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是什么意思?:谁让春天充满忧伤?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14:28:03

春天,总想到老家山岗上的那些刺玫,叶子还没有吐出来,而花朵就开满了枝条。刺玫是一蓬一架生长的蔓藤植物,花朵开放的时候,洁白洁白的蓬架连接在一起,铺在山岗的小路旁。远远望去,那些洁白很动人,很纯粹,似乎是上天给予山岗的春天礼物。刺玫花朵很小很浓密,清香的味道不是散发出来,而是流淌出来。在傍晚,整个村庄里都飘散着从山岗上流溢下来的刺梅花的芬芳。
上世纪90年代,朋友推荐一本关于布拉格之春的书,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想到了老家的刺梅花开放的山岗,想到了刺梅花的清香。谁知那本书是叙述捷克斯洛伐克1968年的变革被苏联军队镇压的,因为事件发轫于春天,书名就叫《布拉格之春》。从那本书里,我知道了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帕维尔·科胡特、米兰.昆德拉、伊凡.克里玛,还有天鹅绒革命后成为捷克总统的哈维尔。
那是一个令人忧伤的春天,虽然那些作家们对于捷克统治者的批评起到了导火索的作用,但是作家们的批评毕竟是微不足道的,而直接派生出布拉格之春的却是1968年1月5日捷克斯洛伐克的共产党全会,罢黜了亲苏的第一书记诺沃托尼,选举了新的第一书记杜布切克。
杜布切克是一个柔软的人,思想上更倾向于欧洲的社会民主党。他一上任,就提出了“带有人性面孔的社会主义”。他的提倡和知识界的思想互相融合,然后影响到整个国家。杰克开始短暂的走上了一条和苏联不一样的社会主义道路,同时也走上了一条被苏联坦克碾压的道路。
1968年8月20日,苏联一架飞机以出故障为由,要求在捷克斯洛伐克首都附近的机场降落,然而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是苏联的军人,他们迅速占领了机场,控制了机场的指挥权。随之而来的是,苏军的大型运输机,运来了苏军的坦克和士兵,迅速的占领了布拉格。
杜布切克是温和的改革者,而不是抵抗者。他接受了苏联1956年制造匈牙利悲剧的教训,没有任何抵抗的接受了苏联提出的任何条件。保证了捷克斯洛伐克人的生命在死亡面前尽量的减少,保证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古城不受到炮火的攻击。那场布拉格之春以杜布切克下台、捷克斯洛伐克80人被处决、10万捷克斯洛伐克人流亡国外而结束。当然,在10万流亡者中间,有很多捷克斯洛伐克知识界的精英。也包括了我们熟知的米兰.昆德拉。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让自己的知识界精英流亡和逃离,是这个国家的最值得忧伤的事情。
看完那本书,记住了一个最为闪光的情节。布拉格被占领的时候,同时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广播电台。苏军军官拿出一份准备好的通告,命令台长播放。台长拒不播放。苏军军官的手枪指着台长的脑袋,要他播放,
台长说:”我是杜布切克任命的,只有他让我播放,我才服从命令。“
苏军军官说:”杜布切克也完蛋了。“
台长说:”我没有接到通知。“
苏军军官说:”我现在就通知你。“
台长说:”你一个苏联人,没有权利任免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导人。“
台长坚持不播放苏军早已写好的通告,就是自己丢掉生命,就是免去职务,台长依然坚守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尊严,一个国家的尊严,一个民族的尊严。直到今天,我记忆这个台长,就像记忆一粒坚韧而闪光的钻石。我们知道的米兰.昆德拉,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威望和地位,还没有在中国这样高大。因为他毕竟在自己的祖国罹难之后,离开了祖国。
不知道为什么国际社会把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的变革叫做布拉格之春,也不知道为什么国际社会把2011年阿拉伯社会的几个国家的变革叫阿拉伯之春?这样的之春,虽然和变革相联系,但是也和生命在子弹里消失相联系,也和生命在春天里的忧伤相联系。
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先从北非的突尼斯开始,然后再北非和西亚铺开。突尼斯的总统本阿里在冲突里明智的选择了离开,让突尼斯人民减少了生命的陨落。虽然他是一个暴君,但是最后还是为突尼斯的春天留下了一缕向人民妥协也是智慧的光芒。和突尼斯总统一样的还有也门总统,在巨大的民众的反对声中选择妥协,显现了一个总统的政治智慧和生命智慧。
然后是埃及,冲突里穆巴拉克选择了镇压,结果是激怒了善于忍受的埃及人民,不得不逮捕穆巴拉克,穆巴拉克不得不接受审判。最让人记忆的是穆巴拉克装在笼子里接受审判的画面,简直是对强权人物的最大蔑视和讽刺。假若在自己执政的每一个春天,穆巴拉克都把自己的权利装进笼子,人民和法律就不会把年迈的总统装进笼子进行审判。假若在最后一步,选择退却或是顺应民意放弃总统的位置,穆巴拉克也不至于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会这样狼狈。
突尼斯的局面影响了利比亚的局势。2011年春天,利比亚的独裁者卡扎菲遇到了执政以来最大的反抗,遇到了反对派的军事抵抗,最后又遇到了北约的空中打击。在秋天,卡扎菲受到了利比亚的士兵的侮辱,踉跄的身躯被推来桑去,最后被乱枪击毙。面对那个画面,看到了独裁者在失去权力之后,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就是生命也如同一枚落叶,被风主宰,他想自由的降落或是平静的降落,都不取决于他自己的力量。地中海的风吹拂利比亚沙漠的时候,最后也吹拂卡扎菲的面孔,但是随着子弹重复的响起,卡扎菲再也不能接受地中海的风的吹拂了。
在春天,人民忧伤的时候,暴君或许没有意识到,最大的忧伤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人民中的一个生命消失在狙击手的枪声里时,就有一颗甚至几颗子弹在等待自己。卡扎菲没有通过审判枪杀了利比亚的人民,最后利比亚的人民也枪杀了他。生命的因果几乎是均等的,对于卡扎菲也是如此。
2012年的春天来了,叙利亚的总统巴沙尔又在走着一条和穆巴拉克相似的道路,也在走着一条和卡扎菲相似的道路。这几天,从叙利亚都有忧伤的消息传来,每天都有几十个叙利亚人死于双方的子弹。那些活生生的生命,前一分钟还注视着世界,后一分钟就从世界上消失,是多么的可怕啊。难道巴沙尔就不会走突尼斯总统的妥协道路,难道巴沙尔就不会走也门总统的道路。你妥协了,叙利亚人的生命的忧伤就减少了,你个人的生命忧伤也就相应减少了。谁让春天充满了忧伤,忧伤就会落到谁的头上。
前年有一首歌唱到:假若有一天,我老无所依,就把我埋在春天里。但是一个生命就是老无所依,也不应该没有死亡就被埋在春天里。何况那些军人都是一些年轻人,那些反对派的武装,同样是一些年轻人,他们都应该拥有自己更多的春天,他们都应该看到更多的鲜花,闻到更浓烈的花香。总统的妥协,就是珍惜人民的生命,就是珍惜春天,就减少了春天的忧伤。
写这篇短文的时候,尽管寒冷,但是门外初春的阳光已经十分明亮。再有一些日子,到了仲春,山岗上那些刺玫就要开花了,洁白的花朵流淌的芳香又要在村庄弥漫了。
感谢所有没有忧伤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