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禹城明天天气:那些年,我们一起追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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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列车
来源:羊城晚报    发表时间:2012-02-05 12:59           一年一度的春运渐进尾声,许多关于买票、挤车的辛酸记忆又将慢慢淡去。

        春运,一个饱含中国人丰富情感的名词,一个承载中国人独特记忆的符号。

        自1954 年铁道部首次提出“春节客运”概念以来,“春运”已年复一年走过58 个春节。这期间,“一票难求”的基本国情没有动摇,尤其,回家的期盼依然浓烈。

        回家,贯穿中国人的春运历程,蕴含着每一个社会成员乃至整个社会良性发展的心理诉求。

羊城晚报记者 彭卫

2008,大爱融冰


2008年2月18 日,京珠高速大桥服务区内的长途大巴车牌上的冰柱 羊城晚报记者 陈文笔 摄

        因为与八十年未遇的冰雪灾害历史性的交集,2008 年的春运变得深沉、悲壮、荡气回肠。2008 年1 月24 日,南国的人们还沉浸在玉树琼枝、早春料峭的喜悦之中,没有人会想到,一场罕见的冰灾已悄然袭来。京珠北高速公路梅花至大桥段气温急降至-5℃至-6℃,海拔最高的云岩路段极端低温低至-8℃左右。在京珠北长达110 公里的路面上,冰雪厚达30 多厘米,沿途高压电缆前后断裂十余次,京珠高速被迫中断,过万车辆和四万多人受困粤北。与此同时,京广、坪乳、106、107 全面瘫痪,北上出省通道无一在冰雪中幸免,数以百万计归心似箭的旅客心急如焚。

        在大巴里被困了三天四夜之后,湖南姑娘小霞拖着沉重的行李,踏着冰雪艰难前行, 她脖子上挂的手机里,正播放着顺子的《回家》。“我就是要回家! ”,-4℃的寒风已经冻得小霞手脸通红,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却依然倔强。从早上7 时出发,她已经走了9 个小时。

        在小霞前方不远处,是踩着单车回家的农民工赵德发, 不知道高速公路何时能通的他从附近村民手里花60 元买了一辆单车,尽管前行的路上几步一滑。三百多天的辛苦劳作,只为那与妻儿老小的短暂相逢, 对于赵德发来说,回家的机会,一年就这一次。

        回家,为了让更多人回家,当融雪剂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一场和平年代少见的军民大会战在粤北打响。平地机、冼刨机、铲车、推土机、1000℃“加热王” 破冰车……交通部门竭尽所能,1800 多人日夜奋战; 广州军区40 多位将军亲临一线,3.7 万大军开上路面, 铲冰声响彻了十几个昼夜,战士们被磨破血泡染红的手套不知有多少; 疏导交通, 扶危济困,4000多公安干警熬红了双眼,“忘记”了疲惫,是他们一步三滑地接力背着病倒的旅客去医院抢救,是他们脱下了自己带体温的毛衣送给了冻得发抖的司机……10 天里,仅乐昌公安局就有27 名民警病倒在冰封线上;为了抢修被冰雪压断的线路,供电职工刘焕松英勇殉职, 而那天原本不是他上班,是他一直要求“我有经验,我先上”。

         2008 年2 月4 日, 经过11 个 昼夜奋战, 京珠高速粤境北段全面贯通,一辆湖北长途大巴里,41 名旅客一同唱响了《感恩的心》。

春运期间竟敢来广州?

2008年1月31日凌晨,广州人民北路上滞留的旅客分批进入火车站,一对夫妇“突围”  羊城晚报记者 何奔 摄

羊城晚报记者 尹安学

       “春运哦, 你现在去广州, 能回来么? ”

        11 年前的这个时候,即将大学毕业的我,面临工作抉择。签约之前,我决定去南方,到几个单位去看一下。室友的顾虑至今仍十分正确: 从武汉去广州、深圳容易,但还能买到车票回湖北吗?

         我还是决定去感受一下。武昌去广深的车票果然并不难买,但一到武昌火车站,满眼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男女老少,脚步匆忙。没有暖气的武汉到了冬天异常寒冷,但火车站却热气腾腾。

        我至今保存着那张火车票:2000 年1月8 日(农历腊月十四),T95, 武昌-深圳。别人往回赶,我却往家的相反方向跑。

        一路南下, 京广线上列车隆隆,让我惊讶的是, 有些列车竟然没有一个人,空荡荡地一路向南狂奔。北上的列车一列列从眼前晃过,车窗玻璃满是雾气,车厢里则是黑压压一片。

        深圳火车站的春运味并不浓。1 月10 日, 我坐火车从深圳到广州东站,却差点无法出站:上千人背着大包小包行李一路小跑冲向站台, 一批又一批,每个人都紧张万分,手里揣着车票,但还是担心上不了车,拼命往前挤,互不相让,不时发出争吵声。

          一个小伙子眼看挤不进车厢,他使劲将行李从车窗塞进去, 然后顺着只有20厘米左右宽的车窗空隙, 硬是钻了进去。一进车厢,涨红的脸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当天,我在广州办完事,准备返回。人生地不熟的广州,室友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打电话给一个老乡,他听说我春运期间竟敢来广州,直接建议:“就在广州找个地方过年吧。”

        我要回家。我来到广州火车站,跟着人群,从南航售票点开始排队,不断往里挤,不停挪动碎步。等到了售票厅外,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

        年轻真不怕苦啊。那时,我已经挤了8 个多小时了!

