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份psn修改密码:路从今夜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5 21:10:50
  写在开篇之前:关于蝴蝶
  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有那么一个人,你非她不可?那人也许无关美貌也许无关身份更也许无关能陪伴你多久。却偏是你的今生无悔。
  你的,天下无双。
  如果有,那么牵起的双手,就请不要再放下。
  很多年前,王菲褪尽一身华丽,甘愿在北京那个四合院里洗衣烧饭倒痰盂,平凡而快乐着。数载后,她与那人曲终人散,林夕为她写一首蝴蝶。即管,在那张专辑里,蝴蝶并无大红大紫。
  一阙蝴蝶,唱尽坚强与落寞。
  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
  原来,流年终究不堪细数,开到荼蘼即花事了。
  原来,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
  像你我的爱。
  文里。
  周怀安说:夜白,夜白,你是真正属于我的了么?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原来这般滋味。
  路悠言说:小白,我们的爱情,宛若旅途。列车站站而过,原来风景再美,也总有到达终点的一刻。我在快乐里恣意,以致分离一刹,竟来不及跟你说那教人说过千遍的话。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决绝,我只要你记着:初见时彼此的微笑。
  顾夜白说:言,你怎么不知道,当你眼睛闭上的一刹,我的的世界也到了尽头。
  章磊说:言,这一辈子,我再也不看任何画展。梵高,莫奈,毕加索,不。那年我已在G城看到过最美的一帧画《蝴蝶,不必飞过沧海》。
  是的,谁说,蝴蝶须得飞过沧海。刹那芳华,不也风情恰好。
  所以,我破茧成蝶,不为重生磐涅,亦不必飞渡沧海,只求曾与你相遇,哪怕翅断命折,溺死在你的怀。
  这是篇一分悬念二分小白三分虐心四分情深的文。
  许是贪心,小小的蝴蝶想诠释的东西太多,譬如初恋,譬如爱情,譬如唯一,譬如珍惜,譬如生命。如感笔涩文闭,请你见谅。
  余话不再,谨以小文送给那几个人,谢一路的陪伴。送给一直以来看文的你们。送给经历过初恋与即将经历初恋的你们,送给守望爱情的你们,送给有想要珍惜的人的你们。
  如果有一天,一些人不经意翻开它,看到里面隐约重合的影子,望能招你们淡淡一笑,时光流逝,人海陌生,当是曾经不再。
  
                  第一话 会做提拉米苏的古怪小招待
  第一话会做提拉米苏的古怪小招待
  “一,二,三。”章磊凤眼轻睐,随手把骰子扔到桌上笔筒里。
  抛物线牵起漂亮的弧度。
  骰子落下一刹,店内传来当啷一声响,清脆无比。
  典小二拿手盖了眼睛,道:“噢!卖嘎的!又摔破一个。”
  “下班时间到,走吧。”章磊道。
  典小二抬腕看看表,愣了:“因着大人你‘节俭’的缘故,你这房间一样显示时间的物事也没有,你怎么知道什么时辰了?我不过去了趟旅游回来,老板,你就通神了?”
  章磊浅浅笑道:“三天下来,惯例,她必摔破一个碗碟才肯下班的。”
  小二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天,你做什么聘用她。”
  这话的愤怒程度绝不啻于质问“你为什么要娶她”。为平息心爱员工的怒气,章磊很配合地做出沉思状。嘴角却不经意勾起丝笑意。
  会请那个人,纯属意外吧。
  那天,咖啡店也快打烊了。偏偏她就闯了进来。
  “我应聘招待。”她歪头再看看手中的招聘广告,想了想,大概终于挑着她能胜任的,遂一锤定音。
  “拿点本事出来。”他看她一眼,不算美,中人之姿,但眉眼弯弯,甚是讨喜。
  她两眼弯成个问号状,问:“招待也要特殊技能啊。”
  他淡淡道:“那小姐请便吧。”
  她说,“好吧,我会做提拉米苏。”模样有点委屈。
  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清他为何会请一个会做提拉米苏却好罐子破摔的小招待。
  提拉米苏,小二会,店里的点心师会,当然,他也会。
  那天,她的提拉米苏甚至做得有点苦,他却尝出了思念的味道。倒是自个矫情了,不是么。
  P.S.摘自百度:有几种蝴蝶是可以飞过海洋的,它们会在秋天的时候横渡海洋,在两个大洲之间穿梭,虽然伤亡很大,但是它们绝不放弃,真是让人感动的生命壮举,它们会在冬天到来之前飞到另一块大陆温暖的雨林中过冬,春天时候再飞回去繁衍生息,之后就死去,生命大约半年。它们的孩子只有一个半月的生命,繁殖大约四代之后,秋天的那一代又飞去另一个大陆,而它们不像鸟类一样,有自己的父母,同伴带领,它们凭借的,就是相隔了四代,用血液传承的记忆。
  向生命致敬,向爱屈服。生命总是在创造奇迹,蝴蝶亦可飞过沧海。
  
                  第二话 四缺一
  第二话四缺一
  夜色。满街灯光繁华,车辆往来纷沓,人亦熙攘。大街璀璨如虹。
  从咖啡店出来,路悠言轻靠在街道旁的灯栏杆子上,看着店铺对面那栋大厦,嘴角微微泛起一笑,心里藏掖着一个小秘密。
  这栋大厦的人大都喜欢光顾这间叫时光的咖啡厅,她总能或多或少从员工的碎嘴里听到一点有关那人的消息,然后把它放在心上。晚上,回到出租小屋,再慢慢回味。很少,不够应付思念。只是,总归是好。
  一月前,从那家外贸公司跳出来,进了这间咖啡店,这决定真是英明万分。
  “妈妈,你看,那边有个怪姐姐。她在咯吱咯吱自个乐个什么劲儿?”小男孩扯着妈的裤管,一脸好奇。
  “这孩子,真没礼貌。快走。”
  悠言吐吐舌,朝那还频频回头的小孩做了个鬼脸,那小男孩吓得哇的一声,躲到的怀里,走远了。
  她挽着小手袋,继续她的傻乐工程。
  嗯。回到G城三个月了。刚开始,做起老行当。在外贸公司做事。差不多两月过去,她负责的那笔订单还是搁在原地,见不着进展。
  Frankie那鬼子禀承犹太人鸡蛋里拣骨头的优良传统,硬是把已臻完美的样品看出数十个问题来,倒也不得不服他。好不容易经过一段时间的拉锯战,谈到大批落订的份上却又杵在付款方式那里。鬼子要求用信用证,经理却坚持电汇。待得磨破嘴皮劝服客户电汇结帐,偏偏订金的问题谈不拢。鬼子只肯交20%,而经理却死活不肯非50%不成。这下可好,谈判破裂,卡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连同事Mandy也替她着急起来,劝她先搁着这笔订单,转攻其他有希望的。她却没事儿似的,仍不急不慢两边,心思似并不在此。似乎不拿这个月的奖金并不要紧,影响到自个季度业绩也没关系。
  其实,Mandy又怎么会明白,她微微叹了口气。倘若有些事没发生,她也会冲劲十足的工作,尽管很久以前就笃定不做女强人为生活所累,但人生在世,怎么着也要实现一遭自我价值。只是,有时候有些东西又可曾由人半分。
  不过一来二去,倒与Frankie熟络了。一起吃下午茶的时候,悠言说:阁下的‘专业’我佩服。
  Frankie说:我更喜欢你的不专业。
  悠言一脸黑线,道,滚!
  Frankie笑道:Yan,听说你辞职了。要来我的公司不?
  悠言忧郁了:一边玩去。你不是说我不专业么。
  Frankie认真道:你不知道阿拉伯人可以娶四个老婆吗,我们那边的,英国的,法国的,我这不还刚缺了一个,你——
  悠言说:F君,你去给我叫一杯大号特饮。
  Frankie愣了:为什么?
  悠言道:拿来浇你。
  Frankie大乐,又问为什么。
  悠言语重心长:老娘再不专业也没忘记你是犹太人。犹太人跟阿拉伯人叫一个水火不容。仨老婆加你凑一桌麻将刚好,四老婆有你受的你就等着做端茶的小宾吧。
  Frankie大笑,喷了,一头磕上桌子,悠言无奈,摊上这样的极品她还有什么好说。
  回G城,和一老婆四缺一的古怪犹太人成了朋友,不算赖。
  
                  第三话 情人独无双(1)
  第三话情人独无双(1)
  再看了一眼那栋大厦,才慢慢踱上车。
  一二零大厦,G城最高的建筑物,夜色中,霓虹不熄,凌云浩瀚。
  G城最负盛名的企业的总办事点都云集在这一百二十层里。从这里走出的,又岂止是简单的白领,而是决定着白领命运的人。
  那人,便是这其中之一,坐在最瞩目的位置上,俯瞰众生。
  这个时间,他下班了吗。他在做着什么。
  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再想,心情那叫一个疼痛。
  悠言晃晃小脑袋。G城的公交是出了名的拥挤和乱。今晚的巴士,人还不算太多,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任思绪云游往事。
  突然想起数天前跟Susan闲聊时扯到他们这一届的人事。外语专业,还是不免落入俗套,几乎70%以上的人都干起了外贸翻译这行。
  而在翻译一行里混得最出色的莫过于方影与周怀安。同声传译,几乎包揽了G城所有的外交峰会和跨国商务洽谈。阳光下最灿烂的职业,他们演绎得至善臻美。人生到这份上,似乎不该有遗憾了。
  周怀安么?脑中滑过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竟是难受得突然一窒,复又快速地跳起来,抚着胸口良久,才平复下来。
  只因,有周怀安的地方,定当有着那人。
  讨厌。讨厌的一百次方。
  怎么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绕回到他身上来。
  顾夜白,那个惊才艳绝,淡漠又疏冷的男子。
  想起那天和Susan的电话。
  末了,Susan叹口气,道,“言,还记得周秦么?”
  “才子?怎么了。”她笑了一下。
  周秦,G大的才子,也是他们那届的异数,毕业后成了编辑和作家,现在是名声在外。
  “听说,今年年初周怀安生辰的时候,周秦做了首诗给她。”
  “什么诗?”当时,她的声音平静,眉心却没来由跳得厉害。
  “前部分,记不清了,最后两句是,丛云本无定,今为苍山留。”
  闻言,手一颤,电话几乎从手中滑落。
  夜凉似水。
  窗外钩月如织,偶然传来夏虫的嘶鸣,所有的景物,都叫人的心急遽沉沦。
  时光仿佛溯回到四年前。那时,她还在G大念书,那时,她还和顾夜白在一起,那时,一切尚未发生。
  傍晚时分,两人会蹭到学校附近的荧山去看日落。他重瞳华光潋滟,手里拿着个写生本专心勾勒着,而她就靠在他背侧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花边新闻,乃至日月辰昏,可以由总统大选侃到某明星的小小派对。
  有时被她打扰得紧了,他眉一皱,薄唇凑到她嘴边含住了她的唇,封住了她所有的喋喋不休。她眉开眼笑,小计得惩!爱极了他的吻,相濡以沫,他嘴里淡淡宛若青草的味道叫她安心。
  他何等的聪明,又岂会不知她的小小心思,作为惩罚却又忍不住满心爱怜的加深这个吻,直到满意的看到她脸上的红晕覆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第四话 情人独无双(2)
  第四话情人独无双(2)
  有时,他故意逗她,任她说得口干舌燥,只是风淡云轻不动声色的作他的素描。她“老”羞成怒,遂凶巴巴的把他的本子夺过,就着页页景致斐然胡乱翻起来。
  本子前半部分的每帧画几乎都以云入景。这么简单的物事竟也绘画得姿态各异变化莫测,动人心魄。然,总观,却给人一种冷凝的感觉。
  后来的画,云的踪迹渐渐隐去,景物开始繁复起来,笔触却渐见柔和,恍惚间竟给人一种错觉,作画者在描绘这些景物的时候,似乎面带微笑,嘴里悠悠衔着半根青草,未惧时光流转,年华如殇。
  枕在他坚实有力的腿上,她晃着脑袋,问他后来为何不画云了。
  他淡淡道,“言,有时候我们见着云浮在半空,静静的不事活动,其实不然,它一直在飘移着,只是以我们看不见的姿势罢了。”
  “。。。。。。”
  她似懂非懂的又晃了晃脑袋,动作活像小狗一头。
  耳边听到他轻轻的笑,隐着天日不见的宠溺。
  过了好久,在她以为早已没了下文眼皮渐重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他越发清淡的声音。
  “而现在我有你了。”
  仿若天籁。
  没来得及深究,便徐徐地阖上眼帘,睡去了。
  这一辈子,能在晴人的怀中这样睡去,即使突然沉进永世的黑暗,即使年华在十分钟老去,又何足憾。
  朦胧之际,感觉到他温热的唇在她的眼皮上满带怜惜地吻过。
  时间,就此停顿。
  以前不懂他所说,离开他以后,细细去忆他的一言一笑,终是明白了他话里的含意。
  他是如风像云般的人,从不曾为谁而驻足。可是,他却曾为她停下过,心甘命抵。
  丛云本无定,今为苍山留。今日,这个云一般的男子,却静静的陪伴在周怀安身侧,共数流年。周怀安的英文名,正是Jebel(高山)。
  闻说他们就像鱼与水,蓝天与微云,契合无间。
  手指紧紧抓着路旁的栏杆,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刚平复的心律又剧烈起伏,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铃声传来。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新的简讯。陌生号码,内容和名字却熟悉,微微跳动的荧幕写着:“悠言,你这人,怎么说?还真是该打。回G城几个月了,也不通知一声。还是Susan露了点儿口风我们才知道。明日是我的生日,想来,你也必定忘记了。明晚八时三十有聚会,算是为我庆生,只是几个老同学小聚,不可不到。时代广场十四楼“lavender”。谨候到来。许晴。”
  
                  第五话 似是故人来
  第五话似是故人来
  和Susan一样,许晴是大学时候的室友。毕业后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G城,直到三月前回来,这一走竟是整整四年没见。
  当年,为了避开那人,自己隐匿行踪,除Susan在内极少几个人,几乎跟往日所有同学都断了联络。这些年来,他们那一届的“好事”分子组织聚会也不在少数,却未曾出席一次,每回都是有意无意地从Susan那里探听消息。
  而Susan除怒其不争外,却也总心软,会透路点那人的消息给她。这次,没有周怀安,更没有顾夜白――只是几个老同学小聚,倒是没理由拒绝了。
  八点三十分正,lavender。
  轻轻拧开包厢的门,悠言是一呆二愣三苦笑。虽说几年不见,她怎地就该死的忘了往日的惨痛经历。
  许晴是G城人。还在大学的时候,某天向那女人打听一G城的店铺。她说很好找,因那一带只有为数不多的店子,挨间儿问问便知。待她找着那地方的时候却傻眼了,确是为数不多,三十多间而已。
  四年没见,许晴还是没有令人失望。确是几个老朋友小聚,她泪奔,前提是请自动忽略掉大厅中那数十号人。
  橘黄色的灯光,淡淡的钢琴协奏曲,都市白领优雅的啖着紫红色的酒液调笑闲侃,觥筹交错间的美丽与和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就这样打破了。
  当空姐的Susan此刻正在飞往土耳其的航班上,还有一些同学很早便离开了G城。除此以外,几乎他们那届专业的都出席了,有些甚至还附加了自己的伴侣。
  例如,大厅深处众人缭绕的周怀安和她身边的G大99届美术系天才,顾夜白。
  她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早有一堆目光不期而至,石子空落碧潭,又岂能无波?好事者的眸光来回巡视在三人身上。
  四年,是个尴尬的数字,短不短,长不长,但也足够一些人残缺了以后,或是了后残缺。
  围城内外,也许不外乎是时间作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捕捉到昔日同窗或好奇或暗讽的眸光,怀安唇边浮起丝冷笑,冷笑过后是满心的震惊,实是没料到此刻会再见到路悠言。自两年前和身边的男子正式在一起以后,午夜梦徊,又何尝少想过一次这人会以何种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到如今,渐渐把这个人沉入心底的时候,她却出现了,如同幽魅。
  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料到那微动的情绪还是被顾夜白捕捉到,他修长白皙得近似妖娆的手轻轻滑过她的掌心,似是安抚。
  是的,什么逃得过他的眉眼,藏匿,这男子本就是个中高手。他可以寂寂无名在G大几近三载,却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名动校园。于他,似乎一切都有可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她的男人。
  忍不住看向他的侧脸,他墨拓般的重瞳里印着路悠言的身影,却是,波澜不惊,像在看待一个陌生人。这个认知教她心里多了些许安慰。
  
                  第六话 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六话纵使相逢应不识
  “夜白,夜白,你是真正属于我的了么?”怀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骤然塌崩,眼前模糊成那年秋日图书馆前落瑛缤纷的场景。
  她很聪明,且目标明确。想起宿舍那几个女生,她笑了。才智不够追求安稳,毕业后望当个办公室小白领,要不就是机关小职员,然后钓个稍好一点的男人便满足。
  倒也是。这世上真正有令人惊艳才华的又有多少个?外语系才女,她头上的华光不也有一半是经孜孜不倦堆砌而成的。
  可她也并非书呆子,至少她从不会在该歇息的时间还到图书馆去做那埋头苦干的事儿。只是,迄今足足一个星期,每到午休时刻她还是不由自主上那儿去了。只因某天无意中在图书馆自修室里探看到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顾夜白。
  天知道,她有多想跟他进一步交往。
  可惜,她对他心心念念,而他对她不过是点头之交。
  该如何打破两人之间的这层藩篱?她向来自信,可连连数天,却生生驻足,只敢在窗外徘徊。
  寝室里那些女生的男友她是瞧不起的,想不到,如今竟也为一个男生这样的费煞思量。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原来这般滋味。
  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走进他的世界,她狠狠咬着唇瓣。
  徜徉了好一会,前脚几乎迈入图书馆之际,却骤然发现,顾夜白身边竟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她认得,顾夜白的女朋友,与自己同系的路悠言,普通平凡之极的女生,他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她恨。
  那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顾夜白抿着唇,目光灼灼盯着路悠言,而路悠言却背对着他,整个儿的感觉冷漠又决绝。秋日的阳光似乎彻底断绝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他眉目间竟是一片苍白。
  悠言纤瘦的背在微微颤抖,但终究没回过身来。
  怀安的眼睛狠狠攫住她。
  耳边传来他的笑声,低沉又无奈:“路悠言,我以为我可以不想你,却原来我低估了你也高估了自己。”
  好半晌,他的唇微微动了动,道:“可以抱你一下么?”
  她仍旧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一下,只一下就好。”他的眸仍是清澈沉静,声音却透出丝死灰般的绝望,垂在雪白衬衣畔的手紧紧按在桌子上,任由指骨绷得泛白。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把他所有的才智与傲气,毫不犹豫地,一点一点在那个女人面前分崩离析。
  这个男子,眼角眉梢,莫不是风华。四年的时光,岁月把他打磨得更清俊内敛。
  只是,现在,他眼中那抹淡然,不仅怀安,悠言也看到了。爱到极致便是恨。如今,连恨也不在了,那便是他的心已死了。
  
                  第七话 亿万社长
  第七话亿万社长
  她的苍白与不安俱落在他眼里,但他只淡淡一瞥,随手轻轻摇晃着酒杯里旖红的津液,再也没有动作。
  怀安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实际上,数秒之前,她甚至还存了个念头,再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希望顾夜白携了自己在路悠言眼前谈笑而过。
  但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倘若顾夜白连这种虚委与蛇的报复都不屑对路悠言做,那么她是被他彻底摒除在心外了。
  可惜,她的聪明这次却失了准。
  顾夜白重瞳里深藏的风暴,她终究没能看出。
  那股幽暗足以把一个人狠狠吞噬。
  把杯子往檀桌上一搁,他嘴角浮起丝微笑,几不可见,那么的冷。
  “悠言。”有人招呼。
  悠言呆了呆,看去,正是罪魁祸首。
  在众人的目光中,许晴走了过来,身边尚跟着几个打优雅扮得体的年轻女子。
  “晴。”她低声道,心里微叹了口气。
  “我原以为你不来了。毕竟你对你当年最亲密的人也狠得下那样的心,我亦不是你的谁。”许晴淡淡道。
  悠言脸色一白,下意识往顾夜白的方向看去。却见他身边有几个男子与他说着什么,他淡淡点头,周怀安在一旁笑得璀璨。
  “晴学姐不为我们引见一下吗?这位学姐是?”一个鬈发女子笑道。
  许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看了悠言一眼。
  冷场。
  悠言一看,忙道:“我是路悠言,你好。”
  “哦,原来是路学姐。”没听过这号人。冲着许晴的面子,那鬈发女子本还想说句什么场面话,毕竟许晴是顾夜白面前的红人。
  这位顾学长,年纪未逾三十,已是业内最有名的画家。一幅画,便是别人奋斗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与财富。更别提他继承了顾家大得惊人的生意,旗下世界有名的拍卖行,画廊,广告策划,传媒公司数十家,成为亿万财值的艺询社社长。
  关于这个人,他的导师,G大的夏教授曾说过一句,也只说了一句。
  G大百年内再难出一个顾夜白。
  旁边那干练短发女子却悄悄拉了拉她,打了个眼色。
  二人与其他几名女子与许晴说了几句,便即退到一旁。
  那几人交谈的声音极小,悠言却还是耳尖的听到了。
  与那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常捏她的耳珠子,说她是小狗耳朵,利得很。
  她不愿意了,在他衣服上蹭啊蹭,恶作剧地叫得欢:“小白,小白。”
  他听得眉头直皱,随即狠狠吻住她,当然,谁也不会愿意与动画片里某色小孩的宠物同名。
  只是,她那时竟不曾意识到,他看似不喜这没营养的称呼,倒从不曾纠正她。
  后来,才恍觉,那是属于他与她之间的称谓。他只给她的纵容。
  
                  第八话 是谁千杯不醉
  第八话是谁千杯不醉
  恍惚中,声音絮絮传来。
  “学校那个风云榜,你忘了吗?这位路学姐在那个薄情榜上排名第一。”
  “啊。她就是顾学长的那个——”
  “错不了。就是她当年耍的劈腿。这个女人——”
  悠言心里叹气再叹气,掩耳盗铃地退到一边。许晴微一沉吟,也跟着站到她身边。
  “对不起,晴。”悠言瞅了她一眼,轻声道。
  许晴冷笑道:“悠言,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谁,自己心里有数。我是没有这个资格说你,在你心里,只有Susan才算得上是你路小姐的朋友。”
  “我只是奇怪,为何你突然便回到了G城,听说,迟濮是几月前结的婚,你便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时间不差一分。”
  悠言低着头,也不分辩。
  末了,道:“晴,你何不直说我被迟大哥抛弃了。”
  许晴一愣,倒想不到悠言会说得如此直截了当。
  “你当年追逐着迟学长的脚步离开了,今日就不该回来。何必累了自己扰了他人?”许晴突然道,目光落在不远处周怀安身上,本来嘲讽的口气抿进了一丝叹息。
  “我明白,我只是回来一下下,我会走的。”悠言压低了声音,想了想,又笑笑。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人一眼。
  这一下却还是教许晴看在眼中。
  她淡淡道:“悠言,这样没心肺的笑,你怎还敢拿出来?你走后的第一年,林子晏跟我说,顾夜白在他的画室里画了满室的你。看着他不眠不休,林子晏他们当时气得只想打醒他,他们要撕掉那些画,顾夜白喝得烂醉,却也还懂得拼命去护那些画。他的身手,你是知道。那晚,林子晏他们三人几乎被揍个半死。”
  悠言心里大痛,怔怔出神,“他素来是千杯不醉。”
  许晴冷笑。
  确是。千杯不醉,却喝醉了,这事不是很可笑么。
  只是,这世上没有谁非要谁不可。
  所以,悠言,现在他的身边已没有了你的位置。当然,更没有我的。
  “什么醉不醉啊,许MM?”明亮的声音划入。
  二人一怔,扭头看了去,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着装极端雅致的男子。无独有偶,他身边也跟了数名年轻男女,那几人向许晴问好,许晴点了点头。看样子也是G大的学弟学妹们。
  那男子的相貌算不上英俊,甚至数许娃娃脸,却笑容可掬,皮肤黝黑,衬得齿白而亮,整个人看起来甚是阳光帅气。
  
                  第九话 游戏
  第九话游戏
  “曹操,来了,啊。”悠言吓了一跳,话也被分拆成数节。
  林子晏本意与许晴打招呼,与悠言这一照面,也吃了一惊,不动声色地看向顾夜白。
  后者朝他淡淡一瞥,眼神带了些许警告意味。
  他心惊肉跳,顾夜白这人,太腹黑,当年也只对一个人有过真心。只是那人却做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悠言,悠言,背弃了诺言。
  那年,原以为这性格极度迥异的两人不会在一起,哪知道,他们却在一起了。目睹他们种种过往,以为他们重级地震也震不飞,哪知,最后却曲终人散。
  罢罢,他跟在他手下办事,还是不要挑畔老板为好。
  遂朝悠言一笑,道:“这不是悠言吗?”
  许晴瞪了他一眼,拟他语气,道:“这不是用肺说话吗?”
  林子晏朝她做了个凶狠的表情,转过身来对悠言继续笑容满面。
  可恨悠言良久仍无表示,他扯扯有点抽搐的皮肉,再送一秋波。
  悠言憋了半天,终不负他望,扯出一句,“学长,您现在在哪发达啊?”
  林子晏一怔,随即捧着肚子大笑起来,顺手在悠言肩上一拍,悠言手一抖,手上一杯果汁立刻45度倾斜,准确无比地向林子晏身旁的一个学妹泼去。
  那小学妹尖叫一声,跳了开,身上还是挂了彩,怒,向悠言瞪去,后想起林子晏才是元凶,视线又向林子晏射去,但林副社长帅气多金,这小失误遂选择性忽略掉,继续怒视悠言。反观她是顾学长的过气女人,全民公敌。
  (悠言泪奔:喂喂>_<——从属关系用错了吧,当初是我抛弃那位的)
  数位学妹互视一眼,有志一同的退后数步,和悠言楚河汉界。
  悠言看了林子晏一眼,眼神幽怨。
  很好,这下,她又成了焦点所在。本来众人见当事人也无什么苦大仇深,情仇纠结,一时看热闹的心也掩了半数,现在又尽数被挑起。
  甚至,顾夜白也朝他们这边淡睐了一眼。
  悠言心里一震,握紧了藏在衣侧边的手。
  “林学长,许学姐,你们在那边做什么。快过来这边,待会一起玩个小游戏。”有清脆的声音在周怀安一侧传来。
  这一声召集,林子晏和许晴还未及相应,已有不少人奔了过去。两人互视一眼,是楚可。
  林子晏耸耸肩,道:“什么游戏?”
  “谁知道这小妹妹又想玩什么把戏。”许晴淡淡道。
  灯光欲乱迷人眼,许晴不知,一场游戏再次拉近了他与她。
  
