉基德赛时的事,那开启了我们一辈子的友谊。我们都受耆那教僧侣阿查亚屠西的邀请,而参加了一项大型会议。莫拉基德赛在当时是印度的财政部长,他在尼赫鲁首相的手下做事。

  阿查亚屠西在他对大约五、六万的群众讲话之前,他想要分别的接见一些客人。有大约三十个人从印度各地受邀前来。

  阿查亚屠西坐在一个很高的讲台上,而所有的客人都坐在地上。莫拉基德赛刚好坐在我的旁边。当他在我身旁坐下时,我可以感觉到他愤怒的颤抖。我不了解为什么他那么生气——有什么问题呢?——但是很快的大家就明白的确有问题。在所有的客人都进来之后,在阿查亚屠西开始讲话之前,莫拉基德赛说:「在讨论其它问题之前,我想要问两个问题。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当我进来的时候……」

  在东方的传统中,我们会双手合十的向对方打招呼。那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打招呼方式,它的意思是:我向你内在的神鞠躬。它不像握手那么俗气,我将握手称为俗气的事是因为它源自于恐惧。你必须握手,以显示你的右手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以使别人明白你是友善的。那只是为了安全与保障。双手合十并鞠躬是为了体会你的尊严。

  莫拉基德赛说:「我行了那马斯卡礼」——那是它的名称——「但是你没有回礼。相反的,你举起了一只手,那表示『我祝福你』。我不是你的弟子,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我是你的客人,你侮辱了我。」

  「第二点,你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坐在讲台上呢?这不是一个你将要召开的会议。这只是对我们这些客人的一种朋友般的介绍。你应该和我们坐在一起。我要你回答这两个问题。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够讨论别的事情。」

  全场鸦雀无声。情况变得令人局促不安。虽然如此,阿查亚屠西也没有答案,如果他还有一点点领悟的话,答案是很简单的——他可以将双手合十:但是耆那教僧侣是不允许做那种事的。他无法对普通人表示尊敬,他是个神圣的人。你只能碰触他的脚。他甚至无法对等的向你表示尊敬。否则,答案很简单:他可以走下讲台与我们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必说,只要走下讲台、与我们坐在一起、双手合十,然后莫拉基德赛的问题就被回答了。

  甚至你们的伟大宗教领袖都如此的愚蠢。阿查亚屠西是某个耆那教派中的一个宗教领袖。

  我看着这种令人不安的情况,于是我问阿查亚屠亚:「虽然这个问题没有问到我——这个问题是问你的,但是你似乎没有答案——我有答案。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我可以替你回答莫拉基德赛的问题。」他很高兴莫拉基德赛制造出的气氛总算有了改变,我也对莫拉基德赛说:「你没问我。如果你准备听我说,我就能够回答你,但是我需要你的许可。」

  他说:「没关系。我想知道答案。谁可以给我答案我都欢迎。」

  我告诉他:「莫拉基德赛,这里还有其它的二十九个客人。每个人的情况都一样,但是没人问这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提出这个问题。你的自我一定受伤了,不然接受祝福有什么错呢?他是个自我主义者,他无法双手合十对你表示尊敬。你无法接受他的祝福,他的祝福侮辱了你。你们两个都是自我主义者——你们看看屋顶!」

  屋顶上有一只大蜘蛛。我说:「那只蜘蛛坐得比阿查亚屠亚还高。如果只是坐得高就能让人更神圣,那么那只蜘蛛似乎是这里最伟大的圣人。阿查亚屠西是固执的、愚蠢的,要不然他应该走下来。甚至现在他都可以有时间走下来。你们两个都是同一类的人。」

  「如果你也坐在讲台上,你就永远不会问这个问题了。我很清楚当你坐在讲台上,而许多人都坐在地上时,你就不会问:「为什么我坐在讲台上呢?问题不是为什么他坐在讲台上,问题是你为什么不也坐在讲台上呢?他没有勇气走下来,你也没有勇气走上去。」

  我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了,把这两个人摆一边。如果他们不想参加,门是打开的,他们可以走。」

  从那时候开始,莫拉基德赛就一直对我生气。当他成为首相的时候,他每个礼拜几乎会打三次电话给马哈拉斯特拉省的首长,他会在早上六点的时候打电话,然后说:「想想办法——奥修的工作必须被停止,他的道场应该被摧毁。制造一些合法的问题——做你们所能够做的任何事。」

  这件事是首长本人对我说的:「我要怎么做?一个礼拜有三、四次,在早上六点我会接到电话。我知道那是关于你的事。不管他有没有睡觉,或者是他整晚都在想着你的道场的事……。似乎只要你的道场被摧毁了,印度就完全没有问题了,你似乎是唯一的问题。」

  他尽可能的制造出许多问题。他现在已经不是首相了,但是有关当局仍然在继续做那些由他而产生的事——以许多的诉讼、许多的方式在继续进行着。

  查拉图斯特拉在这方面是非常特别的。他说:「我恳求你们,我的兄弟……。」那就是当他向下走入这个世界时对老圣人说的话:「我要去找人类,我爱人类。我想要再度变成人类。我不想要永远做一个僧侣。单独是很好的。在宁静当中过了十年是种伟大的经验,但是现在我的杯子是溢满的,我想要分享——我要向下走,然后再度成为一个人类。」

  「我恳求你们,我的兄弟,要对大地保持真诚。」这是多么富有涵义的一番话啊!要记住它,因为所有的宗教都教你相反的事情:背叛大地、放弃大地、放弃世界。身在世界中就是成为罪人,要放弃它,才会成为圣人。

  查拉图斯特拉说:「对大地保持真诚,不要相信那些对你谈论超凡希望的人!」——那些希望是关于天堂、乐园,只要你放弃地球你就会在那里得到各种的娱乐。唯一的条件是要放弃地球上的各种娱乐,而在遥远的天上,天使们正等着迎接你。

  所有的宗教都在天堂为圣人们制造各种娱乐。在此地受谴责的娱乐会在天堂变成几百万倍。无法想象这是多么不合逻辑与疯狂的事情。

  回教谴责酒精,它却告诉那些放弃酒精的人们在天堂中河里流的将是酒精。你无法得到瓶装的酒:你可以在酒里面游泳,你可以泡在里面,你可以尽情的喝。不会有人禁止你,也不用有执照,你也不用付任何的钱。

  美女将是随手可得的,她们总是年轻的。她们一直是年轻的,以致于人们会害怕她们的年轻到底已经有几年了,那种年轻无法是新鲜的,它会发臭。几百万年来,她们仍然停在十六岁的年龄,她们不会长大。

  在这里,所有的宗教都谴责女人是罪恶的源头、束缚的源头。而在另一个世界中,同样的女人却变得随手可得,同样的,这种事也发生在所有的娱乐上。

  查拉图斯特拉绝对是正确的。不要相信那些对你谈论超凡希望的人,他们是下毒者,不论他们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下毒者。

  我的心感到如此的快乐,只要想到在二十五世纪以前,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所有的教士、所有所谓的宗教人士都是下毒者。他们只对人类下毒而已。他们摧毁了人类的喜悦,人类的欢笑、舞蹈——他们已经瘫痪了每个人。

  「从前亵渎神明就是最大的亵渎,但是神死了,因此这些渎神者也死了。现在最可怕的冒犯是亵渎大地,以及高度尊重那不可测度之事、却不尊重大地的意义。」根据查拉图斯特拉的话,亵渎只有一种,那就是亵渎大地、以及亵渎世俗的喜悦与娱乐。

  他是世界上最实在的、最有内涵的、最实际的哲学家。他爱大地,他也爱大地包含的所有东西。他让大地变的神圣,他是单独的——他自成一格。

  我完全同意查拉图斯特拉,因为这也是我的洞见——除非你能够享受这一刻、此时此地,否则你就永远无法在任何地方享受任何事情,因为下一刻将会由这一刻出生。另一个世界——如果有另一个世界的话——也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延伸、继续。如果某件事在这里是好的,那么它在那里也会是好的;如果某件事在这里出了差错,那么它也将会在整个宇宙的每个地方出差错。这是对生命的一种简单、合理、合乎逻辑的看法。

  小心那些下毒者。问题在于他们是你们的领导者——在政治上、宗教上、社会上、教育上,下毒者在每个地方都是你的领导者。

  要小心那些人。小心你们的领导者。他们是盲目的,而他们正在带领着其它的盲人。他们已经把世界带到了这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他们已经几乎把全世界带到了全球性自杀的那一点上面。这整件事都要归罪于你们的宗教、政治、哲学的领导者。

  现在还有时间。如果有什么必须放弃的东西,就放弃那些下毒者吧!

  任何反对大地的人,就是反对你的人,因为你是大地之子。就像树木、鸟儿也是大地之子一样,地球是你的母亲;任何生长在大地的东西都是你的家人。

  让整个地球变成一个大家庭、变成一个爱的海洋,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宗教。其它被当成宗教而谈论的东西都只是伪善而已。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好了吗,玛尼夏?

  好了,奥修。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四章 

  你能够体验的最伟大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轻蔑的时刻。在那种时刻中甚至你的快乐、理性与美德都一样令人作呕。

  当你说:「我的快乐有什么好?它是贫穷、肮脏以及一种悲惨的安逸。但是我的快乐应该要去证实存在本身!」

  当你说:「我的理性有什么好?它会像狮子渴望食物般的渴望知识吗?它是贫穷、肮脏以及一种悲惨的安逸!」

  当你说:「我的美德有什么好?它还没有使我发疯!」

  当你说:「我的怜悯有什么好?那难道不是对十字架的怜悯吗?那个爱人类的人反而被钉在十字架上。 但是我的怜悯并不是将人送上十字架!」

  你有讲过这样的话吗?你有这样哭喊过吗?啊,我已经听到你这样哭喊了!

  那不是你的罪过在哭喊,是你的中庸、是你罪过中的卑鄙在对上天哭喊!

  用舌头舔干净你的那道闪电,它在哪里呢?清理你的那种疯狂,它又在哪里呢?

  瞧,我教你们关于超人的事:他就是这道闪电,他就是这种疯狂!……。

  人类是一条被绑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索——是一条横跨在深渊间的绳索。

  那是一种危险的横越、一种危险的步行、危险的回顾、危险的颤栗与危险的静止。

  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是一座桥梁而不是一个目标。他的可爱之处在于他是一种横越、一种向下走。

  我爱那些除非他们的生命变成一种向下走、否则不知道如何活下去的人,因为他们是那些将要横越的人。

  我爱那些伟大的轻蔑者,因为他们是伟大的敬奉者,他们也是渴望彼岸的箭。

  我爱那些不会到九天之外寻找向下走与牺牲的理由、却为大地牺牲自己的人,那片大地也许有一天会属于超人。

  我爱那些为知识而活、想要知道有一天将会出现的超人是什么的人。他因为如此而发愿向下走……。

  我爱那些爱好美德的人:因为美德就是向下走的意愿以及渴望的箭……。

  我爱那些不想要太多美德的人。一个美德比两个美德更有道德,因为它是个更能让命运附着于其上的结……。

  我爱那些当骰子依他的喜好落下却惭愧的人,以及接着问:「我是个骗子吗?」的人——因为他想要被毁灭。

  我爱那些在做事之前就一诺千金、而且总是做到比他的承诺还要多的人:因为他发愿向下走。

  我爱那些既证明了未来的人类,又救赎了过去的人类的人:因为他想要被现在的人类毁灭。

  我爱那些因为爱他的神、所以鞭打他的神的人:因为他必须被他的神的愤怒毁灭。

  我爱那些灵魂有承受伤害的能力、却还保持深沉的人,以及那些甚至一点点小事就能摧毁他的人:因为如此他才会高兴的走过这座桥……。

  我爱所有的那些人,他们就像由人类头上的乌云中欢唱落下的沉重雨滴:他们预言了闪电的来临,他们也像预言者一般的被毁灭。

  瞧,我就是闪电的预言者,我也是一滴从云上落下的沉重雨滴:但是这道闪电却被称为超人。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查拉图斯特拉继续对听众讲话,这些听众是由盲人、聋人、与无心者组成的。但是他的爱与慈悲是如此之多,以致于他不会要求他们要先成为值得了解他的人。

  我想起了菩提达摩,一个和查拉图斯特拉有相同高度的人。他一直坐在墙壁前面,面对着墙,然后背对听众达九年之久。人们会来找他,但是他会对墙壁讲话;人们会问他问题,但是他会对着墙壁回答。

  中国的梁武帝对这个奇怪的男人感到非常迷惑。他问:「为什么你要面壁呢?这样是完全听不到的。你在对人们讲话,你就应该面对他们。」菩提达摩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他仍然面对着墙壁说:「我已经面对着许多人讲了许多年的话了,但是我发现我总是在对着墙壁讲话。他们听,但是他们没有听进去。他们看起来是了解的,但是他们却只是误解而已。」

  特别是像查拉图斯特拉或菩提达摩这样的人注定会被误解,因为他们绝对不会与你的谎言、你的信仰妥协。他们的真理将会完全的将你击碎。为了保护自己,你不是不听他们讲话,就是将他们的话以不会打扰你的方式来解释。你将会感到惊讶,现代的研究已经发现几乎百分之九十八的事物都被你过滤掉了——只有百分之二会到达你身上。

  查拉图斯特拉说的话非常有意义,它可以变成全新人类的基础,但是你必须有很大的同理心才能够了解他。你不只需要用你的头脑来听他的话,你还需要用你的整个人来听。除非你身体的每个细胞都为他说的话感到兴奋,否则你是不会了解他的。

  不要只依赖头脑:头脑总是创造出误解,因为头脑已经拥有它自己的偏见。头脑附着于偏见之上。头脑只让那些支持偏见的东西进来,否则它是不会让那些东西进来的。或者即使那些东西有机会进入,头脑也会解释它们、稀释它们、扑灭它们的火焰、带走它们鲜活的品质。那些东西就变成了假设,而失去了真实的一面,它们无法让你转变。

  只有活生生的、跳着舞的到达你那里的真理,才有能力使你超越目前的意识状态。在这些话语中散布着几千颗的宝石,但是一个人需要变成珠宝商才能够了解它们。

  有一个古老的伊索寓言:有一个农夫牵着他的驴子回家,他在路边发现了一颗钻石,那也许是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但是这个可怜的家伙不知道那是颗钻石。他听过钻石这个字,但是他从来没看过钻石。这颗钻石在阳光下美丽的闪亮着,他想到,这是颗美丽的石头,而我从来没有送过这只驴子东西。牠应该会喜欢它。所以农夫就把这颗石头绑在驴子的脖子上。

  当他们向前走的时候,有一个骑在马上的珠宝商看到了: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钻石,而它却绑在一只驴子的脖子上。他停了下来,然后问驴子的主人:「你出价多少才卖它?」农夫说:「这是颗石头而已,也许一卢比就够了。」

  但是这个珠宝商太贪心了,即使他知道这颗钻石价值好几百万卢比,他仍然说:「你要价太高了,这只是颗石头而已。我给你半个卢比。」这个农夫想了一下,然后说:「那么还是让我的驴子享受它吧。我不卖了。」

  刚好,另一个珠宝商坐着马车经过,当他看到这颗钻石他的心几乎快跳了出来……。他问农夫:「多少钱?」现在农夫变得有一点警觉了:这颗石头似乎很珍贵。他说:「两块卢比。」在穷人的想象当中,两块卢比就已经很多了。

  第一个珠宝商慢慢的走了过来,他希望这个农夫会对半卢比的价钱考虑一下,因为对一颗石头来说那已经太多了。农夫会同意的,他只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当他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的时候,他冲了过去,他问农夫:「记得我是第一个询问石头价钱的人吗?我准备给你一卢比了。」另一个珠宝商说:「我正准备给他两块卢比。」然后他们就展开了一场竞争,而农夫只是在旁边听着。他们正在谈论他无法了解的天文数字。

  最后农夫说:「不要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我决定不卖了。我不了解你们谈的数字,但是我确信一件事:我必须到市场去寻求更多人的意见。这颗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至少这点我可以确定,我非常感谢你们。」

  第一个珠宝商说:「但是你真傻。我们已经准备要给你几万卢比了。」农夫笑了,他对驴子说:「你听到了吗?谁才是傻瓜呢?我要卖一卢比,我却没有察觉到它是如此珍贵的东西。」然后他又说:「我是个穷人,你是个珠宝商,你很清楚它的价值,而你却连一卢比都不肯给我。谁才是傻瓜呢?我对它的价值一无所知,但是你很清楚它的价值,你却还想要省下半个卢比。」

  那两个珠宝商累了。他们说:「我们不要争了。我们一起买下它吧!」农夫说:「现在太迟了。我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我要去市场,然后我会问所有的珠宝商。我要先找出这颗石头的价值,然后我才会考虑是否要卖掉它、还是让我的驴子享受它。」

  像查拉图斯特拉这样的人,在他的每句话当中,都是在给予你贵重的宝石。但是那要视你的领悟、聪明、警觉而定;否则你会像听别人讲话般的听它们。记住,当同样的话出自于不同人的嘴巴时,它就有不同的价值。当一个无知的人讲话时,他也许讲的是相同的话,但是那些话是空洞的:它们没有任何的价值。当一个像查拉图斯特拉这样的人讲话时,同样的话马上会变得很有价值,因为在文字后面的那个人正是文字的意义所在。他的经验就是文字中的内容。