        售票厅就在眼前,不过,广播里不断响起刺耳的提醒:去武昌的车票已经售完,请大家改用其他方式回家!

        凌晨三点,广播里突然说,新增一趟到武昌的L 字头列车, 当天下午就开!

        2 分钟后,我就拿到了车票,当时真是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从人群里走出来,再看一遍车票,没错,是真票,一下子感觉天都亮了,我仿佛马上就能到家了,马上就能看到家里的橘黄色灯光了,闻到灶台上飘出的香气了!

       好多人围上来, “票卖不, 加50(元)! ”我眉毛一皱,攥紧车票,奋力冲出广场。转身一看,凌晨时分的车站广场挤满了人。

       这张L 字头车票,从广州到武昌只要68 元。票便宜, 车子当然不怎么样了,一进车厢,满车汗臭,还没空调,只能打开车窗,任由寒风猛灌。

        车厢里满是人。仅容1 人行走的过道,挤三人很常见:两边各两人在座位边“蹭”半个位置,中间再站一人。我数了一下,110多个座位的车厢,至少挤了190 人!

        人多了, 火车上的售货车只好停开;有人要上厕所,不知道脚怎么抬,只好踩着座位或人前行。有人站累了,就歪坐在过道上,有人踩着腿过去,都懒得睁眼……

春运,四代铁路人的记忆

回家这条路挤了六十年

       自从铁道部1954 年有春运的记录起, 到现在已经度过58 年的时间。资料显示, 铁路春运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上世纪50 年代,以知青探亲流为主; 上世纪70 年代,学生流开始加入;上世纪80 年代末,民工流兴起。

2007年2月4日,广州站。春运第一天旅客排队上车  羊城晚报记者 陈文笔 摄

●1960年

回家是种“特权”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春节乘火车回家很奢侈, 十几块钱的车票,很多人都买不起。当时, 春节回家坐车的大部分都是铁路职工及家属,因为我们有“免票”(即“铁路职工内部乘车证明”)。

       1960 年春节回家时, 就算这样, 还是费了不少周折。先是在山西侯马火车站准备登车时, 由于人太多, 没挤上车, 最后只好和几百人看著车开走。

        当时的货车后面有“守车”,就像一间移动的小房子。等我们拿出“免票”登上了“守车”,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他们是从西安上的车,和我们一样,也是赶著回家过年。

        到了太原火车站后才发现,要坐车的人也很多, 虽然自己有“免票”,倒车时只需签个字就可以了,可结果,排队签字就花费了3 个小时。想找值班站长开后门不排队,得到的答复却是: 排队签字的基本上都是铁路职工, 所以都不能开后门。———原太原铁路局第二工程处职工高玉怀

●1988年

百米距离走20分钟

        我1988 年底从地方转到广州火车站工作, 那时候广州站还是个多功能车站, 有酒楼也有商场,我当时就在酒楼工作。当时的春运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自己上班很难。因为火车站广场还没有临时大棚,任何候车设施都没有, 旅客只能挤在广场候车, 有的就在广场风餐露宿。我从西广场下车到东广场的酒楼, 不知道要说多少句“请让一让”,才能走到在东面的酒楼。100米距离, 常要花10 到20 分钟,真有点“过五关斩六将”的感觉。

        上班的这条路除了碰到旅客,还有很多炒车票、卖发票的人,各色人群都能遇见。不过, 现在的春运, 不但有武警帮忙维持秩序,还有大学生志愿者,对我们帮助很大。

        我们的软硬件也改善了很多, 动态静态的指示都更清楚了。但是春运还是不轻松, 广州火车站是上世纪60 年代设计、70 年代竣工的,谁能想到现在春运每天要发送旅客几十万人次呢? ———广州火车站客运车间副主任梁志衡

●1995年

清理站台连推带拉

        1995 年,我是上海站的一名普通客运员,负 责软席候车室的工作。当时我刚参加工作几个月, 就遇到了工作生涯中的第一次春运。

        那时直达列车很少, 江浙一带的农民工要返乡过年, 一定要到上海中转, 所以站台上总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为维持秩序,车站成立了专职突击队, 队员由身强体壮的男客运员组成。为尽快把站台清理出来,给后续旅客腾地方,有时候突击队员会连推带拉。动作是有些粗暴野蛮,但没办法。