                  第十话 三个愿望
  第十话三个愿望
  “谁知道这小妹妹又想玩什么把戏。”许晴淡淡道。
  悠言一怔,终究是同室数年,一下便听出许晴话里的冷淡和讽刺。
  许晴突然道:“悠言,来,一起过去。”
  悠言道:“不了。你们去玩。我自己在这边就行。”
  林子晏已揽了悠言的肩,笑道:“悠言一起来。”
  那边已团坐了十数人。有过去的旧同学,也有学弟学妹。当中一个少女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目光顾盼流传间,端的是动人之极。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周怀安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这少女竟也秋色不输。
  许晴在她耳畔轻声道:“这个便是楚可。”
  悠言微惑,看向许晴。
  许晴道:“生日送礼,层出不穷。今年怀安的生日,周秦做了诗给她。你可知道个把月前这位楚小姐的生日,拿走了什么?”
  悠言合作的给了许晴一个怔愣的表情。
  许晴冷笑:“顾夜白的三个愿望。顾夜白允了她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
  悠言脸色一白,抿抿唇,回了个笑容给她,没再说什么。
  有人问了许晴什么,许晴便扭了头去答。林子晏身旁一个娇丽的学妹也和他搭讪着什么。
  众人说说笑笑,悠言便静默着,做安静的观众。
  没有人主动搭理她。即使是旧识。
  路悠言这名字在一定程度上是的代名词。当年,与顾夜白在一起,却偏插足到音乐系的学长迟濮与学姐成媛之间去。
  后来,成媛远走美国,迟濮没了讯息,悠言毕业后也即隐去了踪影。再后来,有人却在距G城数千里之外的落迦市看到过迟濮与悠言二人黄昏结伴,相拥而归的画面。
  而在这不久之前,顾夜白却拒绝了校方安排的保送意大利深造的机会;并在庐山那场大火中救了悠言,用身子覆上她,为她挡下了落下的横梁。
  他受伤甚重,而在他怀中的她,几乎无损。
  时光匆忙。也许只需燃一支烟,四年的时间便在指间灰飞烟灭。
  数月前,迟濮在网上贴出了结婚的消息,与此同时,悠言回到了G城。
  “这位便是路学姐?”有人打破了这个迷僵,声音俏如琉璃。
  这样一来,众人的目光也落在悠言身上。昔日两个同系的女子甚至微哼了一声。
  悠言假装不在意,笑笑,看向发话者。却是楚可。
  后者正嘴角噙笑看着她,目光幽深,眉眼若葱。
  
                  第十一话 挑畔
  第十一话挑畔
  往日,顾夜白总是淡淡道:“言,小笨蛋。”
  悠言并不笨,楚可至于她,并非善意。
  她还是应了。
  楚可道:“一会的游戏,路学姐也一起来玩,好吗?”
  终是“盛情”难却。悠言皱了皱眉,还是点点头。
  楚可一笑,朝前方吧台的方向喊道:“顾大哥,周学姐,好了没。就差你们了。”
  顾夜白携周怀安还与刚才几个男子在聊着什么。怀安笑道:“就你急的。”
  悠言悄悄看了一眼,见那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淡淡,背后,怀安的手在顾夜白身上轻按一下,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顾夜白手掌微动,便把她的手包裹在掌中。
  藏在口袋里的指甲划破了,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掌心。
  冰冷的手,无人握。
  “阿楚,玩什么游戏啊,我们边玩边等学长他们吧。”有个男生开口,眉目英俊,看着楚可的眼神灼热不假掩饰。
  众人也笑嘻嘻地望着楚可。
  不论公事散玩,一群人中,总有焦点。这小女子似乎便是焦点人物。
  楚可本也是笑意吟吟,这时却俏脸一冷,道:“方明辉,你刚才叫我做什么?”
  方明辉一愣,道:“阿楚——”神色有几分不豫。
  “阿楚也是你叫的吗?”楚可淡淡道。
  那方明辉脸色一白,他的同伴拍了拍他,他就扭了头过去,在这之前,却又忍不住看了楚可几眼。
  众人一阵静默。
  冷场又见冷场。
  悠言对这个少女又多了几分好奇。
  一直和美人调侃的林子晏突然接口说了个冷笑话的,大家这又才聊开了。许晴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越发的深。
  许晴见悠言看她,仰头吞了口酒,冷笑道:“玫瑰虽美,都是带刺的。”
  悠言问:“这小女孩为什么不让别人那样唤她啊?”
  许晴正要答话,一把温婉淡定的声音已在背后响起,“我们的阿楚怎么了?”
  坐在方明辉一旁的一个女子道:“周学姐,你刚叫楚可什么?”
  那女子尾字声线拉长,显是十分不满楚可所作,有意把导火线延到怀安身上。
  几人谈话似乎已毕,那几个男子装扮优雅帅气,站在顾夜白与怀安身侧,说说笑笑什么。这些人悠言不认得,想来并非来自G大,却是那二人的朋友。
  怀安一身浅蓝小礼服,美丽却敛藏,风情而智慧。
  顾夜白站在她背后,两人动作未算亲密,但他目光隐淡,似乎并没有离开过怀安。
  悠言藏在口袋里的指甲又深陷了几分。隐约中,似见怀安的目光往她的方向微微一动。
  楚可瞥了那挑畔的女子一眼,笑靥如花,道:“周学姐是顾大哥的管家,这样叫自然无妨。”
  闹了半天,悠言若还没听出楚可的弦外话,那就确是不上道了。
  
                  第十二话 流光倦
  第十二话流光倦
  闹了半天,悠言若还没听出楚可的弦外话,那就确是不上道了。
  这话分明是说看在了顾夜白的面上。
  悠言低声问许晴,“阿楚这称呼有什么特别吗。”
  许晴冷笑道:“顾夜白专属的称呼,当然这是那丫头自认,人家是不是也做此想,那就另当别论了。”
  怀安是顾夜白的女人,这楚可是公然叫板怀安了。
  悠言忍不住看了楚可数眼,楚可眸光一闪,几不可见的睐了她一眼。
  “阿楚。”声音略淡,低沉。
  是那人。
  悠言心里一震,拼命垂下头。四年了,他的声音,她快忘记了。
  在落迦与迟濮一起的那段日子,二人用着自己的方式与思念斗法。有时也会小小嘲笑对方一下,判定手段谁优谁劣。
  她常趴在书桌上,看他匿名与成媛学姐聊天。
  成媛学姐于两年前已在美国嫁作他人妇。丈夫是个AC,思维与处事方式都很洋化,幸好感情却不AC,对成媛学姐是极好。
  隔着半个地球,迟濮便在他的电脑里通过文字与符号,看成媛学姐喜悲。
  她呆呆的看着他们互动,有时,也会喜孜孜的拿一些顾夜白的东西给他看。
  陈年的那人的画,那人送她的小玩意。还有从杂志上剪下的所有与他关他的图片。
  迟濮抚着她的发,道:“妹妹头,小心别染了收集癖。这顾夜白也真逊,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怎么就只送了你这么点末东西。你看这画,都教你翻到起毛了。”
  她一听,怒了,PIA飞他的手,道:“哪里不短来着,不长不长,才两年——”
  迟濮叹口气,把她搂在怀里。
  她皱皱鼻子,在他的衬衣上蹭蹭。他的气息清淡好闻,却终究不是那人的。
  迟濮似乎没有留下成媛的什么东西,看着成媛与她丈夫的幸福生活,似乎也不悲伤。
  只是有一次,半夜里,悠言做梦醒来,却看到迟濮枯坐在黑暗的大厅里,拿着手机怔怔出神。
  空荡的大厅里回荡着成媛学姐微沙哑的声音,窗外夜色如氲,流光缱绻。
  “迟濮,我爱你。”
  不过五字。
  谁知道,迟濮听了多少次。
  悠言走过去,低声说,你还真有办法。成媛学姐,那么骄傲的人,也让你录下这句话。
  迟濮关了播放器,淡淡道:“用了整整一瓶老白干。你也可以用在你家小白身上。”
  悠言笑了,笑出了泪水。
  “他千杯不醉啊。”
  
                  第十三话 真心话,大冒险
  第十三话真心话,大冒险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隔了四年。
  只是,唤的并非她的名。
  他搂着怀安,微微一笑。深蓝色系的西装,镂花袖扣,有藤曰长春。前额发如墨染散碎,重瞳旭旭光华,却淡泊疏离,这一笑,摄人心魄。
  “原是要与他们谈下月纽约的展,怀安说你这边有戏,才过了来,怎么,阿楚,你就叫我们干看着?”他淡淡道。
  “就是就是。”顾夜白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人跟着起哄。
  顾夜白与怀安相视一笑。默契,在不言中。
  悠言的心抽了一下,也笑了。
  林子晏不动声色看了许晴一眼,许晴别过了头,在悠言耳边冷笑道:“楚可这丫头还是嫩了点。”
  楚可咬咬唇,又笑开了,拿起桌上的酒瓶子往空中高高一抛,有人吃惊,低呼了一声。楚可出手飞快,手一展,已把瓶子抄在手上。
  “真心话,大冒险。”红唇如魅。
  “不嫌幼稚么。”刚才替方明辉抱不平的女子冷笑。
  顾夜白却携了怀安坐下,众人一挪位置,二人便在许晴以左坐下,与悠言只一位之隔。
  小游戏,不陌生。橘色灯光,四分心事。
  怀安想起了那年赖在顾夜白怀中的悠言,不动声色拿起了酒杯。
  修长的指按在她的手上,仰头,顾夜白神色平静,手上却用了些许力道。怀安心里喜悦,又看了悠言一眼。
  悠言不喝果汁,换了杯酒,啖了口,三分辣七分苦。
  那边,林子晏脸部皮肤再次抽搐,许晴已笑了起来。在座的人里大概有人还记得当年的那场小风波,遂也笑了起来。有学弟学妹问起,声音汇聚了一片。
  那年,G大的宿舍。
  顾夜白,怀安,悠言,迟濮,成媛,Susan,方影,林子晏,许晴。。。
  简陋的酒瓶子,简单的游戏。
  TruthorDare,讨问最直白的心事。
  悠言是倒霉孩子,每每被指中,位子换了数遍,无果。被问到与顾夜白的私密问题,真心话不肯抖,酒不肯喝,苦着脸看向顾夜白,那人却浅浅笑着,不肯替她喝酒,她只好皱着鼻子去接受古怪的任务。
  教人捧腹的是悠言被指定给顾夜白的导师夏教授去电话,还得自报家门,说,夏老,您好,我是悠言,哦,对,就是顾夜白的。。。。。那个朋友,有句话我想给您老说好久了——您的胡子实在太逗。
  夏教授本来就叹息怎么自己的得意门生就摊上悠言这么个笨拙的主,估计这下脸都气绿了。
  
                  第十四话 05年的波尔多红
  第十四话05年的波尔多红
  最教人忍俊不的是林子晏。
  那时,发问的是许晴。她问:“林子晏,你对Susna其实心怀不轨吧。”
  林子晏正喝着水,一口水喷了,与他对座的是方影,酷酷地拿起旁边的书一挡,免去池鱼被殃。
  林子晏下意识看了Susan一眼,Susan笑笑,容色明丽。
  他道,“TMD,许晴,老子喝酒。”
  其实,这话一说,已猫腻不藏,如不喜欢,便直接说不,这下不啻心事昭告天下。
  可惜,那边厢已无酒可喝,早教不愿说真心话不愿大冒险的人喝光。
  林子晏只好被迫冒险,悠言因倒霉忧郁一晚,这下终于咯吱咯吱笑翻在顾夜白怀里。
  怀安淡淡看那二人一眼,捏紧了手心。
  林子晏把大吉他一抄,跑到外语系女生宿舍搂下面吼了一嗓子“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G大外语系门面众多,英,法,德,日,意。。。不下八国,平日里哪国也不服气哪国,这时是可忍孰不可忍,八国女子联军一致对外。
  “vast‘en!”(法:滚蛋!)
  “asshole!”(英:混蛋)
  “Arschloch!”(德:王八蛋)
  “ばかやろ!”(日:笨蛋)
  另一侧的男生宿舍,也笑骂连篇,各地方言出动,跟在林子晏背后的众人遂惊叹祖国语言的博大精深。
  于是,林子晏吃了无数的蛋,外加一盆高楼泻下的冷水。
  拜林子晏所赐,翌日,校方紧急召开了一次思想教育会议,对全体学生进行思想辅导工作,林子晏被请到校心理疗室进行了为期一个星期的诊疗,一战成名。
  那个夏夜,灯光星点,人声沸闹。远方天际,因某个大型商业大厦的开幕,燃烧烟花璀璨。
  一众朋友,谈笑嬉骂。
  夜空的烟火绯红了悠言的脸,顾夜白拥了她尽看人世一切嬉闹。
  流年,美好。
  今日,风化的又岂止是时间。
  人面桃花,人还是那些人,人又已不是那些人。烟花细碎,如何堪剪,又是谁比烟火。
  灯光下,游戏开始。
  转动的酒瓶子在怀安面前停下。楚可做的庄,力道倒是恰好。
  众人相视一笑,看楚可发问。楚可与怀安,两大美人,再说风闻这楚可与顾学长纠结未清,还有一前任悠言。这场热闹,谁不爱看。
  楚可不动声色看了怀安一眼,笑道:“学姐,那我问了哦。你与顾大哥的第一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样做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言。这楚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林子晏甚至夸张地滑下椅子。
  谁也没想到楚可竟问得如此私密露骨。
  林子晏笑道:“楚小妹,时间,地点,行为,一,二,三,这可是三个问题了。”
  怀安想起与顾夜白的种种,脸上一热,随即心内冷笑,神色却平整,拿起酒杯,嘴角噙笑,举了举杯子。
  悠言捏在衣袋里的手攥得死紧,许晴突然握住了她另一侧的手,自嘲一笑,又摇摇头。
  楚可娇笑道:“学姐,既然无心冒险,喝酒,便不该只喝这杯,不然,人人效法,可就不好玩了。”
  说着,眼光一侧,有意无意地瞥了桌上的一樽红酒,和大得吓人的特制高脚杯。
  这一下,无疑把全场的气氛调至最高点,本微微繁喧的调笑低语之声皆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怀安身上。
  怀安心里冷冷道:楚可,你狠。脸上依旧微笑曼妙,手够向桌中的瓶子。
  衣衫蓝如晴海,有人更快,不多,只半分。
  众人只觉眼前微微一晃,再看时,一瓶子酒已轻握在那个俊美又淡漠的男子手上。
  顾夜白朝近侧的侍应一招手,那人立刻恭谨地递上开酒器。
  他接过了,淡淡道:“05年份的波尔多红,还不算太坏,怀安,你不介意我我喝这一杯吧?”
  怀安眸光闪动,欢悦盈上眉梢。唇微敛,斜看了楚可一眼,目光收处,却是悠言。
  脸色苍白的悠言。往日不肯替她喝的酒,却替今日的晴人喝了。
  
                  第十五话 他的女孩&大冒险
  第十五话他的女孩&大冒险
  众人的笑声与掌声中,顾夜白擎杯饮尽那酒,楚可微变了脸色。
  第二轮游戏便在这升级的气氛中开始。顺序而下,是林子晏。
  酒瓶子停下时,悠言瞪着眼前正对着自个的酒瓶子,幽怨无比地看向林子晏,林子晏擦了一额汗,道:“手误,手误。”
  他说着,不又下意识地看了顾夜白一眼。
  那时那二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他老喜欢惹悠言,顾夜白这人不易动气,整天就老神在在,然有一次他把悠言惹哭了,顾夜白却怒了,出手黑了他电脑里所有的资料,让他鬼嚎神叫。
  顾夜白说:我的女孩,只有我才能欺负,不做他想。
  这个可怕的惯性跟随他到现在,尽管此刻看去,他的老板眉眼不抬,不惊不乍。
  坐林子晏一旁的女子却笑道:“学长,这个问题送我,如何?”
  林子晏立刻眉开眼笑,差点没跳出来,道:“好好好,拿去,拿去,不必客气。”
  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
  那女子娇笑连连,悠言却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路学姐,想必大家也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欢顾社长还是迟学长?当年为什么劈腿了?”
  这问题比刚才楚可的问题更勾人心痒,不过数秒,全场肃静。
  悠言一愣,心里疼痛,咬着唇,下意识想去看那人,又怯。
  怀安,楚可,甚至许晴的眼光均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或放肆,或微敛。
  顾夜白却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嘴角噙笑,若有若无。
  悠言知道,自己的脸色必定再次,慢慢白了。因为心闷涩得慌。
  咬牙看向桌子中央的酒。红酒已被换走,这次是酒精度极高的白酒。不知谁的提议,游戏逐级而上,才叫刺激。
  瞥了悠言一眼,林子晏心下竟有几分不忍,抬眸却惊觉顾夜白的目光似乎淡睐过他。
  他心里一动,在反应过来前,话已出口,道:“悠言,如真心话不说,要不来个大冒险吧。每个人都喝酒,就像楚小妹刚才说的,这场游戏便失去它的乐趣了。”
  悠言犹自怔愣。
  林子晏早转向身旁的女子:笑道:“学妹,大冒险的权利,我要回,可好?”
  对方还未答话,他已不管三七,道:“既无异议,那就这样了。悠言,你呢。”
  悠言想了想,低低道:“冒就冒吧。”
  各人一听有戏,皆来了精神,望向林子晏。
  林子晏眸光微闪,嘴巴朝桌上一努,许晴哼了一声,众人已看去。却是一小盘子提拉米苏。
  拣起一块手指饼干,林子晏笑得叫一个狡猾,道:“悠言,布巾覆上眼睛,与这里在座的某一人一起分食这件提拉米苏,如何?”
  
                  第十六话 提拉米苏的传世意义
  第十六话提拉米苏的传世意义
  “这人,就由悠言挑吧。当然了,挑到的人一定要合作。人家mm也不容易,在理不在理?”林子晏一口气说完,看也不敢看他老板一眼。
  林副社长安的什么心眼,在座的人这下莫不知悉,冷笑也罢,看戏也罢,这视线便漂移于顾夜白与悠言之间。
  楚可脸色有点难看,怀安却平静不紊乱,除却桌下慢慢攥紧的手心。
  悠言恍似未见,却又终于看向顾夜白。怔怔的看,呆呆的看,今晚的第一回凝视。
  讥笑声四起,往昔的同学,今日的学弟学妹。
  “真蠢。”楚可心下冷笑。
  许晴对顾夜白感情复杂,本也尚自恼恨着悠言,看着她,此刻却颇觉几分心酸。
  突然有人问起提拉米苏的传说。
  提拉米苏,有过太多的传说。
  最流传的版本据说是正值战乱,意大利的士兵即将赴战场,家中羞涩,心爱的妻子把家中能用的食材做成蛋糕,以赠丈夫。
  天涯海角的相随,何惧人世变幻。乱世又怎样,生死又如何。
  微细的糕点,自此有了传世的意义“带我走”。
  怀安便就着这妩媚的灯色,在顾夜白的怀中中娓娓道来。幸福满眉。
  “好美。不就像顾学长与周学姐么?”不知谁带头说了句,众人一时反响热烈。
  座中女人聚在怀安身上的眼光无不艳羡又嫉妒。
  许晴却突然道:“悠言,你会做提拉米苏,传说是这样吗。”
  声息遽然而止,目光又返回悠言身上。
  悠言咬咬唇,想了想,低声道:“我想,其实,提拉米苏,还有一个意义。”
  “要回来。那是妻子没有出口的话。如果无法带走,那么就请一定要回来。”
  众人顿时静默,有人看向悠言的眼光却愈加不屑。
  “回来作什么?看着好便回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有人冷笑道,接着几个女子便斜着悠言,议论开。林子晏微叹了一声。
  悠言低下头。
  是的。要回来。
  可是。四年前,她离开,她带不走他。她有一千个理由要带他走,只是,却有一千零一个理由对自己说不能。
  四年后,抵不过思念的蚕食,办完迟濮的事后,她回来了。
  然而,他已不再期望她回来。他身边已有了很好的女人。怀安是适合他的人,一样聪慧。她知道怀安爱他,深深爱着他。
  所以她,也期望他的期望。
  回来,看看他,就好。知道他好,就好。那么她便心安了。这辈子,她无法给他的,她希望有人能给。
  她只要他好。
  数字是理性的美妙。构建这世界的最初。
  如果,要给爱情数字化,那绝对不是1+1=2。公式既然无法恒等,那么注定爱情永远不能完美,有完满亦自有缺陷。
  残缺并非不美。端看途经。
  小白,小白。悠言在心里唤着那个名字。
  曾经的沧海,今日已桑田。
  顾夜白没有回避。知道她看他,礼节性的一瞥,疏离淡漠,如同那年的初见。
  那中间的四年时间,仿佛被架空。仿佛他从没吻过她,仿佛她从没在过他的怀里哭过与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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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话 折子戏
  第十七话折子戏
  悠言却突然笑了,眉眼弯弯。
  顾夜白微晃动着酒杯,杯里醇红的残液映出了女子的容颜,弯弯的眉,弯弯的嘴角。那年的雨天,他遇见了她。她撑了伞,伞往他那边倾着,护着他的期末统考的画稿作品,雨水顺着她一侧的肩膀,滴落地面。因冷而颤抖,她还是微微笑着。
  举杯把剩下的津液吞掉。
  这样的笑,初见的微笑。她怎还能这样笑?就像她从不曾离开过一样,就像他想她想得疯狂却不曾在自己的臂上划下数十刀一样。
  这笑令他想把她毁掉,狠狠地,不顾一切。
  悠言轻轻道:“小林子学长,是不是挑谁都可以?”
  “那当然。大家说是不是。”林子晏哈哈而笑,又俯身到悠言的耳边道:“言啊,叫学长就好,前面那个定语,就拿掉吧。”
  悠言点点头,再次望向顾夜白,目光柔软,小心翼翼。
  卡其斜呢方格桌布铺就,本用作聚餐的轻檀长桌并不算窄小,但这时一下子变得拥挤。
  厅上的人刚才还三两散开,此刻均拢集到这桌的四周。
  俗套的冒险游戏,却是有趣的人。
  劈腿回巢的旧日晴人,今非昔比的亿万社长。
  “知不知羞耻!”几个站在怀安背后的学弟学妹,其中一人愤怒道,却是刚才那个被林子晏祸害湿身的鬈发学妹。
  她的同伴赶紧拉了拉她,她却忿忿挣脱了,冷笑道:“我偏要说!怎能有这样的人?当年顾学长还不是艺讯社的社长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她留下?你们就不替怀安学姐抱不平吗?楚可,你怎么说。”
  楚可一笑,挑挑眉道:“有人希望这个小冒险叫作鸳梦重温。”
  人群里笑声立起。尚自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学弟学妹问起,有知情的便细声叙说。
  几名昔日与悠言同班的男女离了座,站到外围去,唯恐沾染了她的是与非。
  怀安转身,微愠了脸色,对那鬈发女子道:“学妹,你喝醉了。”
  那女子一跺脚,挽上怀安的手臂,急道:“学姐,就你忍,都教人欺上门——”
  怀安轻瞥了顾夜白一眼,后者淡抿了唇,重瞳沉邃,深浅难测。
  她捏了捏那女子的手,语气一沉,道:“你再说,我可不爱听了。”
  散围在餐桌四周的人,说是咬耳朵的叙述,却放肆。
  笑声狠辣。
  看着灯光下,头垂得低低的悠言抚上胸口的手,微微泛着清惨的白,林子晏恨不得拿块豆腐去撞了。
  许晴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光依旧放肆,笑声仍旧毒辣。仿佛这是场折子戏,这才算*****。
  顾夜白翻着手中的高脚杯,突然手一扬,“噹”的一声,杯子倒悬在桌中的白酒瓶子上。细碎清脆的声息却这样便掩住了这片嚣闹。
  “很好笑是吗?有没有谁可以告诉我一声这是为了什么如此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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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话 意外
  第十八话意外
  一句话,缄默了全场。
  顾夜白轻环了众人一眼,便再没有说话。这里的人,生意上,工作上或多或少与这位社长沾惹了些关系,并没有人想得失他。
  他脾性淡漠,不多话,却是个狠角色。顾家二代三代子孙众多,他却独受顾家爷子青睐,拿了当家做主的权,凭的又岂只天赋的惊人画技。
  气氛渐凝息。
  顾夜白眸光微敛,知道效果已达,目的已到,便转对林子晏道:“子晏,你的游戏还继续不继续?”
  林子晏被他一看,心里叫了声娘,忙笑道:“回阁下,继续,那是自然。大家别愣着。继续这一场。”
  一伙人悬了的心才算掂下。
  怀安心里一涩,轻叹了口气。不确定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夜白。你仍看不得她难过是吗。
  下意识想去看看楚可的表情,想必精彩。她或多或少知道顾夜白与楚可的关系,只是却不敢亲口去问,这何曾是众人所见的独立自主的怀安。她的爱情,她竟无法自主。
  她知道,她爱他比他爱她多。甚至,她无法确定,他爱或不爱。
  都说,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其实,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何尝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知道我爱你,我却不知道你爱不爱我。
  正式成为他的女人两年了,然而两年的时间,她仍无法探寻他心思。
  一如他现在的画作,可恨的抽象画。早已摒弃具体影像与客观,独留意念,一千人眼中的哈姆雷特,个个迥异,如何去度。
  林子晏唤悠言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
  路悠言,这次回来,如你想把他要回,我必将不惜一切!
  怀安听到心里花落的声音。
  此刻的悠言,手却在口袋里颤抖着,他为她解了围。她可以这样认为吗。
  林子晏悲哀地发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只好再次晃到悠言面前,呼道:“悠言,悠言。”
  悠言一怔,抬眸,微微一笑。
  林子晏笑容灿烂,道:“你挑的谁啊。”
  “学长,如果谁都可以,那么——”悠言仍是没忍住,朝顾夜白一瞥。
  不少人刚被摄下的心思又脉涨起来。
  林子晏伸长了脖子。
  悠言皱皱小鼻子,突然道:“学长,就你,好不好。”
  招惹一片静默。再静默。鸦雀无声。
  林子晏嘴巴张大,陷入莫大的悲壮情结中。
  有人格格而笑,却是许晴。顾夜白看了许晴一眼,许晴下巴一仰,目光大胆无惧,顾夜白嘴角便勾出浅淡的笑意。
  场上,有人惊讶这个意外,却也再次热闹。
  悠言却失了神。心里碾过默默的疼。
  还是那年。秋日的黄昏。
  从顾夜白的寝室离开,她甩着手,欢快地小跑着,期待晚自修的图书馆之约,顾夜白便笑着站在她背后看她一路傻气。
  后想起有东西搁下,她便折了回去,却看到那不意不堪的一幕。
  