  「你能够体验的最伟大的事情是什么?」要想象查拉图斯特拉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说:「那就是轻蔑的时刻」——轻蔑你的无知、轻蔑你的憎恨、轻蔑你的嫉妒、轻蔑你俗气的生命、轻蔑你体内的所有动物本能。

  简言之,轻蔑自己就是你能够体验的最伟大的经验。只有那些超越人性的人,才是已经轻蔑过他身上每件东西的人。

  所有的东西都是腐烂的:你的信仰是腐烂的,你的意识型态已经死了,你的宗教只不过是囚禁,你的哲学只不过是空中的城堡而已。

  你还有什么?你的生命还没有创造过可以让宇宙更美、更有价值的东西。你只是地球的负担,你毫无必要的占据着空间、毫无必要的阻止别人成为创造者,那个人也许会是一个查拉图斯特拉。

  当你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你会觉得受伤:你能够体验的最伟大的事就是轻蔑的时刻,就是甚至你的快乐都变得令人作呕的时刻。你的快乐是什么?……它如此的俗气、如此的普通、如此的重复:其中并没有什么伟大的事情。但是没有人会去想他的快乐是由什么组成的。有人的快乐是美食,有人的快乐是性,有人的快乐是累积金钱,有人的快乐是名声,有人的快乐是权力。

  杰许前几天告诉我,他的朋友正在写一本关于印德拉甘地的书,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观察印德拉甘地的生活,并且问她一些问题。有一天当他们两人独处时,他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当听到答案时他觉得非常的震撼;你也会觉得震撼。

  他的问题是:「我们一直在讨论一些大问题——不管是哲学、政治、社会、宗教还是教育——今天我想要你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生命中的嗜好是什么?」

  在那一刻印德拉甘地一定是非常诚实而且诚恳的。我们无法期望政客是诚恳的,但是他们还是有诚恳的片刻。他们会对不诚恳、不诚实以及虚伪的事感到厌倦。她是在独处的状态下,她忘了自己是个政客,所以她回答:「我的嗜好是权力。」但是当时她一定马上了解到她说了什么。她恳求:「把这句话从记录中拿掉,那只是一种私人的悄悄话,你不可以把它放在书里。」政客的性格又回来了。

  有人的快乐是权力:对人们的统治、支配、毁灭。是什么东西构成你的快乐呢?如果你聪明的看,你就会充满了轻蔑。而你的理性……。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非常理性的人。但是你是否曾想过你有许多的迷信,而那就是一种缺乏理性的铁证,那不是理性的表现。

  一个有理性的人无法拥有对神的信仰。你信神吗?一个有理性的人无法相信天堂与地狱。你相信吗?一个有理性的人无法是基督徒、印度教徒、回教徒、佛教徒,因为它们都是不同种类的迷信。

  它们的不同之处不是基于任何有效的证据。它们的不同之处是如此的愚蠢,你将无法相信数百万计的人们正活在这些迷信当中,并且相信自己的理性的。

  在我以前待过的大学里,有一个瑜珈系,因为副校长对瑜珈非常有兴趣。他认为他是非常理性的,他超越了时代,因为他是第一个在大学中设立瑜珈系的人。全世界没有其它大学有瑜珈系。他一直在吹嘘这件事。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我说:「够了。我一直听你在吹嘘这个瑜珈系的事,你以为你对人类做了一件理性的服务。现在我想要理性的证明。这些各式各样的身体扭曲,怎么能够帮助人类的灵性成长呢?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灵性成长是透过这些身体扭曲而产生,那么瑜珈系的系主任应该是一个像佛陀、马哈维亚般的伟人了。」

  「但是他是个愚蠢的人。他就是扭曲身体并不会帮助灵性成长的证据,也许那些动作反而会摧毁灵性的成长。」我有许多理由可以相信那些动作会摧毁灵性的成长。几个小时的倒立将会摧毁你脆弱的脑细胞,因为太多血液跑到头脑中了,就像洪水一样。而你小小的头部有几百万个细胞,它们是那么的细小、那么的脆弱。

  动物没办法发展牠们的聪明,因为牠们的头部与身体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因为太多的血液流过牠们的头部,所以无法让脑部发展出细致的架构。因为人类是用脚站立的,血液必须抵抗重力而往头部流动,所以只有非常少的血液会到达脑部。那些量已经够给细胞足够的营养了。那并不像洪水一样,那只是正确的比例。

  我问他:「你睡觉用不用枕头?」

  他说:「我有用枕头,但那与瑜珈有什么关系?」

  我说:「它当然有关。它让你的头部免于洪水般的血液流动,如果头部与身体平行洪水般的血液就会出现。你无法没有枕头而睡觉,因为太多的血液会让你保持清醒。你的头脑无法休息。」

  我说:「你不要再吹嘘了,要不然我会开始讲反对这所大学的话。对于那个你认为是灵性导师的系主任,我可是非常了解的。」

  是某一次的机会让我了解了他。我正要撘火车到新德里,在半路上的一个交会站时,列车换了另一个往新德里的火车头。当时我们都在火车上。我已经在车厢里,而他是在那个交会站上车的人。

  我在那里下了车,因为火车将要在那里停留一个小时,所以我可以去洗澡、吃饭并且散一下步。

  当我回到车厢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把我的床移开了,然后把他自己的床铺好之后,就假装他正在睡觉。火车里很拥挤,甚至连坐下的空间都没有。但是因为我是从火车的起站开始搭乘的,所以……。

  我说:「好啊!竟然有这种事。」我去摇醒他,但是他不愿睁开眼睛。我对他说:「你要记住,只有在一个人是清醒的时候,要叫醒他才是困难的。如果他睡着了,要叫醒他并不是困难的问题。你很快就会后悔。」

  我把他的所有行李都拿到月台上。他仍然在假装……他以为我无法对他这么残忍。我们两个是同一所大学的教授。但是我告诉他:「是你先做出这种事的。在你移动我的床之前应该先得到我的许可。我倒要看看你能睡多久,因为现在只剩下十几分钟,然后火车就要开了,你的所有行李都还在月台上。」

  他变得很不安,当他听到第一声的汽笛声时,他跳了起来。我说:「你不是睡得好好的吗?我以为你已经进入了三摩地!」

  他说:「你真是太恶劣了。」

  我说:「是你先开始的,我相信所谓的以牙还牙。」

  但是他不愿意走出去。

  他从窗户叫挑夫把他的行李拿进来。但是我告诉那个挑夫:「我付你双倍的钱。只要把那件行李留在月台上就好。」

  挑夫说:「当然啦,谁付得多我就听谁的。」

  第三声汽笛声终于响了,火车开始移动,这个瑜珈行者跳出去拿他的行李。在此时,我把他的床折起来丢到地上,然后我就躺下睡觉。他很生气,虽然我睡着了,他还是开始对我说:「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说:「听好,我睡着了。你不能对一个睡着的人讲话。我想你已经学到了这件事!」

  我告诉副校长:「这个你认为有灵性的圣人是个傻瓜,他甚至连一点聪明都没有。」

  因为一件非常奇怪的巧合,这列火车……。在印度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只有在月台才会有灯光,当火车离开月台后,灯光就消失了,车上就没电了。这个瑜珈老师坐在他的行李上,因为没有其它的位置了。我在黑暗中打了一下他的头,他说:「谁打我?」当灯光又出现时,他又问了一次。

  我说:「为什么有人要打你?除非你做了坏事。」

  他说:「我一直坐在我的行李箱上面。」

  说:「我们知道,不过这是个漫长的旅程,而且夜还长得很。」

  有一个女人坐在上铺。当灯光熄灭时,我开始拉她的纱丽(注:一种印度服饰)。所以她开始尖叫:「有人拉我的纱丽。」

  我说:「没有人做这种事。是那个坐在你前面的人干的好事。」然后我把纱丽放在他的手中,而他真是个白痴,他竟然把它拿在手上。

  他说:「那是什么?」然后下一个车站到了,全车厢的人都对他很不满:「把他丢出去。他假装成圣人,却在拉一个可怜女士的纱丽。」

  我说:「现在你知道你一定是做错了事,所以才会有人打你。」

  他跑到浴室去,然后我告诉两个坐在他旁边的人:「这个人必须想办法被丢出去,因为这种事是违反印度文化的。在西方这种事没什么,但是在印度,一个假装守身如玉、却又拉女人纱丽的僧侣是无法被容忍的。」

  他们说:「那要怎么做?」

  我说。「你们可以做一件事:当他坐下之后从两侧推挤他。」

  他们说:「那是个好主意。」

  这个瑜珈行者开始在黑暗中尖叫:「有人从两侧推挤我。」就在那一刻我又敲了他一下,他说:「原谅我,我会换车厢。」

  到了另一站时灯又亮了,他问坐在他旁边的人:「你们为什么推我?」他们说:「奇怪了,那似乎是你的想象。我们为什么要推你?」

  他说:「还有人敲我的头。」

  我说:「是你的瑜珈让你产生幻觉。」

  他说:「我要离开这个车厢。我要换车厢。」

  我说:「不行。」

  他说:「为什么?」

  我说:「整个车厢的人都同意你应该受整晚的惩罚。你可以出去,但是我们不允许你带走你的行李。」

  当然,他没办法离开他的行李,所以整个晚上他受到了各式各样的待遇,到了早上,我在新德里下车的时候告诉他:「是你创造出这整个游戏的。如果你没有装睡……如果你告诉我你累了,你想休息,那我会移开我的床——但是你把它丢在地上。我不相信如果你这一世做错了事,你会在来世受惩罚。我相信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他说:「我永远不会再犯。只是请帮我一个忙:回去大学之后不要谈这件事。」

  我说:「那我做不到。我从来不会许下承诺。这个晚上是如此的有趣,我等不及要回去告诉副校长,我还要告诉那些向你学瑜珈的白痴。」

  在过去的几世纪中,从来没有一个瑜珈行者曾经创造过任何东西、发现任何东西、或显示出任何天份。

  只要看看你们的理性,你就会对你的理性感到轻蔑。它充满了盲目的信仰、未证明的假设、尚未被经验的信念。没有任何的证明、依据,你就接纳了你的宗教、你的哲学,而你却称之为理性?那是一种你应该会轻蔑的事。你的美德也是如此。你的美德是什么?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有美德的。因为你给乞丐一些救助,你就是有美德的吗?你是否曾想过,为什么一开始会有乞丐存在呢?你剥削别人,然后创造出乞丐,之后你只给予了一小部份——然后你就成了最有美德的人。

  美德是什么?你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予别人,你没有爱、你没有喜悦、你没有任何的喜乐:你能给予什么呢?你有的只是钱,而金钱却沾满了那些人的鲜血。那是个奇怪的游戏:你先让他们成为乞丐——然后你给他们救助,你就成了有美德的人。你送一些东西给孤儿院,你就成了有美德的人。很可能在那间孤儿院中有你的小孩,他们是由妓女生下来的。你制造了那些孤儿。你谈论反对嫖妓的话——如果你去问人们,你会发现没有一个人赞成嫖妓——那么为什么会有妓女存在?是谁去找她们的?

  穷人没办法去——因为他们没有钱。是富人、中产阶级才有钱去找妓女。中产阶级必须去找妓女。富人不会去那里。他们创造出新品种的妓女:应召女郎。你打她们的电话,她们就会到你那里去。而这些人却都是反对嫖妓的。

  在全世界都曾经发现你们的教士在对小孩性侵害。他们之中有许多人都被关起来了。而那并不表示那些没被逮到的人没有做同样的事。你们大部份的僧侣、尼姑——都是同性恋,他们却谈论着反对性的话语、谈论着守身如玉,但是那只是空谈而已。

  什么是美德?你会觉得对它非常轻蔑。那是伪善。那不是美德。

  查拉图斯特拉是个非常坚强的人。

  「你能够体验的最伟大的事是什么?那就是轻视的时刻。在那种时刻中甚至你的快乐、理性与美德都一样令人作呕。」

  「当你说:我的快乐有什么好?它是贫穷、肮脏以及一种悲惨的安逸。」

  只要仔细的看。你的快乐是什么呢?是哪些情况使你快乐的呢?你会觉得非常轻视它们。

  「但是我的快乐应该要去证实存在本身!」

  查拉图斯特拉说:「我的快乐不属于悲惨的安逸、肮脏、贫穷。我的快乐来自于我自己的本质。它会证实存在。」你的快乐并不是由自己身上升起。你中了乐透,然后你变得快乐。那证明了什么?那只证明了你的贫穷。只有一个穷人才会因为中了乐透而快乐。

  任何来自于外界而让你快乐的东西,也会让你成为一个奴隶,它也会让你变成依赖的。是哪一种快乐摧毁了你的自由、摧毁了你呢?

  托尔斯泰有一个美丽的故事:有一个贫穷的裁缝师每个月都会去买彩券。二十年来他一直在做着这件事,但是他从来没中过奖。他的家人、朋友都厌倦了,他们告诉他:「你为什么要浪费钱呢?你那么穷,但是你一定要买彩券。这件事几乎变成了一种宗教仪式。」

  但是有一天奇迹发生了。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出现在这个裁缝的店门口,然后有一个人带着一大袋钱走出来——他中奖了!他无法相信这件事,但是当那些钱交到他手上时他不得不相信。

  他很快乐。他把商店的门锁上,然后将钥匙丢到井里,因为现在已经不用了。他有那么多钱,他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他可以享受世上的所有东西。但是他没有察觉到钱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把钱花在嫖妓、酒精、赌博上面。他经历了各式各样他从来没想过的东西。在这两年内他失去了健康,而他所有的钱也都花光了。

  他回到了他的商店。人们问:「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好苍老!」

  他说:「那个该死的彩券毁了我的健康,还把我带到一些我不该去的地方。但是你能够拿钱来做什么?那是种持续的诱惑。一切都没了,请帮我找出商店的钥匙。」

  有一个年轻了进入井里,然后找到了钥匙,他将商店重新开张,重新开始了他的工作。

  但是由于他的老习惯,他每个月仍然去买一张彩券。现在人们问:「你为什么还做着这种事?那对你来说并不是一种祝福,那是一种诅咒。」

  他说:「我知道,而我也知道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也不想让它再度发生。」

  人们说:「真是奇怪,那你为什么要继续买彩券呢?」

  他说。「如果我不买彩券,这一整个月我会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那成了我一生的习惯。我中毒太深了,所以不要阻止我买彩券。你们是知道的,这二十年来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不认为我还能再活二十年。那两年已经完全把我毁了。」

  但是当奇迹发生时,它们会一连串的发生。第二年,黑色豪华轿车又来了,他说:「我的天!现在我完了。」

  人们说:「你不必再做那些工作了。」

  他再度将门锁上,然后把钥匙丢到井里,他说:「现在不必再将它取出来了,因为我知道我没办法再活下来了。第一次的彩券几乎让我完蛋——大概有百分之七十五,这一次将会把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也毁掉。」

  人类就是如此的无意识。又会再有同样的嫖妓、酗酒、赌博……。你的快乐是什么?它是种祝福吗?

  几天前,我收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几乎有一百万个美国人在做爱时会头痛,而且之后的两天还会偏头痛。但是奇怪的是他们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做同样的事,他们很清楚偏头痛会出现,他们会受两天的苦。他们并不享受性爱,他们也没办法,那是种诅咒;但是愚蠢、不清醒、不觉知却会引导他们。在两、三天之后,当偏头痛消失之后,他们又会开始感到冲动——他们已经忘记了。也许他们开始希望着事情不会重演。他们的一生证明了事情一直在重复的发生着。

  你的快乐是什么?除非你的快乐来自你的内在,就像花朵来自于树木内在的汁液一样……。如果你的快乐是你本质开的一朵花,它就证实了存在。你们所谓的权力、金钱、权威的快乐只不过是一种偏头痛而已。

  「当你说:『我的理性有什么好?它会像狮子渴望食物般的渴望知识吗?它是贫穷、肮脏以及一种悲惨的安逸!』」

  一个真诚的、理性的人总是在寻找真理。理性渴求真理。你的理性渴求真理吗?你的理性是对真理的渴望吗?你准备为寻找真理而牺牲一切吗?就像狮子寻找食物一样,理性也会寻找真理、智慧。其它的理性只不过是肮脏、贫穷与一种悲惨的安逸。

  「当你说:『我的美德有什么好?它还没有使我发疯!』」

  一个有美德的人无法对社会的谎言妥协。一个有道德的人会摧毁因,而不是摧毁果。他不会因为捐钱给一些机构而感到满足或心安理得。

  阿南多在孟买遇过一位会计师,他拥有一个慈善基金——那是免税的。这个基金是为了提供流浪狗食物而设立的,所以他会开着车,然后带着食物去喂狗。那些流浪狗都在孟买最贫穷的地区,那些饥饿的小孩子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在喂狗!他被认为是非常有美德、非常慈善的人。这算哪门子的美德?而他觉得很骄傲,因为他是唯一照顾流浪狗的人。

  人们快要死了。到了这个世纪末,这个国家有一半的人都会饿死;但是他却为照顾流浪狗的举动而沾沾自喜。这些肚子突出、四肢瘦小的小孩子饥饿的站在那里,希望有人会给他们东西吃。但是他的美德、他的慈善却不包括他们。他找到了一种觉得自己是个虔诚人士的好方法。

  这种人会准备做各种的贿赂行为。事实上,那些美德是他所累积的贿赂的一小部份。贿赂并不成问题:因为,他正借着喂狗来为另一个世界做安排。

  你的美德只是为了掩盖你的罪过吗?只是为了掩盖不道德的行为吗?只是为了掩盖你对人类做过的不人性行为吗?

