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论被推翻:爱丽森失踪案·杭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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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森失踪案2012-02-07

  1963年12月11日。

  晚上7点53分。

  斯卡代卡庄园府第的霍金夫人打电话向巴克斯顿警局报案,说她的女儿爱丽森失踪了。

  年轻的探长乔治·贝内特和值班队长卢卡斯一起去斯卡代卡。

  卢卡斯向贝内特介绍斯卡代卡的概况——那里几乎就是一个像中世纪一样的村庄,进出只有一条路,一座大房子是庄园宅第,住着霍金先生一家,也就是将要去的地方,另外还有大约十几间村舍和农场住宅。霍金先生拥有斯卡代卡的每一座房子、整个农场以及方圆一英里内的所有土地。

  在斯卡代卡,一个孩子失踪那可是天大的事,整个朗诺地区都会感到一阵瘆人的寒气。

  在过去半年里,类似案例有两例,案发地点距离斯卡代卡都不足三十英里。一个是十六岁的甜食店女学徒,一个是十二岁的男孩。这一次是自己辖区的一个女孩子失踪了。

  路上接上了辖区警员格伦迪,贝内特又了解到了这户庄园主的家庭情况——爱丽森不是乡绅霍金的女儿。霍金从南方回来继承财产的时候,爱丽森的母亲鲁丝已守寡将近六年。霍金对鲁丝一见钟情,不介意接受其他男人的孩子,三个月后,他们就结婚了。

  格伦迪说,失踪的女孩爱丽森是个很理智大胆的丫头,一名中学生。如果她真出事儿了,他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觉得这案子凶多吉少,格伦迪说。

  爱丽森失踪了

  《刑场》 [英] 薇儿·麦克德米德著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有限公司出版

  2011年10月第1版

  禾子/缩写

  12月12日,早晨9点50分

  卫理公会教堂。

  现在这里的专案组办公室,里面摆了八张搁板桌,每张桌子都是一项具体工作的中心。在一张桌子那里,一名警察正在用野战电话与总部联系,另外三张桌子上分别铺着地图,上面用粗粗的红线把不同的搜寻区域分开。

  在巴克斯顿,刑事调查科的警察正在向爱丽森的同学问话。

  与此同时,三十名警察和同样数量的当地志愿者正在对环绕斯卡代卡及其附近村庄的山谷展开地毯式搜索。

  教堂紧靠门口处,乔治向马丁警司汇报案件调查进展。

  “这应该是一起精心策划的绑架吧,”马丁说。

  毕竟,没有人在漫无目的地散步时还随身带着一整卷胶带,而且应该是熟悉爱丽森的本地人。

  “我想,不论绑架那女孩子的人是谁,他一定非常了解她的生活习惯。他有可能已经观察了她一段时间,然后选择了适当的作案时机。”乔治汇报说,显而易见,他认为作案的是本地人。

  乔治觉得还是去找霍金夫人谈谈。

  突然,门嘭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踉踉跄跄地闯进了房车。他穿着厚重的皮外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慢慢地缓过气来。“在一片灌木丛里,好像有人在那里搏斗过,树枝都压断了,他说着挺直了身子,“我带你们过去。”

  乔治细细询问了,这个男人是爱丽森的舅舅查理,发现搏斗痕迹的地方离找到狗的地方直线距离约四分之一英里。

  乔治跟着查理走向那片狭窄的树林。这是一片山毛榉、白蜡树、埃及榕和榆树的混合林,树比较矮,树干比较细。树与树靠得很近,枝枝蔓蔓组成了一道稀疏的屏障。几乎看不见后面的东西。下层的灌木浓密粗壮,没有现成可用的入口。

  男向导带着乔治走进一个很隐蔽的口子,他们一走进去,顿觉光线阴暗。“这几个月我一直给庄园主说,这片灌木需要剪一剪枝了。”

  乔治小心翼翼用手拉开树枝,从左侧向前走去。猫腰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地上满是折断了的小树枝和压坏了的小树。一团戳在断枝上的黑乎乎的东西进入了他的目光中,那是一双黑色连裤袜。

  他绕着这片踩踏过的地方仔细检查,过了一阵,他在右前方一棵白桦树白得炫目的树皮上,发现一块黑色的斑点。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血已经凝固很长时间了,但是,粘在上面的是几缕闪亮的金发,这一点绝对不会错。在树旁的地面上有一颗角质棒形纽扣,上面还带着一块布。

  发现搏斗痕迹

  晚上8点26分。

  弯弯曲曲、狭窄险要的公路似乎根本没有经过人工修筑。这是一个隐秘的世界,深藏不露,与世隔绝。

  现在,灯光已经进入视野。很快斯卡代卡到了。

  有人打开了前门,乔治看到了霍金夫妇。鲁丝看上去快四十岁了。身体健壮,一脸憔悴,并不显得漂亮。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看上去放松得多。他漫不经心地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留着大背头,同发油固定着发型,看上去仪表堂堂。乔治看得出来,霍金没有和他妻子一起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去找孩子。

  进屋后,乔治谢绝了霍金让妻子沏茶的礼仪,抓紧时间询问。

  “爱丽森多大了,霍金夫人?”乔治轻声问道。

  “刚过十三,她是三月份的生日。”

  “你们之间是否有过什么别扭?”