                  第十九话 秘密
  第十九话秘密
  他就在夕阳下静静站着,眉敛,目光若沉,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女生。
  短发齐耳,容颜俏丽。
  那女孩扯扯嘴角,突然起步,未几,整个身子扑进他的怀。
  他似乎微微一怔,却没有推开她。
  他没有推开的人,是她,她的同室寝友,许晴。
  当悠言看到他的手拢上她的腰时,转了身。
  还未及解开的谜,不久,却已到了离开的时限。
  悠言笑笑,那一秘密的一帧便隐回心里。
  “学长。”悠言拍拍尚在石化的林子晏,道:“准备好了吗。我借餐巾去。”
  林子晏这厢终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与悠言亲呢,他并不讨厌,却是——
  惯性地估量着去看他的老板,那松松软软的声音已道:“学长,你不同意没关系,我喝酒就好。”
  “喝,喝,喝!”桌内外的人声鼎沸,只等着这刻好戏。
  悠言笑笑,手够上那白酒瓶子。
  她动作竟飞快,已倒了一杯,闭了眼睛,吞进口。
  有些人却想到一事,那是刚才顾夜白用过的杯子。楚可咬了咬牙,心道,好,又一个女人!
  她笑道:“路学姐,瓶子里的酒还满着,不急,慢慢喝就是。”
  猜测顾社长的心思,想是恨极悠言的。楚可素来极得顾夜白关顾,岂不会观颜察色?这话,即招来一片附和声。那为怀安不平的鬈发女子更是冷笑连连。
  悠言紧锁了眉,一杯见底,脸色殷红,抚着胸口,便猛烈咳嗽起来。
  许晴欲言又止,悠言擦擦嘴角,已拿起酒瓶斟起酒来。
  玻璃片折射着眩迷的光彩,杯子的另一端,顾夜白暗沉了眸。
  悠言不会喝酒。林子晏突然想到这事,一下慌了。
  “子晏。”正怔忪着,却听到顾夜白的声音。
  他头皮有点发麻。顾夜白对悠言的感情,他不敢确定。四年来,也不曾多问。毕竟如有谁见过他当日的疯狂,便不会开这个口。
  林子晏应了,忐忑,有蹲墙角的冲动。
  顾夜白道:“子晏,待会游戏散了,你也散了吧,别待太晚。明天S市的那个合约,还得你去签。”
  林子晏一听,亟待倒地。S市的合约,是和政府合作的慈善义卖画展。他好磨歹磨才磨得顾夜白亲跑一趟,只为S市的那个女副市实在难缠。
  现在——,他正想申诉,却瞥见顾夜白眸光闲落悠言身上,只一眼,便离开,那么不经意。
  他知道,顾夜白知道他知道。
  他一惊,却又福灵心至,一把夺过悠言的酒瓶,笑道:“顾社长替红颜知己喝酒可以,我林子晏替学妹喝个酒就不成么?”
  悠言一愣,旋即只觉胸口窒闷难受,头上细汗沁出,她急急捂住嘴,低低一声抱歉,便匆匆往盥洗室的方向奔去。
  奔走间,撞翻了迎面而来的侍应的盆子,一身狼狈。
  不知是谁,扑哧一声而笑,轰动全场,笑声遂彻整个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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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话 定义
  第二十话定义
  言出得来,便愣住了,她上洗盥室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怎么出来便曲终人散了。大厅里的人已散得。
  他,还在。当然,还有怀安。此外,许晴,林子晏,楚可,方明辉,另外还有两个女子,和楚可神态亲密,想是她的朋友。
  “悠言,没事吧。”许晴迎上来,神色倒有几分担忧。
  悠言脸色有点白,摇摇头。
  许晴道,“就等你了。男士们都是有车的,看你要坐谁的车。”
  “我自己坐车就行。”
  “小方,你带阿楚走,也带路小姐一程吧。”
  这话教所有人一怔,悠言更是一震,那低醇的声音,是他。哪怕一丝一毫,她对他的心思,看不透。她没想到有关自己的信息还会从他的口里出来。
  只是,这一句话,叫她酸涩。
  路小姐。他们有过最甜蜜的时光最私密的时刻,到现在却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四年前,她背叛了他的曾经。四年后的今天,他划定了她的天涯。
  方明辉恭恭敬敬答应了。
  悠言绞着袋子里的手,紧紧的。
  林子晏正为悠言的事负疚,这时一挽方明辉的肩,笑道:“小方,你学长我喝了酒,为了你学姐的安全,你就捎上我和你学姐吧。”
  言下知意,他自己不开车,他要坐霸王车。
  “可是,这--座次不够。”方明辉一愣,道。
  楚可潋滟的唇边勾起抹笑,道:“笨蛋,不是还有顾学长和怀安学姐么。路学姐跟他们走不就得了。我说得对么,怀安学姐?”
  很好!等的就是你一句顺水推舟。林子晏心里一笑,这小妮子果然不安份,只想把悠言搪塞给怀安,给怀安难看。
  一旁的许晴冷笑,又悄悄看了顾夜白一眼。后者神色轻淡,端倪不展。
  “既然这样,悠言,你便和我们一起走吧。”怀安淡淡而笑,走上前挽了悠言的手。
  悠言一怔,随即静静点头。
  不得矫情了。今天过后,这一见,只怕日后再难。
  看着他的时间多分毫,不好么。
  顾夜白轻睨了林子晏一眼,便挽了怀安,道:“走吧。”
  许晴淡淡道:“悠言,再联络。”
  悠言与许晴说了数句,道了再见,便在后面急急跟上。
  那二人已走远,远远看去,他与她,如此合衬。她想,她明白了Susan说的契合无间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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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话 雪茄之城&命中注定
  第二十一话雪茄之城&命中注定
  削去城市璀闪的光影,沿海公路,寂静无媚。黑夜模糊了海岸线的行踪。浅鸣的海,灯塔依旧孤茕。
  “白,月底就是夏教授的生日,我们该送点什么过去。”怀安道。
  “你挑就好。”
  怀安一笑,道:“你就把事情都推托给我好了,届时你的恩师不满意,你可别向我找茬来着。”
  顾夜白道:“与老师许久不见,想来他也惦着你,到时你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怀安嗔道:“你不是夏老,惦不惦念,你可没这个发言权利。礼物还是得好好挑。”
  “嗯。”
  悠言便坐在后座上,听他们间或的聊天。
  不论何种感情,总是最怕扛不住流年的侵蚀。
  他与她,却过得很好,细水长流,来日可望方长。
  镜中,看到悠言微微入神的侧廓,怀安心里那抹不明所以的恨意便放大起来。
  ”白,今晚我不过你那了。“怀安抿了抹笑,声音轻柔,“明早陪副局飞西恩富戈斯。我功课还来不及做呢。今晚得回去好好用功,事情办完后就到处走走,那座城是你喜欢的,我想好好去看看。让你陪我过去,你又总是不肯。”
  “功课,却是不必。”顾夜白道。
  怀安一怔。
  ”联系了那边的一个老朋友,待你公事一了,他自会过去带你环城游转。”他温声道。
  与顾夜白之间的亲密,本有意给悠言一看,然而他这话一出,怀安竟也愣住了。他安排好了。不曾想到,这个男人,他早为她的出行安排好了。
  怀安心里一暖,不伸手握上顾夜白搁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悠言心里疼极,扯扯嘴角,笑不出,便作罢。
  古巴的这座小城,纯净无暇。闻说街上甚至不见人踪,安静宁谧,产极好的雪茄。
  他曾对她说过,有一天,他将携了她去。她便俏皮笑说,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他亦扬眉而笑,本便清俊谪艳,这一笑,风华不二。
  把下巴搁她头顶上,他淡淡道,逝也不妨。有画,有雪茄,有——
  她笑着问还有什么。
  “有悠言。”
  她心里欣喜若狂,却又撇嘴道:“谁要跟你去。”
  浮在他嘴角的,净是浅浅的笑。
  她伸手去捏他的鼻子,却不意被他紧紧锢在怀里。
  “听Susan说,言的语文是学得极差。”
  她本待听甜蜜的话,却被他一拐话末,怒了,道:“谁造的谣,姐姐语文好着呢。”
  “有一首小诗不知言听过没有。”
  “当然!!”她下巴微仰,哼了一声。
  “那诗这样说来着。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他一笑,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
  “言,你说什么。”
  “露从今夜白。”她皱着鼻子,恼恼道。
  “露从今夜白,确是。”
  她的眸大睁,怔怔看着他。
  他却敛去笑意,俯身凑上她的唇,余下的话便消失在他的深吻之中。
  “你巴巴要跟着,我怎能拒绝。。。。。。”
  路,从今夜白。原来,这叫命中注定。
  
                  第二十二话 爱情共城市沉睡
  第二十二话爱情共城市沉睡
  怀安的声音敲落了她的回忆。
  “悠言,按你刚才报的地址,就是这附近了,你看,该在哪儿停。”
  悠言一愣,皱皱眉,往窗外看去,Omg>_<,天知道这里是哪儿。她就随口诬了个地方。
  早知道,乱报就该报远点,怪不得,那时他总说她笨。
  不过,终究是看过他,听过他说话了。
  悠言笑了笑道:“就在前面的便利店停。我走进去就行。”
  倏地一声,黑色的兰博已在7-11前停靠,刹车的声音干脆利落。
  车门已开至一半,悠言忍不住再凝了前方的男子一眼。
  车镜子里,那人的表情,有点冷漠,有点淡。
  小白。即使是这样,我也要记住。
  “白,我们也下车,送悠言一程,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总归不好。”怀安笑道。
  顾夜白轻睨怀安一眼,嘴角噙笑,道:“这里是停区。”
  “你顾社长就吝啬那点小分小钱吧。”怀安一笑,已飞快下了车。
  他淡淡而笑,也下了车。
  留在车上怔忪的反倒是悠言。
  送她?悠言苦笑,怀安是太豁达还是试探着什么。谁知道。
  问题是,谁来告诉她,这里的路,她该怎么走>_<下得车来,初秋的风,竟有丝冷。悠言缩了缩身子,伸手环上肩。
  眼光不经意一扬,却随之胶住。
  不远的地方,顾夜白的外套已披在怀安身上,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子袋里,此刻正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
  悠言心里又疼又怯,赶忙低下了头。
  怀安走了过来,神色数分关切。
  “悠言,你冷么。”
  怀安几近170公分的身高,悠言才160多点,她手一舒,那深海之澄蓝的外套便罩落在悠言的肩上。
  暖暖的,带了他的温度。
  她一颤。
  顾夜白淡淡道:“怀安,过来。”
  怀安朝悠言一笑,便奔向晴人。
  顾夜白皱了眉,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以示惩戒,怀安便小小的笑出声来。
  然后,他伸臂环住了她。
  晴人的怀抱绝对抵得上一件外套。
  他们相视一笑,动作流畅。
  悠言怔怔地看着,眼睛不眨,哪怕一下。
  在她的目光中,他们向她走来。
  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指甲完全陷进了血肉里。
  未待他们走近,她紧捏着他的外套,已小跑了过去。
  “我坚持。”她说。
  顾夜白眸光平静,只淡淡看向她。
  怀安道:“悠言?”
  “谢谢你们送我。怀安,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也没几步路了。”她抿了抿唇,想了想,又道:“我坚持自己回去。”
  “这——”怀安蹙了眉,又看了看顾夜白。
  顾夜白却已颔首,道:“也罢,你自己小心点。”
  四年来,他与她的第一句话。不咸不淡。在这个城市沉睡的晚上,秋风渗透身体每个毛孔,传播着叫的细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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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话 请求
  第二十三话请求
  悠言咬紧了牙,抵抗着心里的叫嚣,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好。”末了,她低声道。
  “如此,再见。”他淡淡道,挽了怀安,转身便待离开。
  “小白——”
  那个字的余音断裂在唇瓣里。意识到这称呼的不妥。
  那二人看向她。怀安的眼神似乎未及调整过来,竟有一丝冷鶩。
  悠言又捏了捏那外套,方才拿下,却微颤了手。
  走到他面前。
  “你的衣服。”
  “不必。”低沉的声音漫过他的喉结。顾夜白眸色素淡,隐约带了丝许不耐。
  悠言愣住,半空中的手,就此僵硬了姿势。
  她失神地点着头,慢慢转过身子。
  转身的一瞬,眼泪滑下。
  闭上眼睛,耳边是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比此刻更清晰,他终于走出了她的生命。
  悠言,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还在犹豫什么。走吧。自此放他远飞。
  “小白。”猛地转过身,她朝那远去的背影大喊。
  悠言,你最终还是输给了迟濮。
  顾夜白顿住了脚步。怀安心中一凛,抬眸看他。
  还是无法看清他的情绪,怀安咬牙,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隐了微末笑意。
  “怀安的这个表情,真是叫人心痒。”
  搂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紧,怀安脸上一热,正待分辨,他已转过身子。
  深邃的天幕下,星点散布,悠言的瘦削的身影便在天幕下的另一端。
  只需凝目,便可见。重瞳里,便落满了她的模样,她的动作。
  看她抱着他宽大的外套,一路小跑过来。
  怀安的心往下一沉,嘴上却道:“悠言,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
  悠言看向怀安,眼光灼灼而坚定。
  “怀安,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与他单独说会话,可以吗?”
  怀安笑了,笑意藏冷。
  “悠言,你这问题,我不好回答吧。毕竟不是当事人。”
  悠言慢慢看向她身旁的男子。
  “怀安,你回车上等我。我一会过来。”漠漠的,却是他的答案。
  怀安原以为他会拒绝,咬牙道:“好。”
  不远的地方,有人在7-11进出,街心,人来人往。
  在这片天空下,每个人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所以,即使,此刻,他们之间静默得骇人,经过他们身边的年轻男女投过好奇的目光,却无意探究。
  谁知道,很多年以后,他与她的经历又将是谁与谁的重复。
  顾夜白看着悠言,并不说话,眸光淡漠。
  悠言侧头想了想,小心地把抱在臂弯里的外套穿在身上,瘦瘦的身子套上他宽大的外套,显得更削薄。
  他想,她瘦了。
  “小白。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嘴唇蠕动数遍,她终于把话说出。
  他冷冷一笑,反唇而讥。
  “言,你总喜欢这样求人吗。”
  
                  第二十四话 不能拒绝的理由
  第二十四话不能拒绝的理由
  言?
  悠言一震,原以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如此唤她。
  “可以么。”他沉默,她便不死心的再提一遍。
  “很多事情,并非人力能为。我只做量力的事。在你说出所求前,抱歉,不可以。”唇边的笑,勾勒出数分嘲弄。
  她脸色顿白,咬了咬唇,却向他走近,直至二人之间的距离拆整成零。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看清他的轮廓,无需只在梦中描绘。
  眉是俊朗,重瞳绝艳,锋芒内敛,唇线弧度优美,却冷漠薄抿。
  抬眸,怔然。
  “小白,可以抱你一下吗?”
  顾夜白挑眉,蓦地,扬声而笑。
  “一下,只一下就好。”悠言的眉目越发苍白。
  “言,这话,你不觉着熟悉吗?可惜,那年,你不爱听,如今,我也一样。”
  时间,场景仿佛被定格,四年前与四年后,变更的不过是对象。
  “路小姐,除非你能拿出一个非此不可的理由,否则,抱歉。代问迟濮好。”
  当低哑又压抑的笑歇止时,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走出她的视线。不急不缓,方寸有度处是冷静的决绝。
  灯火阑珊处,有一个人在等他。
  至于她,他确是彻底放下了。悠言脑子里一片空白,翻来覆去,便只得这句。
  攥紧了身上他的外套。仿佛这样,便可抵挡住那撕心裂肺的疼。
  看着他上车,看着黑色的轿车绝尘,她只在原地打转,向黑暗深处走去。
  她想,她迷了路。
  “老板,你看,前面那黑糊糊的一团是什么?!”典小二嗤的一声,就差没整个扑到章磊身上。
  章磊皱眉,面无表情的把他的爪子拍落。
  直后悔跟小二这混世魔王出来喝酒,半更三夜,不好好在家睡觉,喝什劳子,反正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失恋,天涯芳草,草去草还在。他真是有病他。
  出得公寓,便见这么一团东西窝在墙角,不外是醉汉什么,他看也不看,径直走过。
  小二却是个多事的主,一脚便朝那物事踹了过去。
  那东西吃痛,呜呜地叫了一声,立了起来,小二吓了一跳,一下窜到章磊身上。
  章磊忍着把他敲晕的冲动,利眸一眯,淡扫过前方那轻微的骚动。
  街灯微弱的下,一点一点露出来的,是张清秀的小脸。
  章磊心里微微一动,小二已嚎叫起来。
  “小三,你怎会在这里?不会是给人欺负了去吧。”
  月眉弯弯,眼圈通红,泪水污了一张小脸,这坨东西,正是他们的咖啡店月前新招的小招待悠言。
  悠言抬手擦擦眼泪,怒道:“我不是小三。”
  章磊蹙了眉,道:“小二,你先走,去拿个位子。我和言随后过来。”
  小二贼贼一笑:“福利啊福利。”
  章磊眉毛一挑,他便吐吐舌,一溜烟的跑了。
  街心公园。
  悠言低头看着脚尖。
  章磊俯下身子,凝着她,温声道:“言,发生什么事了?”
  悠言突然抬起头,这下动作甚急,章磊猝不及防,下巴被撞个正着。
  悠言“呀”的一声,圆圆的眼睛大睁,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他不失笑:“不撞也被你撞了,这下你该高兴起来了吧。”
  悠言扯了扯嘴角,却撑不出一个弧度,低低道:“老板,对不起。”
  除却知道她常常闯祸,章磊对这个小招待其实并不了解。她此刻过分苍白的小脸,却让他心里莫名一窒。他暗咒,真是见鬼了!
  “他说,让我代问迟大哥好。”悠言站了起来,望向远方。
  她向来方向不辩,星云下,那边会是落伽的方向么。
  风,微微卷起她的长发,发丝飘散在侧脸上,她回过头,哀哀道:“老板,你说,这个好,我该如何问。”
  章磊习惯地皱了皱眉,为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下意识却接口道:“不过是问个好,怎么便不能问了。”
  “迟大哥,他死了。”
  
                  第二十五话 我在云上爱你(1)
  第二十五话我在云上爱你(1)
  ....................................................
  慵懒的吹着口哨,林子晏推开了“sofia”的门。
  “Sofia”是间静吧。灯光恰到好处,并不过于迷幻,让人失了方寸。刚走进去,那柔柔的音乐便萦耳缭绕。
  听说,我巷口你常经过;听说你不再;听说,你爱上了我。。。。。
  林子晏突然想起Susan,他与她注定是方程无解,他每进一步,她则退,她说嫁给了天空,所以从此有了周游列国的理由。
  飞的理由。
  方影从事同译的工作,常陪领导出国,搭乘Susan所在的航班,他们便在天空里邂逅。同享蓝天微云,不像自己在这个城市的阴郁里只懂抬头仰望。
  方影已有妻室,Susan并不愿意介入,却用这种方式去说追随。他来,便一杯热茶,他走,便微笑相送。除此,哪怕一个拥抱的温度,也不取。
  高空数千尺的距离,我在云上爱你,调释出又又美丽的薄氧。
  自嘲一笑,林子晏向吧台走去。他想,今晚,悠言的出现,刺激了他,提醒着数年来的心底潜伏。
  临近一看,却吓了一跳,吧台上,坐了三个男人。
  均是考究不凡的穿着,风存雅致,正谈笑低酌,倒怪不得满室异性猎艳的目光集中了十有。
  那个死鬼子与外科医生也还罢,居中那男子,重瞳微眯,又风情又俊美,不是他的老板顾夜白是谁?
  他快步走到顾夜白身边,手颤颤一指,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夜白神色不换,眉眼不抬,只喝他的酒,整一个拽死人的调儿。
  一旁的男子已推了一杯酒给他,笑道:“子晏也来了。”
  “嗨,阿骚。”林子晏胡乱打了个招呼,便喝起酒来。
  唐璜也不恼,屈指敲打着桌面。他一侧的外国男子已压抑不住,大笑:“子晏,你干吗老把唐璜叫作阿骚,这称呼男人对来说难听之极。”
  “死老外,一边去!唐璜懂不,没事看看书,喝点墨水,不要只顾娶老婆,和你做朋友,净是折辱我们的智慧。”林子晏咧嘴,趾高气扬。
  Frankie哼了一声,冰块一捞,往他掷去,准头偏颇,却向唐璜和顾夜白的方向而至,唐璜微笑,轻轻一闪避开,顾夜白眸光一冷,扬手一收一掷,瞬刻已把冰块扔进林子晏的杯内,酒水一腾,林子晏便被湿了头脸。
  晚上还有一更,我在云上爱你,顾夜白的心思,再次意想不到的遇见。谢谢阅读与支持。继续呼唤留言,收藏与鲜花:)
  
                  第二十六话 我在云上爱你(2)
  第二十六话我在云上爱你(2)
  林子晏倒地不支。
  其他二人大笑。唐璜道:“这暗器,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却是成功的。”
  林子晏大怒,便要去掐Frankie,冷不防顾夜白淡淡道:“子晏,你还不回去睡觉,在这里瞎折腾什么?”
  林子晏道:“老板,该回去洗洗睡的是你吧,明天早机。”
  顾夜白眉轻敛,道:“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明日要去的人是你不是么?”
  林子晏头往吧台一磕,激动了:“我不是替悠言喝酒了吗?你可不能这么黑。Frankie,唐璜,你们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君子一诺,枉我还把悠言塞他车里——”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夹集了数许轻描淡写。
  “我已联系了S市的副市,你明日一行,必不至于。”男人利眸微扬,道:“小东,这一回合,算我的!多少无拘,务必全场尽兴。”
  年轻的酒保笑道:“好嘞。”
  顾夜白与唐璜等人颔首,身形一动,已离去。
  林子晏再次磕倒在吧台,石化龟裂中,被彻底无视了。他那个怨啊,冤啊。
  唐璜与Frankie相视一笑,唐璜道:“子晏,看来今晚发生了相当有趣的事情。来,我们给你分析一下,看你因何事得罪了咱们的顾社长。”
  林子晏眉目一竖,便叨叨而谈,末了,一拍桌子,叫道:“顾夜白这死小子!”
  Frankie皱眉:“这么说来,你该是好意,你家社长这是——”
  唐璜冷笑道:“原来是路悠言回来了。”
  “路悠言,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熟?”Frankie冥思苦想。
  林子晏没好气道:“那是我老板的前任,四年前的事。四年前你还在以色列卖翻版,你耳熟个什么劲你。”
  Frankie恼了,揪着他的衣衫道:“老子什么时候卖过翻版?”
  唐璜耸耸肩,决定自动屏蔽这二人毫无营养的话,效法顾夜白,拔腿走人。
  却教林子晏按住,道:“阿骚,把话说完。”
  唐璜淡淡道:“子晏,事情坏就坏在你这‘方’好意上。”
  林子晏怒,Frankie大笑着去拍他的肩。
  “你以为白为什么自己不送,甚至不让你送,既然当日她走得干脆,今日她会如实点出她的住址吗?白是不在话下,你呢?和白相熟。但如果只是随意的改由一个素未相识的学弟来做这事呢?
  “当然这也不一定便能套出她的落脚点。但白赌的只是一个契机与她的一个猝不设防。这下全给你搞砸了。怪不得刚才征询社那边的老徐发简讯跟我说白要查一个人,直好奇那女子是谁来着,却原来如此。”
  林子晏一震,道:“你说,他对悠言——”
  唐璜慵懒而笑:“白的心,谁敢说看得清楚,只怕他自己,此刻也天人交战,他刚才让小东调的酒,75度上的伏特加。对一个男人来说,悠言所做的——”他摇摇头,末了,一笑,落了些许惆怅。
  “他疯了,不如一杯Spirytus,几口便可一了百了。”林子晏冷笑。
  Frankie突然道:“你们说的那位悠言是顾的第一个女人么?”
  唐璜摇头,道:“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说来背景复杂。只是,我却敢写包票,路悠言是白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Frankie叹口气道:“对男人来说,能让他疯狂的女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个。”
  “还要算上能否遇上的或然率。”唐璜道。
  林子晏想笑,却觉喉咙苦涩,失去笑的冲动。抬腕看时间,凌晨两点刚过。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时,距顾夜白与悠言的再次遇见,不到10小时。
  P.S.:Spirytus,来自波兰的伏特加,经反复蒸馏70遍而成,酒精度达96%,即使浅尝辄止,也伤人。也许,这便是爱情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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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话 原来你也在这里
  第二十七话原来你也在这里
  怀安飞往古巴的翌日,G城下了雨,绵绵密密,如网似织。
  一二零大厦,90层。艺询社社长首席的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外却数个经理主管齐集,或皱眉,或烦躁,神色不稳。
  “Linda,什么情况?”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首席秘书长Linda素来以冷静聪颖见称,此时也蹙了眉。
  “各位,里面,红色风暴警告讯号现正生效,预期有向黑色转变的可能。”最后,她耸耸肩,甩出一结论,倒不失幽默。
  奈何几位大人面有难色,吁气连连,无暇欣赏。要向那人汇报一些情况,却传闻他早上回来便冷冷甩上了门。现下是进不是,退也不得。即便上了年纪的老臣子也不敢造次。
  有危颤颤的小手高举。
  “Linda姐,那社长的这杯咖啡,还送不送?!”
  Linda一笑,挑眉道:“送!当然要送!即使不是社长要的,几位大人也是要找人送咖啡进去的,里面的情况,总得有人知道。”
  秘书小黄哀叹一声,把心一横,敲了门。
  “进来。”男人低醇的嗓音传来,磁性好听,惜凝了十分冷淡。
  小黄进得去,偌大的办公室,地面却落了一地的文件纸张。一袭铁灰阿玛尼,高大的身影负手面窗而立。气势摄人又骇人。
  她心惊胆战的正待跨过那些零乱四散的纸张,便听得顾夜白淡淡道:“别踩上了。”
  她赶忙应了,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往那纸末瞟看去,却见其中一张赫然粘贴了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生的模样,不算美丽,尚清秀,眉淡淡,似叶似浅月弯弯,嘴角亦自微翘,盛放笑容,几分灵动。
  她大惑,拿照片贴文档文案什么的,也该翻出些像样的,但眼底这帧,角角边边都翻卷起毛,倒似有了些年头,被人摩挲多去。
  她的心乱跳,越发的好奇,却被被顾夜白低沉的声音打住了这份放肆。
  “出去。”
  门再次关上,掩合一切神秘,迷离。
  顾夜白眸色愈沉。
  时光。好。很好。言,原来,你便在我的方寸之内。
  重瞳锐芒一扬,便落在地面那翻飞的卷宗上,一百万,换来的速度。
  一晚的时间,除却那四年的空白,余下的巨细无遗。那四年,他不关心,一旦在意了,他会生出亲手杀了她的强烈*****。
  他想他疯了。当看到那匝资料列了她目下的住所,他的心像被什么狠碾过。二百一月的廉价租金,罪恶,骚乱,贫民窟,G城最阴暗的地方。
  大厦外,雨愈大,阴郁了天空,斜对面大厦上有巨大的报时器,旁边便是那间叫时光的咖啡小店。他的眸,把它锁进黑暗。言,既然我精心为你构筑的天堂你不要,那么我们便一起下地狱吧。
  报时器上的时间指到12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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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话 遇见——梵高的牵引(1)
  第二十八话遇见——梵高的牵引(1)
  蒸馏器内的咖啡过于浓郁,映不出墙上挂钟的时间。
  早晨10点的时光。突如其来的雨,为它招揽来更多的生意。
  章磊也不在里间蛰伏,出了店面帮忙。忧郁的蓝调,小二与客人调侃的声音漫过店里的每个角落,偶尔还有悠言摔破碟子的声音。
  她似乎特别惧热,一个月了,还是会摔破碗碟什么的。小二曾私下问他,悠言笨得要命,他怎会用她这许久。他便淡淡道,这些“意外”费用便在悠言的薪资里扣。他并不是善人,经纬分明。他又想,她确是有点拙。
  然,昨夜送她回家,看到她的住处,实不意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却住那个地方。那是G城名副其实的贫民窟,肮脏罪恶。
  她却认真而欢快地向他鞠了一躬,谢他相送。看着她的背影娴熟地闪避过小弄堂的坑洼,他的心竟微微一疼。
  他是个自持的人。一夜之间,他的情绪失控两次,为她说迟大哥已然死去时浓郁得化不开眉目的忧伤,即管很快便消褪了下文?还是为那单薄却坚决的背影?
  自嘲一笑,未待细想,已教店里突然传来的微细的哭声扰乱思绪,看去,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掩着脸哽咽着,她的同伴正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却无果。
  店里的人便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悠言皱眉,已踱了过去小声向那女孩的同伴相询。
  “不到两个个小时便是面试的时间了,可是,我朋友的作品却被打湿得一塌糊涂。”另圆脸一女孩低声道,也弥了哭音。
  不少人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但很快又消散去。人世凉寞,如涉及他人的,不过一场热闹。
  小二撇撇嘴,道:“小妹,我请你喝一杯卡布其诺,多奶,别哭了哦。”
  “可她经历了很多困难和面试,才得到了那间公司的面试机会啊。”
  “她要去哪里面试?几点面的试?”小二皱皱眉。
  “艺询社,12点。”
  悠言愣住,手微松,托盘便待落下,小二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顺手抄过家生。
  他又吹了个口哨,笑道:“你朋友倒也厉害,那公司听说要进去可是千难万难。这社子也忒古怪,正午面试,不给人吃饭啊。”
  那一直垂首的女孩猛然抬眸,怔怔流泪道:“我十岁学画,努力了这么多年,别人玩耍的时间里,我的苦苦思想的便只是怎样去提高画技,四年前,自见过顾学长的画后,我便一直渴望着能进他主理的艺询社做事,这幅画,是他亲自点名的,哪知这样就败了。。。。。。”
  “她妈妈刚做完手术,一家人盼望着,她还想拿下这个设计职位送给她作为礼物呢。”一侧的同伴已急得哭出来。
  “你是G大的学生?”悠言怔然。
  两女孩不意其他,只点点头。
  “那画,可以给我看看吗。”悠言又轻轻道。
  小二哼了一声:“多事,你会看么。”
  女孩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悠然微窘,低了低头,那女孩赧然,想她一个招待纵使不懂画却也是一番好意,便含泪点点头,手颤抖着从背后拿出一幅卷轴。悠言小心翼翼的在围裙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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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话 遇见——梵高的牵引(2)
  第二十九话遇见——梵高的牵引(2)
  那虔诚的神情,一直默然看着的章磊只觉心里一动,忙轻咳了一声去掩饰。却又恍觉在意的只有他自己,遂摇头轻笑。
  “梵高的‘鸢尾花’?”油画,此处水彩临摹,消融的颜色,憔悴了画面。悠言蹙眉。
  “你知道这个?”那女孩吃了一惊,与同伴面面相觑。
  五月鸢尾,花开似蝶,无关法国国花,表征光明与,却是疯子文森特.梵高的最爱,盛放孤寂与璀璨的光年,这大千世界的生命,也许便像一支小小鸢尾。
  小二本来挑眉,闻言也惊讶地看了悠言一眼。
  “颜料有带在身上吗?”悠言轻轻道。
  “向来带着的。可那又能如何?”女孩把颜料,调色盘,画笔从帆布袋里掏出,往桌上扔去,自嘲一笑。
  悠言想了想,突然飞快地跑了进内间,众人惊奇之间,未几又只见她抱着一叠白纸出了来。
  “重画!”悠言把纸递给那女孩。
  “不可能!这位姐姐,你知道她临摹这一幅画用了多久时间吗?整整一天,才算有了点末神韵。现在甚至不足两小时。你让她如何画出来。这是梵高的画,可不是小孩的涂鸦。再说,这画用的是质量上乘的水彩纸,你这个纸,小又——”那圆脸女孩大为激动,手在桌子一撑,站了起来,涨红了脸。
  悠然咬了咬唇,邻座已有男女数人望向她笑了起来。
  “小双你做什么,人家也是好意——”那女孩满脸歉意,握上悠言的手。
  悠言笑笑道:“没事。”
  又拿起了那画细细看。末了,凝向那女孩湿润落寞的眉眼,动手调配起颜料,低声道:“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放弃?除非你笃定再没有一线希望,那样才有资格说绝望。”
  就像我。她想。
  那女孩掩了面,哽咽,不成声息。
  她的同伴瞥了悠言一眼,忍不住几分轻蔑:“你又怎会懂得这其中的困难。”
  “小三,别掺和。”小二冷笑道:“人家不领情就算,你何必巴巴去贴人家的冷?”
  悠言不语,抬头望向对面的一二零大厦。末了,一笑。
  两手各执起画笔,分蘸了水与色,水滴滑落纸上。她眸光一舒,已低头在那不起眼的纸上勾勒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咖啡店陷入某种安静的极致。除去最初不知谁倒抽了一口气。有人拿起杯子,岿然忘动,很久,才想起自己该要喝一口。
  不是因为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当泪落下的时候//所有风景都沉默//因为有你爱所以宽容//因为思念时光走得匆匆。。。
  时光匆匆。咖啡店“时光”流转音乐素淡,当时针分针指到11点四十五分,当女子鼻尖上最后一滴汗水落入纸中,蝴蝶破茧。紫蓝成海,不去争渡,只沉溺在不知名的怀抱,花开一霄,燃烧坚强。
  满室,此刻仍是寂静,没有人离座,下一秒,呼声如雷。
  小二用手盖了眼睛,喃喃道:“见鬼了。”
  那两个女孩已惊骇得说不出话。
  伸手去握那女孩子的手,悠言轻轻道:“画得不好,但总算比较快,如果你不嫌弃,拿去。之前的,以后的,还得靠你自己。”
  这样的画艺,称作不好?一句话,堵了别人的嘴。章磊抿了一口咖啡,淡淡而笑,确定,他平生第一次走眼了。在离开章家以前,他手上曾处理过多少宗大买卖,却从来没有遇上如此一次滑铁卢。
  雨下不歇。11点五十三分,一二零大厦,88层,招待室。
  悠言眼眸大睁,犹自怔愣,该死的为何自己不坚决的一百次方去拒绝那两个女孩的邀约,说若是成功了,要她第一个分享这份喜悦。。。。。。
  她决定偷偷溜走,趁着那二人,一到了面试大厅,一上了盥洗室。
  主意一定,她便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做贼一般落荒而逃。
  低着头,慌不择路的走着,直至听到通道上众多的脚步声,还有那轻柔好听的女声说道:“社长,应聘者就在那边。”
  