  「当你说:『我的怜悯有什么好?那难道不是对十字架的怜悯吗?那个爱人类的人反而被钉在十字架上。但是我的怜悯并非将人送上十字架!』」

  耶稣基督被送上十字架,但是这两千年来,没有一个基督教的教宗、代表曾经被送上十字架。是的,他们的脖子上有黄金项链串起的黄金十字架。你们真会欺骗自己啊!你们的脖子必须被绑上十字架,而不是十字架被绑在你们的脖子上,就算是黄金做的也一样。

  耶稣当时只有三十三岁,他是个年轻人,也是木匠的儿子,他常常从森林中将巨大的木头带回父亲的店里。他背负的十字架是如此的巨大,以致于在他走到刑场之前已经跌倒了三次。它不是用黄金制造的。有一些士兵在他的周围,当他跌倒时,他们讥讽他:「起来!把十字架放在肩上继续走。」

  如果你的慈悲、怜悯只不过是一种舒适的想法,你就应该轻视它。

  教宗开了一间银行,而耶稣却是个乞丐。人们曾经发现教宗的银行有洗钱的罪行——有几百万美金——那是他们全部的生意,而那几百万的黑钱,是来自于贩卖海洛因以及其它的毒品。教宗在讲道中一直说着反对毒品的话,而整个梵蒂冈却由贩卖毒品得来的钱支持着。

  意大利政府对教宗名下银行的首长发出逮捕令。但是他们无法进入梵蒂冈,因为那八平方英里的区域被视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它就在罗马的中间。掌管这间银行的只是一个主教。他不但没有被交给警察,反而升职了。现在他变成了大主教,而教宗还在继续藏匿他。意大利警方无法进入梵蒂冈,所以这件生意还在继续着。

  教宗一直在全世界教诲宗教人员不应该参与政治,他却为了对抗共产党而送了一亿美金给波兰的某个政党。如果那不是参与政治,那么什么才叫参与政治呢?人类是如此的会欺骗,不只欺骗着别人,也欺骗了自己。

  查拉图斯特拉说得对:如果你仔细看看那些让你觉得骄傲的特质,你会觉得轻视,而那是一个人身上所能发生的最伟大的事情,因为只有在那个轻视之后你才会努力超越人类,而朝向超人之路前进。

  「你有讲过这样的话吗?你有这样哭喊过吗?啊,我已经听到你这样哭喊了!」

  在内心深处,不论你有多么的聪明狡猾,你都会察觉到你的美德是假的、你的宗教是一种形式、你的道德是社会的礼仪、你的诚实只是一种表面。

  「那不是你的罪过,」——这是段伟大的陈述——「那不是你的罪过在哭喊,是你的中庸、是你罪过中的卑鄙在对上天哭喊!」

  他是说超人在每一个行动中都是全然的。全然就是他的喜悦与回报。问题并不在于你所谓的罪恶,而是在于你的中庸。你犯罪,但却是三心两意的。你甚至无法全然的犯罪。你甚至无法在你的罪恶中真诚。

  查拉图斯特拉反对孔子教导的黄金中庸。孔子比较像一个社会、政治的思想家:绝对不要走到极端,要总是停留在中间。但是停留在中间,你就永远无法全然的活在任何事情当中。查拉图斯特拉的洞见是:如果你可以全然的过你的罪恶生活,那它就会消失。是你的中庸导致它继续徘徊在你的生命当中。是你的伪善不让它被体验,因为体验本身就会让你不再去重复它了。但是因为你是三心两意的,不完整的经验就会继续催促着你去完成它。每一个不完整的经验都有追求完整的倾向。

  「那不是你的罪过在哭喊,是你的中庸、是你罪过中的卑鄙在对上天哭喊!」

  以前曾经有过禁酒令,但是所有的官僚、所有的高级官员、所有的政治领袖都在喝酒。他们拥有权力——禁止令是给别人去遵守的,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这就是卑鄙。

  每一个政治领袖都在剥削自己的国家。他对国家承诺会做一番大事。那些承诺从来没有实现过。

  另一方面,他会用许多的金钱来填满自己的金库。那些给他钱的人就会得到执照、得到盖工厂的许可证。那些不给钱的人就会被逮捕,他们的家会被搜索,只要有一点点小漏洞就足以折磨他们了。

  人类的卑鄙是无止尽的:有一任印度首相、印德拉甘地,她把普拉卡许以及其它的几千个人关进监狱里。是监狱杀死了普拉卡许,因为他无法得到适当的对待。他的肾脏无法正常运作,而直到确定他无法康复的时候才被释放。但是在他的葬礼上,印德拉甘地、拉吉夫甘地、桑结甘地都出席了。那几乎成了一场官方葬礼。所有的领导阶层、高级官员与将军都出席了:但是他们却是杀死他的真正凶手。

  当莫拉基德赛掌权后——他曾在印德拉当权时下狱——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将印德拉关入监牢上面。这些人不就像小孩一样吗?他们有任何的聪明与智慧吗?而现在,甚至今日,同样的事情还是在继续。有一位普那的工业家、克罗斯卡,他被逮捕下狱五天。而理由竟然是因为他是莫拉基德赛的亲戚。他的女儿嫁给了德赛的儿子。

  巴嘉嘉的工厂与办公室全都被搜索,因为他不愿意捐钱给拉吉夫甘地的竞选基金。他是普拉卡许的追随者,所以他反对印德拉甘地。现在这些人正受到折磨。当然,他们总是找得到合法的条文来折磨人们。但是卑鄙才是真正的罪恶。一个人应该清除所有的卑鄙,那会变成一种超越。

  「用舌头舔干净你的那道闪电,它在哪里呢?清理你的那种疯狂,它又在哪里呢?」一个人几乎是需要变得如此极端的,如果他要超越这种丑陋的人性,人们就会说他是疯狂的。他们说佛陀是疯狂的,他们说耶稣是疯狂的,他们说苏格拉底是疯狂的。任何不属于群众昏沉的人、任何要超越它的人,都会被群众谴责为疯子。但是这种疯狂是清理的唯一方式。

  「瞧,我教你们关于超人的事:他就是这道闪电,他就是这种疯狂!……。」

  「人类是一条被绑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索——是一条横跨在深渊间的绳索。」

  人类不是一种既成事实,而是一种过程——不是「既成」,而是「变成」。一只狗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只狗,牠死的时候也是一只狗。对人类来说事情并没有那么绝对。

  佛陀生下来的时候是个人,他死的时候却是个神。但是要达到这种境界,一个人必须成为烧毁所有腐败之物的闪电,他必须够疯狂才能够超越所有人类创造的伪善、礼仪、表面,人类一直停留在那些东西里,却没有成长。

  「人类是一条被绑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索——那是一条横跨在深渊间的绳索。」

  「那是一种危险的横越、一种危险的步行、危险的回顾、危险的颤栗与危险的静止。」

  「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是一座桥梁而不是一个目标。他的可爱之处在于他是一种横越、一种向下走。」

  人类不是静态的:人类是改变的,而那就是他美丽的地方。人类不是死的而是活的——那就是他的可爱之处。他必须从动物跨向超人。他也必须鼓起勇气从超人的顶峰向下走,然后将讯息、喜悦、舞蹈给予那些留在后面的、静态的、不移动的、不改变的人。

  「我爱那些除非他们的生命变成一种向下走、否则不知道如何活下去的人,因为他们是那些将要横越的人。」

  查拉图斯特拉最伟大的贡献之一就是:一旦你达到了成道、觉醒的那一点,你就不应该留在那里。那太自私了——你应该回去。因为有许多人还在那里,也许他们的渴望睡着了,也许他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饥渴。你必须唤醒他们、挑战他们,你必须引导他们、指引他们道路:他们要如何横越、他们要如何从动物变成超人。

  「我爱伟大的轻蔑者,因为他们是伟大的敬奉者,他们也是渴望彼岸的箭。」这些字应该用黄金写下:「我爱伟大的轻蔑者,因为他们是伟大的敬奉者,他们也是渴望彼岸的箭。」

  一个不渴望超越、不渴望登上意识最高峰的人,是不值得被称为人的。

  「我爱那些不会到九天之外寻找向下走与牺牲的理由、却为大地牺牲自己的人,那片大地也许有一天会属于超人。」

  所有的宗教都告诉你,为了达到神的王国,要牺牲你自己。查拉图斯特拉说:「为大地牺牲你自己,也许大地有一天会属于超人。」要成为即将来到的黎明的使者。要为超人的发生开路。

  「我爱那些为知识而活、想要知道有一天将会出现的超人是什么的人。他因为如此而发愿向下走……。」

  一个想要超人的人一定会想要人类消失:人类应该消失然后变成超人。

  「我爱那些爱好美德的人:因为美德就是向下走的意愿以及渴望的箭……。我爱那些不想要太多美德的人。一个美德比两个美德更有道德,因为它是个更能让命运附着于其上的结……。」

  一个人应该变成集中于一点的,他应该是一枝带着全部能量的箭。只有那样你才能够通过动物与超人之间的危险深渊。太多的美德是不必要的。

  查拉图斯特拉说,我只想得出一种美德:超越的渴望。不停留在人类,而是超越人类、变成神的渴望。

  「我爱那些当骰子依他的喜好落下却惭愧的人,以及接着问:『我是个骗子吗?』的人——因为他想要被毁灭。」

  以人类的身份成功不是一项伟大的美德,因为成功需要各式各样的卑鄙、谬误、虚假的承诺。成功需要暴力。成功的人并不是一个有爱的人、慈悲的人。

  真正慈悲的人、有爱的人是准备溶解自己,好让伟大事物出现的人。他想要成为让玫瑰生长的肥料。

  「我爱那些在做事之前就一诺千金、而且总是做到比他的承诺还要多的人:因为他发愿向下走。」

  「我爱那些既证明了未来的人类,又救赎了过去的人类的人:因为他想要被现在的人类毁灭。」

  「我爱那些因为爱他的神、所以鞭打他的神的人:因为他必须被他的神的愤怒毁灭。」

  「我爱那些灵魂有承受伤害的能力、却还保持深沉的人,以及那些甚至一点点小事就能摧毁他的人:因为如此他才会高兴的走过这座桥……。」

  他不害怕死亡,因为他知道除非种子死亡,否则植物是不会成长的。除非种子死亡,否则是不会有任何花朵的。他准备去死。在这种勇气当中,他就有能力高兴的走过那座危险的桥。

  超越之旅是危险的。你将会消失,而新的东西会进入存在。你会为新事物的来临牺牲自己,但是这种牺牲是一种伟大的喜乐,因为你是个创造者——你变成了一种新事物,你变成了伟大事物的子宫。

  「我爱所有的那些人,他们就像由人类头上的乌云中欢唱落下的沉重雨滴:他们预言了闪电的来临,他们也像预言者一般的被毁灭。」

  「瞧,我就是闪电的预言者,我也是一滴从云上落下的沉重雨滴:但是这道闪电却被称为超人。」

  查拉图斯特拉是说预言者会宣布未来,会为未来冒任何的险,会为未来而死,好让这个星球能够变成天堂;那么人类就不必成为卑鄙的,就不必再充斥那些受谴责的事情,人类就会变得纯洁与天真。

  就像在开始的时候雨云会出现——它只是下雨与闪电的预兆。

  查拉图斯特拉说:「我是闪电的预言者。我想要你们察觉到超人很快就会出现。要准备迎接他。」

  这道闪电被称为超人,因为超人是新季节、新气候的开始。大地将会绿化,死去的树木会变活,光秃秃的树枝会变得茂盛,到处都会有花朵出现。

  我告诉过你们我对超人的用语是新人类,因为超人这个字带有优越感的想法。在存在中没有什么是优越或低劣的——所有的事物都是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的。

  新人类会是与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新人类不会是严肃的,新人类会有幽默感,新人类不会紧张、忧虑、充满痛苦,他反而会充满着喜悦。新人类能够跳舞、唱歌、玩耍并且变成小孩。

  新人类就是全人类的希望。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好了吗?玛尼夏?

  好了,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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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五章 

  当查拉图斯特拉说了这些话之后,他又看了人们,然后他沉默了。(他对自己的内心说)他们站在那里、他们在那里大笑:他们不了解我,我不是为那些耳朵讲话的那张嘴。

  一个人难道必须先撕开他们的耳朵,才能教导他们去用眼睛听吗?一个人难道必须像鼓和斋戒期的说教者一样,发出隆隆的声响吗?或者是他们只相信那些讲话结巴的人呢?

  他们拥有某种引以为傲的东西。该怎么称呼那个让他们自豪的东西呢?他们称它为文化,那使得他们与牧羊人有所区别。

  因此他们不喜欢别人用「轻蔑」这个字来谈论他们。所以我应该对他们的自豪讲话。

  所以我应该对他们谈论那个最值得轻蔑的人:那就是终极之人。

  查拉图斯特拉对人们如是说:

  人类修正目标的时刻到了。人类种下最高希望之种子的时刻到了。

  现在他的土壤仍然够肥沃。但是这片土壤有一天将会变得贫瘠,高大的树木将无法再生长于其上。

  唉!时侯快要到了,人们将不再射出他渴望飞越人类的箭,而他的弓弦将会忘了如何拨弹!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人身上必须拥有混沌,才能生出一颗跳舞的星球。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身上仍然拥有混沌。

  唉!人类再也生不出星球的时刻快要来到了。唉!最值得轻蔑之人的时代快要来到了,那种人无法再轻蔑自己了。

  !我将为你们展示终极之人。

  爱是什么?创造是什么?渴望是什么?星球是什么?」终极之人眨着眼睛如此的问。

  地球已经变小了,而终极之人跳到了它的上面,他使得每样东西都变小。他这个种族就像跳蚤一样无法被消灭:终极之人是活得最久的。

  「我们已经发现了快乐。」终极之人眨着眼睛说。

  他们已经离开了生活困苦的地方:因为一个人需要温暖。一个人仍然会爱他的邻居,并且将自己靠在邻居身上摩擦:因为一个人需要温暖。

  厌恶与怀疑被他们视为罪恶:一个人应该小心翼翼的走路。他是个仍然会被石头、或是别人跘倒的傻瓜!

  他们偶尔会使用一点点毒药:那会制造出欢乐的梦境。而到了最后,他们会用大量的毒药来换取欢乐的死亡。

  他们仍然工作,因为工作就是娱乐。但是他们会小心的让娱乐不使他们精疲力尽。

  不再有人会变得更富有或更贫穷了:这两者都是太沉重的负担。谁还想要统治呢?谁还想要服从呢?这两者都是太沉重的负担。

  没有牧羊人,也没有羊群。每个人要的都是相同的东西,每个人都是相同的:那些不做如是想的人会自愿进入疯人院。

  「从前,全世界都是疯狂的。」他们之中最敏锐的人眨着眼睛说。

  他们是聪慧的,他们知道以前曾经发生的每件事:所以他们的嘲笑是无止尽的。他们仍然在争吵,但是很快的他们会伪装起来——否则最后会导致消化不良。

  他们有白天的小乐趣,也有晚上的小乐趣:但是他们注重健康。

  「我们已经发现了快乐。」终极之人眨着眼睛说。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查拉图斯特拉的这些话总是深深的撞击我,因为每句话似乎像是我自己讲的一样,好像不是他而是我在讲的一样,因为他说的也都是我自己的经验。

  我讲了几乎快三十年的话。我在开始的时候对人类抱着很大的期望。慢慢的,人们自己摧毁了它。现在,我只对一小部份的人类抱着期望:我称他们为「我的人」。

  对几百万人讲话一直是一种痛苦的经验,那是意想不到的、震惊的经验,因为人们有耳朵却不会倾听。他们顶多只会随便听听而已。他们必须听,因为他们有耳朵。但是如果要倾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在耳朵后面需要一个安静的头脑、一个有接受性的头脑,它不会干涉、不会判断。

  那么听就变成了倾听。那并不表示你必须同意你所听到的话,那也不表示你必须不同意。当风吹过松树之间的时候,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你只是倾听而已。当水流从山上跳着舞、唱着歌的流下来时,你听到水的声音,但是你会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对于内在的经验也是一样,你没有同意或不同意的期望。如果你只是用一颗安静的头脑倾听,你马上就会认得真实的东西;而不真实的东西也马上会被认出。这种体认与头脑无关,这种体认来自于你的本质。

  你了解真理,但是你已经忘了它。

  当你倾听时,记忆会在突然之间出现,沉睡的东西会变得清醒。

  突然间会有一种亲切感。那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那是去发现你以前在内在就听过的相同真理。如果在你的身上没有东西被挑起、被唤醒,那就表示你听到的话并没有什么内容、生命在其中,它是不真实的。

  这会给你一种想法,也就是真理的经验有两种:一种只是逻辑的,头脑会同意或不同意。这种经验注定会是肤浅的,因为另一个更好的、更尖锐的论点也许会摧毁第一个论点,然后这个论点就消失了,你以前以为是真实的东西已经不再真实了。第二种经验是完全不同的。它不是逻辑的、智力的、理性的论据。它是两个存在之间的亲切感。

