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开叉怎么修复:“锂离子电池之父”——追思化学系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吴浩青 | 复旦大学校友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4:19:16

吴浩青院士(1914—2010) 是中国电化学的开拓者之一,中国“锂离子电池之父”。他那严以律己、身体力行、朴素淡泊的导师风范,对科学事业不为名利只唯实的敬业精神,严谨的治学态度以及理论联系实际的优良作风,熏陶着一代又一代科教工作者和年青学子。90岁后直到入院治病前,他仍经常回实验室工作。这份执着、这份感情,表达的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风貌,一位科学工作者的高贵品质。

勤奋的年轻人

吴浩青很愿意做个“教书匠”,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他的父亲是位私塾先生,年幼的吴浩青非常喜欢父亲摇头晃脑教授诗书的身影。不幸的是,在吴浩青5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大病离世,泪眼婆娑中,他朦朦胧胧地萌发了子承父业,也要教书育人的想法。可是他不敢跟别人说,觉得现在没了父亲连饭都吃不饱,会被人笑话他想入非非。

父亲的离去,吴浩青的母亲一人艰难地支撑着这个家庭。为了让儿子上学,母亲不得不让他18岁的姐姐早早出嫁。懂事的吴浩青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小学毕业后直接考取初中二年级的插班生;一年后,他又直接报考高中,被苏州中学录取。周末其他同学都爱外出郊游,而吴浩青却无暇去领略美妙的苏州人间天堂,他深知自己只读了一年初中,根基浅,要快马加鞭,用刻苦努力加以弥补。

功夫不负有心人,吴浩青顺利地考上了浙江大学,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高昂的大学学费。4年的学费,吴浩青是靠着向亲友借贷和半工半读才勉强支撑下来的。毕业时吴浩青成绩单上留下的却是令人羡慕的优秀成绩。

这时,系主任周厚复先生给他推荐了三个工作:去防空学校当化学教官;去扬州中学当教师;留浙大当助教。三个工作中,做助教似乎是最不“明智”的,因为助教的工资比前两个岗位少一半,5年内如不升讲师,就要主动辞职。急需还债的吴浩青当时很需要钱,可他偏偏选择了当助教。

回忆起他人生中关键的选择,吴浩青这样说:“当时,钱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需要!但毕竟非我孜孜以求的初衷。虽然三个工作都能传授我所学知识,但前两个只能完成我一半愿望,缺少继续研究的条件,而助教工作可满足我毕生的抱负,做一个大学教授。”从此,吴浩青的生活轨迹,就是日复一日地往返于这两个他最为看重的点——教室和实验室,看似简单,却也并非风平浪静。

实验室里的鱼

从浙江大学到湖南蓝田师范学院,从上海沪江大学再到复旦校园,吴浩青从未离开过实验室和三尺讲台。一眨眼,满头的青丝早已化作白雪。

有一次,一位记者想要采访86岁的吴浩青,电话打到家中,他人却不在家,一问才知,当时已86岁高龄的吴浩青居然已经在实验室里待了一天。教授们通常六十多岁就不再去实验室,而吴浩青就是离不开这个“家”,90多岁还去实验室工作。

为了给学生们提供实验基地, 1957年,吴浩青筹建了我国高校第一个电化学实验室。他的弟子、中科院院士江明记得吴老的一句话:“化学家和实验的关系,就是鱼和水的关系”。而吴浩青这条鱼也确实在实验室这一江水里游出了成绩。

从1957年开始,吴浩青系统地研究了锑的电化学行为,确定了锑的零电荷电势为0.19±0.02伏,推动了我国四大丰产元素之一——锑的开发利用。这一结果于1963年发表在《化学学报》上,得到世界公认,并载入国外电化学专著。

对于很有意义的研究,吴浩青从不在乎自己的得失。上世纪60年代,上海长宁蓄电池厂研制储备电池,委托吴浩青研究氟硅酸的电导率与百分浓度的关系。当时有人认为这是无名无利的课题,但吴浩青却毫不犹豫地承担了下来,为储备电池的生产提供了宝贵数据,这一数据至今仍在生产上广泛应用。

70年代中期,在国家“768”工程项目“数字地震倾斜仪传感器的研制”中,吴浩青承担了传感器电解液的研制任务。当时,国内正值“文化大革命”,国外有关资料又对我国封锁保密,工作条件十分困难。吴浩青运用他深厚的基础理论知识和多年研究电化学的丰富经验,历时两年,出色地完成了该工作。倾斜仪制成后,在上海就能测得固体潮及墨西哥、菲律宾等地发生的地震波,获得了1983年上海市优秀新产品奖。80年代,吴浩青还完成了用于飞行平台的电导液的研究,并以此获得了国防科委科技成果奖。