                  第三十话 不夜天
  第三十话不夜天
  眼睛骨碌一转,攫向通道那端距离尚算远的一众人,悠言忑忑想,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遂顺手一扭,飞快闪身进了身侧一房间。
  关上门,她吁了口气,打量了一下置身地,似乎是一茶水间。
  走廊上。
  一行人在顾夜白顿住了脚步后也急遽停下,众人相视一眼,一时揣测起这位冷面社长的心思。
  Linda心细,见顾夜白嘴角似乎勾了抹笑弧,仔细看时,又已无迹可寻。
  “L,通知戌务科,88层所有的门,下电子锁,都锁上。”顾夜白眸光微动,道。
  Linda一讶,还是恭谨地答应了。背后的主事们都面面相觑。有人斗胆揣测,道:“社长,莫不是内部人员出了什么紊乱?”
  顾夜白利眸如电,道:“王棠,如你所说不假,出了这事还来问我,那你这个人事科理事也可卷包袱回家了。”
  见那王理事吃了鳖,一下,人人噤声。
  “不过是一只小耗子进了来,我闲来无事,便与它玩玩。”顾夜白道:“一会的面试,南汶分社的所缺职位,三十分钟,拿下结果。”
  “是。”声音整齐,湛亮。
  “另外,L,你帮我订一些东西。面试结束后,派人拿给我。”
  “社长请说。”
  “锦卤云吞,馅少放,皮别做太酥,酒酿丸子,酒微分就可,南瓜糊,稠些。”
  Linda一向冷静,这时脑子却完全当机,不必细看社长背后的一班大人,估计与她也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之谬。
  顾夜白对口腹之欲素来不热衷,基本Linda订什么吃什么,正餐之外,很少碰其他吃食,现在却点了小吃,还特别提点了做法。他有个古怪的习惯,不在午时就餐,社长如此,久而久之,整个艺询社总部也便效法了。
  Linda想,大概是为设计部副理事楚可而点的。正猜度着这男人的绯闻,眼角余光却是他半敛的眉宇,他想了想,又淡淡道:“只要不夜天的。”
  Linda突然觉得,即使只做这男人的地下晴人,也是幸福的。
  悠言瞪着茶水间的门,有抬脚踹它的冲动,进得到,却出不了,欲哭无泪。
  现在,只能是等字诀了。
  枯坐着,直至门外传来声响。
  “社长,你不在90层用餐,这——”
  “在这里便可。”男人低醇的声音。
  悠言吃了一惊,心道这里还有别的一位社长么?只是这声音却是错认不了。明明想他想得难受,却争不如不见。
  左右没有可藏匿的地方,情急之下,已爬到了前方那橡木长桌底下。
  门,开。
  女人高跟鞋子,还有男人皮鞋的声音,悠言小心肝乱跳,一不察便碰上桌子,头上闷疼,掩嘴低呼出声。
  秘书小黄把食物搁下,转身便见顾夜白突然扬眉的慵懒,俊美无匹,脸上一红,低声道:“社长慢用。”
  顾夜白道:“谢谢。告诉下去,我在这里。”
  小黄明白,这里是被圈定成区了。
  
                  第三十一话 刁钻
  第三十一话刁钻
  空气中弥漫着薄酒的气息,清香醉人。
  抱膝蜷在桌底,悠然吸着鼻子,嘟囔这味道怪熟悉。会是不夜天的食物么?却又一怔,他还吃不夜天的食物?
  这名字大气,却只是G城夜市的一个小吃摊。她嘴馋,最爱那里的酒酿丸子,他冷哼,每个周末,倒也相陪。
  那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小摊,很多年轻情侣帮衬。士林夜市灯光微暖,那夫妻二人忙忙碌碌着,偶尔是眸光交汇的幸福。
  她两眼眯着,吃的乐滋滋,拿油哒哒的嘴去拱他,小猪一般。他不若她脸皮厚,低斥道:“安份点,别人都看着。”
  她哼哧一声,冥顽不灵。他一恼,便两指捏上她的鼻子,“让你闹。”
  那摊主的妻子却对她甚是怜爱,每回总多赏他们一些小点心。
  他们之间,原来,即使时间湮灭,却有过太多见证。
  呆呆失神好会儿,悠言恼,好饿。又腹诽,小白,你快快吃,吃完给姐姐快快走,艺询社要跨了吗。你这么有空在这儿混什么劲?
  可是,他就在咫尺的地方,心里一甜,那张牙舞爪的饥饿又乖巧了些许,屈着身子,小心翼翼向他的脚下挪近些。
  更靠近他一点。
  修长的指翻过的却非桌上的任何一样食物,而是一份又一份的文件。顾夜白嘴角勾起细微的笑弧,不急。
  他从不在正午用餐。今天亦然。这些吃食他并不爱。重瞳轻眯,高大明亮的落地窗外,雨水已消歇,玻璃映衬阳光自在。
  耳畔响起俏皮的声音,穿过阳光轻舞飞扬,穿过时间走廊。
  12点的G大,最拥挤的饭堂,更拥挤的人群。他站在人群外,看她身影穿梭,鼻尖薄汗明媚。
  ——师傅,多给一点。
  ——小姑娘,又给男朋友打饭了?!
  ——最后一份了?哎,前面这位同学,这个我家小白爱吃,我用我的酒酿丸子跟你换好不?
  ——同学,我不吃酒酿丸子,敏感哪,啊,我的素椒小炒,哎,同学,您别走——
  Linda说他这个社长有时倒也不难伺候,明明有做贵人的本,却无贵人的风气,譬如吃度,不挑。在文件下方签了字,扔在桌上某个角落,冷笑,后凝。
  顾夜白的嘴素来刁钻,同室的林子晏是嗤之以鼻。
  她皱皱鼻子,道,小白,这个能改么。
  他淡淡道,不能。
  她说,好吧。
  自那时始,便在饭堂四处抢劫他爱吃的食物。
  入主艺询社后,他对吃食,一度随意。子晏皮皮笑,哟,顾社长改掉陋习了。
  多可笑。不过没有了一个人,味蕾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后来人事科理事王棠上任,谄媚,暗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他知道,却并不制止。
  许晴任策划部理事,笑骂,州官不放火,百姓也不能点灯。
  他冷笑。偶尔经过员工餐厅,里面人声欢快,划过他耳际,却总是她的笑。令他恨极的笑。
  脚下传来轻微的骚动,他再次合上另一份文件。
  拿出手机,声音沉静。
  “L,出一份通告,下午所有的会议,取消,择日再开。”
  上好的橡木桌下又传来一声闷响,美丽白皙的长指微屈,搁放在桌上,他淡淡想,他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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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话 情挑
  第三十二话情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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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
  门,却再次开了。仍是女人高跟鞋子清脆的声音。悠言悄悄探了探身子,桌下可见的,便是一双洁白修长的腿,与那人挨得很近。
  悠言心里一闷,赶忙伸手掩住嘴。
  女子细腻柔软的声音传来。
  “原来你在这里。”
  这声音,悠言认得,是楚可!!
  顾夜白没有吱声,满室沉静,空气里食物的香气便渐渐隐去,带出女人优雅的香水芳氛。
  只听得楚可格格而笑,脚尖一荡,已轻轻挑上顾夜白的腿。
  长腿在他的裤子上来回磨刹着,末了,脚微踢,高跟鞋落地,她嫩白的脚掌便踏上了他的鞋子。柔白的脚趾,鲜艳的丹寇,轻一下,重一下,着男人的神经。
  悠言眸子睁得大大的,一颗心乱跳差点没蹦出来。
  小白,推开她,你有怀安了。疼疼闷闷叨念着,却见她的腿轻轻一屈,湖水般嫩绿的雪纺裙子微微映起,她已顺势坐进他怀里。
  悠言小手紧握,死死按捺着自己爬出去的冲动。
  幽静的空气中,女子的腿缠上男子的,越发的紧窒,细碎的申吟声带着暧昧不清的*****薄薄逸出,疼。悠言咬破了唇,为那桌子上无法窥见的绮丽风光,灼痛全身每一个细胞。
  隔绝的另一端。
  娇滟的唇在男子的喉结上游移允吻着,小手已探进他雪白的衬衣内,在他精瘦却结实的胸肌上轻轻划着小圈。
  眸轻阖,迷离的望向他,跌进那墨释般深沉的瞳内,楚可却突地心下一沉,眼前俊美的男子嘴角笑意轻淡若风,眼内却半分灼热半分*****不带,黑眸微眯,慵懒,不经意间又隐隐透出貂般的锐利。
  刚才的试探,他明明没有阻止她不是吗?他不是渴望着她如她至于他一般吗?这男人性子冷淡,但她知道他对她是特别提携关顾的,当日是他一手把她推上理事一职的,不然以她的年资,是绝无此可能。她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漠漠道:“你很聪明。”
  不。这个不是理由。她知道自己的资本。让男人疯狂的资本。但前提,她知道她爱他,所以她不顾一切。
  爱了,所以不顾一切。甚至多次挑战怀安的权限。
  她咬咬牙,花朵般娇嫩的脸庞贴上他的,欲吻上他的唇。
  冷不防下巴却教他给捏住了,他唇边的笑意愈深。
  她吃痛,低低叫了出声。
  同时,听得背后一个恼怒的女音,微沙,蕴了委屈。
  “你,放开小白。”
  
                  第三十三话 第二个
  第三十三话第二个
  楚可微惊,站起,扭头一看,却见桌下探出一个娇小的身子,她惊讶之余,扑哧一笑,很快又冷了眉目,冽了声音。
  “非礼勿视,不知道学姐有没有修过吗?”
  “要说礼吗。这个非,我是看了,你却还做了。”悠言淡淡道。
  楚可一愣,眉梢一挑,讥道:“做了便做了。又如何。我说,学姐,你呢,又在这儿做什么,昨夜的聚会刚过,今日便迫不急待登堂拜访了?只是这别人用过又扔下的,也还得看人要不要。”
  路悠言,我现在无法挣过周怀安,而你,你又算什么。楚可轻看顾夜白一眼,见他重瞳薄眯,笑意泊淡,红唇一翘,胜负已分。
  悠言脸色一白,仍是淡淡看她,也不说什么。
  “顾大哥,这大堂的保安得换了。不然,什么人都进得来,那可了不得。”楚可冷笑。
  “阿楚说的在理。这事便交你去办。”顾夜白淡淡道:“如果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就去。”
  楚可心下猛的一沉,犹不可置信地看向身畔俊美的男人。
  那人,眉宇安静。
  “门带上。”
  “好,当然好!社长。”楚可咬牙道,回头冷冷睨了悠言一眼,摔门而出。
  怔怔看着顾夜白,悠言愣住,为他刚才的维护。
  “小白——”总改不了这称呼,悠言涩然,便住了口。
  “这大堂的保安确实该换。”
  “你喜欢她?”悠言低声道。
  “她很美。”他眉眼不抬。
  “有怀安,不是很好么。”
  “多一二个,何妨。”
  “不要,不要这样。怀安喜欢你,她很好。”悠言想自己疯透了,劝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对一人好,那人不是她。
  可是,如果对楚可也动心,小白,这样的你,不够幸福。
  因为,心不曾被唯一装满。这样的你,不够幸福。这样的你,我放不下。
  “路小姐,你在鄙公司潜伏半日,便是要跟我说我的女人很好?她的好我知道,不必你提醒。再说,谁都有说这话的资格,你确定你也有吗?”
  悠言闭了闭眼睛,低低道:“我是没有。”
  默默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第二个。”
  悠然一愣,复有转过身,蓦然撞他眸内微冷却有所思的瞋黑。
  “如果你想,你可以成为第二个楚可。”
  悠然浑身一震。第二个楚可?
  她慢慢踱回他身边。他沉稳平静,不惊不宠。
  “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不介意吗?”她盯着他,亦静静问,心疼如网罗织。
  “东西的话,我只在意能不能用,不过是东西,何必着意用度以外的地方?”他眉峰薄敛,手一探,猛地把她扯入怀中。
  她嘴微张,颤栗,无措。
  搂着她腰肢的手,触感瘦薄,心生闷痛,他眸色一沉,薄唇凑上她的嘴,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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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话 左右手
  第三十四话左右手
  那陌生又熟悉的掠夺,悠然想逃,却委顿无力。她可以逃到哪里去。四年,天之涯,海之角,他的身影,无处不在。
  她在,躲闪。迟濮以外的人,所以不愿意?
  他冷笑,舌尖滑进她的口腔,攻城掠池。她的津/液,她的柔腻,想念了四年的味道,一如当日。
  一手紧紧把她按压锢在自己的怀中,腾下的一手,五指微屈,紧握成拳。
  左手纵情,右手抑压。
  五分力道,谁也赢不了谁。
  不然,这女人,他会在此刻要了她。他要弄/哭她。只想弄/哭她,由他。只有这样,四年,夜半醒来狠剜过心底的遽疼,才能有望平息一点半毫。
  带了薄薄烟草的清香,那是她以前不常尝试过的他的味道。那时,他偶尔会抽一根雪茄。
  现在,他,也染上了吸烟的习惯。
  因为她么。悠然痴痴想,又何必妄自托大。
  可不可以,只要这一刻,只要一个吻。
  她想他,想了很久很久。丁香小舌,犹豫着,试探着碰过他的,他浑身一震,痛恨这种情绪,为她波动。
  他的怒气,她似乎感受到了,退缩,身子,思想。
  像四年前那样,不声不响,消失不见?路悠言。休想。
  允吻,噬/咬着她的唇,直至鲜甜的暗香缠上他的牙齿,他的舌。看她眼角泪光微潋,他的心,仿佛被填补了一些。
  她似乎不怕疼,该死的攥紧他的衣衫,颤栗的往他怀里靠,像要融入他的血肉里。
  不够,还不够。
  女人,这样怎么够。
  她的温香刺痛了他。他的吻失却了所有温度,狂乱的在她雪白的颈脖烙下他的所属。
  直至青紫,直至她疼得眯了眼,却又乖巧得不敢声张,只余眉间委屈。
  他的女孩。
  他赢了自己,却输给了她。
  待他警觉,那紧屈的手已探进她的衣襟里,抚摩侵/占她的柔软。
  他手上的茧,那微砺的粗/燥,惊醒了她。
  她低低道:“小白,不要。不要了。”
  出声艰难,可是必须。天知道,她每个细胞叫嚣着希望他抱她。不顾廉/耻。
  他一语不出,嘴角的笑依旧慵懒,被渴/望染红的眸沉着,筑着他要她的,不顾一切。
  “迟大哥。”她咬牙,闭了眼,声音细碎。
  她知道,这个名字,会把他与她,彻底,/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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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话 画
  第三十五话画
  “对不起,路小姐,刚才冒犯了。”冷漠的声音,把她抱放下地。
  突然抽离的温暖,让她想哭。
  重瞳疏离,他修长的指伸到她的领子上,末了,放下,淡淡道:“你自己来吧。整理好以后,我送你出去。”
  她颤抖着扣上领间的扣子,覆上他留下的吻痕,犹如掩埋过去种种。
  低头看自己,一片凌乱狼藉,而他长身玉立,衣衫整洁,丝毫不乱。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食物,往垃圾桶里一扔,弧线爽落,毫不犹豫。
  出得茶水间,他快步往前,她静静跟在他背后,看他背影挺拔颀长。
  社长的专用电梯前。
  有职员三两而过,见状都吃惊诧异,想对二人多看几眼,又不敢放肆。
  按下按钮,他道:“恕不相送。”
  “谢谢。”她咬咬唇。
  “路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突然的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与她。
  悠言一愣,看去,却是咖啡店的那两个女孩。
  “啊,顾学长!!”那二人互视一眼,神色兴奋。
  “小静,你该改口叫社长,不是被通知录取了吗?”圆脸女孩曾双呵呵笑道。
  黎小静偷偷看了顾夜白一眼,双颊嫣红,道:“社长,以后请多多指教。”
  “不必客气。”顾夜白搁下一句,随即转身离开。
  “路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还找你许久呢。”黎小姐拉了悠言的手,刚想向她道谢,却想起顾夜白正走不远,不敢多说。
  一边的小双已然低呼一声,又压低声道:“姐姐,你走错地方了,这可是社长专用电梯,这小静念念不忘的社长呀,就是我们刚才打招呼的那位帅哥。”
  黎小静脸倏地红了,柳眉一竖,啐着去打她。
  幸好,刚才的一幕,她们没有看见。悠言扯了个笑,低声道:“还好你提点,不然我要出糗了。一起走吧,小静面试成功了,姐姐请你吃饭。”
  女人的笑声,她清柔的声音便夹集其中,他脚步愈快,她的声音也愈远。很好。
  心下一凛,顾夜白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她的衣衫下摆沾了一小片颜料的痕迹。
  黎小静与曾双没能和悠言一起走。
  90层,艺询社社长办公室。
  Linda放下咖啡,便侍立一旁,不动声色看着前面两个战战兢兢的女孩。
  文森特的鸢尾。再次淡扫了一眼。
  “不是你的手笔。”顾夜白下了结论,眸子清冷。早在面试画作呈上来时,他便留意到了这幅画,只是,心有旁鹜,未加理会。
  曾双拼命朝黎小静打着眼色,黎小静却满脸通红,咬牙道:“对不起,学长,我说了谎作了弊,这画确实不是我画的,是路姐姐代的笔。学长,抱歉!双,咱们走吧。”
  “她么。”竟然是她!顾夜白眉轻皱,又看了那画一眼,眸光犀利。
  曾双耸耸肩,像泄气的皮球,这笨蛋,好不容易挣来的职位没了,到口的熟鸭子飞走了。
  “下周一,别迟到了。”背后却是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
  黎小静大震,回头望向顾夜白。
  
                  第三十六话 凤藏龙隐
  第三十六话凤藏龙隐
  “为何还要用她?”待那二人把事情始末交代离开后,Linda忍不住问。
  “她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个职位,欠缺的不过是时间和打磨。”拿起杯子,复又重重放下,可恨的尚自眷恋着刚才尝过的她的滋味。
  顾夜白重瞳一暗。
  “用了的心思,何必浪费?”
  “投机取巧的心思?”Linda难得俏皮一笑,半开玩笑道。
  “有人投的机,取的巧。”
  “有人?”Linda一凛,蹙眉道:“社长指作这画的人?这‘时光’我也光顾过,里面一式男子,倒不曾看到过或听说过有这么个女子在。这画,我是看着惊艳,但看画,我是外行,只是,我大胆揣测,社长您对这画,又或者说画这画的人似乎兴趣不在少数。”
  “L,意農,你说怎样。”
  “意農是我们旗下的画家,你一手提携出来的人,算得上你的半个门生,外界是早已好评如潮,我哪有插嘴的余地?她的画,我只能说,美得不可思议。”
  顾夜白嘴角笑意愈发的冷。
  “这画的效果,意農可以做到,但要在两小时内速摹,十年后的意農也无法做到。”
  Linda大吃一惊,叹了一声,又凝神道:“倒想不到一间小小的咖啡馆竟这般凤藏龙隐。”
  “哦,凤藏龙隐,这话怎说?”
  “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章家,后来不是在大公子的锐意改革下,彻底漂白么?可惜,他后来却无故隐去踪迹。商场上的事,社长你知道的必定比我清楚,我便不嘴碎。这店主便是那章家大公子。如不是数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就屈尊在一间小店里。”
  一推椅子,站起,顾夜白临窗而立,眉峰微凝,淡淡道:“这人,倒是个人物。”
  “依我说。那画画的女子似乎更神秘。”Linda一笑道。
  “神秘?”声音低哑,顾夜白玩味着这二字。
  “如意農也无法与她一比,我们旗下的画者还有谁可以与之攀比?”Linda望向街面,对岸小小的咖啡馆山水不露。
  “我,或许,可以一试。”重瞳利笀如电,顾夜白道,轻描淡写。
  Linda一震,去看顾夜白,却见他眉宇闲淡,心思不着一毫。
  言。与你相识数年,却原来,顾夜白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论画技,你于我,虽未及,论心思,你不比怀安浅。
  六年前,你我因一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结识。原来,今日,这场游戏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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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三十四话被删除,原因不明中,估计为描述稍敏感,歌稍后修改再上传,没有看到的亲可到群里看。歌在这里祝所有的亲节日快乐,假期愉快!
  