  突然间,你身上会出现一种体认:「这也是我的真理。我以前不曾清醒过——那是另一回事——但是现在我已经被激发、被质疑了。」

  那么那就不是对我的话而产生的同意,那是你自己的真理。没有一种论点能够摧毁它,因为没有一种论点证明过它。没有任何的逻辑能够造成它的缺陷,因为逻辑并不是发现它的原因。

  在对几百万人讲过话之后,我越来越清楚我是在对着墙壁讲话:没有人在注意听。顶多只有一些人在听,但是他们之中大部份都充满了自己的偏见、充满了未经证明的想法,他们有如此多的信仰,在存在之中却没有任何的基础,所以不论你对他们说什么,那些东西都会迷失在一大群的信仰、概念、宗教、哲学之中。

  当他们谈到你的时候,他们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不论你说什么都已经被扭曲了,有许多东西被漏掉、有许多东西被加进去;它已经变成了新的色彩、新的意思,而那并不是原本的意思。所以他们要不是完全不听,就是或者即使他们试着去听,结果也只会创造出误解,而不是了解。

  若要倾听,一个人就需要成为宁静的、就需要处在当下、就需要把头脑的垃圾放一边——要为你正在倾听的话铺路。如果那是真的,你心中的铃声就会开始响起;如果那不是真的,那么在你身上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这是种不一样的了解:是透过心,而不是透过头脑。这才是一个人能够得到了解的真实道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话就完全像我自己讲的一样,我不觉得这些话是一个二十五世纪前的人讲的。

  「当查拉图斯特拉说了这些话之后,他又看了人们,然后他沉默了。」他的沉默显示了他的沮丧、显示了他对人类的失望、显示了群众的不明智。

  「(他对自己的内心说)他们站在那里、他们在那里大笑:他们不了解我,我不是为那些耳朵讲话的那张嘴。」

  「一个人难道必须先撕开他们的耳朵,才能教导他们去用眼睛听吗?」

  事实上,师父们一直在做着那种事:撕开你们的耳朵、撕开你们的头脑,好让你们能够用眼睛听——好让你们能够由你们的心来了解。

  有一个伟大的哲学家找佛陀讨论真理。这是东方的一种传统,哲学家常常游走各地,用公开讨论来挑战其它的哲学家。就某方面来说,那是段美好的时光,那是真正思想自由的时光。每一种哲学、每一种对于存在的观念都是受人尊重、受人讨论的——而且是不带有敌意的。讨论只是一种发现的手段,他们带着很大的爱与友谊而讨论。在讨论中被打败的一方,自然的会成为胜利者的弟子。

  这个叫马伦普塔的哲学家已经在全国各地打败了许多哲学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打败佛陀,因为佛陀是当时最有名的人。他带了五百名弟子,而那些弟子是被他打败的五百个哲学家。他挑战佛陀:「我想要讨论真理。」佛陀说:「欢迎,只是一开始必须先做一些事。第一件事就是:你了解真理吗?要不然你要如何讨论它呢?」

  马伦普塔也很真诚,他说:「我不了解真理,我是个求道者。」佛陀说:「我以前也是个求道者。现在我不复存在了——只有真理存在。你还想要——跟真理本身讨论真理吗?你要如何讨论呢?我对你感到同情。我的建议是:安静的在我身边坐个两年——只要饮用我的在、感受我的在、吸收我的在。这两年内你甚至一个字也不能说,在这两年之后你才可以开始讨论。」

  那是个奇怪的条件:他必须静静的坐上两年。但是他是个真诚的求道者,他不只是个思想家而已,而是一个想要实现真理的人——不是以逻辑的结论来实现,而是以存在性的了解来实现。

  他同意了。就在那一刻,佛陀的其中一个弟子摩诃迦叶,坐在树上开始疯狂的笑了起来。

  马伦普塔不了解。他对佛陀说:「这个人怎么了?他突然间没有理由的笑了起来。」佛陀说:「你可以去问他本人。」

  摩诃迦叶对马伦普塔说:「如果你真的想问问题,现在就问。在两年后,你将会找到答案。谁还会问问题呢?你将会消失。这个人很危险。我以前也是来找他讨论问题的,而他也对我玩了同样的把戏。在他身边静静的坐了两年之后,我消失了。现在,我就是真理,但是我不可能再讨论了。我笑是因为我想到:他又在玩他的老把戏了,这个可怜的家伙将会坐上两年,然后想着过了两年之后将会有一场伟大的讨论。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对讨论有兴趣,现在正是时候。」

  但是马伦普塔同意佛陀的话,他说:「佛陀说得很中肯。我不知道任何关于真理的事,我怎么能讨论它呢?让我坐上两年。我已经浪费了五十年的时间在国内流浪、和几千人讨论,我辩了又辩,而我手中有什么呢?——我的双手是空的。我浪费了五十年,我可以再冒两年的险。而佛陀本人的宁静、诚恳、芳香……有一种氛围环绕在他的身边,而那几乎是伸手可及的,那使我确信他不会欺骗我,他也不会欺骗任何人。」

  这两年间他在宁静中等待,但是在这两年间,他消失了。他的头脑变得如此宁静,以致于他甚至忘了去计算月、日、星期。当两年过去后,他还没察觉到两年已经过去了。是佛陀对他说:「马伦普塔,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两年已经过了。两年前的这一天,你来找我。根据我们的约定,我现在准备要讨论了,你可以问问题了。」

  他不但没有问问题,反而在眼中充满了喜悦的泪水,他把头放在佛陀的脚下,然后说:「请原谅我。摩诃迦叶是对的。我已经陷入了与你在一起的亲密之中,现在我不需要再问任何事、你也不需要回答了。我在你的内在本质中了解你。我看到了你的光、我看到了你的爱、我经验到了你的真理。最令人惊奇的事情是当我经验到它们的时候,突然间,在我的内在同样的经验也开始绽放了。」

  「你的真理只是一个触发点,它触发了我内在的某种东西,而我察觉了我自己的真理——它们是相同的。请原谅我。我是无知的、自我的,甚至还会有与你讨论真理的想法——真理是无法被讨论的,但是它能够在宁静当中被体验。」

  「一个人难道必须先撕开他们的耳朵,才能教导他们去用眼睛听吗?一个人难道必须像鼓和斋戒期的说教者一样,发出隆隆的声响吗?或者是他们只相信那些讲话结巴的人呢?」

  「他们拥有某种引以为傲的东西。该怎么称呼那个让他们自豪的东西呢?他们称它为文化,那使得他们与牧羊人有所区别。」

  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自豪于一件事:他的文化。我曾经被许多的国家、政府、教会所谴责,但是理由总是一样——我对他们的文化造成危险。有二十个国家立法不让我进入他们的土地。理由是什么?——是我可以摧毁他们的文化、他们的道德、他们的宗教。而那似乎是种白痴般的想法,一方面,他们宣称他们的文化有四千年之久——在印度,他们宣称他们的文化有九千年之久;他们用九千年造出了一个文化——而仅仅一人就能够摧毁它。

  我曾经被一些国家驱逐,而在那里我只是花三、四个礼拜到那里的观光客而已。我只准备在希腊待四个礼拜。两个礼拜过去了,在那两个礼拜中我没有离开我住的屋子。但是世上最老的基督教会、希腊正教的大主教,威胁政府、威胁我、威胁我住的那间在小岛上的屋子的主人……他威胁如果我不马上离开希腊,他就要烧掉我的屋子——我与和我在一起的人们会被活活烧死。

  而理由是什么?——是我危害到他们的文化。一个想要再停留两个礼拜、而且不想出门的人,竟然能够摧毁一个存在了两千年的文化。这样的文化还值得挽救吗?它难道不是腐烂的吗?甚至只要轻轻一推,整个由纸牌做成的宫殿就会倒下。你已经用了两千年的时间创造它,而你却害怕这两个礼拜。

  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自豪于他的文化。但是你们的文化是什么?查拉图斯特拉是对的:「他们称它为文化,那使得他们与牧羊人有所区别。」它算不了什么,它只是人类自我的一种发明。你们也许讲着不同的语言,你们也许穿着各种不同的衣服,你们也许制造着各种不同的建筑,你们也许有着各种不同的音乐——但是没什么好自豪的:甚至连那些在沙漠中流浪的游牧民族,都有他们自己的文化,而他们也像任何人一样的自豪。

  当马可波罗到达中国时,他在日记中写道:中国人无法被称为人类,他们似乎是次人类的物种。理由是什么?是一些小事情……中国人吃蛇。事实上,一旦你切掉了蛇的头部,它就是纯粹的蔬菜了,因为毒性只在嘴巴、在一个小小的腺体中。一旦嘴巴被切掉了,你就得到了纯粹的蔬菜。而中国人认为它是最美味的食物之一。但是马可波罗无法相信——人类在吃着蛇。当然,他们一定是次人类。

  而中国人又是怎样看马可波罗的呢?他们听说过西方,但是他是第一个进入中国的西方人。现在仍然找得到一些当时的书,那显示了中国以前是有高度文化的国家,就某方面来说西方国家是远远落后的。

  中国以前有印刷品、有纸币,在世界上那是最近才发展出来的。只有一个高度发展的社会,才能够想到带着几百卢比的金子或银子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没有这种必要。你可以带一千卢比的纸钞在你的口袋里,它没有重量。政府承诺不论在何时,你都可以到银楼带走一千卢比的金子。那是一种承诺性的纸钞,那是更容易携带、更容易兑换的。你可以把一千卢比带在身上,而不用带金币或银币。

  当中国人看到马可波罗时,当时的中国作家写道:「我们听说人类是由猴子进化的——现在我们相信了。马可波罗只是一只猴子而已。」

  每个文化都有它自豪之处,但是每个文化都只不过是种特定的、由群众发展出的生活风格,而且每个文化都会摧毁个人。它强迫每个人与其它人相似,强迫每个人有同样的信仰系统、同样的神、同样的庙宇、同样的神圣经典、同样的道德、同样的礼仪、同样的礼貌——它降低了个人的独特性。它使个人成为一个齿轮。所以不论文化是什么,它都是对个人的谋杀,它是谋杀个人的不同方式。那没什么好自豪的。

  个体不被摧毁、而且独特性还被支持的世界,将是查拉图斯特拉所说的世界、超人的世界。超人无法是群众的一部份。超人只能够用绝对的自然、不妥协来做自己,他尊重别人,却不会让任何人来羞辱他。

  查拉图斯特拉在心中想着:「因此他们不喜欢别人用『轻蔑』这个字来谈论他们。所以我应该对他们的自豪讲话。」

  直到目前,他都一直在说人类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尊敬的东西。唯一伟大的事就是超越这种人类,人类充满了竞争、充满了暴力、充满了战争、充满了嫉妒、充满了残忍。这种人类是值得轻蔑的;这种人类是不值得尊敬的。

  但是他想:「如果我继续讲,他们将完全无法了解我。我应该放弃『轻蔑』这个字,因为他们对自己感到非常的自豪,虽然他们身上并没有值得自豪之处。里面的每一件事都是丑陋的,他们是伪善的,他们不会显露他们的丑陋,他们继续隐藏它——那就是他们的文化。我应该谈论他们的自豪之处。他们也许会听得进去。

  他找到了一种方式。他要讲同样的事情,他要指出同样的路,但是如果人们是那么的愚蠢,那么为什么不利用他们的自豪之处呢?至少他们有能力了解,而且会准备去倾听。

  「所以我应该对他们谈论那个最值得轻蔑的人:那就是终极之人。」你不是那个最受轻蔑的终极之人。「终极之人」这个字看起来很美。但是如果你想一想的话,终极之人的意思就是你身上的丑陋之事都达到了充分的成长,也就是你无法再比终极之人更丑陋了——你只是开端,你只是在往终极之人移动。

  「查拉图斯特拉对人们如是说:人类修正目标的时刻到了。」这些就是人们喜欢的东西——他们的头脑是目标导向的。每个人都是这样长大的,以致于他变成了一个获得者:在你所在的任何领域中获得更多,并且爬上顶峰。

  「人类修正目标的时刻到了。人类种下最高希望之种子的时刻到了。」也许这些话会被人们听到。他正在使用人类自豪的语言:目标、希望。那就是每个人为了某种目标而生活的方式:想要成为世上最有名、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每个人的内在都有一个亚历山大大帝,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现在他的土壤仍然够肥沃。但是这片土壤有一天将会变得贫瘠,高大的树木将无法再生长于其上。」

  所以不要浪费时间:修正你的目标,让你的目标变得清楚,带着绝对的希望将你的全部能量专注于目标上,因为土壤现在还够肥沃——很快的它将不再肥沃。它会变得贫瘠,然后高大的树木将无法再生长于其上。而那就是每个人想要变成的——成为可以碰触到星星的、最高大的树木。

  「唉!时侯快要到了,人们将不再射出他渴望飞越人类的箭……。」现在,他以一种间接的方式讲到了他的看法:「唉!时侯快要到了,人们将不再射出他渴望飞越人类的箭……。」他又再一次的说着:「超越人类。」但是他已经换了他的用字……「而他的弓弦将会忘了如何拨弹!」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人身上必须拥有混沌,才能生出一颗跳舞的星球。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身上仍然拥有混沌。」

  他说的刚好是同一件事,但是除了非常聪明的人才能够……。如果你不是非常警觉,你将会以为他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他只是用不同的字,他的意思是相同的。

  「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身上仍然拥有混沌。」他不说你是一团混沌、你是值得轻视的,他反而说星球只会由混沌之中出生。一个人必须拥有混沌才能生出跳舞的星球。但是你只能成为一团混沌、你只是一个子宫,才能够生出一颗跳舞的星球。

  他就是那样称呼超人的,人类必须只是一个子宫,超人才会被生下来。人类必须成为一枝箭,但是箭靶是超人。

  「唉!人类再也生不出星球的时刻快要来到了。唉!最值得轻蔑之人的时代快要来到了,那种人无法再轻蔑自己了。」查拉图斯特拉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如果你无法了解他的语言,他就会讲你的语言,但是他会让你体会到他的意思。

  「最值得轻蔑之人的时代快要来到了,那种人无法再轻蔑自己了。」

  「瞧!我将为你们展示终极之人。」

  「『爱是什么?创造是什么?渴望是什么?星球是什么?』终极之人眨着眼睛如此的问。」

  终极之人是人类的死亡。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于爱、创造、生出星球的问题了。终极之人已经忘记了超越的语言。他会认为他就是整个存在的目标,他会认为他已经到达了,旅程结束了。

  查拉图斯特拉说:「那种我已经到达了的想法是自杀性的想法。生命是一场朝圣之旅。」事实上,目标不存在。你总是一直在到达,但是你永远不会到达。所有的目标都只是要使你移动着、成长着。所有的目标就像地平线,它似乎如此的近,只在几哩外。你认为你可以走到它,但是你永远无法走到它,因为它只是一种表象而已。

  天与地并没有在任何地方会合。你走到地平线之前所在之处,它就已经退到更远的地方了。你与地平线之间的距离仍然是相同的,它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而这就是生命之美,它会继续成长,它不知道结束;它会继续活下去,它不知道死亡——它是永恒的。

  但是这种永恒唯有人类总是渴望超越自己才会出现,他总是在想着:如何超越?如果有神的话,要如何更远离动物、更接近神呢?那就是为什么查拉图斯特拉说:「人类是一条伸展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子。他是一座桥,你不应该把房子盖在桥上——桥是要被通过的。」

  阿卡巴是印度最伟大的皇帝之一,他有个尚未实现的伟大梦想。但是拥有伟大梦想是很好的,即使它们尚未实现也是一样。事实上,只有小梦想才能够被实现,梦想越大,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小。

  他想在印度创造一个新首都,它将成为世界上最美的都市,它在各方面都是独一无二的。整个城市都要成为一件艺术品,不只是一座宫殿而已,而是一整个城市的宫殿。他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件工作。几千个工人、建筑师、石雕师都为了建造城市而持续工作了五十年。

  这个城市还存在着,它是未完成的;它的名字是法特普尔希克利。它是一座鬼城——没有人曾经在那里住过,因为它从来没有被完成。阿卡巴死后他的继承人认为这个梦想花费太大了。阿卡巴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财富,他们对此事不感兴趣。

  你要经过一座通过美丽河流的桥才能进入这个城市,阿卡巴想要用一段美丽的句子来欢迎进入城市的人们。他要他的人去查书籍和所有宗教的经书,最后他们终于在查拉图斯特拉的句子中找到:「人类只是一座桥,一个人不应该把房子盖在桥上——桥是要被通过的东西。」在法特普尔希克利,这是第一句欢迎你的话。

  终极之人问:「爱是什么?」他知道金钱是什么,他知道权力是什么,他知道受人尊敬是什么,但是他不知道爱是什么。

  他问:「创造是什么?」他知道科技,他知道科学,他知道核子武器,他知道如何摧毁全人类——但是他不知道创造是什么。

  「终极之人眨着眼睛如此的问。」

  「地球已经变小了,而终极之人跳到了它的上面,他使得每样东西都变小。他这个种族就像跳蚤一样无法被消灭:终极之人是活得最久的。」为什么终极之人活得最久呢?——因为他已经忘记了生命中还有更多的东西。

  他停下来了,他停止了成长,他停止了做梦,他停止了希望,他没有未来,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那就是他活得最久的原因。

  很显然的,死人是无法再死一次的。终极之人是人类的死亡,那就是他活得最久的原因。他只是一具尸体,没有爱、没有音乐、没有歌曲、没有舞蹈、没有创造力。他无处可去,他只是被卡住了。只有坟墓存在,而没有任何复活的可能性。如果这种人不听查拉图斯特拉的话,那么查拉图斯特拉在二十五世纪前说的话将很快就会实现。

  「地球已经变小了……。」就毁灭这件事来说,人类已经变得非常强而有力了。

  事实上,人们只是谈论「爱」这一类的字眼,但是他们不知道它的意思。他们从来没有爱过。他们的心从来不了解那个被称为爱的泉源。他们知道婚姻,他们知道如何制造小孩,但是爱并不是制造小孩的技术。动物可以没有任何爱而制造小孩,人类也是没有爱而制造着小孩。因为要了解爱……只是被生下来是不够的,爱必须被学习,它是一种艺术。人类就像动物一样并没有遗传到爱。它不是生物上的东西。你不必去学习「性」,它是附赠的。但是爱是某种像静心、像祈祷的东西。你并不是必然会认识它们的。你也许活得没有爱、没有静心、没有祈祷,你也许死的时候还不曾品尝到这些经验。

  透过科技与科学,人类已经变得非常有生产力了,但是他的创造力正在消失。谁会关心创造力呢?那是昂贵的,那要花很多的时间。当汽车可以在组合在线生产的时候……福特汽车工厂每分钟可以制造一辆车子,这些车子会一辆接着一辆的在组合在线前进着,它们是完全相同的——谁会在乎独特性呢?