       当时遇上客流高峰, 大棚车也会派上用场。大棚车载客量比普通列车翻了一番多, 这种铁皮车只有几个小窗户可以透气, 拉上大门人在里面会很压抑, 但还好当时人们要求不高,只求能回家。

        当时上海站候车室少, 对旅客实行限时进站, 很多提前到的人只好在站外广场等候,广场水泄不通。

        而软席候车室很空,旅客并不多,需要凭一定级别证件才可以进, 过了一年多就放开了。———上海南站党支部干事王鹿姗

●2007年

旅客回家带液晶电视

        我2004 年8 月正式参加工作,连续几年春运,我都是在北京火车站度过的。

         2005 年春运,我在售票窗口挂职。那时北京站候车大厅容量不够,站前广场上搭建了塑料大棚。虽然能遮雨,但难以挡风。2007 年春运,改造后的候车大厅完全能够满足旅客候车需要,旅客可以温暖候车。

        变化还很多。以前,车站站台比较低,残疾人上下车不便,春运时,因为这个,站台常发生拥堵,后来给低站台“增高”到与列车车厢持平。

        以前站台票售票点离进站口较远,现在也改迁到进站口附近了; 以前24 小时售票窗口在车站大厅外面,考虑冬天晚上很冷,旅客买票不便,现在迁进里面了……旅客们每年置办的年货也有变化。前几年多是带点果脯、烤鸭,现在开始带液晶电视了。难想再过几年春运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猜肯定更舒适、更快捷、更方便。———北京火车站党群工作办公室干部蔡彦美。

《人民日报》上的春运

2008年1月16日,广州站。广州至内江的列车即将开出,有旅客爬窗上车  羊城晚报记者 陈文笔  实习生 陈文俊 摄

        1953年:“春节客运” 第一次出现在《人民日报》消息中:“铁道部指示各局做好春节客运”。

        1954年春节期间: 问题又严重了一些,1 月26 日《人民日报》刊登了《做好春节期间铁路客运工作》短评,说春节是“一个客运高潮”, 并第一次说这已“成为当前铁路运输工作中一个重要任务”。

        1957 年:《人民日报》第一次为“春节客运”发表社论:“要把这么多的旅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运送到他们的家里去过春节”。

        1959 年:《人民日报》社论:“有自行车的尽可能骑自行车,不要去搭坐火车、汽车和轮船”。

        “大跃进”的1958 年,《人民日报》没有春节客运的报道,但在春节前发一篇社论《打破常规过春节》,劝大家不要回家过春节。

        1979 年1 月8 日,《人民日报》刊登的新华社消息称春节期间有1 亿人次乘火车。

        1980 年,现代意义上的“春运”一词第一次出现在《人民日报》上,“铁道部决定全路在春运期间将增开临时长途客车24 对”。

        1981 年3 月10 日,“春运” 二字第一次出现在《人民日报》的标题上。从此,“春运”成了中国社会生活中使用频繁的一个关键词。

        2007 春运结束时,《人民日报》报道全国春运人数达22.545 亿人次,是50 年前的72.7 倍,铁路运输能力却只是50 年前的5.2 倍。

        面对如此巨大的客流,谁也想不出妙招,中央和地方政府还是沿用50 年前提出的老办法:春节期间能不回家的,最好不回家。

春运根本难题还是运力不足

2004 年3 月17 日,南下广州的春运火车车厢拥挤不堪  羊城晚报记者 颜长江 摄

        北京交通大学教授纪嘉伦认为,从多年的实践看, 民俗的力量真是不可抵抗, 抑制春运客流来解决春运难题显然不可取。全国亿万百姓春节团聚,其乐融融,显现建立和谐社会的一个侧面。春运面临的诸多问题中,首先就是运力不足, 客货列车在同一条铁路线上运行,互相影响。第二,各种交通工具的合理分流作用还难以显现,现代综合交通运输系统有待构建。第三,铁路系统有待深化管理体制改革。
       一定要通过改革明确公益性和市场化的界限, 使铁路的公益性与企业性得到充分体现, 进一步发挥铁路的巨大潜力。

        铁道部前任新闻发言人王勇平曾说, 春运期间铁路运力与需求之间的矛盾十分突出。目前,我国铁路的运营里程才7.6 万多公里, 全年人均乘车的次数还不到1 次。我国铁路每天提供的席位是242 万个, 但是在春运期间每天运输的数量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客运能力是严重的不足。

        按照规划,2010 年,我国新的铁路网基本形成,高速铁路基本建成,客货运输紧张的状况将有很大缓解, 春运不再那么难。到2015 年,买票应该不成问题。到2020 年,铁路旅行应是一种享受,春运将成为历史名词。

        现在已经是2012 年了,从今年的情况来看, 春运真的会在8 年后成为“历史”?

编辑: 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