                  第三十七话 狠
  第三十七话狠
  与黎小静一样,悠言也没能走出大厦。
  大堂处,恰与一个女子擦身而过,眸光交汇处,女子的眼光胶在她的颈脖上,随即她便教对方一言不发拉进盥洗室。
  镜,光芒闪烁,领子被迫扯开,映照雪肤美丽,吻痕妩媚妖娆。
  悠言蹙眉,用力挣脱对方的手,拉上领子,想起刚才那人的失控与激烈,心里又苦又甜,很快又皱了双眉。
  “晴,住手,你这样做,我不喜欢。”
  对面的女子短发利落,容颜俏丽,正是许晴。
  她看了悠言半晌,喃喃道:“是他?是他对吧!悠言,你怎会到这里来了?”
  语气微厉,又稍有迟疑。
  悠言笑,几分苦涩几分洒脱。
  “如果在乎他,晴,昨晚为什么还要把我叫过去?我与他之间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完结。”
  许晴也笑了,冷冷的。
  “可有人始终惦念着。Susan找过我。”
  “珊找过你?”悠言讶道。
  “她与我赌了一场。她说,顾夜白还爱你,你们需的只是一个契机。”许晴自嘲一笑:“昨夜的聚会,顾夜白对你种种,我还以为我赢了,原来,输的是我,一败徒地。哈哈。”
  悠言轻叹了口气,突然伸臂抱住她。
  许晴一怔,只听得她在耳畔低低道:“晴,谢谢你。同室四年的感情,我也敢赌,赌你的真心。珊想给我的机会,你其实也愿意。不然,你不会答允她。”
  “晴,那年,你与他,过去已过去,都过去了,不要抱疚。”
  “你果然知道了?!”许晴失声道,随即苦笑:“不错,你喜欢的男人,我也喜欢,自问并不比你少。”
  悠言放了手,笑了笑,没说什么。
  “言,这个,你是知道了,可是我敢肯定,你并不知道,他的心,这个男人的心,有多狠——”许晴微阖上眼。
  散漫的水滴,一滴一滴落下洁白的瓷盆。
  滴穿了时光。
  那个无意窥破秘密的秋日的景致,在她与她脑中再次清晰。
  那是,悠言黯然离开后的接续。
  男子的手贴上腰肢,许晴颤抖了,抬眸去看他。
  顾夜白淡淡道:“许晴,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许晴想,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与她如此靠近过,近到她嗅到他身上清雅素淡又漠漠疏离的气息。
  她闭上了眼,环上了他宽阔的肩膀。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许晴,他是悠言的,你真无耻。
  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温暖的怀抱,灼热的手,贴上她的温度,无不燃烧了她最后的一分理智。
  抱歉,假期回家了,家里显示器坏掉,只能外出更新,暂每天一更,假期结束后,将送上二更。祝各位亲双节快乐~
  
                  第三十八话 诺
  第三十八话诺
  期待的吻没有落下,他缓缓推开了她。
  许晴怔愣地看向他。
  夕阳的光黯淡在他远眺的目光下,抵不过那其中的深邃又清澈。
  “为什么。”许晴紧握着他的臂。
  “许晴,刚才抱歉了。”
  “顾夜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晴的心,慢慢往下沉。
  “除了她,其他的人,我没有感觉。”他淡淡道,重瞳轻眯,慵懒。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你的试验对象?”许晴垂下头,红了眼圈,猛地拔尖了声音,“顾夜白,你怎能这样残忍?”
  扬了手去打他,却做不到。他的侧脸,弧线优美,淡然又坚定得残忍。
  “这辈子,就是那个笨蛋了。”
  风里,似乎飘逝过这样的话语,他是否有说过,抑或只是她的记忆误区,她记不得了。
  只知道,当夕阳最后一道光线褪去,她沉沦进黑暗。
  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般,把那段封存的记忆和盘托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太悲伤。
  悠言仍旧低了头,身子却几不可见的轻颤着。
  “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明白,他当日为什么要那样做,今日,我想,我终于懂得了。那人并不是确定不了自己的心,就是因为笃定,才选择了用最残忍的方法来拒绝。如果他不曾如此,你离开了,我必定与周怀安一较高下。”许晴笑道,目光炯炯,盯着悠言。
  “言,这个男人,你不心动吗?为什么要轻易背叛?他曾经这么爱你,即使现在,你仍然了他。言,你到底想要什么,迟学长不要你了,你便回到他身边来寻一些慰藉吗?我们当初都以为你是简单的你,原来,你从不纯粹。这样的你,让人讨厌,我很讨厌。”
  悠言抬首,脸色苍白,问道:“你现在还爱他么?”
  “爱,但我不会介入到他与周怀安之中。”许晴冷笑,“既然那是他的选择,那么我便以朋友的身份去看他幸福。”
  “这话,你不必说与我知道。那年,白在G大户外的画展,当天晚上,便下了很大的雨,我过了去,却看到怀安早在工作人员到来以前,已在那儿护着他的画。路悠言纯粹与否,我不知道,但怀安很爱他,路悠言知道。晴,你向他告白,你更在乎的是他对你的感觉,怀安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守候。”
  许晴脸色死白,比悠言更甚。
  “不是你,不是楚可,更不是我,以后与他一起走下去的是她。”
  因为知道她这样爱着,所以我把我最爱的男人交给她。
  悠言凝了许晴一眼,轻轻道:“我做了坏事,为着愧疚,我回来看一看,一个月以后,我会离开。这是今日我对你许下的诺言,如有违背,我不得好死。”
  怔怔看着悠言的背影离去,许晴一拳砸进满盆流溢的水中,水中倒影破碎,她怔愣半刻,才甩门离开。
  当声息寂静,格子隔间的门打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路悠言。”镜前,美丽的脸,难掩狠辣阴鹜。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她冷冷道:“我是楚可,帮我办一件事——”
  p.s.明日外出暂更,后天恢复更新,各位亲,中秋快乐~
  
                  第三十九 遇险
  第三十九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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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比人类忠诚,无论节气变换,每个日子,总守着它的约定。
  下了班,走着每天的路线,悠言只觉心里空空荡荡。一月之诺,与其说是给许晴的保证,不如说是把自己的路彻底堵死。
  一个拥抱,一个吻,只要是他的,她已经迷失。不能再见了,再见就再也离不开。
  与许晴说的那些话,昧了心。他,她从来舍不得。不论交给谁。尽管知道,怀安爱的很深。
  拐角处,就是公交站。
  空气突然变得冷凝,悠言一怔,手臂一痛,已教人狠狠挟住了身子,她大吃一惊,心律加剧。
  “噤声,动作小些,别惹了人。把这女人带走!”
  用手去拨那紧攥着身体的手,徒然无功。她张口要咬,有人冷笑,一只手猛的扯住她的发,她吃痛,只得作罢。
  这时,方看清,她身侧围了不下五六个男子,其中一人把她按在怀中,另一人大掌侵上她的嘴,紧紧封住,其他的人警惕地看着四周。
  很快,她被拖向阴暗里的一辆轿车。
  害怕,颤抖,却无法叫喊出声,心里无助的喊着他的名字。
  “混账!哪里来的小杂碎!”声音自背后传来。
  一众男子立刻把她围在中间,戒备地看向来人。
  悠言一喜,但见昏暗的街灯下,两个身影,一愤怒,一冷咧,气息凝静。
  小二,还有章磊。看出小二怒极,犹自低声咒骂着什么。
  悠言审度了一下,掌柜的与小二的组合,有胜算吗,她怕连累了他们。
  章磊眯了眸,目光轻扫过悠言,划过薄怒,又蕴了淡淡的安抚。悠言突然有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
  “别怕。”他的声音一落,身影飞快,已消失在原地。
  清茶,冒着热气,悠言呆呆看着章磊递过来的杯子,怔愣未解。
  有人不耐烦了。
  “小三,回魂了。”小二竖起五根手指在悠言面前晃啊晃。
  章磊轻轻拍了拍悠言。
  “言,没事了。”
  悠言想了想,站起,朝二人鞠了一躬,道:“老板,小二,谢谢了。”
  那认真的表情,小二笑翻在地。
  章磊笑道:“你这一声老板可不是白叫的。”
  “那个——”悠言侧头想了想,又道:“你们以前开过屠宰场什么的吗?刚才怎么那么剽悍啊。”
  
                  第四十话 名门
  第四十话名门
  章磊淡淡道:“言,刚才那些是什么人?看样子不像一般流匪。”
  “不知道。”悠言皱皱鼻子。
  小二突然站起来,冷笑:“小三,你的画,小二是门外汉,看不懂;你是什么人,我们也管不着,为你拼命不过是心甘情愿。”
  悠言脸色一白,章磊冷了声:“小二,你喝高了就给我滚回去睡。”
  “小二。”悠言低声道:“今晚的事,我是真的不清楚。我也不是什么人,画,只是随母亲学的。”
  “言,你母亲是——”
  章磊,小二互视一眼,章磊出了口。
  “我妈妈叫迟筝。”
  小二一脸惘然,巴巴望向章磊。
  饶是经历不浅,章磊也怔仲半晌:“原来你是迟筝的女儿,怪不得。”
  小二愣了:“老板,这小三的母亲很有名吗?好像没听说过。”
  “你小子不知道的事多着。”章磊笑道。
  不动声色看了悠言一眼,章磊轻声道:“迟筝是画家,更是大家,她成名在少年,当年名气盛极,被行内誉为天才画者,如果不是在事业如日的时候突然隐退,今日的成就绝不可想象。”
  悠言望向窗外,眸光几分深远,“我妈妈嫁给我爸爸以后,就随他回了老家,照顾家里上下,后来就很少画画了。”
  “小三,你总算系出名门,好端端不去画你的画,却跑来当什劳子招待?”小二怪叫。
  悠言微微笑了笑,章磊心里像被什么器刃划过,漫过淡淡的疼,这笑如她的脸色一般苍白。
  “妈妈过世以后,爸爸很悲伤,常常把自己锁在妈妈的画室里,拿着妈妈的画看半天,后来,我就偷偷把妈妈的画藏起来,我,也没再画画了。”悠言垂首,轻声道。
  章磊狠狠瞪了小二一眼。
  小二耸耸肩,摊手,以示无辜。
  “言,你上次说的迟大哥是——”章磊心里一动,道。话一出口,才惊觉已涉这女子过多的,自己怎么跟小二一个样儿了,心下苦笑。
  “迟大哥,是哥哥。”悠言咬唇。
  只是哥哥?章磊突然有种莫名的轻松之感。
  “他姓迟,你姓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什么哥哥啊?”小二撇撇嘴。
  “迟大哥是姨母的儿子,外公没有儿子,姨父便让迟大哥随了妈的姓。”悠言声音苦涩:“老板,今晚谢谢你们,我想回家了。”
  她似乎解开了一些疑问,又似乎留下了更多的疑问。她说过,迟大哥死了。你却偏偏提及这个人。她不想再说下去,却不忍拒绝你们的询问,她只能说她想回家了。章磊,虽说为了解多一点她的信息,以便查出袭击她的人的底细,只是再问下去,你便不嫌残忍么?
  “既然言不认识那些人,那事情就交给我吧。”章磊温声道:“今晚不走了,在这里睡吧。”
  “赞成!”小二怪笑连连。
  “不成!太打扰你们了。我回去就好。”
  章磊凤眼轻眯,道:“回去也成,我和小二只好过去你那里睡了。经过刚才的事,放任你一个女孩子,抱歉,我办不到。”
  啊。悠言眸子圆睁。
  无效的结果是,今晚,在老板家睡。
  老板慢条斯理道,“言,你睡我房间吧。”
  
                  第四十一话 决定爱上(1)
  第四十一话决定爱上(1)
  老板慢条斯理道,“言,你睡我房间吧。”
  他接着补充道:“噢,对了,小二,你不必滚回房间,你的房间我睡。”
  小二指指自己,再指指悠言,怒不公平待遇。
  “我在厅里睡,老板,你和小二各归各位。”悠言拍拍沙发。
  “你在这里睡也无不可,我今晚也睡外面吧。”章磊淡淡道。
  章磊平素温文尔雅,万事不萦,悠言想,该对这老板重新定义。
  “老板,谢谢。”心里淌过温温的暖。
  “不是说过么,这一声老板不是白叫的。”章磊笑,手抚了抚她的发。
  这不经意的亲昵,悠言一怔,小二早傻了眼。
  章磊的房间很大,考究的音响组合,书橱,地毯,摆设高雅,素洁。
  吸引住悠言眼光的却是搁放在书橱侧角地毯的一张镶裱在框架内的巨幅照片。
  照片规格约莫有600800大小,黑白底色,图片里很多的手聚拢在一起,男人的,女人的,老人,婴孩的,大的,小的,强壮的,粗糙的,柔嫩的,经风霜侵蚀的,皱褶的,纤弱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物事。
  悠言认真的看着,直到耳边传来章磊的声音。
  “言?”
  悠言微微出神,走到书橱边的一方墙壁前,手抚上米白的墙。
  “老板,这照片原该挂在这里的对吧,为什么摘下了?”
  章磊怔住,道:“你怎么知道?”
  “这墙面的颜色分了层次。那框框的大小似乎便是这图片的尺寸。”
  “这痕迹并不明显,一点也不。这是画者的眼睛么?”
  “为什么摘下了?”她看向他,眼里有着小小的坚持。
  “不好。”理由简单却充分,不是吗。
  “谁的作品?”
  “你老板的。”
  “谁说不好?”
  “比尔.格林。”
  “不认识。”悠言笑,摇摇头。
  “格林是世界有名的摄影大师,他给的这照片的评价是糟糕透了。算是我比较满意的一幅,原打算用在摄影展的。”他微笑着,说着自己的不得意。
  二人站得很近,他甚至可以嗅到她发梢的淡淡的香。窗外夜色深邃,床头小灯灯光微昏弥暖。他想,是这样的夜,让人,以致男人的失败也能娓娓道来,绝对无关心的事情。
  章家的事业摆脱黑道的影子,他便离开,追逐自己的梦想,很快崭露头角,两年前的摄影展却落寞在格林的酷评下。
  “那摄影展呢?”她瞳孔里有抹急色。
  这隐约的担忧愉悦了他。
  “不曾办。预期发布会上,格林和几位大师给了一致的评语。”他笑道:“不过,煮咖啡也不坏。”
  她蹙了眉,突然跑了出去。
  章磊正自怔愣,她已拉了小二进来。
  
                  第四十二话 决定爱上(2)
  第四十二话决定爱上(2)
  小二嘟囔道:“小三,哥哥把房间都兑给你们了,觉也不让睡——”
  “小二,你说这照片好不好?”效法小二,悠言五指在他面前晃啊晃。
  “好!老板的出品,咋会不好?”
  “因为是老板的作品?因为是老板?”悠言连声问。
  “那倒不是,我是不大懂,这玩意儿看着——震撼。”小二打了个呵欠,道:“偏他暴殄天物,就这样搁这儿。”
  “好了,你功德了。去吧去吧,小二哥。”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教悠言弄进来又推出去,小二哼了声,跑回去睡回笼觉。
  章磊怔怔看着悠言,她眉眼弯弯,笑容炫目,宛如初见。
  “老板,这摄影展不开,不可惜么。发布会,只是少数人的看法,摄影展上,却会有很多很多的人,那里才是你的舞台,他们的结语才能决定你是伟大还是失败。你看,今晚这儿有两个人,他们都很喜欢这幅照片。”
  “小二说震撼,这形态各异的手,对比强烈,仅仅是最原始的底色,已带来最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在我看来,那是温暖的感觉。这无数的手,不若一个家的象征么,缺了谁都不可。所有的人,每个都是唯一,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所以,老板的作品,也该展示给全世界看。”
  她走过去,蹲下身子,抚着那幅照片。
  那么轻盈的语气,却叫他震撼,也许,比小二说的震撼,更加震撼。
  只是一个无关要紧的夜晚,只是一个不经意闯进他的生活的女子,心里却起了栗动的感觉。
  两年来所有的纠结,就这样浅浅式微在她的言语之下。她怎么敢?他眸中凝了薄薄的怒意,却偏压抑不住那奇妙的颤栗之感。
  她想了想,回头,轻声道:“老板,你说我的画,还能看么?”
  章磊声音微冷:“你的画,若不能看,那在G城开过画展的画家的画作都不能看了。”
  “比起妈妈,还有他——”她蓦然住了口。
  她还是他?如果是他,他又是谁?章磊一怔,看她嘴角笑意清浅,他的怒意升级。
  他话里淡淡的讽刺,划过她的感官。听出了,仍轻轻道:“我妈妈很聪明,事物的形态,不过几眼,就能迅速抓住特点,她的临摹很快很真很美,我看得再多,也总记不住,妈妈的朋友,画都画得很美,他们说画画依仗更多的是天赋,他们都说我很笨,画,画得慢又难看,我就反复看,反反复复的看,反反复复的画。”
  “妈妈看了一枝鸢尾,就能描绘出满园的鸢尾,我去看满园的鸢尾,只为画出一枝。妈妈问我,喜不喜欢画画,我说喜欢,她说如果喜欢,就要对得起这份喜欢。失败了,不过就是再来的事情。”
  
                  第四十三话 决定爱上(3)
  第四十三话决定爱上(3)
  喜欢了,就要对得起这份喜欢。失败了,不过就是再来的事情。
  待他警觉,自个低低的笑意早弥漫了满室。所有的怒气所有的纠结,就此消散在她氤了隐隐水意的眸中。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却此际才透彻。不是连他的小招待也不如了吗。自出生以来,便是天之骄子,他要办的事情,凭借敏锐的触觉和才智,几无不可。于是,竟连这小槛也跨不过了。
  她悄悄擦了擦眼睛,却不意早锁进他凝视的眸光里。
  走到她身边,他也俯低身子,与她平视,她的眼睛红红,目光几许慌乱,似乎害怕被人看穿她的悲伤。
  那微微的瑟缩,灼痛了他的心。他微叹一声,忍不住伸臂把她揽进怀中。
  这具身体,很瘦。心疼的感觉更盛。
  悠言吃了一惊,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
  她的僵硬,她的推拒,他何尝不知?抚了抚她的背,他放软了声音。
  “想起妈妈了?”
  她一窒,微不可觉的嗯了一声,声音哽咽。
  “言,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不是不谨慎的人,知道这话很唐突很无礼,他却问了出来。她眉间的哀伤太过浓重,他逼切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哪怕多一点也好。
  只想抚平她的疼痛,维特的烦恼不过如此。
  曾身为帮会的掌事人,私生活虽不过于紊乱,也经历过不少女人,可恨此刻的自己,就像少不更事的少年。
  他掌中她的身子却猛然一颤。
  “她死于一场交通意外。”
  他蹙了眉。言,我还不是你信任的人,对么。
  “老板,我想睡了。”她挣脱了他的掌握,语气低乱。
  他淡淡应了声,走了过去,为她整理被褥。
  她慌忙跟了过来。
  “那个,我来。”
  他笑:“我坚持。”
  她一下子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他的嘴角不觉轻扬,他喜欢看她困窘。
  他的小招待,他忍不住想欺负她。
  “好了,言,晚安。”他抚了抚她的发。他想,这个动作,他开始上了瘾。
  她呆呆点了点头。
  “老板。”
  迈出的脚步停下,回看她。
  “没有,就是那个——你跟迟大哥很像。真好。”她搔搔头,脸色微羞。
  迟大哥?
  他嘴角的笑意小凝。
  “可我不想当迟大哥。”淡淡搁下话,为她关上门。
  留下悠言愣在当地。
  
                  第四十四话 邀请函
  第四十四话邀请函
  大厅。
  “怎样?”章磊神色一整。
  小二呵欠连连,抱怨道:“不给睡!不给睡!”
  “典小二。”有人不悦了。
  “好了好了,都传话下去,太子的命令,谁敢不从?最迟明晚,他们会有消息过来,刚才出手再狠点,还怕那班杂碎不乖乖说出指使者,就你怕惊了小三。哎哎,疼,疼,不说了,你是老大,我办事还不成我?”
  章磊眸色,渐转深沉。
  “谁也别想动她。”
  小二怔愣,“老板你?”
  老板却没再说什么,返身踱向他的房间。
  “哎哎,太子,那个今晚是咱家小三的房间,你是不是忘记了?非礼勿视,你还往前走,你还走——”
  “我知道,不劳提醒。”
  知道归知道,人已进了人家闺女的房间,小二瞪大眼睛,再度傻了。
  轻轻进了房间,目光自然的便往的位置看去。只想进来看看她,睡熟没有,柔软的心情,没有理由。不需理由。
  皱了眉,这床榻居然空空如也。
  灯光浅淡,随即失笑。
  小家伙卷了个靠垫,身子缩成一团,就依在床侧的地毯上睡了。光映在那清秀的小脸上,有份美好的恬静。
  真是挫败。平生第一次把自己的床让给一个女子,她却不领情。
  不爱看那睡梦中也皱了的一泓月眉,他的手,不觉落在她的眉心。
  言,快乐一点,那才是你。他想。
  她小嘴微动,他俯了身,想去听她的梦话呓语,可是她像个固执的小兵士,睡梦中也不肯透露一丝信息。
  四周,是宁谧的寂静。淡淡暖暖的灯,她,长长的睫毛蕴了浅浅的水光。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时,他的唇已沾上了她的额。
  对于她,他想,他不只喜欢,他决定爱上。在与她认识不足两个月的这个夜晚,他决定了,他的未来,要有她。
  喜欢,需要有很多理由,爱,没有理由,从来不需理由。
  门口传来的轻微的震动犀利了他的眸。
  小二的脸透着震惊。他头微仰,一笑,那是宣告的姿势。小二耸耸肩,也笑了。
  悠言有满脸黑线的感觉,为小二一个早上在她背后展露着诡异莫名的笑。他偶尔看看她,偶尔往里间章磊的办公室看去。然后就一个劲的笑。
  她甩了甩脑袋,决定不管。
  “Yan。”一声呼喊,差点没把手中的咖啡给洒了。
  狠狠地瞪了某客人一眼。
  Frankie也不恼,笑容大大:“Yan,等你下班了,咱们约会去吧!”
  悠言忍着想给这鬼子一爆栗子的冲动,道:“F君,你有仨老婆了。”
  “对呀,这不还差一?我正努力着呢。”
  “我在做事,你少来折腾。”
  “如果说,我能帮你拿到顾夜白下个月在世纪联大会堂画展的邀请函呢?”
  悠言一呆,后差点没跳起来。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Frankie哼了一声,道:“上次和你出去吃饭,那本杂志几乎没给你掀烂,涂涂圈圈画满了顾夜白画展的消息。你又不认识他,热衷个什么劲儿——”
  悠言狐疑地瞪他,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我不是不问回报么。就陪我出去吃个饭,那几个家伙说我找不着中国新娘,等着瞧!”Frankie笑得叫一个狐狸。
  
                  第四十五话 内子
  第四十五话内子
  紫罗兰色系熏染满室,低徊的乐章,精致的摆设,错落有致的红酒架子。典雅的法国餐厅,更俊美的男人。
  星眸清冷,看那杯中液体流淌。
  “白,不过是一句话,怎样?”唐璜淡淡道。
  林子晏难得脸色认真。
  “倒真没想到。唐璜的建议,我赞成。说实在,对悠言的底蕴,我也好奇,不妨让老徐一查。”
  顾夜白嘴角一勾。
  “没这个必要。”
  林子晏与唐璜对视一眼,顾夜白举杯轻啖而尽手中的酒。
  “我要她,自己说出来。”
  唐璜微微一震,林子晏则正想打诨,一疯扫之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Hi,everybody.”有人笑吟吟的冒了出来。
  “死老外,谁跟你Hi!!迟到了还敢笑,这顿你的!”林子晏冷哼。
  “没问题!这自然是没问题的。朋友有疏财之义——”
  什么跟什么。唐璜,林子晏一致瞥了过去。这鬼乱用典故谚语是见惯不怪了,只是,守财奴转性子,这不能不叫出奇!饶是顾夜白也淡淡一笑,看向Frankie。
  Frankie心肝乱颤,叫一个得意,清了清嗓子,道:“今晚美景良辰,三五知己小聚——”
  唐璜叹了口气:“老鬼,请讲重点。这里算你是四人,非三也不成五。”
  “唐璜,拿刀的,你懂不懂什么叫欲扬先抑?”
  外科医生翻翻白眼,无视他。
  顾夜白与林子晏交换了个眼神,再一致专注杯中物。
  Frankie急了,道:“我带了我中国的内子过来,你们不好奇哪?”
  林子晏一个没刹住,一口酒喷了,对座是他老板,后者面无表情,脚微抬,往Frankie脚踝一点,Frankie身形不稳,往前仆去,顾夜白一手捉住了他的肘,时间分毫不差,Frankie遂被林子晏祸害个正着。
  Frankie怒,正想发作,众人背后,怯生生的女子的声音已扬起,飘散在满室情调旖旎中。
  “那个,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螓首微低,小礼鞠躬。
  “慢着,你们觉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林子晏率先尖叫了起来。
  唐璜皱了眉,惊讶之极后又失笑。
  “我还觉得这位内子瞅着也眼熟呢。”
  Frankie正得意,冷不防碰上顾夜白目光灼灼,眉挑,落在他的内子身上。
  那小女子尚自行着她的鞠躬礼,浑然不觉。
  “那个,顾老三,朋友之妻不可戏,你眼睛放哪里啊,放错位置了吧?”Frankie挺了挺胸,不悦了。
  林,唐二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这下好玩了!!
  某女人行礼完毕,小嘴微抿,抬起头来,随即掩了口,清水双眸圆睁。
  “初次见面,内子小姐,你好,我是唐璜。”唐璜微笑道。
  “洒家林子晏。”林子晏心里早笑翻,脸部极度抽搐。
  “这,这,这——”悠言一手盖了眼睛,一手拧了身旁的“外子”一下。Frankie嚎叫。
  悠言危颤颤的从手指的缝隙里往那人瞧去,心想我不活了。
  那人嘴角扬出笑弧惊艳,却沉了眸。心里想的却是,若非手中握了杯子,他会过去把她掐死。
  
                  第四十六话 桌下
  第四十六话桌下
  Frankie瞪着林子晏和唐璜,恼道:“为什么是你们安排座位,为什么是这样的座次?为什么不是我坐我家Yan旁边而是顾老三?”
  就是就是!悠言泪奔,长方桌,独她与顾夜白坐一边,余三人占另一边,其中Frankie被兑挤到末侧。
  心里鼓捣得厉害,那人就在一伸手便可触摸的距离,他那淡淡的清新的气息环绕着她,无比放肆。
  “我说,那个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林子晏乐吱吱道。
  “当然!”
  “没有!”
  唐璜微微一笑,乐意配合。
  “当然还是没有?还是说当然没有?!”
  Frankie一急,冲口而吼:“老婆,你告诉他们。”
  目光如许,清扬。
  那人在看她。悠言心里一紧,想也不想,已甩着脑袋道:“没有没有没有!”
  话出口,不由得微微恼了。与迟濮的事早已在前,她这么急于澄清又是为了什么?心底,漫过的是浅浅落寞。
  有人不乐意了。
  “这顿,钱,你们自己给!”
  啊。林子晏乐不可吱,差点又没喷了,唐璜顺势一挪椅子。
  犹太人教训他老婆。
  “Yan,可不带你这样的,巴巴把顾老三的杂志翻得稀烂,现在倒好,见了本尊忘了老公。早知道不给你惊喜,现在喜了你,惊了我。真是塞翁失马。”
  “老鬼,你非要把中国数千年文化糟蹋个遍才心足吗。”唐璜叹。
  巴巴?顾夜白重瞳微潋,淡淡瞥了悠言一眼,悠言脸大热,恼,正好穿了高跟鞋子,皮皮一笑,鞋尖在地上一顿,桌下,斜向Frankie的方向踹去。
  出师不利。没有踹到人,脚,却落在了旁边男人的鞋子上。他微递出的脚,突如其来,又似乎那么随意。
  心,猛地一窒,悠言忙不迭撤退,却挣落了鞋子,慌乱间。
  掂了脚尖去够鞋子,却再次踢上那人的鞋子。
  “悠言,不,内子,桌下有什么吗?你看得如此起劲?”林子晏奇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悠言脸上一燥,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
  话音方下伴随着的是汤匙跌落与地面碰触的声音,又隐约带上不慌不忙的意味。
  “路小姐没有,我倒有,失礼了。”顾夜白嘴角一扬,离了座,微俯下身子。
  唐璜斜了一眼林子晏,后者摊摊手,以示:我不知道。
  悠言正怔愣,桌下脚丫一暖,被人握在大掌中。那暖暖的温度,那微粝的触感,只那颗一直不安稳的心此刻终于提到了嗓子眼上。
  脑中晃过的是那人一双修长美丽的手,因常年执笔画画,薄茧浅布,却又白皙有力,指尖流泛玫瑰华泽。
  谢谢阅读,请亲们多留印子,收藏,撒花。
  