快乐的教书匠

向外国专家介绍复旦

把家安在实验室的吴浩青确实有些“痴”,做研究“痴”,当老师也“痴”。有人说:“当老师没意思”,吴浩青对此却大不以为然。人们都说学校是清水衙门,多年媳妇熬成婆,太不容易了。但吴浩青很快乐,他当媳妇时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现在可以坐在太师椅上,一切如常地做一介教书匠。

讲台上,吴浩青长期主讲化学系学生最为头疼的物理化学科目,他把这门满是“蝌蚪文”的课,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难怪学生们把他们最好的形容词都献给了这门课,他们这样评价道:“吴老师的课包容了优雅的风格和节奏,描述了科学世界中人类所面临的多种复杂问题,详尽而奥妙。”。可是要从这门课上顺利通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之前曾流传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学生考试时,吴浩青居然给他一个闻所未闻的奇怪分数——59.8分,只是稍有瑕疵,0.2分的微小差距,但不及格就是不及格,严谨到不允许在学问上四舍五入。

作为一个快乐的教书匠,吴浩青教的不只是自己课堂上的学生。 吴浩青参加了新世纪儿童版《十万个为什么》的编写,力求字字精审。文中关于“冲奶粉”的解释,他特别强调奶粉是“分散”,而非“溶解”在水中。他说,“面向孩子的科普,那是启蒙教育,有一点点的不精确,以后再想纠正就难了!”还有一次,一个刚开始学习化学的初中生来信,身为教授的吴浩青居然亲自回信,悉心指点,并在信中提了很多珍贵的建议,爱护之情跃然纸上。

2008年4月22日,吴老95岁寿辰之时,他捐献积蓄,在复旦大学化学系设立了“吴浩青奖学金”,勉励化学系的青年学子发奋学习,勤于钻研,勇于创新。

不朽的园丁

他把家安在实验室里,是严谨的研究者,他还是最快乐的教书匠,也是玖园里辛勤的园丁。吴浩青居住在复旦大学玖园(第九宿舍),他不是玖园里普通的居民,而是“不朽的园丁”,他对于绿色和园艺的热爱在玖园中人尽皆知。

六月骄阳,90多岁的吴教授在腊梅树下采摘种子。他像搞科研那样仔细播种、培土、育苗、移栽、施肥、浇水。数年后,一株株花繁枝茂、散发出阵阵幽香的腊梅沁人心脾。有一株腊梅树,还是吴教授把它从垃圾堆里抢救出来,经过精心培育护养,如今树冠已达2米多高。寒冬时节满株花衣,清香四溢。

十月深秋,园内主干道两旁高大的香樟树上结满了种子,风吹过后,纷纷飘落,道上无数褐色小种子,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散落道旁的种子遇泥地,生根发芽,来年会自然生长成一棵棵小苗。吴教授将小苗移栽到草坪旁,东面三棵,西面两棵,小心护理,如今这几棵香樟树已长成两人那么高。吴教授有时会搬张凳子,在树旁静静相对护持,就像钟爱孩子一样。

吴浩青对园艺的爱还爬过墙头,延伸到了邻居的院子里。有户底层邻居阖家长居国外,庭院荒废,杂草丛生。吴浩青见状可闲不住,他亲自清除杂草,买来杜鹃花、月季花等种上。春暖花开时,邻居回来看了很高兴,说吴教授帮他大院除草种花,帮他美好环境,很过意不去掏出钱送他。吴浩青执意不收,说:“我租用你的地满足我的兴趣,应该是我给你钱,这不行。”大院门卫间对面花坛里,原来也是空无一物的。吴教授忍不住,寻来珍品月季栽上,春季里开出的灿烂花朵有碗口大,吴园丁参与精心修理的玖园,令人赏心悦目。

而他还有另一个奇花盛开的园子。吴浩青常把教书和园艺做比较,他说:“栽树就像培养学生一样,一定要打好基础,根深叶茂才能成材。”吴教授教书70多,培养了近五十名研究生,其中有3位已是中科院院士。这如同他在化学的花园里培育出的珍宝。吴浩青种下的这一园桃李,令人赞叹不已。

吴浩青家庭和睦幸福,特别喜欢与外孙韩森嬉闹。“我很顽皮,夏天外公浇花时,我会去抢浇花工具,外公不让,两人就争抢起来。虽然他搞学术,但我们很谈得来。他经常教导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拥有实力。8岁时,我为外公祝寿写了'寿’字,裱后挂在厅堂,现在我已上大学了。吴老年轻时是篮球运动员,年老后仍爱运动。如果天晴,他坚持早晚在宿舍周围散步一公里左右。”每逢周六或周日,吴老的孩子们都来团聚一天,交流一周内各自生活工作的情况,其乐融融。“我虽已垂暮之年,但生活并不单调,颇感充实,其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