  有创意的人在市场上已经不再有价值了。有生产力的人才是有价值的,而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有生产力的人只是一个技师,有创意的人是一个天才。

  「『我们已经发现了快乐。』终极之人眨着眼睛说。」他们的快乐是什么?他们拥有所有的金钱、权力、权势——但那是快乐吗?

  「他们已经离开了生活困苦的地方:因为一个人需要温暖。一个人仍然会爱他的邻居,并且将自己靠在邻居身上摩擦:因为一个人需要温暖。」但是那并不是爱。

  「厌恶与怀疑被他们视为罪恶:一个人应该小心翼翼的走路。他是个仍然会被石头、或是别人跘倒的傻瓜!」人类停止犯错的那一天,他就会停止学习。

  只有机器不会犯错,它们在某方面来说是完美的。

  终极之人只会成为一个机器人。

  他会有效率的做每件事,他不会被石头或人类跘倒,他连一个错都不会犯。但是这样的人已经失去人性了。

  你透过错误而探索生命的新领域,你透过错误而变得成熟,你透过错误而变得有智慧,人类是透过错误而进化的。

  但是如果我们停止犯错,那么你就知道极致之人已经到达了——他们变成一个机器人。他会活得最久,但是活得没有爱、没有歌曲、没有舞蹈——他的生命会比死亡还糟。

  「他们偶尔会使用一点点毒药:那会制造出喜悦的梦境。」终极之人将会发现药物……它们正在被发现。

  「他们偶尔会使用一点点毒药:那会制造出欢乐的梦境。而到了最后,他们会用大量的毒药来换取欢乐的死亡。」

  「他们仍然工作,因为工作就是娱乐。但是他们会小心的让娱乐不使他们精疲力尽。」

  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一种问题。查拉图斯特拉的这些话对我们这个世纪来说是如此的真实,他对未来的洞见似乎是很了不起的。人类正在被机器取代。越来越多的工作正在交给机器去做。世界上的一些伟大哲学家关心的是:很快的,所有的工作都会由机器负责。那么人类要做什么呢?让成千上万的人类没工作做是很危险的。

  人们通常都认为,当退休后他们就会休息、放松、享受。

  但是当他们真的退休了,他们会发现休息是不可能的、放松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一辈子都在练习焦躁、忧虑、紧张、痛苦。现在,突然间,他们无法只是因为退休,就改变他们的旧习惯、六十年来的旧习惯。

  老人会对小事情变得心烦意乱或苦恼,这并不令人意外。儿女与老人、新一代与老一代要在一起生活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不只是时间的代沟、知识的代沟,有代沟是因为老人没事情可做,他一辈子都在做着一些事。现在他正到处找事做,却没有事情留给他做。

  从前投入工作的这股能量,对他来说变成了一种问题、一种负担。他想要释放它,它变成了愤怒、它变成了心烦意乱、它变成了对每个人的谴责。而世界上的一些伟大思想家提出了一种观点,就是我们必须提供老人某种工作,只为了让他们有娱乐。也许那不是有用的工作。也许让一群老人制造某件东西,然后第二天再让另一群老人毁掉它。但是那只是供他们娱乐而已。

  而且老年期变得越来越久;在欧洲,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一百二十岁的人并不少见。在苏联,特别是在某个地区、在高加索山,在那里有几千人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岁。

  在那里有几百个人甚至活到了一百八十岁。他们仍然在田里、在果园里、在花园里工作——他们要求工作。你无法在六十岁的时候,就让一个将会活到一百八十岁的人退休。他只活了三分之一的人生,还有三分之二还是空白的。你必须给他一些工作。

  甚至有一些经济学家提出,应该付给准备失业的人更多钱,因为他们准备成为失业人口;和那些要求就业的人比起来,应该付他们更多钱,因为在就业与更多的薪水之间,他们是无法两者兼顾的。你可以选择。因为有些可怜的家伙将会为空虚的人生而受苦——他需要补偿。过去的经济学家从来没有想过失业的人将比有工作的人获得更多的钱。

  工作将会由机器接管,因为它们可以做得更好、更有效率、更快速。以前需要一千个人来做的工作,现在只要一部机器就能办得到。以前需要一万个人来做的工作,现在只要一部计算机就能办得到。但是这一千人或一万人要怎么办呢?查拉图斯特拉说这些人会想要死掉。

  在一些先进国家,有一些运动在进行,他们的老人正在要求宪法上的自杀权——你无法说他们是不对的。

  他们说:「我们已经活够了,现在继续拖着这副身体是不必要的折磨。我们想要到坟墓里休息。我们已经看过、经验过了一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希望、梦想或欲求的东西了。明天是空虚的,这让我们感到害怕——还是死了比较好。」

  因此,有一种运动是我所支持的:那就是安乐死。每个政府都应该在医院为那些想死的人提供设备。也许你可以设限。在过了八十岁之后,如果有人想死,你应该在医院中做一些美好的安排,好让他能够休息、邀请朋友、与朋友或老同事见面、听听好音乐、听人阅读小说或诗句、看最好的电影,因为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月。

  为什么要不必要的骚扰人们呢?只要给他们一针,让他们进入越来越深的睡眠,最后那会变成死亡。我很确定,政府将会为此让步,医药科学将会为此让步,因为它似乎是如此的合乎人性,以致于如果有人活得够久了——他的儿女变老了,他的儿女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们正要退休——那么现在正是时候。

  你的出生不是自由的,但是至少你应该有死亡的自由,你应该有选择死亡日期的自由。它应该成为基本人权的一部份。

  「不再有人会变得更富有或更贫穷了:这两者都是太沉重的负担。谁还想要统治呢?谁还想要服从呢?这两者都是太沉重的负担。」对于终极之人来说,每件事情都会变成负担。他只想要死。

  「没有牧羊人,也没有羊群。每个人要的都是相同的东西……。」这种事正在发生,每个人要的都是同一件事,你可以看到这种事正在发生。突然间,一种流行的发型出现了,你会看到成千上万的人都留同样的发型。突然间,一种流行的服饰出现了,你会看到成千上万的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设计师一直在创造新流行,因为工厂需要生产东西,要不然,这些工厂会一无所有。那么你要如何付这些工人薪水呢?

  新的肥皂、新的香烟……但是在它们当中并没有什么新玩意。也许只有包装是新的、也许只有颜色不同而已,但是它会变成流行。曾有人计算过每一种流行平均有三年的寿命。在三年之后,人们就会厌倦,他们会想要新的东西。

  这并不是快乐。这是一种寻找快乐的绝望,但是方向却错了。

  「……每个人都是相同的:那些不做如是想的人会自愿进入疯人院。」

  只要与人们的想法有一点点不同,人们就会怀疑你、怀疑有什么不对劲、怀疑你疯了。要成为群众的一部份,人们就会将你视为清醒的。

  群众也许是疯狂的,那不是重点。你只不过是群众的一部份,你做着他们在做的事情。例外是不被允许的。个体性是不被允许的。个体会被逼入疯人院。这就是终极之人。

  「『从前,全世界都是疯狂的。』他们之中最敏锐的人眨着眼睛说。」

  「他们是聪慧的,他们知道以前曾经发生的每件事:所以他们的嘲笑是无止尽的。他们仍然在争吵,但是很快的他们会伪装起来——否则最后会导致消化不良。」

  「他们有白天的小乐趣,也有晚上的小乐趣:但是他们注重健康。」

  健康应该是件自然的事情。一个人甚至不应该察觉到健康。那是健康最古老的定义:你完全没有察觉到身体的时刻。你只有在头痛的时候才会察觉你的头部,要不然你为什么需要去察觉头部呢?你只有在胃痛或怀孕才会察觉你的肚子,要不然你为什么需要去察觉肚子呢?

  只有疾病才会让你警觉。但是在全世界,却有那么多关注于健康的意识:健康食品、健康诊所、自然食品。这表示我们绝望的在寻找着某种让我们快乐的东西。在我们的财富中、在我们的教育中、在一个充满了各种小玩意与小玩具的世界中,我们都是悲惨的。

  「『我们已经发现了快乐。』终极之人眨着眼睛说。」根据查拉图斯特拉的说法,终极之人就是你身上所有丑陋的完全成长,而这种终极之人是必须被避免的。终极之人快要来到了,他正以非常强大的方式来到。他已经非常接近了。

   这种终极之人只能被一件事阻挡:如果我们能够创造出一种新人类、一种深植于静心的人类、一种从头移向心的人类、一种他的优先级不是逻辑而是爱的人类、一种不关心外在的富有却对内在宝藏非常有兴趣的人类——简单的说,就是一种完全觉醒、成道的人类,一种察觉到神性的存在、并且充满了喜悦而想将它分享出去的人类。

  除非我们创造出新人类,否则终极之人将会来临。终极之人就是人类的死亡。

  新人类可以阻止那种死亡。新人类可以给你一种新的生命、一种新的移动空间、一种新的层面、一种新的方向感。它将会是向内的。几千年来,我们都一直在向外走。我们已经走得离自己太远了。

  现在是我们应该回家并且向内看自己本质的时候了,因为在我们的本质里面有我们向外寻找的一切。我们不会在外面找到它,它不会在那里。它就在这里。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好了吗?玛尼夏?

  好了,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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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六章 

  我们对别人的信心,会在热切的想拥有对自己的信心之处背叛我们。我们对朋友的渴望就是背叛我们的东西。

  而通常我们只是想用爱来跳过羡慕而已。而通常我们会攻击、会制造敌人,只是为了隐藏我们无力抵挡攻击的事实而已。

  「至少当我的敌人吧!」——真正的尊崇者会如是说,他不会为了要求友谊而冒险。

  如果你想要一个朋友,你必须也愿意为他掀起战争:要掀起战争,你必须有能力成为一个敌人。

  你甚至应该尊敬你朋友身上的敌人。你能够接近你的朋友而不穿越他吗?

  你应该要在朋友身上拥有最佳的敌人。当你反对他的时候,你的心应该要觉得那是最接近他的时候……。

  没有自己的秘密的人,会激发起别人的愤怒:那就是你害怕赤裸的理由!如果你是神,你将会为你的衣服感到羞耻。

  你无法为了朋友而把自己装饰得太好:因为你应该为他变成指向超人的箭头,以及成为超人的渴望。

  你是否曾经看过你睡着的朋友——然后去找出他看起来像什么吗?然而,你朋友的脸还是另一种东西。那是你自己的脸倒映在粗糙、不完美的镜子当中……。

  对你的朋友来说,你是新鲜的空气……、面包和医药吗?许多人在自己的枷锁中无法传送这些东西给自己,然而他却是朋友的传送者。

  你是个奴隶吗?如果是,你就无法成为朋友。你是个暴君吗?如果是,你就无法拥有朋友。

  在女人身上,奴隶与暴君都被隐藏得太久了。因为那样,所以女人还无法胜任友谊:她只了解爱。

  在女人的爱当中,是她对一切她不爱之事的不公正与盲目。而在女人被光明启蒙的爱当中,伴随着那道光,也仍然会有出其不意的攻击、闪电与黑夜。

  女人还无法胜任友谊:女人仍然是小猫、小鸟。或者,顶多是母牛而已。

  女人还无法胜任友谊。但是请告诉我,你们这些男人,又有哪一个是能够胜任友谊的?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友谊一直是被哲学家忽略的主题之一。也许我们以为自己了解友谊的意义,并将我们的了解视为理所当然;因此我们忽略了它的深度、忽略了它成长的可能性、忽略了它有不同的色彩以及不同的意义。

  查拉图斯特拉已经以伟大的洞见谈论了这个主题。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一个人需要朋友是因为他无法单独。只要一个人需要朋友,他就不太能够成为一个朋友——因为这种需求把别人贬为一种对象。只有能够单独的人才能够成为一个朋友。友谊不是他的需求,而是他的喜悦;那不是他的饥渴,而是他想要分享的丰富之爱。

  当这种友谊存在时,它不应该被称为友谊,因为已经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我称它为「友善」。它已经超越了人际关系,因为所有的人际关系在某方面来说都是束缚——它们使你成为奴隶,也让别人成为奴隶。友善只是分享的喜悦,它不带有任何的制约、期待,它没有要求回报的欲望——甚至连感激都不必有。

  友善是最纯粹的一种爱。

  它不是一种需求,它不是一种必需品:

  它是全然的富足、是洋溢的狂喜。

  查拉图斯特拉说:「我们对别人的信心,会在热切的想拥有对自己的信心之处背叛我们。」

  一个相信别人的人,是一个害怕相信自己的人。基督徒、印度教徒、回教徒、佛教徒、共产党员——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对自己产生信心。他相信别人。他相信那些相信他的人。

  这真是荒谬:你的朋友需要你,他害怕他的单独;你需要他,因为你害怕你的单独。两个人都在害怕单独。你难道认为你们在一起时,你们的单独就会消失吗?它们只会加倍,或者也许是好几倍;因此所有的人际关系都会导致更多的悲惨、更多的痛苦。

  信心也一样。你为什么要相信耶稣呢?你难道不能相信自己吗?你为什么要相信佛陀呢?你难道不能相信自己吗?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涵意——如果你不能相信自己,你又怎么能相信佛陀呢?基本上,这是你的信仰。佛陀和它是没有关系的。

  如果你无法相信自己,你就无法相信任何人,你只能欺骗别人。如果你把某人当成信仰的对象,那么要欺骗别人就更容易了,但是那是你的信心——是一个空洞之人的信心、是一个不了解自己的人的信心、是一个活在黑暗与无意识中的人的信心、是一个没有信心的人的信心。那是一种世界性的疾病,因为每个人都在相信别人。甚至连耶稣都在相信上帝——他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相信自己。

  你相信耶稣,他却无法相信自己;他相信上帝。当然,我们不知道上帝相信谁,但是他一定相信着某人。那似乎是一种无信仰者、无信心者的无限连锁,他们希望别人也许会满足他们的空虚。但是没有人能够满足你的空虚。

  你必须与你的空虚会合。

  你必须活出它,你必须接受它。

  在你的接受当中隐藏着一种伟大的革命、一种伟大的启示。

  你接受了你的单独、空虚的那一刻,那种接受的品质就会使人改变。它会变成相反的东西——它会变成一种丰富、一种满足、一种能量与喜悦的泛滥。从这种泛滥之中,如果你的信任升起了,那它就是有意义的;如果你的友善升起了,那它就是有意义的;如果你的爱升起了,那它就不只是一个字眼而已,它就是你的心。

  查拉图斯特拉说得对:「我们对别人的信心,会在热切的想拥有对自己的信心之处背叛我们。我们对朋友的渴望就是背叛我们的东西。」对别人有信心的欲望只背叛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太贫穷、太空虚、太无意识了。这不是改变你现况的方式;这只是一种虚假的安慰。

  你不需要安慰;你需要革命,你需要本质上的转变。你必须与自己达成协议——第一步是要拥有正确的信任、正确的友谊、正确的爱。否则你所有的人际关系——爱、友谊、信心——都只不过是背叛而已。你正在暴露你自己,并且告诉别人你是空虚的,你不值得拥有这些。

  如果你无法爱自己,谁又会爱你呢?

  如果你无法成为自己的朋友,谁又会做你的朋友呢?

  如果你无法信任自己,谁又会信任你呢?