                  第四十七话 一程
  第四十七话一程
  眼角的余光是他俯落的身子。一袭oss,灰。认真的颜色,却无法看清他的侧廓。刚毅却冷漠,慧黠又认真的男子。
  脚掌,在他掌中微微颤抖。包裹着她的他的手也紧了力道。
  她只觉脸越发烧了,心律再次不受控制。直白相对,心事却谁也别问谁。
  终于,大手,轻轻帮她套上鞋子。
  接下来,男人们的对话,笑声,她惚然未听,只是眼底留住他偶尔的动作。他中途似乎离了座,回来时,在身边经过惑乱了的空气。
  二人靠得那么近,抬手间,会有不经意的碰触。这一刻,是真实的,再不是梦里抑或揣度,却又那么不确切。
  宴席,终归要散场的,不过是迟早。
  “悠言,悠言,说你呢。”耳边似乎是林子晏的声音。
  悠言眸子睁大,望向子晏。
  “你在哪里上班?”唐璜接过刚才的问题。
  Frankie正想替魂游天外的未来老婆答个话,却被悠言匆匆打断。
  “各位抱歉,我有事想先离开,F君,你送我好吗?”
  Frankie又想老婆在帮我省钱,喜孜孜要答允,低沉的声音却切断在他的前头。
  “弗,刚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想起一事就回拨了过去。”
  “顾老三,你又不是我老婆,这事儿你不用向我报备哈。”
  林子晏向唐璜递眼色,唐璜笑。
  “如果说,我不小心把电话打到你的英国夫人线上,是不是也不用跟你说呢?”顾夜白淡淡道。
  Frankie愣:“你跟她说什么来着。”
  “哦,也无说什么,只随便闲聊几句,承你今晚盛情,介绍了美人给我们认识,估计她们有得操心,你家该快又办喜事了。”
  这位英国太太喜使性儿,最爱吃醋,指着顾夜白,犹太人傻眼,气绝,倒。
  “嫂夫人似乎甚有兴趣,说待会就过来。你不等她了吗?”再加一句,恰好。
  Frankie怒,又可怜巴巴的看向悠言。
  悠言一时未及反应,顾夜白已站了起来。
  “我送你。”搁了话,拿起外套,迳自往门的方向去。
  悠言愣住,半晌,急忙跟了上去,道:“我自己走——”
  看那二人远去,唐璜笑道:“子晏,你说,真的过了四年了吗?”
  Frankie犹自咒骂着顾夜白,林子晏哈哈大笑,与唐璜干了杯中的酒。
  停车场。
  “我可以自己回去。”向着顾夜白的背影,悠言惴惴道。
  顾夜白停了脚步,报出一个地址,正是上次悠言随口拈了的。
  “这里过去,不过十分钟路程。”
  只是,十分钟。可以与他多呆一会。声音磁性低魅,悠言痛恨自己的动摇。又随即失笑,啊,这,又该去老板家了。
  可惜,这一程,并没如她所想。
  
                  第四十八话 认路(1)
  第四十八话认路(1)
  未及伸手拉开后座的门,顾夜白却已拉开了副驾座的门。
  她看看他,他淡淡道:“上车。”
  她只好弯腰进了去,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今夜G城的夜空,不算漂亮,星微点,隐在云丛。街道上,人群,依旧热闹,不管天幕变幻。
  他静静开着车,二人无话。难熬的是红绿灯的变换与等待。原来不过是以秒作的单位,缓缓流动着的缄默与陌生也教人心怯。
  可是,这十分钟,悠言仍盼着它能长点再长点。
  悄悄用眼角余光去捕捉他的轮廓,却不防撞上他的眸,眸光深沉。
  赶紧别过头,手扒在车窗上,看窗外景致嫣然。
  突然,她“啊”的一声呼出。
  “小白。”
  “怎么。”他应了,不假思索。
  简单的一句回答,她的鼻子也忒小气的泛过酸意。
  无芥蒂的只像昨日。
  还可以么。错过的怎么可以再回来。
  再说,不是错过,是她的放手,可恨的背离。
  她赶紧眨眨眼,怕泄露了眼中的水意。
  “这条路,不对。”皱皱鼻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认路。”他的喉结微动,声音低沉。
  悠言一愣。
  万家灯火,瞬间,似乎,也湮灭了光亮。
  藏在心底的记忆,盈了心头。
  还是,初次的约会。
  “路悠言,你还真会迟到,足足给我迟到了四十分钟,不偏不倚。”抬手给了某人一个爆栗,男子冷哼出声。
  悠言皱眉,两手捧起男子的手,小小咬了一口。
  修长的指捏上她的鼻子,男子好看的眉顿蹙,“你还敢咬我?”
  “你老敲我,都给你敲笨了,我咬死你。”她张牙舞爪。
  他淡睐了她一眼,撤了手,抬腿就走。
  “小白,小白。”她慌了,一溜烟追了上去。
  他走得快,她快跟不上,心跳得有点厉害。
  夜市繁闹,一些行人便饶有兴致地望向二人,俊美摄人的年轻男子,还有他背后气喘吁吁的女生,谈笑间,何妨猜测猜测小情侣间的甜蜜矛盾。
  她不声不响,闷闷的小跑跟着,直至收刹不及撞上突然停下脚步的他的背。
  顾不上撞疼的鼻子,她赶紧伸臂环住他的腰。
  “逮住了,不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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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话 认路(2)
  第四十九话认路(2)
  顾夜白哼了一声,转过身,勾起她的脸,在她鼻子上一掸。
  “脑袋给敲笨,鼻子给捏扁,你看怀安鼻子高挺的,多漂亮。”她委屈道。
  “你就一猪鼻子,还跟人家比。”他失笑,看她瞅向他,他嘴角微勾,又冷了眉眼。
  “不恼了,好不好。好不好?”螓首在他的衣服上蹭。
  人群里传来笑声,他俊脸微红,在她鼻子上狠狠一捏,搂了她往前走。
  街道转角,人迹淡了。
  “言,我不喜欢别人迟到。很讨厌。”他淡淡道。
  多年前的迟到,使他失去了与孪生哥哥见上最后一面的机会。那种懊恼,那种遗憾,那种痛恨,不是时间便能抵消。
  她巴巴望着他,郑重地点点头,“记下了。小白不喜欢吃番茄,不喜欢喝甜汤。。。。。。不喜欢迟到。下次,不迟到。”
  抚上她的眉,他突然有几分憎恶自己。
  明明是这笨蛋理的亏,他却不曾生气。因为,舍不得。
  竟然是,舍不得?认识她也不过数月的事情,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情,以后该怎么办。如果今生有注定,会是她么?
  会是这个眉眼弯弯的女孩么。
  与其说刚才恼怒,不如说是想看看她委屈的模样。这样的心情,真是混帐,该死的混帐!
  作为惩罚,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她的眉,又抬手去捏她的鼻子。
  她吃痛,委屈地看他,也不作声。
  有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握了握手,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
  却没动。
  她眯了眼睛,拉了拉他的衣袖,嘟囔道:“小白,不恼了,好不好。”
  “你是鹦鹉么。”又捏了她的鼻子一下。
  小手握上他的大手,然后翻开,放进他的掌心,笑弯了眉,模样却认真。他的心微微一悸。
  “小白,我不是有意迟到的,有提早出门,只是认不得路。”她悻悻,低低道。
  “认不得路,还不让我去你寝室接你。”他睨了她一眼。
  “啊,那个,我会害羞。再说,这样的见面不是更好玩儿么,我来的时候可以想你。”她笑嘿嘿道。
  用想念代替一起走?他微愣,为她奇怪的逻辑。
  “前半句,真话?”末了,他挑眉。
  她点头如捣蒜。
  “迟到了还要扯谎,那我走好了。”他作势离去。
  “好吧好吧,我说。”她急了,又一把抱住他。
  她的温软,她身上清清浅浅的香,了他。他哪能真抽得了身。苦笑。
  谢谢你的阅读。今儿熬了蛋羹,亲们有花的给歌撒个花吧。
  
                  第五十话 认路(3)
  第五十话认路(3)
  她的温软,她身上清清浅浅的香,了他。他哪能真抽得了身。苦笑。
  “那个,都怪你不好。”她想了想,哼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
  他一怔,她已恼恼道:“我听到隔壁的女生在背后说,说你,呃,就是样子还过得去,比较会画画一点,居心叵测啊她们——”
  他浅笑,不大,那感觉,却叫,满心充盈。
  “让我想想看,是谁居心叵测了?我就只是样子还过得去,比较会画画一点么?”
  她微嗔的神态,让他的坚定缴了械。
  不再压抑,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她抬眼看他,眸子晶晶亮,像天际的星。
  “来,教你认路。笨蛋。”他笑。
  她头摇得像波浪鼓。
  他挑眉,“为什么不?”
  “我为什么要认路啊,不是有你么。”她反问,模样认真,眼角眉梢是全然的调皮,还有,信任。
  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依靠,可以为你指点阡陌,自此不用,费煞思量。
  可以不必认路的幸福。她满心欢喜。
  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锐利的眸却被笑意暖了,他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陷入回忆的又岂止她,被过去折磨的人,有他。手中的方向盘,教他握紧了数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我的晴人,你该怎么办。
  谁想,当日的戏语,一语成谶。只是后来,不在的却是她,而非他。
  还记,那天她的眸下了浅雨,很美。
  “小白,你为什么不在,你为什么会不在,你说,你说。”她急红了眼,扯着他衣袖的手在颤抖。
  “这世上,没有谁能陪伴谁到永远,言。”他稍淡了语气。他的世界素来孤寂,他的出生并不光彩,以后又经历太多,做过太多残酷的事情。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可笑!顾城到最后也救赎不了自己。
  顾夜白。夜属阴暗,如何得白。他不需要谁陪伴,也从没想过要谁陪伴。她闯进了他的生命,她的微笑,她的执拗,不可预料的让他起了想要珍惜的心情。于是,他给了她一个位置。
  可是,永远,有时太短,有时却又太远。
  谁能笃定,谁又敢笃定。
  “不好,不好,不好!不要不在,好不好?小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她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已是满眶的泪。
  身边,辗转经过不少行人,间或有人好奇的看着这对天幕下的恋人。夜市热闹,却又弥漫淡淡的寂寥。
  每一个城市,都有它的。
  泪水在夜里,闪闪生光,璀璨又悲伤。
  他的心,再不听从自己的意志。
  不顾忌旁人的眼光,在街道转角处,他吻上她的眼睛,道:“言,不哭了。我们一起试试,好么。”
  像彼时那样,一直在一起,不是别的人,是他,是她。一起看岁月渡,看流年转。
  去试试,一起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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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话 血迹
  第五十一话血迹
  咖啡店,时光。
  “胖子,我家小三哪里去了?”小二一把攥了一点心师的领子,急匆匆问。乖乖,他和老板下午就出去听个汇报,晚上回来,悠言已人影无踪了。
  胖子苦着脸,她要跑路他也没办法呀,赶紧把眼光投向章磊,望老板打救。
  哪知,平日好好先生的老板此时却凝了神色,眉梢几分清冷。
  “她出去了?”章磊淡淡道。
  胖子不敢怠慢,忙道:“早上不是来了一个鬼佬吗,你们走后,他还在。老跟着悠言不知念叨什么。后来,悠言就跟他出去了。”
  “死鬼子,把俺小三儿拐跑了。胖,你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吗?”小二咒骂道。
  胖子摊摊手,道:“就听得他叫老婆,其他的——”
  “娘嘞,胖,你说什么,老婆???”小二倒地,随即转向章磊,叫:“太子,这下不好玩了,罗敷有夫了。”
  章磊一笑,劈手拿过胖子的手上平底锅,敲了小二个满头星,锅子一扔,两手一拍,一气呵成,已向门外走去。
  胖子的嘴惊吓成成O型,问小二,“怎么回事。”
  小二哭丧着脸道:“他的女人出墙了。”
  搁了话,小二灰溜溜的追随他老板而去。
  “老板,去哪。”
  “言的家。”某人脚步不停,脸酷,声音也酷。
  “啊?”小二一愣。
  “今晚,我本来不打算放她回去的。”
  “啊啊?”
  “给那边一个电话,我要调人手。”
  “你怕那帮杂碎对小三下手?”
  “难说。只是,若今晚他们敢动手,就毁了他们。”
  夜里,小二没有看清章磊的神色,却觉那声音数分冷冽,心里微微一震。
  “也不知这笨小三怎地就惹了人家一个小帮会?嘿嘿,不过已有落网之鱼在我们手上,要查明原因也不难办。”小二笑道,想了想,又瘪嘴道:“可是我家小三呀,已一朵鲜花插在鬼头上了。”
  “不会。”章磊突然轻笑。
  小二撇嘴,“都叫老婆了,还不会?太子这孩子,掩耳盗铃——”
  章磊眉一挑:“即便是,又有何问题?抢过来就是。”
  “啊啊啊?”
  车子泊下,小二抢先出了去。
  章磊刚甩上车门,便听到小二的呼声。小二这人平日疯癫惯,但此时声音却有几分焦躁。
  章磊一惊,立刻奔了过去。
  “老板,这里有血迹。而且不少。”小二眼神冷凝。
  章磊伸指蘸了地面鲜红的液体,一看,眉目顿沉。
  “小二,让那边给进义的老大下张拜帖,说龙城章一访。”
  
                  第五十二话 归途
  第五十二话归途
  车子绝尘去;车窗外,景物倒退。
  时间,也跟着倒退到一个小时以前。如果,章磊早到一小时。。。。。。
  回忆的笔记合上。
  黑色兰博安静沉稳的开在城市的公路上。
  悠言有点慌乱。这路上去,并非上次诬说的地址(p.s.即老板家),反似是她住的的猪笼城寨的方向。
  “小——你要去哪里?”
  “送你回家。”
  “这不是回家的路。”
  顾夜白轻睐了她一下。
  “省得你还要找路回去。”
  悠言一愣,倒。
  “你,你,你怎么知道?”
  “找私家侦探查的。”顾夜白淡淡道。
  “这些事,你不会做。”皱皱鼻子,一激动,也没多想,抬手就攀上他的手臂。
  “难说。”顾夜白单手持了方向盘,另一手翻过,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膝上。
  交握着的手,他大掌传来的温热,悠言心里哆嗦,想把手抽出,却又不舍不得。
  今晚惊吓太多。
  不意这蝴蝶效应之间的连锁,竟如此小。一个Frankie,已完成了整个交集。
  他知道我住在哪里,他竟然知道。他说,找私家侦探去查,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做这些事。想揣测他是否在乎,甜蜜的感觉一下子把她包围,却又不希望他还在乎,一月之期,已开始在指缝悄悄流逝。
  悠言只觉脑子纠结成一团,想问一点什么,又不知究竟想问什么;想偷看他,又心颤,手抖着,泌出汗。
  那人却像没事儿似的,眸光凝在前方,似乎他并不曾锢了她的手的,那不过是她的幻觉。
  “我的手汗汗的,你不难受啊?”小嘴蹦出这话。
  悠言差点没想拍死自己,猪,这话比不经大脑更不经大脑。
  手上温暖骤去,顾夜白放开了她。悠言咬唇,恨死自己。
  耳边却听得他说:“到了。”
  刹车,灰裳晃动,一瞬,他已走了出去。悠言微叹了口气,环了他的车子一眼,心想,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垂着脑袋,跟在他背后。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他身旁,他顿了脚步。
  “我到了!”轻声道。
  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悠言傻眼,这潜台词——你可以走了,他怎么没反应?
  “路小姐,我渴了。”顾夜白嘴角微翘。
  悠言彻底石化,球,被他抛了回来。
  不能!不能!不能让他上去!那里藏着她不能说的秘密!
  谢谢阅读,亲们,今儿还有一更。
  
                  第五十三话 再次遇险
  第五十三话再次遇险
  悠言眯了眯眸,脑子转啊转,想找一借口搪塞过去,却见顾夜白站在原地,好整以暇,不急不缓,似等着她回答。
  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在一起的二年里,似乎没有哪次能从他手上讨得便宜。呃,除非最后,耍赖,求饶。硬,那人不受,软,还可。只是他不愿让她的,软硬不行。
  “那个——”头,还没开,突然,他眉轻蹙,长臂一探,已把她扯进怀中。
  悠言吃了一惊,他清雅好闻的男性气息已笼上她的感官。
  在他怀里,隔着衬衫,感受着那微微贲张的胸肌,心,又开始逃逸了意志。
  紧搂着她,顾夜白眯了眸,不动声色的看着四周。
  不下七八人!冲着他而来?数年前,和一些帮会有过牵扯,后来拿了艺询社的当家权,家族里,商场上,也有人在暗里对他做过手脚。除了她,对其他事或人,他忍耐性不大,随后便即动手除了隐患,根果不留。
  今夜的潜伏,似乎有点诡秘。选在这里?谁会知道他会到这里来?又抑或,目标并非他?如果是她——
  现在,非琢磨的时机。只是,如果只他,他绝不惧。倘人是为他来,放她离去并无不可,但若连她也想动,那便麻烦。
  恨她,恨不得把她吞拆进腹,可是,让她置身危险,哪怕一点的或然性,他也不去考虑。
  该死的放不开,可,确亦是,放不开。
  她的背叛,她的隐瞒,他恨之极,此刻,竟也弄不清对她的感觉。恨?爱?谁知道。只是,平静的肤表下每寸博动着的血液,都在清晰的告诉他,她的命,比他的重。
  重瞳的余光轻睐,距车子尚有小段距离。
  不安的拉拉他的袖子,悠言正想说话,他的脸却突近。
  没有任何预告,他俯身吻住了她。
  薄唇,温热。
  当机。她想,她当机了。血液一下涌到脸上,她犹睁大眸子看着他。
  在她唇上轻点,他的吻划到她的耳垂。
  呼啦啦。耳坠子也熟透了,他的声音却渗进了她的耳底。
  “上车以后,门锁上,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能出来!知道吗?路悠言,现在,什么也别给我想,只管跑。”
  啊。悠言大愣,他已挽了她的手,向车子的方向跑去。
  对他,她是听令惯,反应不过来是一回事,人已随着他飞快跑起来。
  顷刻间,黑暗里的影影绰绰已骚/动,数道高大的黑影向奔跑着的二人围了过来。
  街灯昏暗,亮不透这夜,却有冰冷的利芒削过。他们有兵刃。顾夜白敛眉,冷笑。
  但先机,却终教他抢了先。
  悠言只觉眼前一花,顾夜白身手飞快,已开了车门。把悠言往里一推,深深看了她一眼,“砰”的一声,又已信手关上,另一手反向一握一敲,已把递到背后的匕首击落。
  车窗子,此端,彼端,隔着他与她。悠言的泪,挣出了眶。
  谢谢亲的阅读,二更毕。
  
                  第五十四话 相随
  第五十四话相随
  是他们!其中一人,悠言认得,是昨晚袭击她的人。那时老板与小二救下她,便没有与他们都做纠缠。
  那就是说他们是冲着她而来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死死咬着她不放?她眸子睁大,恨恨地看着他们。
  小白。小白。擦了擦泪水,新生的却又已在眼里打转。她死握着自己的手,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出去了只会害他分了心。他的身手,她是见过的,可是,对方人数众多,他可以应付吗?
  小白是傻瓜,为什么还要救她。
  眸如电,鹰準般锐利,顾夜白背靠着车门,审视着前方。男子七人,手上均持了利刃,各个方位排开,堵塞了所有出路。
  言,别出来。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无惧。只是——嘴角微沉,又漠漠一笑:今日的你,我有危险了,还会出来吗?
  “无名小卒,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顾夜白敛眉轻笑。
  为首男子极为粗旷,眉心散疤盘堆,闻言,大怒,大步上前,一挥手上的刀。
  “你说谁无名小卒?这里都是进义的兄弟,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散围在黑暗里的男子一下哄笑起。
  家门报上了,很好。顾夜白冷笑。
  随即心下一凛,是她?!眉顿沉,又蔑然浅笑:“进义,什么东西?!”
  众人大怒,脚步声急促,又向前迫近了数步,包围之势凌厉。
  有人狠声道:“不知好歹,识趣的就把那臭娘们交出来,老子高兴了还可以少赏你几刀。”
  目标是言?!楚可,你好!
  顾夜白瞳光倏冷,身子斜下插出,掌微动劈下,五指一扣,已把身侧一名男子的长刀夺到手中。
  外套扯落,横刀而立,衣,雪白。刃,寒芒,长。暗夜里生出最妖娆的白。
  淡淡的笑,男子的声音低沉,绝决。
  “记得,想动她,除非,你们有能耐把我杀死。”
  不知是谁长啸了一声,男子悉数而上。
  求救电话无法打出,他的手机,不在车上,她的机子,遗落家中。这里,是城市最灰暗的地方。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理会。
  手扒在车窗上,悠言定定看着昔日的晴人,身形被黑影淹没。
  ,疼痛漫上心头。明知道,再看下去,无法承受。手抚上心口,她却眸色深凝,不落他一个动作。
  一直到最后一刻。一旦如果,他无法支撑,那么她会出去,与他一起。
  不管生还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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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话 共死不共生
  第五十五话共死不共生
  顾夜白的打法,很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在数式内重创对方。
  因为一对七,也因为不知道,对方有无增援,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把这些人解决,尽快离开,只有这样,才可确保她的安全。
  不断,有人倒下。
  一道窗子,此端,彼端。
  遽烈的痛,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脏几乎已经负荷不过来,悠言黑眸却闪闪生亮,不是他!不是他!倒下的,不是他!
  只是,他的白色衬衣,颜色却不再依然。每一人倒下,他的身上便多一道血痕。
  受这样的伤,人的极限是多少。悠言惨惨笑,汗珠落入眼里,混着泪水,刺痛。
  终于,那为首的刀疤男子也被他摔倒在地。
  刀尖凝着深寒,指向他,顾夜白慵懒一笑,重瞳散出冷冽的芒,道:“滚!”
  刀疤抚着身上涌血的创口,恨恨道:“今日,算你狠!”
  “点子扎手,兄弟们,撤!”
  “这仇,他日必报!”
  众男子从地上挣扎起来,瞬间,隐身黑暗,如来时,无踪。
  这场厮杀,仿佛风过无痕。
  白皙的手,握着刀柄,刀尖滴着血,在地上描绘出黑暗的花。
  顾夜白冷冷看着暗处,直至声息,浅寂。
  冲力骤然而至,身子微微一震,低头看看紧紧环在腰上的一双雪白的手。
  纤瘦的身/躯,她,在背后紧抱着他。螓首在他衣服上轻轻蹭着,又小心翼翼,避开了他的伤口。
  言。笑,却是绽在他心里的弧。
  默默转过身,把她的手取下,重瞳淡淡,看她眼里的泪。
  “小白,很疼吧。怎么办?”她眼神慌乱,手想去抚他身上的伤痕,却又怕弄疼了他。
  “死不了。”他语气渗出几分冷漠。
  悠言一怔,为这生死后的再次疏离。
  这样,也好。她怔怔想。
  能同死,有时却未必可共生,就像祸福,多少人,祸能同担,福不能共享。
  微微的,她退开一步。顾夜白眯了眸。
  突然,空气中,血锈的气味扑鼻,悠言低呼出声,没有任何犹豫,身/子倾前,覆到他身侧,一下抱住了他。
  顾夜白心下一震,重瞳精芒顿涨,却见斜地里黑影迫近,一把匕首往她的被扎去,刀刃要落下的位置原本是他的腰侧。
  谢谢阅读,今儿三更送上,稍后还有一更。明天加班,暂一更。后天,上架后,每章字数将增加,尽力更。谢谢亲们。
  
                  第五十六话 欲以殷红换晶莹
  第五十六话欲以殷红换晶莹
  如果,再迟一秒。
  身体比脑子的指令更快,揽着她的腰一旋,稍避开了刀锋,寒光顿了一下又如影随形,映过男人丑陋狰狞的刀疤和刻毒的笑。
  怕误伤了她,刀在刚才她抱上的一刻便扔下。
  眉一挑,一手搂着她,另一手伸出挡在她的身上,心念微动,手又迅速移下数分,那匕首便在他的掌心拖曳出一道鲜艳刺眼的痕,红色的液体溅出。
  他轻蹙了眉,手指已挟住刃身,刀疤只觉手上一紧,匕首抽拔未出,顿惊,慌了神色。他冷冷一笑,把怀中的晴人推至身后,抬腿扫上对方的膝节处。
  未待那人倒地,他五指握,攥了他的领子,又数拳挥了过去。刀疤顿时被击昏在地,血,腻了一地。
  念及刚才那险些扎落她身上的匕首,这几拳,一分力,他也没有留。
  冷眼环着黑暗的街落,沉了声音。那入骨的酷冷,弥了生杀之息。
  “还有谁要再来?”
  阴影里传来微微的骚动,他冷笑。
  “上车。”这话却是向着悠言说的。
  悠言怔怔看着他,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手,那是他画画的右手。为了她,他——
  泪水,擦过脸庞,湿了一脸。他的话,她置若罔闻,脚步无法,移开半分。
  淡淡的,他迎上她的目光。她的泪,他想,他爱极。
  为心里簇生的想法微微一惊,随即自嘲一笑。剑走偏锋,宁肯用掌心的数寸殷红换她一滴晶莹。
  想起刚才她的舍身相护,那震撼还没从心里散去。刚才一刻的真心,孰真?孰假?为爱,抑或,只为感激?
  还记得,那年她离去前,说过的话。
  “小白,与你一起,我很开心,我想我大概是爱你的,可是,我很爱他,我知道。”
  我想,我爱你。
  言。呵呵。
  只是,想,而非发乎情。而那几近700个日子里,他却越陷越深,在她浅浅的笑靥中。
  几乎有些粗暴的揽过她的腰,把她带上车。她不声不响,跟着他。
  身上的血,涌出,手上的伤势不浅。开着车,他想,他不在乎。
  她却慌了,眼圈通红,手触上他的臂,道:“我们上医院。”
  “这事涉及帮会,上医院,只多生事端。”他道,信手戴上耳塞。
  “唐璜,是我,划了几个口子,带工具,与子晏到我家。”
  到他家去?!悠言微怔,却也并没细想。待他停止通话,便急急问:“可以单手开车吗?”
  他微怔,点点头,她已小心翼翼的两手扶过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后,脱下身上的梭织棉布小外套,覆上他手上的伤口。
  瞳色一暗,他眼光到处,便是她仅着吊带背心裸露着的小巧肩胛。
  谢谢阅读,三更毕。P.S.之前被退稿的第三十四话左右手已重新传上,没有看的亲可返回看。歌一直纳闷,就白和言俩孩子的一个吻,咋不cj来着了.......小囧
                  第五十七话 情生
  第五十七话情生
  待血稍歇止,悠言小心地把衣服缠到他的掌上,拨拨弄弄,打了个结子。看看,皱了皱眉,又想拆开。
  “就这样行了,估计再弄也不比这个漂亮。”顾夜白淡淡道。
  悠言窘,遂放弃挣扎,瞪着那个丑陋的结子,两手轻轻按在他的掌背。
  角色好像互换了。顾夜白唇边绽了微末的弧,她还真是把他的手拿去,而且不打算还他了。她脸上神情专注,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有种虔诚的意态。
  她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的及膝裙子,那料子浅薄,他的手便清晰的感受到她膝上的温暖,还有那柔腻的。
  发是及肩的长度,头微微垂下,便露出脖子姣好的弧线,还有肩背一大片。几缕发从耳后滑下,拂过脸颊,落到胸前,发梢撩拨处便是小背心内若隐若现的乳线。
  顾夜白只觉喉间一紧,身上划过莫名的躁动,这浅浅的灼热随之也在心头渗过。放在她膝上的手,长指不觉微弯。
  身体竟熟捻地记起那年那些夜里抚摩过她的腿部内侧的每一寸,乃至她身/子每一处私密的地方,她微嗔的神态,细碎的申吟仿佛便在耳边流淌而过。
  隐怒漫过心头,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生。手一用力,便从她的圈围间抽出。
  悠言一愣,怔怔看向他,满脸的惑。
  “车子后座应该放有衣服,你拿过来。”稍冷了声音。
  悠言乖巧的点点头,身/子往后俯,便够长了手去找。
  捞拨了好会儿,拿了件衣服出来,轻声道:“小——,呃,只有这个。”
  顾夜白瞥了一眼,水蓝色的套装外套,却是怀安的。
  “穿上。”他道。
  悠言这才看了自己身上一下,微红了脸。刚想套上,眸光落在外套上,心里一黯,只道:“我不穿。”
  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胡乱搪塞了个借口。
  “不冷。”说完,笑笑,便把那衣服叠了,放回后座。
  小脸微侧,习惯性的,两手扒到窗上,去看窗外景致。
  她眼底晃动着的浅浅的,蜇痛了他。
  漠视这份悸动,他锐眸微眯,安静地看向前方。
  一会,她好像坐不住了,又返身过来,眼睛骨碌的转,悄悄去看他的手。
  “你好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试探地问他。
  看她模样可憨,顾夜白心里一动,眸光些许促狭,反问:“你惹了他们,却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悠言摇摇头,“昨晚他们便来过,好在教老板和小二打跑了。”
  想了想,她道:“老板身手很好,不比你差。”
  她说这话时,眼里闪过孩子献宝般开心的神态。
  老板?龙城章家当初的主事人章一?顾夜白眸光一沉。
  “下车。”车子倏地停下。
  悠言赶紧望了出去,啊。这里便是小白的家么?!
  谢谢阅读。今儿一更毕,明儿新更上,大灰狼vs小红帽。
  