  “停一下,警官。”霍金抗议了,“你想要说什么?别扭?你在暗示什么?”

  “我没有暗示什么,先生。”乔治说,“但是,爱丽森正处在难管的年龄,有时候,小丫头们会把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得很重,我就是想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让爱丽森出走了。”

  “他肯定是出走了,”霍金说,“十几岁的孩子最爱干这事,相信我,警官,她会在明天早晨之前回来。”

  “她不是那样的孩子,”鲁丝哀怨地对丈夫说,“你要相信我,她一定是出事了,她不会故意让我们为她担心的。”

  “谈谈今天下午的事吧,霍金夫人。”乔治说。

  “大约四点十五分的时候,她和两个表妹乘校车回来,四点半回到村里,我在厨房里择菜。她吻了我一下,说带着狗出去溜达。她常常这样。”

  “你见到她了吗,霍金先生?”

  “没有。我当时在暗室里。一进暗室我就没有时间感了。”

  鲁丝说,爱丽森穿着女中校服,外面套了一件连帽粗呢风雪大衣,穿过熟悉的农田,以往走到那边的一片矮树林就返回来,但这次,人们只见她穿过农田,后来就连影子也没看见。

  连那条狗也没回来。

  乔治问霍金夫人要了几张爱丽森的近照,照片上的爱丽森非常漂亮。

  走出庄园宅第,乔治决定组成一个搜寻小组,先在村子里挨家挨户询问,看看谁最后在什么地方见过爱丽森。

  在庄园主宅第

  乔治疲惫不堪地从庄园主宅第前的小路上走过。他打算先去教堂看看有没有新情况,接着和那位年轻的小伙子查理谈谈。

  刚走到公共绿地,就遇到一位干瘪、丑陋的驼背老妇人,看上去像个女巫。

  “你就是老板吧。”她问乔治,声音像是开门的咯吱声。

  “我是贝内特探长,夫人。”

  “小伙子,来斯卡代卡是浪费时间,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斯卡代卡不是巴克斯顿。如果爱丽森不在她该在的地方,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她在斯卡代卡某个人头脑中的某个地方,不会像一只困兽一样,等着人去找。”

  “或许你能帮我找到她,夫人……”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这里的人向来有事自己了结。”说完,她打算从乔治身边过去,乔治挡住她说,“一个女孩失踪了,不是斯卡代卡人能自己解决的问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老妇人突然放声大叫:“如果有迹象表明,你已经明白了你自己要找什么,那就是从我这里能得到的所有帮助,先生。”说完,一转身,快步穿过了草坪。

  克拉夫走过来,笑着对乔治说:“她叫马·洛马斯,是斯卡代卡的女族长。”

  “但她似乎不想帮助我们找到失踪的女孩,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女孩,这是为什么?”

  克拉夫耸耸肩,“他们这些人都差不多,不管怎么样都不喜欢外来的人。昨晚我们走访村民,问什么答什么,从不多说一句话。”

  不愿被干涉的村民

  乔治又一次去斯卡代卡,他要去找那个女族长,他要让她为爱丽森的事儿尽点义务了。

  在女族长家门口,他遇到了查理。

  “你奶奶在家吗?”乔治问道。

  “她还没回来,我看到她时她沿着乡绅每周三下午五点左右散步的那条路在走。”

  “你说什么,查理?”

  “我说我看见我奶奶在庄园宅第的后面路上走。”

  “你说她走的路就是周三下午五点左右乡绅散步的那条路。”

  “那又怎样?乡绅不能在自己的地上走?”

  乔治去庄园主宅第找到霍金,他问道:

  “爱丽森失踪的那个下午,你说你在暗室里?”

  “是啊。”霍金慢吞吞地说,眼神显得很谨慎。

  “有两个人证词说他们在星期三下午五点左右看见你,在同一个地点。”

  “我是星期二去的,我除了拍照片,还会去自己的地上转一转,看看一切是否正常。”

  “你确定不是星期三吗?”