  「而通常我们只是想用爱来跳过羡慕而已。」

  我们的欺骗很深入,我们的狡猾很微妙。我们给丑陋的事情美丽的名字;那就是我们最古老的策略。

  在印度,当有人死去时,人们会把他带到葬礼的场地,这被称为mahayatra——「伟大的旅程」。这个人死了,但是人们用美丽的字眼欺骗自己:「伟大的旅程」。他们试着把死亡的真相隐藏在帘幕后面。基本上他们害怕的是自己的死亡。

  我在童年的时候曾经去过很多葬礼——我很爱去参加葬礼。我的父亲很担心我,他说:「你不了解,那个死掉的人既不是我们的亲戚,也不是我们的邻居,他甚至不认识我们——他是个陌生人。也没人邀请你去参加他的葬礼,你还不如去上学。」

  我说:「我在葬礼中学到的,比在学校中学到的还要多。」甚至从我童年的时候,我就已经弄清楚许多事情了。人们在葬礼中从来不会谈论死亡——从来不会!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们谈论死亡。他们谈论许许多多的事:电影、政治,除了死亡以外,而死亡却是他们在肩上扛着的东西。我很惊讶——当尸体在火葬场上燃烧的时候,人们不会面对它,而是背向着它。他们会分成几个小团体,因为他们必须待上三、四个小时,好让尸体完全燃烧,而在这三、四小时之间会有各式各样的闲聊。

  ……我常常在这些团体之间逛来逛去。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谈论死亡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找到。

  他们也不会安静的坐着,因为沉默是危险的。他们让自己投入谈话当中。他们在自己与身旁的死者之间创造着一种文字的障碍。昨天还在和他们讲话的这个人正在火焰中燃烧着;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再看过他一眼。

  在我出生的地方有一种习惯,在死者的尸体被点燃之前,地方上的重要人士要为死者讲一些好听的话——也就是要赞美他。这些话全都是虚假的,因为我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他的赞美完全是虚构的。我问过许多所谓的德高望重的人:「你有想过你说的都是谎话吗?」而我得到的答案都一样,他们说你不能讲死者的坏话。你可以讲谎话,但是你必须赞美他。

  有一次……有一个村子里最令人讨厌的人死掉了。他一直在骚扰每一个人,他对每个人都有所亏欠;他到处拿别人的东西,他从来不付钱。全村的人都讨厌他。他一直被判刑,他坐过两、三次的牢,但是他从来没有改变过他的生活态度。他是个寄生虫;他是个强壮的人,所以每个人都怕他……。

  我也去了他的葬礼,我很好奇谁会来赞美他,还有他们要怎么形容这个人。现场一片死寂——没有人要站出来讲话。最后有人告诉镇长:「除非有人为他讲一些好话、赞美的话,否则这个火是点不下去的,你还在等什么?我们都了解……随便讲一些话,讲什么都好,我们必须完成这个习俗。」

  镇长是个很美的人——他是个很有创造力和天份的人。他写了一些美丽的故事,它们被拍成了电影,所以他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论在他的内涵上或职业上,他都是最合适的专家。

  我那时正坐在他旁边,他对我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吗?」他认识我——我们常常在一起讨论一些奇怪的话题。

  我告诉他:「我想不出来。」

  他说:「那你来讲好了。」

  我说:「不,因为我不是德高望重的人。你是镇长——你来讲。我会给你提示。」

  他说:「但是我想不出来……我是个编剧,但是甚至连我都想不出要对这个人讲什么。我说的话绝对会是谎言——甚至要讲出这些话,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只要讲一件事:比起他那四个还活着的兄弟,他算是个天使了。」

  他说:「太好了。那是真的!你不是在说谎,也没有所谓捏造的问题了。」这是真的;他的四个兄弟比他更危险。因为他们更年轻、更强壮……。

  他站了起来,然后说:「他是个天使……」每个人都看着他:他在说什么啊?说谎也要有个限度吧!他停下来看了看四周,然后说:「……和他还活着的四个兄弟比起来。」然后人们开始鼓掌!这是真的——我没有说谎。我还没看过有人在火葬的时候鼓掌的。

  回到家之后,镇长对我说:「你拯救了整个场面!但是你真是个奇怪的男孩;你几乎跑遍了所有的葬礼,好像你都没别的事做一样。」

  我说:「我们有一天都必须离开人世——在那之前我想要尽可能的学习死亡。我也在观察人们的心理:他们的内心在发抖,却又在表面上谈笑、聊天——他们只是为了避免去意识到每个人的死亡也就是你的死亡。每个人的死亡就是一种『你该准备了』的信号:你的时辰也许会在任何时刻来到。」

  但是我们总是用美丽的字眼来隐藏真相。

  当你说「我爱某人」时,你真的了解你说的话吗?你完全了解什么是爱吗?更有可能的是,你称之为爱的只不过是肉欲而已。如果你告诉某人:「我正在渴望你的肉体……。」那会是真的,但是女人马上会去叫警察来。但是当你说「我爱你」时,女人就会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而这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美丽的字眼正在掩盖丑陋的真相而已。

  「而通常我们只是想用爱来跳过羡慕而已。而通常我们会攻击、会制造敌人,只是为了隐藏我们无力抵挡攻击的事实而已。」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巧合,马基维利和尼采都想不到他们的后代都将会成为我的门徒。尼采的孙女在这里,马基维利的曾孙女也曾是我的门徒——她曾经在这里待过。他们两个人都会同意查拉图斯特拉的话。

  马基维利说的话会让你比较明白。他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不要等别人来攻击你——那时候就太迟了。如果你觉得你无力抵挡攻击,那么你就最好先攻击别人。不要处于防守的一方。处于防守的一方,就是已经几乎被打败了一半。

  尼采也有相同的看法,他是从另一种观点:攻击别人的人是害怕被攻击的人。他们是由于恐惧才会攻击,因为他们是多疑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弱点、他们知道自己的脆弱、他们知道他们会被攻击。由于这种恐惧、这种脆弱他们才攻击别人。这些就是人类心理产生的奇怪方式。

  通常你会认为:当某人攻击时,他一定是非常有力的,他是因为有力量所以才攻击的。那不是真的:那是由于脆弱、由于自卑,他不想要给你机会……。而先攻击确实会让他更强大,因为被攻击的人会想:「也许他是更强壮、更有力的;否则他不会攻击我。」

  「而通常我们会攻击、会制造敌人,只是为了隐藏我们无力抵挡攻击的事实而已。」

  「『至少当我的敌人吧!』——真正的尊崇者会如是说,他不会为了要求友谊而冒险。」

  你曾经要求任何人「至少当我的敌人吧!」吗?我不认为有人会要求别人当他的敌人。你一定会要求人们:「当我的朋友。」但是敌人是从哪来的?没有人想要敌人,没有人要求敌人,但是敌人仍然比朋友还要多。

  也许当你要求某人「做我的朋友」时,那只是由于恐惧而已,如果你不要求他做你的朋友,那他可能会变成你的敌人。但是这算是哪门子的友谊呢?朋友每天都会变成敌人。事实上交朋友就是创造敌人的开始。

  尼采是说那是更值得尊重、更值得尊崇的——如果你觉得某人会变成你的敌人,那么最好还是要求他:「至少做我的敌人吧!」要真实一点。那会让你更坚强。

  真理总是让人坚强——真理有丰富的力量。但是我们依赖谎言。我们继续的交朋友,我们进入社交场合、俱乐部,我们继续认识别人。那被称为「社交」,但是那事实上是一种防守。你与上流社会、有权力的人交朋友,好让你能够觉得自在,好让他们不会对你有敌意。但是那并没什么不同;那只会让你变得脆弱。那使你的友谊成了一种虚假的东西、一种社交仪式。

  是的,我要说尼采是对的:如果你猜想某人会变成你的敌人,那么最好去邀请他:「拜托,请成为我的敌人吧!」好好的给他一个震撼。他要花上几个小时去想——那是什么意思?——因为从来没人做过这种要求。但是你已经做出了最诚恳的陈述,那会让你更坚强、更有营养。每一个诚挚的行动与每一个诚恳的文字都将使你越来越坚强。

  「如果你想要一个朋友,你必须也愿意为他掀起战争:要掀起战争,你必须有能力成为一个敌人。」

  这些话就是其中的涵义:如果你想要一个朋友,你自然会同意一件事——他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否则友谊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你想要一个朋友,你就必须也愿意为他掀起战争。

  你必须准备好,因为友谊的意思是你正在付出承诺,它的意思是不论好日子、坏日子、喜悦的时刻、沮丧的时刻、荣耀的时刻、失败的时刻你都会站在他那一边——你会像个影子一般站在他身边。要掀起战争,你必须有能力成为一个敌人。如果你害怕、你是个懦夫,你就无法成为一个敌人,那你就把成为一个朋友的想法忘掉——这两件事是一起的。你不是必须抛弃两者,就是必须接受两者。

  佛陀会帮助你了解这件事。据说他曾经讲过:「我不是任何人的朋友,因为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敌人。」成为一个朋友的意思,就是关于对你的朋友有敌意的人,你已经准备要成为一个敌人。

  佛陀说得对:「我无法成为一个朋友,因为我不想成为一个敌人。」——我只是脱离了。我对友谊漠不关心,我对敌意也漠不关心。

  有件事是非常有意义的,查拉图斯特拉说:「你甚至应该尊敬你朋友身上的敌人。」因为你的朋友随时都能变成你的敌人,因为友谊与敌意是同一种能量的两极。它们是互补的,它们不是矛盾的。那就是敌人可以成为你的朋友,而朋友可以成为你的敌人的原因。

  「你甚至应该尊敬你朋友身上的敌人。」只有在潜在的敌人存在于朋友身上时,朋友才能够变成敌人。

  你也应该有能力尊敬那个潜在的敌人;只有那样你才是全然的接受了你的朋友。那就是友谊并不是一种小孩子游戏的原因。它是某种非常成熟的东西,因为它需要深入的了解。

  「你能够接近你的朋友而不穿越他吗?」你必须闯入他的世界;只有借着闯入你才能接近你的朋友。但是没有人想要被闯入,那就是友谊开始转为敌意之处。那是一种奇怪的现象:要接近他你就必须闯入他的世界;如果你不闯入他的世界你就会保持疏离——友谊就只会停留在社交阶段。

  要接近他你就必须闯入他,但是闯入他你就是在惹恼他、激怒他,因为你强迫他把秘密交给你。你正在强迫他在你面前成为赤裸的,很可能你的闯入会变成敌意的开始。

  「你应该要在朋友身上拥有最佳的敌人。当你反对他的时候,你的心应该要觉得那是最接近他的时候……。」

  「没有自己的秘密的人,会激起别人的愤怒。」查拉图斯特拉对人类心理学的了解似乎远远的走在佛洛伊德之类的人们前面。

  「没有自己的秘密的人,会激发起别人的愤怒:那就是你害怕赤裸的理由!」为什么人们会被你的赤裸冒犯呢?几乎在每个国家裸体都是一种罪行。

  但是这是很奇怪的……如果你赤裸的站在路中央,你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任何的伤害。当然,在普那这里事情就不是这样了,因为这个城市有世界上最完美的骆驼(注:查拉图斯特拉所说的骆驼、狮子、小孩中的骆驼),而赤裸的站在骆驼们之前是不太好的。

  但是你的赤裸为什么会冒犯人们呢?要仔细的想一想。你并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情。如果你把衣服脱掉——那些是你的衣服——为什么他们会受冒犯,而到了将它变成罪过的地步呢?理由是,你的赤裸也就是他们的赤裸。曝露了你自己的赤裸,你也就曝露了他们的赤裸。借着赤裸你提醒了他们在衣服底下他们也是赤裸的——那才是激怒他们之处。

  几天前尼兰告诉我……。我有一个门徒,一个非常老、非常有悟性、非常稀有的门徒,她名叫希迪,她来自一个非常富有的工业家族。她告诉尼兰她丈夫的哥哥的事情,那个人是马哈拉施特拉省最重要的工业家之一……。他认识我;当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常常住在他艾哈迈德纳格尔的家中——他的父亲是马哈拉施特拉省议会的发言人——希迪从那时候开始认识我,她全家都认识我。他来到普那,所以希迪一定问过他:「你为什么不来听奥修讲话?」

  他说:「我可以来听奥修讲话,但是我必须闭上眼睛,因为奥修说的话都很有意义,但是我无法看着他的男弟子牵女人的手;我无法看着任何穿着不恰当的女人。」

  现在他一定差不多有六十五岁了——有什么好怕的?他不来听我讲话是因为他怕看到某个女人没有「穿着恰当」,那连裸体甚至都还沾不上边……。

  他的「穿着恰当」是什么意思?——因为人们对于「穿着恰当」有不同的定义。对回教徒来说,除非女人的脸被遮住,否则她不是「穿着恰当」的。你无法看见回教徒女性的脸。回教徒女性失去了脸上的光芒、美的光芒,因为她的脸从来没有接触到阳光——她的脸总是被一层黑纱遮住。你只能从两个小洞看到两个眼睛。

  什么是穿着恰当?又为什么有人要为它担心呢?那一定是他自己内在的某种压抑——也许是一种想要看女人裸体的欲望。所以如果女人穿着不恰当,这种欲望就会变得很强大。为了他自己被压抑的性欲,他正在谴责着别人。

  没有人要为此负责——是你的宗教要负责,是你的僧侣要负责,是你不够聪明,而无法去过更自然的生活。

  「如果你是神,你将会为你的衣服感到羞耻。」这句话应该用黄金写下来——特别是写在普那的每一条街上。

  如果你是神,那么你就会为你的衣服感到羞耻,隐藏任何东西都会对存在不真诚,完全的曝露你自己就是显示出你的信任、显示出你的爱、显示出你没有任何的毒蛇藏在身上——你的心是孩童之心,是天真的、纯粹的、芳香的。

  「你无法为了朋友而把自己装饰得太好:因为你应该为他变成指向超人的箭头,以及成为超人的渴望。」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朋友,那么你能为他做什么呢?你们的人际关系、你们的友谊、你们的爱会为他做出什么贡献呢?查拉图斯特拉说:「你应该为他变成指向超人的箭头,以及成为超人的渴望。」如果你能够在他身上创造出超越自己的驱动力,并且让他变成指向星星的箭头,那么你就满足了你们的爱与友谊。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是俗气的。

  「你是否曾经看过你睡着的朋友——然后去找出他看起来像什么吗?」这是个很好的练习,因为我一直在这个国家到处旅行,我有许多观察人们睡觉的机会;否则,要进入别人的卧房观察他们睡觉是很难的,但是在火车上就……。

  这是一种启示:那些看起来很绅士、很良好、很有文化的脸孔,在睡觉的时候会变得很丑陋——因为面具消失了。当你在睡觉时,你显然没办法继续维持你的面具,你没办法在半夜继续看着镜子、一次又一次的补你的口红。口红会开始随着你的口水流到脸上……。

  看着一个睡着的人,你会觉得很迷惑,因为他的睫毛不是真的、他嘴唇的红润不是真的。在他的脸上有任何真实的东西吗?或者每件东西都是假的?睡觉会泄露你醒着的时候一直在隐藏的东西。

  「你是否曾经看过你睡着的朋友——然后去找出他看起来像什么吗?然而,你朋友的脸还是另一种东西。那是你自己的脸倒映在粗糙、不完美的镜子当中。」看着这些沉睡的人,到了某种程度,你不可能会察觉不到:「我的脸大概也是这样。」他们在沉睡中喃喃自语,他们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在使用着猥亵的字眼。他们并没有意识——是意识在保持着一种表象、一种虚假的脸孔。但是你会察觉到你的脸也是这样。

  「对你的朋友来说,你是新鲜的空气……、面包和医药吗?许多人在自己的枷锁中无法传送这些东西给自己,然而他却是朋友的传送者。」你自己是个奴隶,但是你假装成你朋友的传送者。同样的事也适用于你们的救世主:他们自己并没有被拯救,但是他们准备去拯救这个世界。

  耶稣一直在坚持:「我是救世主,如果你相信我就不需要其它的东西了。你会被拯救,你会从地狱中被拯救出来,你会从痛苦与黑暗中被拯救出来。」数百万的基督徒仍然在安慰自己:在审判日耶稣会和他的父亲、也就是上帝一起出现,然后指出谁是他的羔羊;他们就会得救然后上天堂。

  剩下的那些人呢……?剩下的人们,会被判刑几百万次,会被丢进地狱之火的无底深渊——永不超生!