                  第五十八话 值得
  下了车,凝神看他的住所。
  G城的高级别墅区,错落有致,临了海。曲径通幽,小路尽头,便是一片滩岸。有风吹来,想来该散落了海风的信息。
  动了心弦的却是房子后面不远,便是荧山。那里承载了太多他与她的回忆。
  他的房子,三层。瓦,棕红,墙,琉璃白。
  思绪飘远,冷不防肩上一暖,一件外套已罩下,悠言心里顿时窒闷。
  把他也拱手了,何逞她的一件外套,这样的自己,难怪许晴讨厌,矫情得也自厌了。突然又觉不对,捏了捏肩上的外套,淡灰,是他的!
  “不嫌脏就先披上。”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打斗时,衣服被他扔落地上,沾了泥尘。悠言心里却一甜,绽了浅浅的笑。
  笑意没有落入他的眸,他迳自往前。大门前,二道人影卓立。
  悠言也没多想,只是攥紧外套,身心便是他的气息。
  还没临近,唐璜已迎了上来,他淡淡看了悠言一眼,视线落在顾夜白身上。
  “不碍事。”后者道。
  悠言低了低头,唐璜心里该是怪她的,如果没她,他要全身而退,不难。
  那二人已走在前方。悠言正要跟上,林子晏却凑了过来。
  掂了一眼顾夜白的伤,林子晏便去逗悠言,“怎么眼圈红通通的?是不是他那个那个你了?”
  悠言小脸顿红,瞪了他一眼。
  “还是说他不愿意那个那个你?”看着悠言急急的样子,林子晏的恶趣味彻底爆发。
  “明天瑞典的会议,子晏,你代我去一趟。”前头,落了他的声音。
  林子晏一下懵了,再也不敢惹悠言,一溜烟奔到他老板身旁。
  “收回?!”与他打商量。
  “不好。”
  林子晏泪奔:“那会议是你的责任。”
  “我不便,嗯,工伤。”
  林子晏怒,心里咒道你哪里工伤了,却也敢怒,不敢言。
  往往,反抗的后果是更悲惨的待遇。
  进了屋,悠言环了屋子一眼,大,精雅,摆设,配搭得体,只是那安静的灰色系,却隐隐藏了隐而漠的感觉。这个想法,让心里瑟缩了下。
  怀安,会常到这里来吗。突然生出的想法。
  赶紧甩了脑袋,跟了过去。
  唐璜携了急救箱过来,刚要打开,顾夜白止了他。
  “进我房间。子晏,你也来。”
  悠言跟着,又移动了脚步。
  “可以的话,你在这里等一下。”没看她,只搁了话,他便和唐林二人往厅中梯去。
  悠言愣住,跨出的步子便慢慢顿住。
  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房间,悠言低声道:““可不可以——不可以啊。”
  坐到沙发上,脑中晃动过的是他鲜血直流的掌心,两手紧紧捏了他的外套。
  “怎么回事。”唐璜动手清理顾夜白身上的伤,林子晏凝了神色,道。
  “有人要动她。”顾夜白眯了眸,声音低沉。
  “谁。”唐璜与林子晏互视一眼,道。
  “进义。”
  “是楚可?!她可是进义的大小姐。”林子晏冷笑:“这丫头果真不安份。”
  “子晏,帮我传个信给老爷子。”
  “你——”唐璜微微吃惊。
  “是。当日,我只接过艺询社,他的养的人,今日,我也一并要过。”顾夜白眯眸,望向窗外,那方是黑寂的海。
  “你有什么计划?”难得的,林子晏的脸色越发凝重。
  “一天内,挑了进义。”长指搁落唇边,顾夜白嘴角轻勾。
  唐璜看了子晏一下,却见子晏的吃惊不在他之下。
  “值得?”为他手上也系上绷带,唐璜略沉了声音。
  顾夜白没有回答,眸光却扬落在不远处的那团宛如破布皱褶的东西上。
  “承了老爷子的情,这样一来,艺询社便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了。”林子晏道。
  “以物易物,算得公平。”
  “那楚可这丫头——”
  “子晏,人事科销了她的档。”男子的声音,很冷。
  林子晏点点头。
  “楚可,你要动?”唐璜问。
  薄唇浅抿,重瞳却越发魅冷。
  “这个城市,再没有楚可。”
  子晏冷笑道:“流逐?也罢。那丫头该庆幸你这次看在了那人的份上。”
  明亮的眼,鼻子小巧灵秀,樱唇绯红。一个女子绝美的笑脸凝聚,在顾夜白的脑中成了形,带着久违的味道。
  楚可很美,但于这人,也只传了七分。
  出了房间,林子晏犹自和唐璜笑侃着什么,顾夜白却顿了脚步,目光,就此胶结。
  林子晏与唐璜微觉奇怪,也看了过去,却见阶梯上依了个小小身子。头靠在墙上,眸闭上,似乎已然睡熟,只那手中紧握着男子的灰色外套。
  顾夜白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去看眼前的女子。
  谢谢阅读,一更毕,稍晚二更
                  第五十九话 大灰狼vs小红帽(1)
  顾夜白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去看眼前的女子。
  下巴俏尖,柳眉,蹙。
  身上颤了一下,意识漫入疲倦的悠言像突然有了什么感应,睫毛一抖,已睁开了眸。
  俊美的脸,便在咫尺。
  他重瞳湛亮,静静凝着她。
  临近反怯了情。拥着他的衣服,悠言站了起来,走到唐璜身边,道:“唐大哥,他怎样?”
  林子晏瞪着顾夜白,笑翻,道:“敢情这丫头也知道问专家来着。老板,你被无视了。”
  顾夜白站了起来,也不动怒,气度沉稳。
  那边,唐璜淡淡道:“不好。”
  悠言顿时苍白了脸色。
  唐璜道:“借一步说话,可好?”
  悠言一愣,点点头。
  “这唐阿,和悠言说什么悄悄话啊。你便不好奇?”林子晏笑道,眼睛不住望向阳台的方向。
  两手闲适的插在口袋里,高大的身子倚在墙上,顾夜白神色几分轻淡,道:“好奇心害死猫。”
  如果就此眺望,那方,便是静敛在黑夜的海。
  无心,听海。
  悠言急红了一双眸。
  “唐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他怎样了?手上的伤有没有伤了筋骨,会影响到画画吗?”
  “悠言,这次回来,你想要什么?”唐璜望向她,淡淡道。
  不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类似的话。悠言怔住。
  “因为白,我们认识了你,我想,我们总算得朋友一场。”
  “那是自然。”悠言苦笑。
  “因为是朋友,所以想说,好好想想。如果无法给,那么,今日你的回来,确是失去了意义。”唐璜微叹了口气。
  “说实在,往日,我很喜欢你。在心中,是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也衷心祝福你和白。可是,这几年,目睹怀安为白做的,我想,也许她,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她是很好。”悠言扯了个笑,有点维力。
  “悠言,也许和你说这话,很矫情。只是,你所做的,不算爱。爱,该是唯一。”唐璜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了疏离。
  昔日这位哥哥一样的朋友。悠言知道,她失去了。
  她抿紧唇,不去理会心里的难过。
  “你最爱的不是迟濮,也不是白,而是你自己。”唐璜看了她一眼,搁了话,有点狠。
  “他不是你的救生圈,不是你累了的时候的依靠。”唐璜道:“重逢是美好的事情,但这样下去,你会毁掉三人。你,他,还有怀安。”
  扬了目,看海无声。悠言眸光闪烁,星子般的美丽。有一瞬,唐璜被摄了心神。
  “不只三人,还有,一个。”悠言低笑:“还有你。”
  悠言轻声道:“你爱着她。”
  唐璜一震,良久,敛眉,也笑了,眉间是温柔的落寞。
  他道:“悠言,谁说你笨了?”
  “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只懂得守望别人幸福的人,他们最终是否也能得到幸福。唐大哥,你委屈吗?”她的声音在海风的纹动中传来。
  唐璜再次,失了神,随即笑道:“你对一个男人说委屈,我想,他不爱听,”
  “请放心,唐大哥,你说的话,我懂。”
  唐璜看向她,眼前的女子脸色很白。心下不觉叹了口气。
  悠言伸出手,唇边绽开浅浅的弧,“我的朋友不多,可不可以,还是朋友?”
  唐璜大手与她交握。
  “如果,今日的悠言,做回那年心思简单的悠言。”
  不必做回。每个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还在原地眺望。她还是她,一直没变。她的时间,是逆回的钟,停在了四年前,伴着她的白,不变不改。
  “他的手,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一切也须得过一阵子才好下定论。”
  悠言咬咬唇,点头。
  回到大厅前,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唐璜道:“子晏,我们走吧。”
  林子晏一脸促狭,瞪瞪悠言,看看他老板,就是脚步不动。
  顾夜白眸一扬,道:“子晏,想来近来,你的时间很是充裕,是吧。”
  林子晏心想,果是好奇心害死猫,勾住唐璜的肩,急不及待便要离开。
  他老板与外科医生便相视淡淡一笑。
  冷不防,衣袖被拉住,瞪过去,却是悠言。
  “林大哥,你们捎上我吧。”悠言道。
  顾夜白嘴角淡扬,林子晏心道,大灰狼与小红帽之夜,我老板正想把你吃掉呢。我怎能带你走?不然老子以后就得当空中飞人鸟。
  遂语重心长道:“学妹啊,不是哥不想带你,只是我的新座驾位置不够。”
  悠言呆呆道:“为什么呀,你那什么车?”
  “BMW。”顿了一顿,林子晏又道:“呃,机动车,又称摩托车,二轮子。”
  悠言满脸黑线。
  迅速开门,林子晏已拉过唐璜,逃之夭夭。
  关门的声音,微惊了悠言。她抬头,对上的便是顾夜白滇黑又淡漠的目光。
  夜阑人静,这个空间里,便只剩下她与他,独对。
  这个夜,是长,还是短?
  她的心跳,开始不可压抑。
  今儿二更毕,谢谢亲们的阅读,也谢各位亲今日贺上架送上的鲜花。更新的时间估计是一早一晚。呃,亲们还是按实际情况为准。。。
  
                  第六十话 大灰狼vs小红帽(2)
  “小林子学长的车,真的是二轮子?”悠言道,有点没话找话说之嫌。
  “当然是假的。”他淡淡道。
  悠言再度黑线。
  只大厅天花的吊灯开着,流泻了桔色的灯光,颜色蒸薰暧昧。适才送子晏与唐璜,二人便在门后站着。
  顾夜白转了身,悠言心里凌乱,为唐璜一席话,也为这个夜。
  “我想,我还是回去吧。”深深望着他的背影,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依旧冷淡。
  “你是想告诉我,我今晚所做的不过是多管闲事?”
  “不是的——不是——“悠言急急道。
  “如果,他们还埋了有人在那边,那该如何?”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她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确实没有理由,再找理由,就是她任性了。她没有任性的资本。今日的她,失去了这个资格。
  “对不起。”
  踱到他前面,仰了小脸,道:“你的伤,我可以看看吗?”
  他眯眸,道:“没这个必要。”
  悠言心里一疼,抬起的手有点僵硬,缓缓放下。
  想了想,又道:“我只看一下。”
  她的眼里泪光闪烁,那委屈的模样刺痛了他。本就不打算放过她,却不曾想到在餐厅有这样的遇见。
  于是,便起了想到她住的地方看看的念头。自看到有关她住处的信息,原来,他便一直介意。想起她每天穿行在那个黑暗的角落,怒气,就滋生了。
  当他遭遇危险的时候,她的舍身相护,不是没有震惊的,只是更多的,仍是,怒气。因为昔日的背叛,也因为今日的不笃定。
  她每个表情,似乎无不告诉他,她爱他。
  然,他,算不得是她的最爱。她说过,迟濮,她爱他更甚,胜于他,无数。
  昔日之言,言犹在耳。
  可笑的是,他对她,竟然生了欲/望。车子上,她膝上的温度,调出了他心里的魔。今夜,没看到她以前,弹指间,有了一番盘算。见过她,一切被全数。
  路悠言,他该拿她怎么办。
  爱不得,恨不得,却偏偏,爱极,恨极。
  “客房没有盥洗的地方,二楼尽头便是浴室,洗个澡,早点休息吧。房间,随便用。”在她身边走过,缄默了情绪。
  悠言怔怔看着他离去,上楼,进了房间,又呆立了良久,才踱了上楼。
  进了浴室,只一眼却看到了洗手盆畔,架子雕刻精细,其上,搁放了两个漱口杯,还有牙刷。那倾斜的角度,围了一个姿势叫相依。
  猛地抬起头,镜子里映出的是自己苍白得吓人的脸。对着镜子扮了个笑脸,很丑,真的很丑。
  没有在浴缸泡澡,涂了沐浴乳沫,冲洗,随手又洗了褪下的衣衫。
  心不在焉。唯有心不在焉,才减少了疼痛的频率。
  可是,心不在焉的后果却是大条的。
  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做嘛洗了自个的衣服啊?爬了爬湿漉漉的头发,她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热气的蒸腾,小脸染了浅浅的酡红,黯淡的唇色竟也变得樱绯诱人。
  懊恼再懊恼,却也无计,恨恨咬着唇,拿一条浴巾把自己裹了。
  原来的高跟鞋子蹬在浴室外,攥了浴巾,挽上鞋子,虽知他在房间里,还是轻手轻脚地出了去。
  刚掩上浴室的门,她便呆住了。那人正倚在栏杆上,手里擎了杯子,轻啖着什么。看上去他已淋浴过,黑发润湿,休闲裤子,素白衬衣。
  听到响声,一双利眸探了过来,眼光便撞上悠言晕红的脸。
  悠言只觉头皮一下炸开,脸上一热,低了头,心下乱跳。
  饶是这样,却仍觉得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裸露的肩上,神凝,灼热。
  处境尴尬。
  红着脸,想说句什么,空气中突地划过细微的声音,悠言只觉眼前瞬间黑暗。心里一慌,手上的鞋子便落了。
  浓重的黑色顷刻笼罩了整间屋子。
  停电了?!
  “别动。”那人的声音传来,微叹,带出一丝焦急,接着便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向她走来,黑暗中的他也是沉稳淡定。
  渐近的脚步声,让悠言心里慌乱,脚下微挪,却刚好踢在鞋子上。噗通一声,已摔了个结实,头溘上地面,闷痛。
  那人的清新的气息恰盈满了鼻间。他过来,刚好来得及扶起她。
  “有没有哪里摔着?”声音里似乎隐了担忧,又笑意淡淡,有点莫可奈何。胁下一暖,大手已把她抱进怀里。
  悠言摇头,恍然想起黑暗里他无法看见,忙道:“没事。”
  两手刚好抵在他胸膛上,衬衣下,他的肌理精瘦坚实,男子的温暖弥漫过指尖。四年的时间,有点熟悉,有点陌生。
  她的小手便在他心口的位置,怀里她的身子温香馥软,薄薄的浴巾包裹不住婉秀玲珑的曲线,她的发梢犹自滴着水,那水滴滴落在他的喉结。那莫名的燥热便又在他心间荡开,不请自来。
  意志在抵抗着她的侵蚀,偏她的小手却不安份地在他身上移动。
  柔软的小手覆上他的大手,听得她嘟囔道:“小白,你的手还疼么。”
  她还在记挂着这个,微微的喟叹在心头划过。
  终于,忍不住展臂拥紧了她。二人身/体再无一丝缝隙。
  她浑身一震,似乎在抵触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厚。
  薄怒染了重瞳,他把她拦腰抱起。有什么东西应声滑下,待他警醒,却觉两手触摸到的是凝脂般滑腻的肌肤。浴巾跌落地上,他禁锢在怀里的她,未着寸缕。
  谢谢亲的阅读,一更毕,晚上还有一更。
  
                  第六十一话 大灰狼vs小红帽(3)修改版
  有人呆了数秒,然后彻底变了结巴。
  “我,我,我——”把她放下。
  她似乎又呆了呆,随即移开脚步,要待逃离。嘴角浅勾,迅速的,已一手把她按压在他的胸膛上,另一手抬起,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吹息细细,她的芬芳,便盛放在他的大掌里。
  气息,互相缠绕。该为她拾起浴巾,把她裹成一粽子,就像她在他手上做的那样。
  可惜,对她,他从来不是君子。也不屑。在车上便暴动的欲/望在黑暗里迅速升了温,燎成原。
  四年。言,你怎么可能还纯如白纸,一如当日。又或者,从相识伊始,你便不是我眼中的你。
  不易怒,因为曾经痛过。当痛到最痛,其他的便不过如寻常巷陌,不值一晒。
  然,一旦念及怀中这副躯体也曾在迟濮的身下辗转,盛放到,妩媚。不屑,恨,怒气,便如那疯长的枝桠,一下撑破了云丛。
  偏偏还愿为这个女子,连命丢了也不觉可惜,心甘命抵得,亦,一如往日。
  四年了,你潇洒而过,今日,你想回就回。你怎能!!
  不顾她的挣扎,重瞳微辉,抱紧了她,大步往前,一直走到墙壁的位置,把她抵在墙上,画地为牢。束缚了她的所有出路。
  悠言无法寻得一字半语去描绘这刻的感觉。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知道,她渴望着他。可是,不能。与自己说好要放开他,让他幸福。
  该死,这样的自己,真是该死。
  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想推开,却无力,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她只想去承接,不愿放开。
  当日在茶水间,只求一个吻,此刻竟渴望他抱她,像在庐山大火后的那个晚上,他的所有冷静蜕成狂热,给了她最热烈的疼爱,以此确认他的她不曾差点便命丧在那场可怕的大火中。那晚,他赋予了她生命新的意义,从女孩蜕变成他的女人。只做他的女孩,他的女人。
  她想,她的贪心可恶,最后会像故事里那不知餍足的渔夫,愿望成流沙,只余一海泡沫。
  他,对她,还有着感觉,她知道。如若,这个夜,乱了,那么,所有人都回不到原点。眼角,慢慢湿润,当他的手捧起她的脸。
  “告诉我,你想逃到哪里去?嗯?”勾起她的脸,下巴抵上她的额。
  “我做嘛要逃,该走的是你,非礼勿视。”抬手轻擦去眼角的湿意,强自镇定。
  “这里漆黑一片,即使我想视也无法。”他淡淡道。
  黑暗。谁成就了黑色,黑色又成全了谁。无法看见,焦距消失了,距离也仿佛突然消失了。他与她,仿佛回到昨日。
  怀里的她娇娇小小,他忍不住微微哼了一声,斥道:“小矮子。”
  悠言恼了,倒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头一仰,却瞬间撞上他的下巴。
  “我不是小矮子,你才是小高子。”
  头顶传来他闷哼的声音。
  她一下紧张了,踮起脚,毛手毛脚往他的头上乱摸一遍。
  “怎样,有没有撞着?你,那个,头低一点。我看看。”
  “小矮子。”黑暗里,低沉的嗓音逸出,伴随了浅浅的笑意。
  她是160多的身高,他较她高了20公分。往日就爱笑她小矮子。
  她大恼,脚丫赤着踏上他的脚掌。
  她小脚丫上水滴尚未淌干,那水珠滑到他脚上,凉意,二人相抵的肌肤,温热,那一温一冷,耳畔是她的呼吸,他的心便一下紧了。
  这算是她的挑/逗么?
  到底是有过最亲密交/缠的恋人,从她的肌肤,她的温度,传来的她的紧张,这个信息,他收到了。
  想把她狠狠带进怀中,却怕吓了她。
  “什么叫小高子?”想起她刚才的话,嘴角微扬,道,分散她的紧张,也分散自己的渴/望。
  他居然问得一本正经,悠言呆了一呆,甩了甩脑袋,湿润的发丝又落了他满身水花。
  掬起她的发,他皱了皱眉,手上用力,再不犹豫,把她扯进怀里。
  她吃了一惊,寸缕未着的身/子偎上他的,肌肤温热相触,她开始抖。
  微叹了口气,抱着她坐落。依在墙上,把她圈在怀,臂一展,已把那跌落在地的浴巾捡起,扔到她头上。
  她继续怔呆,又甩了甩脑袋,抖了他半身水珠。
  挑眉,在她头上敲了一记,道:“就不能安份点吗?”长指按上浴巾,帮她擦着湿发,一下一下,像那些年月一样。
  他的指,像灵动的魔法师,慢慢她放松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偎依到他的怀里深处去。
  他便空了一手下来,把她揽住,一手继续擦拭着。
  二人也不出声,安享这不易的宁谧。
  她依在他肩膀的重量,渐渐沉了,头瞌下,唇不小心印到他颈侧。
  所有的冷静一瞬褪散。浅吼,低沉的从他的喉间逸出。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悠言一颤,睡意顿消。
  
                  第六十二话 小红帽的反扑 修改版2
  那人,薄唇,含住了她的,直至她的唇红肿,她试着去回应,当她的舌尖碰上他的齿,他的动作便越发放肆起来。
  乱了就乱了吧。只要这一夜,明天就离开,明天一定会离开。颤抖着,占据心头,满满是这个想法。
  对不起,怀安,真的对不起,怀安。我只要一次。我只要这最后一次,明天的以后,我就再也不见他。只想记住他,用思想,用触觉,还有,身体。
  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也两手捧住了,一如他对她做的。心律开始脱了序,有一丝悸痛,有些许漏拍。她选择了漠视,颤栗早已铺遍了整个身/体。
  大手炙热,探上她的肌肤。她很快惊觉,咬了唇。口中不自觉的羞涩,不想让他听。
  “不可以。”他的声音低魅,薄唇移至她的耳垂,咬住了,霸道地宣告。心里却伴着叹息,四年了,她的习惯却还是一如往昔,每逢紧张,就咬嘴唇。把自己的手指强硬的滑进她的嘴中,在她的唇齿之间横亘了一道屏障,她的齿便无法再欺凌她自己的唇。
  她的嘴里,模糊不清,浅吟低唱着,隐约是他的名。
  恼,想了想,她又张嘴咬住了他的长指。
  他蛊惑的笑声传来,吹在她的耳畔。“就是这样的力道?”
  她大恼,发恨,却始终舍不得咬下去。只是伸手拉开他的手,他依了她。如小狗一般,舌怯怯地滑上他的掌心,那里裹了纱布,舌尖便在他的掌沿舔吻。
  “呼呼,不疼了。”她的声音在夜里低低浅浅传来。这一句,如此简单,却让他蓦地一震。
  想要她的欲/望,排山倒海。
  手上的伤,对他来说,不过微末,可是,心,却疼了。
  原来,穿过身体的渴望,心,还会为她而疼。
  “言。”声音清冷,心里的炙热,只为她的炙热,无人知。”
  小白,小白。”她的声音,似乎带了些微的哭音。
  还是不愿意么。冷笑。黑暗里,她眼内的悲伤,重瞳再璀,也无法看到。
  画过很多的画。有时,这个世界,非黑即白,有时,这个世界,蜿蜒了太多的灰色地带。三原色,却可以调配出无数美丽。
  可是,终究比不上人心,千回百转。
  前一刻,想要了她,不管她的意志,此一秒,他只想听她亲口告诉他。她愿意。
  这份骄傲,他痛恨。这份在乎,叫人憎恶。
  可是,因为她是她,不是别人。
  她的身子,确实是瘦了,还是沉淀了四年的记忆有了偏颇?
  大掌,一寸寸,抚摸过她的肌肤,捏着她的纤细的骨骼,感受她在他掌下颤抖,呻/吟婉约。
  小手,仍是颤抖着,却慢慢环上他宽厚的背,悄悄揭开他的衬衫,滑进他的肌理,也细细的抚摸。
  有时,她是个好学生。他笑,七窍的心,却依旧繁复。
  背叛与隐瞒的原罪,噬咬着寸寸血肉,又抵不住她的诱惑,明明昔日的情人,今日看去,仍然无邪。
  淡淡的,话,却终于出口,就此低迷在她的耳畔。
  关于欺骗,关于叛变,该死的,都统统搁一边。此时,是享用美膳的时刻。只要,她的心,如同他。
  “言,告诉我,现在在你这里的是谁?”声音,有几分冷冽,长指微动,滑到那柔腻肌肤下脉动着的位置,心脏的位置。
  他的指甲在上面轻刮着,有把玩的意味。疼痛让她微蹙了眉。
  小手握过他的大掌,把它紧紧搵在心口上。
  这里,装满的,是谁,他不知道吗。嗯,也许他不知道,又或者他不再相信。那有什么要紧,她知道就好,她的心记紧就好。
  “小白,你这么聪明,你不知道吗?”皮皮一笑,螓首在他的胸膛里轻蹭着。带点调笑的语气去说,如此,心里那涩涩的疼,似乎便浅淡许多。
  低沉的,他也笑了,冷漠,讽刺。
  “我的一切,在你眼里不过可笑,怎敢妄下判断。”
  她呼吸一窒,他抱着她的手又紧了数分,勒上她的皮肤。颤着,双手攀住他的肩,掂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舌尖,在他的唇上,轻轻舔吻,一遍一遍吸吮属于他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吻,她的香甜,摄了他的所有神智。她,似乎还学不会怎样接吻,或者该说,总是学不会,无论往日他怎样调教。
  他的情人,有时很笨,真笨。心里,微微失笑,终究还是那个小笨蛋。却又妒意顿生。这样甜蜜美好的吻,迟濮也享用过了吗?!
  他突来些许怒意,含上了她的指,然后咬上,狠狠咬上。
  她低叫出声,伸手去戳他。
  “啊,我的手指,很痛,你咬疼了我。坏小白。”
  这样便痛了,那无数个夜晚他酒入空腹的疼痛如何算?噬咬,更加用力,直到舌尖尝到她的血的甜香。
  她一呼过后,却再无声息,也不把手抽出来,就这样让他肆虐着,乖巧的。
  “不是叫疼么?”他捏着她的下巴。泪水,沁出,这样的疼痛,他不知,由他给予,她心甘如怡。
  “你一点都不心疼吗?!”她闷闷说,空下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黑暗里,他笑了,那笑,美得炫目,即管她无法看见。
  她的声音又传来。嘴上嘟囔着:“破了,你赔,你赔。”
  他的笑意更大了,沙沙哑的嗓音,叫好听。
  “如何赔?你说。”
  “礼尚往来。”她悄悄眨去眼角湿意,大声宣告。
  