  “肯定不是。”

  查理嘴里的新线索

  晚上9点07分。

  一条阿尔萨斯警犬受命来到斯卡代卡。

  乔治让霍金夫人取些爱丽森的衣物。霍金夫人拿来了一双拖鞋,一套绒布睡衣裤。警犬在训练员指令下,闻了闻衣物后,灵敏地抬起头,然后从厨房门口沿着小路进行严格的检查。

  卢卡斯队长带着六名警察从外屋开始搜寻爱丽森的踪迹。

  乔治这会儿跟着搜寻人员在一片树林里。他打着手电,在一条土路上,霜冻的落叶在他脚下窸窣作响。前方传来消息,发现了爱丽森带的那条狗了。

  乔治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了一片林间空地。他看到一条黑白相间的牧羊犬被一根绳子紧紧地绑在了树上。淡粉色的弹性胶带封住了它的嘴。

  警犬训练员告诉他,嗅迹到这儿就再也没有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爱丽森是被人扛着离开这里的?”乔治问道。

  “很有可能,她不是走着离开这里的。”警犬训练员说。

  乔治身心疲惫地走出树林,穿过田野。卢卡斯告诉他,村庄的搜寻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第一轮搜寻

  周一,乔治再一次拜访庄园主宅第,鲁丝对乔治说:“我只求你们一件事,请你们查清爱丽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金夫人,我向你保证不会放弃这个案子。我们已经彻底搜查了整个山谷,也搜查了周边地区,我们放掉了水库的水,还派潜水员在斯卡莱斯顿河进行了水下搜寻,我们会继续搜寻。”

  一旁的马·洛马斯哼了一声。“你们把整个山谷都搜遍了?你们一次都没去过那个废弃的铅矿呢。”

  乔治一下子愣住了。并且看到对面的鲁丝也糊里糊涂。

  “什么废弃的铅矿?”

  “就在斯卡代尔峰那儿有个废弃的铅矿。还留有坑道、洞穴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乡绅,是那个老乡绅给我看过,一本书里。”

  他们一起去霍金的书房。马·洛马斯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书架中间一层的一本书,得意地喊道:“在那儿,就是这本《斯卡莱卡顿山谷风物面面观》。”

  乔治拿下来翻到铅矿的部分,指着那一段问道:“这些描写能不能帮我们找到这个矿?”

  “我肯定我们的查理能找到。”

  乔治随着洞穴探险人员一起沿着山谷走去。他们到了拱门面前,使用简单的工具在石灰岩上凿出来的。进入洞穴恍如地狱一般。通道狭窄,他不得不弓着腿弯着腰向前走。

  几分钟后,他们发现了一些撕破的紧身裤和衬裤。

  他们用七个小时对山洞进行了全面的搜查。到了下午三点钟多,一件掉了扣环的粗呢上衣,一条裤腿被完全扯成两片的紧身裤,一条藏蓝色的紧身短裤都已经十分小心地装进了袋子里,潮湿的衣服上有精斑的污迹。

  一个警官发现了一块变形的金属嵌在山洞的墙壁上。在一道裂缝的深处,又发现了一块金属碎片。

  毫无疑问,这是一颗由手枪射出的子弹。

  族人嘴里的新线索

  热读

  不,不是霍金

  ■书边杂识

  潘宁

  

  当你们读完最后一行字,我想我所要做的,是赶紧“剧透”。

  就像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一直暗自认定的那样,霍金(天哪,为什么翻译者选择了这两个伟大的字眼),乡绅霍金,爱丽森的继父,就是凶手吧?对,一定是凶手。

  “死亡并非人世巨创,而只是一个苍白委婉的手势,好像有个人漫步走进浓雾,渐渐就不见──他见不到别人,别人也见不到他。”

  但在薇儿·麦克德米德的笔下,这场蹊跷的凶杀案,岂止只是一个“苍白委婉”的手势,它更像那个手势——不可抑制的、愤怒竖起的中指,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件凶杀案,套用最俗套的话,这位英国女推理小说家所直逼的不仅仅是凶案真相,更直指“人性”,那部分我们通常不愿意承认的人性中的黑暗块质。

  这也给了我敢于迅速“剧透”的勇气——

  行径不佳的霍金,垂涎于美貌少女爱丽森,设法接近并娶了爱丽森的寡母鲁丝。

  警探乔治一直试图揭开真相。

  所有异常明显的证据、线索都指向霍金,成为他遭受谴责及刑罚的必然依据。霍金被判死刑。

  但,爱丽森并没有死,她依然活着,化身她的堂姐珍妮丝活着。这时候,“我们才知道,许多人爬到了梯子的顶端,却发现梯子架错了墙。”

  这其实是一场集体策划的犯罪。为了掩盖一桩丑闻,斯卡代卡庄园的所有人,共同完成了对霍金的构陷。

  因为爱丽森怀孕了。

  霍金猥亵幼女,可是没有杀人。当爱丽森说出真相时,这个真相足以让警探乔治等人坚持的正义轰然崩塌。

  故事的最后,乔治等人选择隐藏真相。

  这是一场“为消灭罪恶而产生的‘罪恶’”。古老的庄园,成为一个审判道德的“刑场”。

  作者薇儿·麦克德米德,曾经当过记者,在这部推理小说中,她借助了“新闻”这一工具,与整个推理过程相结合,其中,很多桥段,对于新闻工作者而言,甚至还有点儿借鉴的作用。

  更意味深长的是,这个虚构的案件,“却是对现实社会的真实模仿”——因为,人类所珍惜的善良、正义,在法律面前,有时候难免会成为笑柄。

  

  ——谢谢您的阅读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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