  甚至在二十世纪,在世纪末,数百万的人仍然相信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相信耶稣——他是唯一的上帝之子——然后他们可以继续做他们想做的事,他们会得救。只是相信——而这是非常廉价的。

  我被强押入美国监狱的第一晚……。与我同房的囚犯一定是个非常虔诚的基督徒。他放了本圣经在床上,然后他跪在地上,他非常虔诚的把头放在圣经上。而就在圣经的上方挂着从杂志上剪下的各种色情图片,他贴得墙上到处都是。

  我看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当他结束祷告时,我问他:「是谁把这些图片放在这里的?它们真的很美。」

  他说:「是我放的——你喜欢吗?」

我说:「它们真的很美。我也是个虔诚的人。」当我说:「我也是个虔诚的人。」他变得有一点怀疑。他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难道看不出其中的矛盾吗?你在对上帝祷告,你把头放在圣经上,你跪在地上、祈求着自己会被拯救……。」

  他说:「我当然会被拯救。我是个相信上帝的人,我是个相信耶稣的人。」

  我说:「那这些色情图片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不重要。一旦你信了耶稣,你就得救了。」

  我说:「也许那就是原因……你坐牢几次了?」

  他说:「这次只是第四次而已。」

  我说:「那你一直在犯什么罪呢?」

  他说:「各种罪。但是不管我有没有被关在监牢,我总是在早上和晚上都祈祷。这些罪都都是小事。我对耶稣的信仰是绝对的;他无法违反他的承诺。」

  我说:「你有任何的担保吗?如果他在审判日没有出现,你就麻烦大了。如果到时候这些裸女出现,然后说:『他是我们的追随者。他每天早上、每天晚上都一直跪在我们面前……。』」

  他看着我。他很生气的说:「你似乎不是基督徒。」

  我说:「我是一个基督徒;不然我为什么要管你?但是你跪在这些色情图片、猥亵图片中的裸女前。这些裸女会在最后的审判日出现,你要记住,我也会以一个证人的身份出现在那里。」

  他说:「我的天!我听说过你这个人,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你,他们也许是对的,他们说你是个危险的人。原谅我,但是请你不要在那一天提到这些图片。」

  我说:「那你把它们拿下来。」

  他说:「那有点困难。我无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祈祷,那是我唯一的娱乐——把图片从杂志上剪下来,然后把它们贴得到处都是……。也不是只有我才在做这种事,所有的牢房都充满着色情图片。」监狱为囚犯提供了这些杂志,监狱也提供了圣经。第二天狱卒来的时候,我问他:「你提供这两种东西给那些可怜的囚犯,你难道看不出其中的矛盾吗?」

  他说:「没有人曾经指出过这种矛盾。」

  我说:「你还需要别人来指出来吗?你自己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告诉我:「你跟我到办公室去。我们可以在那里讨论,不要在囚犯面前讲这些事——你会煽动他们。」

   我说:「我不是在煽动他们反对圣经,我是在煽动他们反对这些贴得墙上到处都是的丑陋图片。你每天都来这里,你看到这些事的发生,而你却对此保持沉默。当我出去后我也会对媒体揭露你的事情。」

  他说:「别那样做!」

  我说:「那正是那个囚犯对我说的:『别在审判日那样做。』」

  你的头脑是如此的四分五裂——你继续做着各种事情。在白天你想办法让自己不会散开来;到了晚上事情就变得非常困难。

  我听说:

  有一个人的妻子……几乎所有的妻子在晚上都会注意她们的丈夫,特别是那些爱讲话的丈夫,如果他们会说梦话的话她们就会注意。那天晚上丈夫一直在说着:「苏菲亚,亲爱的苏菲亚……。」

  妻子无法控制自己了——她把他叫醒,然后问他:「苏菲亚是谁?」

  他说:「苏菲亚吗?——那是一匹马的名字,我正在做赌马的梦。」

  妻子并没有被说服——没有一个妻子会被丈夫说服——所以她就去找其它的证据。她在他的记事本中找到了苏菲亚的姓名和电话!到了早上她拿出了记事本,然后说:「刚才那匹马打电话来,我说:『他睡着了——给我你的号码。』所以号码在这里:你可以打电话给那匹马。」

  查拉图斯特拉说:「要在你的朋友睡着时看他们……。」这不只是关于你的朋友,基本上那是关于你自己。只有一个诚实的人、一个非常诚恳的人,才能够在清醒和睡着时都是相同的。如果他是个喜悦的人,甚至在死亡时他的脸都会显示同样的光芒、同样的喜悦——那么睡觉时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人应该是整合的。那会给你力量;那会给你一种完全不同的力量——那不是一种毁灭的力量,而是一种创造力。

  「你是个奴隶吗?如果是,你就无法成为朋友。」有些人没有察觉到他们有成为奴隶的倾向。他们想要被奴役,因为当他们被奴役,他们的责任就被那些奴役他们的人带走了。

  除非准备接受生命中所有的责任,否则你的内心总是会想要成为奴隶,因为只有一个奴隶才是不用负责任的。但是奴隶无法成为朋友——他在寻找一个主人,而不是一个朋友。从另一方面来说同样的事也是真的。

  「你是个暴君吗?如果是,你就无法拥有朋友。」因为你在寻找奴隶,你不是在寻找朋友。任何有尊严的人都不会以友谊的名义被奴役。

  「在女人身上,奴隶与暴君都被隐藏得太久了。」这件事要由男人负责。查拉图斯特拉没有提到它。也许他仍然只把自己视为一个男人——他尚未超越男人与女人的二元性。他像个男人般的谈论女人;因此他就不必负责任了。否则许多在女人身上的错误事情,都要由男人来负责。

  「在女人身上,奴隶与暴君都被隐藏得太久了。」是男人强迫女人的。他已经让女人几乎变成了洋娃娃——她只是一件展示品。男人并没有给女人对等的同样尊重。他在精神上强迫女人成为奴隶,在女人的身上,几千年下来,自然会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报复欲望。

  它会在一些小地方出现:她会折磨丈夫、她会对他唠叨,她一直在怨恨。

  但是我要你们记住,这个责任,是要由男人来负责的。女人从来不曾得到自由。你让她成为奴隶,而她想要脱离那种奴役,但是你已经打断了她身边所有的桥梁。你不让她受教育,你不让她在社会上自由的活动,你不让她有财务上的自由……而且你让她一直怀孕。你利用了她。你不曾给予她人类应得的尊重——自然就会有报复产生。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来报复:她折磨你,她让你的生命变成地狱。你已经让她的生命变成地狱了;她也要让你的生活变成地狱。你的方式和她的方式不同,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你们两人的生命都变成了地狱。

  「因为那样,所以女人还无法胜任友谊:她只了解爱。」女人无法拥有友谊,因为她不是自由的。她的个体性不被承认,她的独立性不被尊重——她怎么能够成为朋友呢?

  查拉图斯特拉说女人只了解爱,这一点是错误的。如果她甚至连友谊都无法了解,她又怎能了解爱呢?她只了解肉欲。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恨男人,因为她很清楚这些甜蜜的字眼:「达令」、「蜜糖」、「我爱你」都只不过是肉欲的前奏而已。她自然会以自己的方式反应——她会说她头痛。

  你说「达令」、「蜜糖」,然后她说她头痛。她有自己折磨你的方式——你已经折磨她够久了。

  查拉图斯特拉在这一点是错的,他错在他把自己认同为男人。他与佛陀、马哈维亚、耶稣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把自己认同于男人;女人是一种次人类的物种。

  「在女人的爱当中,是她对一切她不爱之事的不公正与盲目。」查拉图斯特拉不了解女人。也许他不了解女人心的深度。说女人的爱当中是不公正与盲目,那是不对的。

  女人的爱仍然比她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更具洞察力。她的逻辑已经被男人摧毁了。她的聪明已经被男人弄坏了。只有她的爱……虽然几世纪以来男人做了许多努力,好让女人成为满足男人性欲的工具,但她的爱任然毫发无伤。那是妇女解放运动唯一的希望。那是女人要在人类史上第一次达到她们的尊严、她们的独特、她们的灵性成长的唯一希望。她们在任何方面都不输给男人。

  但是这就是问题所在:甚至像佛陀和查拉图斯特拉这样的男人都很超越自己的男性身份。女人还是某种比较低下的、不属于男人高度的东西。她仍然还在黑暗山谷中的某处。

  我无法接受查拉图斯特拉的这种论点。就算男人持续的对女人施以暴力,如果还有任何东西在女人身上活下来的话,那就是她的爱。在她的眼中有爱,她整个人都充满了爱。

  查拉图斯特拉说:「而在女人被光明启蒙的爱当中,伴随着那道光,也仍然会有出其不意的攻击、闪电与黑夜。」这还是要由男人负责。男人与女人只有在他们的平等性、独特性被接受的时候才能够和平相处。然后友谊才能够开花结果。然后黑夜与出其不意的攻击才会消失。

  女人已经几乎快被男人逼疯了。她们在所有的宗教、政府、法律、社会、教育都是男人制定的状态之中生存了下来,这真是个伟大的奇迹。女人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那真是个奇迹。

  就我了解,这种奇迹是因为她的爱才有可能发生。就算男人错误的对待了她,她仍然爱男人。就算她被奴役、被枷锁捆绑,她仍然成为母亲、姐妹、爱人、女人。面对这么多人格上的攻击她还生存得下来,只因为存在比较需要女人。存在一直在保护女人,因为女人是母亲,从母亲身上所有的生命都会流动。透过她的爱,生命才能够唱歌、跳舞,世界上才仍然有某种美与优雅。

  女人构成了世界一半的人口。如果她们被解放、被给予基本人权,世界会进入一种了不起的蜕变——那种事是非常有必要的。女人一直被阻止做出任何贡献,除了生小孩以外。她可以做出许多贡献,而那种贡献的品质会是完全不同的。它会有更多的美,它会更活生生,它会有更多的爱,它会有更多的汁液。

  「女人还无法胜任友谊:女人仍然是小猫、小鸟。或者,顶多是母牛而已。」我要为这句话谴责查拉图斯特拉。这种言论可以在所有的宗教经典中找到。在这里的查拉图斯特拉已经完全被遗忘了……没有人谴责他,因为只有男人才读书,几世纪以来女人甚至被禁止读书;她们不知道这些经典是怎么描写她们的。

  中国的经典中不接受女人有灵魂。盛行至这个世纪的中国古代法律中,甚至允许丈夫谋杀妻子。那不被视为是犯罪,因为妻子只是一件物品,就像家具一样,如果你想要摧毁椅子那并不是犯罪。

  但是女人不被准许去读这些经典——只有男人在写它们,也只有男人在读它们。

  至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活在男人制造的世界中,这个世界对待女人的方式是绝对是错误的。女人既没有被探索过,也没有被列入考虑过。

  「女人还无法胜任友谊。但是请告诉我,你们这些男人,又有哪一个是能够胜任友谊的?」有一种清醒又回到了查拉图斯特拉身上,因为他正在谈论反对女人的话……他一定是在最后想起了他正在说女人无法胜任友谊——但是男人呢?在那方面他是个诚恳的男人,所以他说:但是请告诉我,你们这些男人,又有哪一个是能够胜任友谊的?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好了吗?玛尼夏?

  好了,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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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七章 

  当你有一个敌人的时候,不要用善行来回报他的恶行:因为你会使他羞愧。而是要证明他对你做了好事。

  最好还是生气,而不是让人羞愧!当你被诅咒时,我不希望你还去祝福,还不如稍微诅咒回去比较好!

  而且你应该在遭受很大的不公正时,快速的在旁边制造出五个小的不公正。独自承受不公的人是惨不忍睹的。

  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被分享的不公就是半个公正。而那些能够忍受的人应该自己来承担不公。

  一点点的报复比完全不报复更具有人性。如果惩罚对犯规者来说不也是一种权利与荣耀的话,那么我就不喜欢你的惩罚了。

  宣布自己是错的,比坚称你是对的更高贵,特别是当你是对的时候。你必须够富有才能够如此。

  我不喜欢你们冷酷的公正;在你们的法官眼中只存在着刽子手与他冰冷的刑器。

  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眼中有爱的公正呢?……

  我要如何才能够发自内心的公正呢?我要如何才能够给每个人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呢?对我来说这件事就够了:我给每个人我自己的东西。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耶稣说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是:「如果有人赏你一巴掌,你要把另一边的脸也给他打。」

  查拉图斯特拉不会同意这一点。他不同意的理由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人赏你一巴掌,而你又把另一边的脸给他打,你就是在贬低他的人性。你变成了一个圣人,而他变成了一个罪人,你正在使他变得不好意思,你变得「比你更神圣」。这是种侮辱,这不是对人类的尊重。

  查拉图斯特拉会要你保留人性而还手——而不是变成神圣的。那样的话你就不是在侮辱别人。你就是在显示:「我属于你,你属于我。我没有比你更高级,你没有比我更低级。」

  这是种奇怪的看待事情的方式。但是查拉图斯特拉一定是想要人记住这一点。那就是所谓的圣人基本上是自我主义者,甚至在他们的谦卑、谦虚当中都是如此。他们只是在轻视人类而已。在内心深处他们知道你们都是罪人,你甚至不值得他们生气——他们在任何方面都不会把你视为与他们相等的人。

  查拉图斯特拉是非常有人性的人,他不想要满足你所谓的灵性自我主义。你们百分之九十九的圣人都成了圣人,好让他们能称你们为罪人,他们的喜悦不在于成为圣人,而是可以称你们为罪人、可以贬低每个人——摧毁每个人的尊严就是他们的喜悦。

  查拉图斯特拉对人际关系的看法一定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入。他说:「当你有一个敌人的时候,不要用善行来回报他的恶行:因为你会使他羞愧。」某人对你做了某种恶行,你有了一个敌人——不要用善行来回应他的恶行。那就是所有宗教一直在教你的。在表面上,他们的教导看来很深奥:甚至当别人对你做坏事时,你都还在做着好事。

  但是为什么你要做好事呢?好事后面的心理是什么呢?在无意识深处你难道没有在享受着让别人不好意思的乐趣吗?而这种事能够被称之为灵性吗?让别人不好意思……用同样的事回应别人会比较好。那样做不会使他不好意思,也不会给你的自我滋养。

  「而是要证明他对你做了好事。」与其用善行来响应恶行,查拉图斯特拉劝人们。「还不如接受他的恶行,然后证明他对你做了好事。」这是对生命的一种完全不同的看法,它一定远比任何宗教曾经探讨过的东西来得深奥。

  如果你可以证明他对你做的是好事,那你不只避免了对他做坏事,而且你也避免了因为对他做好事、而让他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相反的,证明他对你做的是好事,你就把他的立场送到他的眼前。这样做也许会让他的敌意消失。

  很难对一个一直证明你的恶行对他来说是善行、利益、祝福的人保持敌意。他是非常奇怪的——他对生命的看法是很奇怪的,但是他的奇怪也许会改变你。那些宗教一直在教导的事情似乎不会使人改变。

  我听说有一个基督教的传教士一直在重复耶稣的讲道:「即使你被打了一巴掌,也要把另一个脸颊给他打。」有一个人站出来打了他一巴掌。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他一辈子都在宣扬这种理念。有人照办了,但是这并没有帮助,他充满了愤怒。但是在群众面前他必须证明他遵守他的理念。所以他不干愿的把另一个脸颊也给他打,他希望这个白痴不会再打他。但是那个人也不是个普通人——他甚至更用力的打了另一个脸颊!

  这个传教士马上发生了重大的转变,他跳到那个人身上,然后开始揍他。这个人说:「你在干什么?这违反你的教导!」传教士说:「忘了那些教导吧!因为那只关于第二个脸颊。在第二个脸颊之后已经没有教导了。我现在自由了!直到那一点以前我都是遵守耶稣基督的话——我并没有第三个脸颊!」

  佛陀讲过一句话,那显示了这一类教导是没有用的。他说:「至少原谅别人七次。」七次也已经够多了,一个原谅七次的人将会经历一场转变,否则一个人怎么原谅七次呢?但是有一个人站出来问佛陀:「那第八次呢?我想要确定一下。七次的话我还办得到,但是第八次呢?我就自由了吗?」

  佛陀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听到的事情。他说:「你完全误解了我的话。原谅我,那么我要说那是七十七次。」

  这个人说:「那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是个摔角手。我甚至可以忍受七十七次。之后呢?你可以给我任何数字,但是问题还是一样——之后呢?」

  如果问题仍然存在,那么这个人甚至在第一次的时候都没有原谅过他。他只是遵守着一种仪式,并且累积着更多的愤怒,愤怒会越来越多,当佛陀说的数字结束时——他就要给这个家伙好看。

  看到这种情形,于是佛陀说:「我收回我的话。我不会说七次,我也不会说七十七次。我只会说:『要宽恕。』给你数字是错的。我不会给你任何数字,只要宽恕就好。」

  但是查拉图斯特拉的方法并不是宽恕,因为如果宽恕某人,他将不会宽恕你——永远不会。如果你还手,你们就是相等的,事情就结束了。但是当你宽恕时,这个经验还是不完整的。你让这个人不好意思,他也无法宽恕你。你藉由宽恕创造了一个更大的敌人。没有人曾经从这种角度看事情,除了查拉图斯特拉以外——重点是要摧毁敌意,而不是创造敌意。耶稣或佛陀都无法给你转变敌意的钥匙。

  查拉图斯特拉说:「如果你真的想让敌意消失、以友谊取代敌意——那么就对他证明他给你的是利益、是有价值的东西,你对他如此感激,以致于你无话可说。」他会觉得迷惑,因为那不是他的用意,但是他会看到一件事:那就是你并不是个自我主义者,而是个非常单纯、可爱的人。

  「最好还是生气,而不是让人羞愧!」每个人都在教你不要生气,但是当你不生气时你就是在让别人羞愧。他掉到了下方,而你上升了——你是如此的慈悲啊!

  写「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本书的尼采曾经说过耶稣甚至在他上十字架的最后一刻,仍然是个自我主义者,因为他的最后祈祷是:「天父,原谅这些人,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最后的祈祷他也只祈祷一件事:「我知道,而别人都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无知的,原谅他们。」

  查拉图斯特拉会说耶稣正在使他们羞愧,还能怎么样呢……。他们把他送上十字架时,到了最后一刻他还在为他们祈祷:「原谅他们,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仍然是知道的人,而别人都还是无知的——他们是次等的人类。

  查拉图斯特拉无法原谅耶稣。他的行为就像所谓的「比你更神圣」的人一样。甚至在他死的时候也忘不了那一点。他最后的话代表了他的整个人生。也许那就是他被送上十字架的原因。人们无法原谅他,他正在让他们感到羞愧——他们必须毁灭他。耶稣也要为他被送上十字架而负责,就像那些将他送上十字架的人一样。

  「最好还是生气,而不要让人羞愧!当你被诅咒时,我不希望你还去祝福,还不如稍微诅咒回去比较好!」保持人性!他的坚持是非常清楚的:你是人类,你就要保持人性。他不期望你变成圣人,以致于人们诅咒你的时候,还期望你祝福他们。

  「而且你应该在遭受很大的不公正时,快速的在旁边制造出五个小的不公正。」保持人性的方式。不要违反自然。「而且你应该在遭受很大的不公正时,快速的在旁边制造出五个小的不公正。独自承受不公的人是惨不忍睹的。」

  查拉图斯特拉的追随者,尼采,当他发疯后被送入了疯人院,当时他忘了所有的事情,他甚至无法认得自己的姐姐,她一辈子都在照顾着他。她没有结婚,只因为她要照顾他,因为他单独一人,没有别人可以照顾他了。但是甚至在他发疯的时候,他都忘不了一件事:当他签名的时候,他都会写「反基督.尼采」。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反基督」,他对耶稣与耶稣的教导的反感是如此的深刻。

  为什么他那么反对耶稣呢?只因为这个人说:「我是上帝唯一的儿子,我是牧羊人:你们是我的绵羊。你们需要做的是相信我,然后我就会拯救你们——将你们带离束缚、黑暗、悲惨、地狱。」他在证明自己是上帝。尼采无法原谅那一点。那是人类能拥有的最大自我,它如此的虔诚以致于没有人会抗议,它如此的美以致于一个人永远不会察觉它的丑陋。

  「独自承受不公的人是惨不忍睹的。」那正是耶稣在做的事。耶稣据说曾说过:「我的死是为了拯救全人类。我扛着十字架是为了将你们带离所有的痛苦。」没有人被带走,也没有人被拯救,事实上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查拉图斯特拉说得对:「独自承受不公的人是惨不忍睹的。」

  「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被分享的不公就是半个公正。」如果你遭受不公,就以不公响应。那就是被分享的不公,那几乎是半个公正。如果整个的公正不可能发生,至少让它成为半个公正。但是如果它没有被分享,那么它就只是纯粹的不公、一面倒的不公。

  但是伟大的导师们正在告诉你:「你应该谦卑,你应该谦逊,你不应该生气,你应该宽恕。」那就是查拉图斯特拉独自站立之处——他是个拥有独一无二看法的独特个体。

  「而那些能够忍受的人应该自己来承担不公。」如果不公发生在你身上,而你又不想报复,那么与其抱怨不公,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你就应该自己承担你受到「不公平对待」的这件事——不是别人对你不公。是你制造不公的,你要为它负责。但是别以任何方式摧毁其它人的尊严。

  「一点点的报复比完全不报复更具有人性。如果惩罚对犯规者来说不也是一种权利与荣耀的话,那么我就不喜欢你的惩罚了……。」如果你的惩罚对犯规者来说不也是一种权利与荣耀的话,那么我就不喜欢你的惩罚了。对被惩罚的人来说,你的惩罚应该成为一种荣耀,它不应该是毁灭性的。惩罚应该让他更强壮,它应该是尊敬的,它应该是一种荣耀。他应当受惩罚,而惩罚应该是合乎比例的。

  「宣布自己是错的,比坚称你是对的更高贵,特别是当你是对的时候。」那给了你尊严。那不会带走任何人的尊严,它会给你荣耀。在你自己的眼中你开始拥有一种对自己的尊敬与爱。

  「你必须够富有才能够如此。」要惩罚某人而让他觉得像是种荣耀,需要一个非常富有的灵魂。那是非常稀有的现象,但是它在某些时刻将会发生。

  我告诉你们许多次。有一个禅僧,在一个满月之夜小偷进入了他的屋子。那是栋小屋,它在村庄外的远处。他的门是开的,因为在屋子里没有什么需要关门保护的东西。这个禅师除了一条毯子外什么都没有,白天他用这条毯子盖住身体,晚上他用这条毯子睡觉。他清醒的躺在窗户旁边,他在看满月升起。那是个很美的、非常安静的夜晚。

  当小偷进来时,这个禅师开始流泪。因为他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这个可怜的家伙大老远的从村子来到这里。他必须马上做些事情,好让这个小偷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不会觉得被侮辱。相反的,他应该感到荣耀。

  他点燃了一根小蜡烛,然后披着毯子跟着小偷进入了屋子。这个小偷大概走过了两、三间房间。当小偷看到他的时候变得很害怕。禅师说:「别害怕。事实上我在这个屋子住了三十年,我找遍了每个角落却什么也没有,我很抱歉。你是来给我荣耀的,因为小偷会去富人的屋子、国王的屋子、宫殿——谁会来找我们这些穷人呢?你是第一个史无前例的小偷。你给了我如此的荣耀。在我这一生中我第一次觉得像个富人。」

  这个小偷更加害怕了,因为这个人似乎不正常——他在说什么啊?禅师说:「只有一件事,你必须和我做个约定。我在这个屋子里还没找到任何东西,这个地方完全腐烂了。但是我可以帮助你,你是新来的。你也许没办法走遍这个屋子。我会带你到处看看。但是要记住,如果你找到任何东西,要一人一半。」

  小偷说:「天啊,他是这屋子的主人。」甚至在那种奇怪的情形下小偷也开始笑了起来。禅师也笑了,他说:「好吧,如果你想要多一点我们可以六四分帐——因为真正的工作是你在做,我只是个向导。但是事实是,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三十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着。那会是浪费时间。我的建议是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找到某个富人的屋子,我不会要求你分我一份,我也不会收佣金。你只要接受一个条件。」

  小偷说:「什么条件?」

  禅师说:「把我的毯子拿去,因为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也许你永远不会再来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但是你无法拒绝它,那是个礼物。你不是在偷它,是我把它送给你的。」

  禅师赤裸的站着。那是个寒冷的夜晚,他正在发抖,小偷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无法拒绝。禅师的眼中有泪,他说:「如果你还想再来,要在两、三天前先通知我。我可以去乞讨,我可以为你收集一些东西。我觉得我好穷。你不能拒绝这张毯子,它是我唯一的财产。我正在给你我的一切。」

  小偷想要跑出去,他从来没遇过这种人。他拿了毯子就跑。禅师大吼:「站住!」他从来没听过这么有威严的声音:「把门关上!在你关门之前要有礼貌一点。我送了礼物给你,而你甚至没有谢谢我。要说『谢谢』因为以后那也许对你有帮助。」这个小偷说:「先生,谢谢你。」他关上了门,然后跑掉了。

  在两年后这个小偷因为抢劫而被逮捕,在他的身上找到了那张毯子。那张毯子非常有名。每个人都知道它属于那个禅师,但是这两年来禅师都没有带着它。法官说:「那是个决定性的因素。如果禅师说毯子是你偷的,那我就不需要其它的证人了,我不需要其它的证据了,不需要辩论了。我只要下判决就好了。」

  禅师被叫到法庭去。法官问他:「你认识这个小偷吗?」禅师说:「小偷?你一定误会了,他是个有礼貌的人。当我送他毯子时,他对我说:『先生,谢谢你。』然后他关上了门。他是个绅士。你不应该称他为小偷。」

  法官不知道该怎么办。禅师说:「他不可能是小偷。我可以做证。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已经两年没见到他了。」因为禅师的关系—他是个受尊敬的人——小偷被释放了。本来他是没机会被释放的。在法庭外,他跪在禅师的面前,然后说:「我要跟你走。」

  禅师说:「那天晚上我甚至想要你留下来,但是你匆匆忙忙的跑掉了,匆忙到你甚至忘了关门,匆忙到你甚至忘了说:『先生,谢谢你。』你看到了吗?我告诉过你以后那也许会对你有帮助。学着有礼貌一点!就我看来,我觉得很高兴。你给了我荣耀,否则谁会去一个穷人的茅屋呢?如果你要跟我走我也欢迎。」

  这个小偷的一生从此改变了。他变成这个师父最有悟性的弟子之一。这整个蜕变由一件简单的事情组成:师父在别人会侮辱他的时候给他荣耀,师父给了他尊严,因为每个人——不论他的职业是什么——不论他是小偷、医生或工程师,那都只是职业而已。就人类的尊严来说那都没有差别。

  「我不喜欢你们冷酷的公正;在你们的法官眼中只存在着刽子手与他冰冷的刑器。」

  「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眼中有爱的公正呢?」

  除非公正的基础与根源是爱,否则它就已经不公正了。我们的法庭都如此的冷酷——那里没有爱、没有慈悲、没有了解。那里只有文件:那是死的;法律:那是死的;判决:那是死的,而每一件死的东西却在决定着关于活人的事情。每件事情都由过去来决定。

  一个人也许偷了东西,但是那是一种过去的行动,那并不表示小偷在未来无法成为圣人。一个人可以在这一刻就改变。他的明天是开放的,它不会被他的昨天所占据。

  几世纪以来,我们的公正已经将没有明天视为理所当然。昨天就足以决定一个人了,但是所有的昨天都是死的。

  那是什么意思?它的意思是你生命中死的部份将会决定你活着的未来。它将不会让你自由。它将变成你的枷锁、你的囚禁——它甚至能够变成你的死亡。

  一个小小的动作无法定义整个人,但是人们就是在这么做,而且做得如此冷酷。法官宣读某个人被终身监禁、或被处以绞刑的判决。他的眼中甚至没有一滴眼泪——他不考虑这个人也许有一个妻子、也许有小孩、也许有年老的父母。他也许只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也许是唯一的希望。

  送他上绞架将不会使已经错误的事情回到对的状况,那将会创造更多的错误。他的小孩会变成乞丐、小偷,妻子也许必须变成妓女,他的父母也许必须为了生活所需而工作。

  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许是在一种临时的、感伤的、情绪的状态之下做的,也许没有任何的意愿……它确实发生了,这个人杀了某人。但是它是发生于盛怒之中,那个盛怒不应该决定了他的一辈子;而且不只是他的一辈子,还有他小孩的、妻子的、父母的、孙子的一辈子……。现在那个小小的动作会决定好几世纪之后的事。

  只要他的后代活下去,那个行动就会将他们的生命往一个特定的方向改变。这是非常冷酷的、没有爱心的,那不是公正——那是社会的报复。法官只不过是服务社会的刽子手而已。任何反对社会的规则与法令的人……法官、警察、军队和法律都等着去摧毁那个人。那个人是不守规矩的,那个人是叛逆的,那个人做了群众认为是不合法的事情。

  你可以观察你们的法官的眼睛,而他们「眼中只存在着刽子手与他冰冷的刑器。」

  「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眼中有爱的公正呢?」

  没有爱、没有一颗心,你也无法看到人类生命的整个复杂性。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将会对长期的生命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你正在关上通往未来的门,你不是在给他一个改变的机会——你不是在给他另一次的机会。爱总是准备好要给予机会的。

  但是你们的法官那些冷酷的眼睛只知道死的法律,他们遵守法律,却完全不管人类不应该为法律牺牲这件事。法律是要服务人类的,而不是人类要为法律服务。法律可以被改变——法律是人类制定的。

  人类是神的创造物,而我们却用这种愚蠢与盲目来对待神的创造物,令人惊叹的是没有人会反对我们的法律、法院、立法机构。群众只是一直在追随它们,也许他们害怕的是如果你有意见,你就会脱离群众,你就会陷入危险。

  我曾被关在监狱十二天。我有三个律师,他们是美国最好的律师,而政府也有最好的律师,因为这是一个单一的人对抗整个美国政府的案子。但是我的律师一直在说服我一个字也不要说。我说:「但是这样很奇怪。你们是来帮助我的。」

  他们说:「我们知道如果你讲任何话,你就会陷入更多的麻烦。你也许是绝对正确的,你是对的,但是那些法官是死的,他们只知道那些写入法律条文的东西;他们不会听你的话。事实上,他们的判决早就写好了,我们只是在想办法说服他们。」

  「如果你开始讲话,那么这场战争会持续好几年。我们担心你的生命安全,因为在这十二天里我们了解到,如果政府赢不了这个案子,他们会杀了你。如果你要赢这个案子,你就无法活着走出监狱。你可以走出监狱——我们很明白——只要你输掉这个案子。」

  他们说:「对我们慈悲一点,也对你全世界的爱好者慈悲一点;为了他们,你只要保持沉默就好。该说的话都由我们来说,我们会说他们想听的话。我们想要避免冲突,因为在这场冲突中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你很有机会赢得胜利。他们没有机会赢,因为他们并没有你犯罪的证据——那就是他们遇到的问题。他们的问题是他们没有拘票就不合法的逮捕了你。他们也没有让你假释。」

  没有任何理由……甚至检察官都在法庭的最后发言承认:「我们无法说明为什么不准假释的理由。」但是我还是不准假释。

  他们把我的律师找去,他们对我的律师坦承:「事情很明显。政府不想要被打败,因为那将是世界最大的强权输给个人的国际性失败——政府无法容忍这种事。所以这件事由你们决定。我们无法找奥修谈,因为他不会了解在背后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判决已经做好了,如果你们想要辩论、如果你们想要审判,那么你们就应该察觉——不要以后再对我们说:『你们没有告诉我们。』——这个案子也许会拖个十年、十五年、二十年。要拖多久都操在你们的手中。二十年的折磨……。有一件事你们要记住,那就是奥修只能在输掉案子的情况下离开监狱。政府不愿意在任何情形下输掉这个案子。如果政府输掉这个案子,奥修也会输掉他的生命。」

  所以我的律师就一直在说服我:「一个字也不要说。只要让我们来想办法就好。我们想要你快点离开监狱,然后直接从监狱到机场去。所以你在十五分钟之内就会离开美国。我们甚至不希望你在美国过夜,因为他们也许会在半夜跑来,然后以其它的理由逮捕你。他们已经没有理由的逮捕过你了,他们可以再逮捕你一次。」

  我说:「这非常不公平,因为我看到他们的辩论词是如此的愚蠢,我甚至不需要你们——我可以不必了解你们的法律而直接抗争。没有必要去了解你们的法律,我知道我的清白,而那就够了!」

  但是他们既不让我讲话,他们也不争辩。他们让政府的检察官用不必要的辩论占据了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只是在浪费时间。但是那就是他们达成的协议:「你将保持沉默,你将不会争辩,好让事情看来好像是他们赢了这个案子。」

  他们连一件反对我的事情都没有,当我离开美国时他们自己都在公开的记者会上承认:「我们并没有反对奥修。我们最优先的事情是摧毁社区。我们并不想要把奥修关在监狱里,因为那样会让他变成一个烈士;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他离开监狱、离开美国。因为如果他出现的话要摧毁社区就很难了。」

  法官整天都坐在那里,我看得出来他什么也没在听,有一半的时间他几乎都快要睡着了。判决早就已经由高层交付下来了,它来自华盛顿。他只是必须去读它,他只是必须用掉一定的时间,好让事情不会看起来太突然。我的律师在判决被拿到法庭之前都已经看过它了。他们都同意:「我们不会争辩。」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是没有公正的。

  环游世界对我来说是个伟大的经验。在公正与政府的名义之下,愤怒、残忍、报复、羡慕、嫉妒……每件事情都被隐藏在其后,那是全然冷酷的。没有对个人、对生命的尊敬。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社会应该被允许对个人采取报复。当然,社会是不知道爱的——它并没有一颗心。

  「我要如何才能够发自内心的公正呢?我要如何才能够给每个人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呢?对我来说这件事就够了:我给每个人我自己的东西。」要发自内心的公正……对每个个人来说,这是唯一的方法。我可以给每个人属于我的东西,我无法给予属于他的东西。这件事情必须被了解。

  我已经告诉你们许多次了:师父给你的是你们己经拥有的东西,师父带走的是从来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他会带走你身上虚假的东西,他会给你身上真实的东西成长、开花的机会。师父只能给你属于他的东西——他的狂喜、他的爱、他的喜悦、他生命的富足;但是他只能给你属于他的东西。那并不是财产,财产并不属于我们。我们赤裸的进入这个世界,我们也将赤裸的离开——财产是属于世界的。

  但是我们的精神……当我们出生时,我们带着好几千种的潜力而来。它们只是种子而已,因此你看不到它们。给它正确的机会、正确的努力、正确的土壤,它们就能够开花。你可以尽可能的分享你的喜悦、你的喜乐、你的恩惠,因为那些源头是无穷尽的。

  除非一个人拥有这种爱与这种喜乐,否则他不够资格做一个法官。我们仍然在期待在法律学院中不只是教授法律,而且是鼓励人们更宁静、更有爱心、更和平、更体谅、更慈悲。只给予人们死的法律条文是危险的。你正在给予盲人如此多的权力。在你给他们权力之前,要先给他们爱,如此一来权力才不会被误用。

  只有爱才能够阻止权力被误用。爱是最伟大的价值,法律是最低阶的。

  但是法律已经变成了最高阶的事情了,而爱被完全忽略了,这是一种悲惨、不幸的状态。在法律中、在公正的殿堂之上、在法庭上完全没有爱的容身之处。

  我们需要一场伟大的革命,它根据爱的法则来转变每一则法律。公正应该只是爱的影子,它不是报复的而是尊敬的。那是有可能的;在个人的生命中事情都一直是如此,总有一天在整个社会中事情也有可能如此。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好了吗,玛尼夏?

  好了,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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