                  第六十三话 明月共枕 修改版
  她的声音又传来。嘴上嘟囔着:“破了,你赔,你赔。”
  他的笑意更大了,沙沙哑的嗓音,叫好听。
  “如何赔?你说。”
  “我要吃了你。”她悄悄眨去眼角湿意,大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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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错愕。那张狂的恨,终于,在瞬间消散。她腻腻细细的声音,在这个夜里,盈满了他的心。
  此刻,只谈情,其它的让位而去——那确实是明日的事了。
  “那我教你,如何吃。”执着她的手,放上他的衬衫。
  他要她,亲手为他除去所有束缚。
  她的手,似乎一直便在颤抖。第一颗纽扣,也无法解开,仿佛那是个死结。
  口里说愿意,心里不确定?言,现在逃,不嫌迟吗。
  眸一眯,他握住了她的手,强势地,把了手,让她为他解开扣子。
  她窘,手指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微微滑落,去就下面的纽扣。
  并非不是耐心的人,他的耐心却教她磨光。俯身到她的脸侧,俯身吮上她的耳垂。这动作立刻引得她身/子微颤。
  在耳珠上或浅或重的噬咬着,他邪恶地道:“实在无法,撕掉也行。”
  窘迫立时升级,悠言只觉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他却再不给时间她犹豫,哪怕半丝。蓦地把她拦腰抱起,大步走进房间。甫占上温软的床,他高大的身子便覆上。黑暗里,他的呼吸渐重。
  那无助的灼热,经由他的手,那美丽魔鬼般的手,吞没着她。
  “小白——”她颤叫着,去躲他。
  他想,有些东西她竟也不曾改变。开心的时候带点娇嗔,被欺负的时候带点委屈,亲密的时候又是那样羞涩。
  强硬的包裹上她的手,把她的手按上他的裤子。
  她的身子愈发烫热,手颤栗得愈厉。他要她做的,她怎会不明白。亲手,把他的束缚,解开。
  呼吸,几乎停止。他一下推进,她久不经人事,那突如其来的侵袭,引来了生涩的痛。
  额上沁出薄汗,黑暗里,他凝了眸,看他身/下的她。一下,竟无法驱进,她这么的紧/窒,一如四年前她把自己交付给他的那夜,那充满惊栗却又炙热迷/乱的夜。
  那个人,有碰过她吗。她的这里,她的所有一切。
  那灼恨的火,再次漫上心头。这个女人,总有方法教他一次一次惑了心。
  动作愈发狂乱。
  疼痛让她蹙了眉,低低呜咽出声。
  “疼。”脑袋往他的怀里拱。
  “小白,会疼。”
  挑眉,罔顾她的哀求,向那更深更紧窒的地方而去。
  “我疼,小白,小白,我疼。”声音细碎,哭音渐渐清晰。
  “那你要我出来么。”他勾起她的下巴,淡淡的笑,这笑,凝了冷。
  呜咽的声音顿时小了,环在他身上的小手,却更紧了些,螓首在他怀里拼命摇头。
  他倏地阖上眸,也消褪了力道,只停顿在那里。
  该死!竟无法对她用强。薄唇,覆上她的,狠狠吮吻,汲取着她的津液,她的甜美,逼迫她的舌与他的交缠。
  温柔的动作,换来她细碎的呻吟,愉悦了他,却薄汗愈重,湿了额。她仰起身子,吻上他的唇。自他的喉结逸出低沉的吼鸣。
  大手把她压向他,另一手,与她五指紧扣。
  狂乱到极致的交缠,如绽放在夜空的烟花,那激烈的愉悦淹没了他与她。
  紧贴着的脸庞,她的泪,濡湿了他的重瞳。
  “小白。”她低低的叫,甜蜜里藏了无尽的疼。四年的思念,多少个午夜梦回,心里呼唤的那个甜蜜的称呼,还以为,那个人,再不会听见,再不会回应。
  “言乖。”凑了唇,忍不住去吻她的额,她弯月般的眉,她泪湿的眼,一遍又一遍。
  那泪,到了嘴中,牙齿轻噬过舌尖,他细细尝了,咽进了腹。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开了帘。
  更深,露重。月光,微微洒进些许,映在她的脸上,陶瓷般洁白与静谧。像孩子一般,她熟睡在他的怀里。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以后。她与他,再次,共枕一床明月。
  不知要了她多少次,只知她哭着求饶,才放了她。她很快,便带着疲倦,沉入梦乡,也再次,遗落了他。
  笨蛋。嘴角泛开微微的涟漪。手轻轻抚上她的额,为她拭去浅浅的汗湿。吻,不由自主,再次落下。
  她睡得倒好。心里一恨。他却无法入睡,明明身体经过极致的快乐,倦,有许。
  手指,去描绘她的眉。很爱她的一弯月眉,像清浅的月光,缠绕在心头,久久不散。那算是永远的感觉么,自嘲一笑,谁知道?
  目光微冷,落到床头柜子上,那里面,有那些东西。今晚,他不曾用,在她的身体里释放,一次一次。
  真是疯了!背叛了他的她,怎能为他孕育一个骨肉。
  
                  第六十四话 怀安回来
  真是疯了!背叛了他的她,怎能为他孕育一个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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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如果,她确实因此有了他的孩子,那又当别论。她以孩子来换回到他身边的成全,他会给。契机,在人在天。后者,不是相当有趣?
  其实,并不喜孩子。与哥哥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此生难忘。那么小的孩子,不得不自力谋生。都说顾家家业大,却并不是他们的顾家。他们,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冷冷地把回忆切断。把她的头轻轻放到枕上。
  起身,站在窗侧,燃了一支烟,然后回头,凝了眸,看熟睡的她。
  无法理清对她的感觉。
  隔了四年,你再次回来,游戏不散场,言,有什么新的式数,即管来。浮生半日,不过是自当奉陪。只是,这一次,再要在我眼前不声不响消失不见,你以为你还可以吗!
  搁落在桌上的手机微微颤动着。
  走过去按了接听。
  “白,我的旅程结束了,明天的飞机。你——有想我吗?”电话那端,女子柔美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末尾一句。
  “你说呢。”唇角挑过的笑,复杂,深沉。
  “想,好不好。”声音微低。
  几分撒娇几分哀求,不似干练的怀安,倒像了某人。他的唇一扬,眸里映过床上的女人。
  “好。”回答是毫不犹豫。
  笑,在那头延伸,透过一支薄薄的手机,清新温婉。
  “笑什么。”他淡淡道。
  “我高兴罢。能让顾社长放在心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荣幸的?”
  “你我之间,荣幸这话,我并不想听到。”
  那边是些微的怔愣,末了是更甜蜜的笑意。
  “一直好奇你为什么对那个城市情有独钟,这些天,在你朋友带携下,走了一遍,我想我是明白了。那么的纯净,很美。有坐看闲云隐遁的感觉。”
  “你的朋友卡蒙说,你曾计划过到那边生活,如果要说荣幸,白,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有这个荣幸陪你一起去。”
  重瞳微沉。
  “怀安,那个城市,这一生,我不会再去。”
  电话,缄默了声息。
  良久,传来怀安的笑。
  “你在哪里,我便在那里。顾社长,借你的秘书长一用,明天下午,让Linda跑一趟,到机场接一接我,可好?”
  “抱歉,L不能借你。”
  那头,再次,沉默了声音。
  “没事,我——”
  “怀安,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到机场等你么?”他淡淡笑,打断了她。
  “白。”那边嗔恼,却喜上心扉。
  结束了通话。再燃了支烟。
  却又有来电至。
  “顾社长,您还没休息?”
  那谄媚的声音,顾夜白皱眉。“既知我休息,你打来做什么?”
  那人惶恐道:“是鄙人失虑了。只是想问顾社长还有什么需我效劳的地方,这电力供应要恢复了吗?”
  “物管那边的人都像你这么能干?”淡淡道,掐了电话。
  走到她身边,指腹抚过她的脸,该断的时候断了,现在恢复来作什么?这个夜,还长。
  她柳眉淡扬,梦中碰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小白,小白。”声音细微,她唇上是浅浅的笑靥。
  他不觉绽了丝笑意,唇印上她的。
  吻,未及完成,她的睫上已沾了泪,蹙了的眉,抿了的唇,似在呓语什么。
  俯下身/子,那声音渐次清晰:迟大哥,怎么办。
  这才是你梦里的话?!
  重瞳倏暗,抬眸看了看掌心的绷带,勾了个笑,狠,冷。
  掀起被褥,悠言瞪着天花,一分钟,二分钟,脑子还是缓不过来。
  杏眸溜溜转,看了看四周,装饰简洁雅致,不是自己的猪窝,顾不上端详他的房间,赶紧往被子里一看,呃,光溜溜——身上还附加了青青紫紫的吻痕,想起与那人昨晚种种,他狂热的吻,他的充满占有的抚摸,还有他的——顿时燥了脸。
  抬手摸摸旁边的枕头,没有半丝温度。心里划过淡淡的失落。嗯,也好,少了许多尴尬。
  想起衣服还晾挂在外面的浴室,拿被单裹了身子,悄悄走出房间。
  过道上,栏杆外,眼光不由自主落到厅中。他已穿戴齐整,一袭黑色西装,越发的酷魅。餐桌上,他端了杯子,眉目淡淡,在看着文件。
  听到声响,他的目光递了过来。
  悠言脸色一红,呆呆看着他。
  “别动。”磁性的他的嗓音。
  昨晚,满室的黑暗倏来时,他也是如此说。他的话,总让她有着莫名的安心。额——又想起昨儿的事,耳根如火烧。
  他的身影消失。
  正怔愣,高大挺拔的身影又已到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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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话 未及完成的早餐
  把手上的衣物递给她,他神色淡漠,道:“已经烘干了。”
  是她的衣物?心里是无可言说的暖。
  接过,指,不经觉划过他的肤,她低头,轻轻笑了。
  他却似不见,只道:“换好衣服,下来吃早餐,待会会有人过来,送你回去。”
  心里一紧,为他突然的疏离,又恍然想起昨夜暗下许过的诺。
  只要一夜。
  失了神,点点头。
  再凝目时,他已转身下了楼梯。
  进他的房间换了衣服,静静站定,认真环了数眼,记下。
  坐到他对面,看一桌食物,豆花鲜嫩,油条酥脆,流沙包子香腻,小肉粥。。。。。。都是她爱吃的,也是以前常做给他吃的。
  记得有一次,他笑道:“你就老做这些?”
  “你爱吃呀。”她耍赖道。
  “如果我不爱,你是不是不做了?”他挑眉。
  “贪新忘旧,小白,你得检讨。”她瘪嘴。
  “怕是有人馋吧。”他只是笑。
  她恼了,“那我不做了。”
  说不做的,依然做,说不爱的,依然吃。只是,快乐的日子为什么如此短。人,又怎能有那么多回忆。
  对座的他,没怎么碰食物,只是喝着咖啡,低头看文件,目光专注。
  这男人,总是如此英俊。
  偷看他一眼,便低下头。
  昨晚之前,他们的关系,有点疏离。
  昨夜,他们一夜亲密。
  今日,他们似乎,再次天涯。
  忧伤的感觉盖过了食物的清香。想去揣摩他的想法,却又在跟自己说着何必。诺言,确实经不起一再背弃。
  跟许晴说过离开,一月为期;经昨夜,却是必须要走了。他对她,她知道,还在乎。有多深,却又不敢去想。所以,离开是必须。他既知她的住所,那么知道上班的地方也不奇怪。
  那个世界里,迟大哥也必定笑她,如此温吞。
  这一次回来,也许是错误。似乎惹了些什么人,却还懵然不知,累了老板,也害他受伤。路悠言,你的世界总是这样一塌糊涂。
  搅拌着碗中热粥,吞了一勺子粥,热粥烫了舌,低低呼出。
  顾夜白从文件中抬头,一双眸探了过来。
  悠言吐吐舌,冲他笑了笑,“没事儿。”
  顾夜白也没再说什么,又埋了头去看文件。
  都是爱吃的东西,经由他亲手准备,可是,却索然无味。
  兴许是最后的一顿早餐了。
  悠言放下勺子,凝了对面的男子一眼,默默拿过放在他前面的碗,盛了些粥,又在旁边精致的竹篓子里拿了汤匙放到他碗中。
  他声色未动。
  斜了身子,她的手握上他握杯子的手,低声道:“小白,吃这个,你没吃东西,空腹喝咖啡不好。”
  “无妨。”他信手一移,避开她的碰触。
  悠言的手便落在半空。
  往日里,她会把他手中的杯子夺过,不管其他。可是此刻,她无法,除去怔怔看着他。
  谁是谁的谁。她再也不是他的谁。
  “你早上常喝这个?”忍不住问出口。
  他颔首,头也没抬。
  “这些好吃。”到嘴的话,却笨拙成这样一句。悠言咬了咬唇,笨哪。
  “你爱吃就好。”他淡淡道。
  “你也吃,不要喝那个,那个不好。”
  翻来覆去这一句,她不嫌烦?抬了眸,重瞳如魅。
  “你喜欢的别人未必就喜欢。”
  悠言一下子怔住,良久,又笑笑道:“那我把你的一份也吃掉。”
  “随你。”
  委屈吗。有丝湿意在眼角潮涨。悠言一惊,忙低头眨去,又埋头吃了几口粥。
  终于,忍不住再次站起,重重握上他的手。
  他敛了眉,眸,冷芒如电,看向他。
  “不给喝!不给喝!你以前的胃就不好。”小手与尖俏的下巴一样倔强。
  轻睐一眼她的微颤的指,他反手扭住她的手,并不稍力。
  悠言吃疼,并不讨饶,只是两眼圆睁,执拗地看向他。
  长指光泽澄润,白皙美丽,却成了残忍的魔,手指一挑,微屈了她的指。
  悠言大疼,小脸一仰,执拗再执拗。
  眯了眸,看她额上薄薄的汗,大手却再也用不出多一分力道。
  铃声,却在此时扬起,从门外传来。
  松开对她的钳制。顾夜白离去,开了门。
  一张脸,如朝霞美丽,笑容若兮,却是周怀安。
  “我回来了。”放下行李,凝向顾夜白,道:“不必借L,不必顾社长亲自驾临,周怀安自己跟人换了机票,巴巴赶回了。”
  重瞳轻扫过屋内,顾夜白神色不变,只轻靠在门边,看着怀安。末了,伸手抚了抚她的发。
  怀安轻阖上眼睛,慢慢靠向他。
  他展臂把她抱在怀里。
  “为什么让自己这么辛苦?”
  “因为念想。白,我很想你。”
  “傻瓜。”他扬了嘴角。
  “不打算给我进屋了?”怀安笑道。
  顾夜白淡淡道:“那是,因为这屋里藏了人。”
  怀安唇瓣一绽,笑容美丽夺目。顾夜白挑眉一笑,已帮她挽了行李进屋。
  大厅里,玻璃餐桌上,所有的食物尚透出热气和清香。
  却分明少了一副碗筷,还有一个人。
  沙发背后,悠言蜷了身子,怔怔看着二人,捏紧了一碗一勺,那碗里,还有她未及吃完的粥。
  抱歉,今日加班到晚,这一更延到了凌晨。呃,第61,62话因情节那个被退稿了,歌泪奔。将重修再放上,重修后也许跟原来出入较大。望亲们见谅。
  
                  第六十六话 把荷兰搬到古巴
  怀安看了眼满桌的早餐,脸上表情微讶。
  “怎么。”顾夜白道。
  “你喜欢吃这些?”
  “还好。”
  “白,是我失职了。许晴和楚可一直在等看我的错处,窃以为是你亲密的人,与你一起二年,你说你不爱吃早餐,我记下,却没想到去留意。”
  “我确实不爱吃。”顾夜白眸光晃动,落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顾社长吃什么来着了?”顾夜白刚才坐过的位置,怀安调皮一笑,坐下,又拿起了他面前的小碗,凑近鼻端一闻,道:味道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瞅着怀安,悠言手中捏着的碗子,不由得紧了。
  真是小气鬼。瘪嘴,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搅拌了数下,怀安拿起汤匙。顾夜白却淡淡道:“这个,我吃过。”
  “有什么打紧!”怀安嗔道:“你自己有洁癖,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就罢,可没来由阻止别人。”
  悠言呆了呆,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洁癖?
  他是嘴刁挑食没错。所以,那时,她也会到他寝室为他弄些吃的,反正他是自己一个住,倒也不会妨碍了别人。二人一起吃饭,往往看她吃得滋味,他似乎便不乐意了,眉一挑就把她甫入口的食物抢过去。
  有时,她吃不下,随手把碗中剩下的食物给他,他也接过静静吃了。
  盛了碗粥,递到怀安面前,他道:“很烫。”
  怀安一笑,便搁下手中的碗,伸手接过。
  在对面的坐下,白皙的指轻扣,把她放下的碗拿过,顾夜白笑道:“那时你不是跟我说过,因我一人的缘故,社里的午餐时间大不厚道,许晴便说‘州官不放火,百姓也不能点灯’。”
  “你是大人,自然是你说了算。”怀安也笑了,吃了口粥,心中甜蜜。
  顾夜白却离开了座,慢慢踱到沙发跟前。这个角度里,可以隐约看到沙发后的颤动。
  怀安道:“怎么了。”
  “接个电话。”
  是卡蒙的电话,古巴的老朋友。
  电话里男子的声音有点粗犷。
  “白,那日与怀安经过你设计的风车屋,当然她不知道是你的手笔,那屋子实在美丽,她起了好奇心要去看。我只说屋主性情古怪,不便相带。”
  “这事,欠你一份人情。”顾夜白道。
  “当初我还以为你这屋是为她而买。”
  “不是她。”
  “这位小姐挺好,人美,性子也不错,将来会是她么?”老朋友的声音几分揶揄。
  “不会。”轻描淡写,却没有犹豫。
  “你这人——”卡蒙微叹,又笑道:“把荷兰搬到古巴,这份心思不小,我实在好奇哪。白,将来有一天,把那个人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吧,不是说过要毗邻而居吗,我与我妻女必定列队迎宾。”
  顾夜白没说什么,重瞳一沉。
  卡蒙道:“早上的简讯收到没有?现在该到机场接到人了吧。她说要提前回去,给你一个惊喜。”
  “没有过去。”
  卡蒙奇道:“为什么?”
  “不是说要惊喜么,让她亲自完成,才算惊喜。”顾夜白道,利眸轻扬,光华微折。
  卡蒙一愣,这话,他的朋友用了他们当地的方言,语音略作变化的西班牙语。
  卡蒙人虽粗豪,心思也细腻,一愣之下,很快反应过来。
  “忙去吧,老友。”
  “卡,谢谢了。”
  “谁的电话?”怀安走了过来,环上了顾夜白的腰。
  “卡蒙。”顾夜白反手搂住了她。
  “他说什么了?”轻靠在他身上,怀安笑道。
  “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小姐必须回家了。”放开她,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
  “你不欢迎我。”怀安指控。
  “伯父伯母该担心的,如果你被老人家怪罪,千万别找我才好。”
  他的眸闪过促狭,仔细看去时,又是隐不可捉摸的深邃。
  未容怀安多想,男人已挽了她的腰向门外走去。
  “顾社长,我急匆匆赶回,你倒好,电话一个接一个——”怀安擂了身边男子一下。
  “正想告诉L,今天我要跷班,理由是陪一个人回家,然后外出吃饭,既然你如此说,电话就作数吧。”
  怀安心里喜悦,伸手便去夺他的手机,顾夜白一笑,已拨了出去。
  “L,是我。是,周小姐回来了,我不回公司了。你到我家里来一趟,不错,按我之前说的做就好。”
  “你让Linda过来这边?为什么”怀安讶道。
  “不然,这一桌东西谁收拾?”顾夜白淡淡道,门掩上前,眸光投向不远处的沙发,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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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话 预感
  直至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响起,悠言才慢慢站了起来,俯伏着的脚麻了。索性坐到沙发上,手上是微微的刺痛,低头看了看,才看到掌心红了一片。
  嘟嘴笑笑,就这样一直傻傻的拿着碗,烫得通红也不自晓。
  小白,原来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这样的笃定,再次渗进脑里。
  走到玻璃餐桌前,坐到他后来坐的位置上。她给他盛的粥,他最后还是拿回。
  谢谢。口型无声。
  只是这粥,终究,也凉了,他到底不曾喝一口。
  手,跨过桌子,拿起他的杯子,还有点末。
  就着他喝过的边沿,把这最后一口吞进肚里。
  皱了皱眉,黑啡,很苦。幸好,爱情,不像这一杯。
  再环了几眼整间屋子,站了起来。
  走吧。
  门铃,却在此刻响起。
  会是谁?望着沙发,做了个鬼脸,苦笑,还要躲猫猫吗。
  躲,也来不及了。门,开了。
  整洁,优雅的套装,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无框眼镜下,眉眼聪敏从容。
  悠然微微吃了一惊。
  “路小姐,你好。我是顾社长的秘书,Linda,你叫我L就可。”女子微微一笑,道。
  悠言蹙眉,道:“你好。请问你过来是——”
  “遵社长嘱咐,送路小姐回去。”眸光轻动打量,Linda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暗暗称奇。天尚未亮,竟接到社长的电话,让她到他家接一个人。
  及至她快到的时候,又接到社长的一个电话。
  老爷子以后,便跟了他办事。与他共事数年,基本上,他一事不作二吩咐,是二人间的默契,却也是他的个性。
  在与他见面以前,先看了他的画,早已惊叹在心。及至第一次见面,她讶于这个男人的俊美,在老爷子手下,再厉害的人,见过的也不在少数。是以当时心里想的却是:人与画是上上选,但要打理这样一家龙头企业,只怕这男人还年轻了点。
  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她的观感,她知道,自此,她将追随左右。
  他说,L,一个星期为限。如果这期间,你对我的嘱咐,一回不能结,不管你是不是老爷子的爱将,你将从社里除名。
  这些年下来,他是老板,是良师,更是朋友。以前,也曾好奇过他的私生活,偏偏她的社长,是个奇特的男子。
  他的私生活过于安静。除去与社里楚可的关系模糊不清,他便只有周怀安一个女人。不过与那楚可之间,亦是传闻多过确凿,因他对她提携甚多。
  这次的任务委实奇怪,这女子到底是他的什么人?他竟破了例,嘱她二次。
  算不得很漂亮,气质也不特别出众,只是眉弯如月,隐隐的灵动。
  脑里飞快闪过什么,突然有了印象。
  艺询社,过道上,与她似乎有过一面之缘。是她?记得那天社长也做了算是破格让她大为意料的事。
  吩嘱她买了一堆小点。为这事,她诧异良久。
  “L,麻烦你了。”
  她的语气是出乎预料的认真,对这个女子,Linda一下子有了好感。
  车子驶出一段路,坐在副驾座上的她还频频回望,冷落了一旁的司机。Linda心中的好奇升级,末了一笑,这事若要八卦,估计要找那位林副社了。
  “路小姐,要去哪里?”
  “L,你不是已经知道目的地么?”悠言仰了小脸,道:“小白该告诉了你的。”
  等等,小白,是谁?Linda愣了一下,不会是她家社长吧?
  如此名字,如此的他,怎么也划不上勾。呃,专业一点。
  看来这次一定要去找林副社了。
  “社长吩咐,路小姐的住所是不能回的。如果路小姐没有其他地方去,那么我们现在便到时光去。”Linda道,心里却是奇怪之极,为何她的家不能回去反倒到时光去。
  “其他地方?”悠言心想,他果然知道我在时光上班了。摇摇头,道:“我在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
  看了她一下,小脸削尖,有点苍白。听她这话,Linda突然感到难过,后又失笑,自己是怎么了,竟这样感情用事了?
  “路小姐是时光的常客?”Linda道,装做不经意,满足自己的小八卦。
  “我在那里上班。”
  时光的女招待?!难道是她?那幅梵高的鸢尾出自她的手?可以与顾夜白的画技争锋的女子?Linda心里一凛,惊疑之下,向她连看了好几眼。
  可惜某人心不在焉,两手扒在窗外,只顾看那早已远去的房子,那里,临海,背靠荧山,荧山后,便是全国有名的G大,困了人,锁了回忆。
  一瞬,一个预感突然闯进Linda的脑中,这女子与顾夜白之间的纠扯只怕会很深。
  她的预感,后来果真成了真。
  不久,在三年一度的艺询社全国画者招募大赏赛中,为拿到顾夜白手下画师一职,与他一道同赴东京艺术大赏,路悠言,闯进一二零大厦,公然问战艺询社首席社长顾夜白的首席女弟子辰意農。
  那一战,辰意農右手的迷蝶,震惊了整个画界。
  而路悠言左手的茧约,轰动瞩目了全城。
  谢谢阅读。61,62,63篇被河蟹,没有看到的亲可到群里共享看。这三话正在吐血修改中,变动将大。再次谢谢所有亲的鲜花,让蝴蝶变大胖蝴蝶,有气力冲上十月鲜花榜。也谢所有亲的留言,每一则,即便未及回复,歌都仔细看过,谢谢分享。
  
                  第六十八话 章一的失控
  红色的跑车,在时光门口停下。
  悠言有丝不安。只跟店里的胖子师傅说了,便与犹太人出去了。手机遗忘在家里。这一晚,想必老板与小二是担心了。虽交不深,但这二人待她委实很好。
  “路小姐,我送你进去。”Linda道。
  悠言忙摇头,道:“L,谢谢。送到这里就好了,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
  “可是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了。”Linda微笑道,“是社长交代了一定要把你送到店里去的。”
  四年,他与她,隔了层纱,谁还敢有自诩的笃定。
  “他还说什么了吗?”想了想,是好半会的怔仲,悠言还是问了。
  Linda礼貌一笑,悠言便知道,他要Linda做的确实到此为止了。他与她也到此为止。
  浓郁的忧伤弥了心头,深深呼吸一下,道:“L,那我请你喝咖啡。”
  “那叨扰了,谢谢。”Linda心想,若有机会见见章一也不错。
  停好车子,便往咖啡店走去。
  Linda一直跟在悠言背后,到了门口的时候,Linda又微微趋步上前,为她开了门。这样的礼节,确是堪称专业。
  悠言心想,不论他,还是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能干的,除了她。
  疏离有致的间隔,蓝调,浓郁的咖啡香,几近11点的时光,是热闹的,座无虚席。
  “噹”的声响,有东西摔落。扰了一室,目光纷聚。
  悠言笑道:“小二,你咋也摔盘子了。”
  小二杀气腾腾的跑过来,一点悠言的额,怒道:“你到哪里野去了?电话也不接?哥哥差点没打110寻你。”
  悠言想起昨夜,脸色一红,又赶紧道歉:“小二,对不起。”
  小二拿起手上的小铁勺子就想给她甩过去,Linda脸部有点抽搐,眸光飞快,打算随时救人。
  “你跑掉也不跟咱们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昨晚到你家见外面一片狼藉,太子为了寻你差点没把G城掀翻。”小二一激动,手中的凶器在悠言眼前乱晃。
  “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你别气了,我现在马上干活——”悠言拉拉小二的袖子。
  小二哼了一声,勺子继续乱挥。
  Linda皱眉,把悠言拉开。
  “谁在管劳资闲事——”
  “小二,你在那边瞎嚷什么。”沉稳的声音低斥。
  “老板,你看谁回来了?”小二朝悠言瞪瞪眼,立刻又换了表情,嘴角一咧,转身,赶紧献殷勤,就差没拿块布巾往肩上一搭。
  错开桌椅,隔开了人群浅谈低啖,咖啡店的另一端,高大英俊的男子走出,米色间纹衬衣,黑色休闲裤子。
  小二说了什么,他心上丝毫不放。凤眼深邃,眸里映着的只是眼前的女子。
  只觉目光灼热,悠言微微一怔,看了过去,望进男子的眸里,轻轻一笑。
  “老板。”
  他眼里的关切,她确信,她看到了。
  像迟大哥一样的老板。
  她的话音方落,男子身影移动,不过瞬间,已至她身边。
  她笑,又低头道:“老板,对不——”
  一个字咽没在嘴里。
  悠言身子一震,男子扬眉淡笑,臂一展,已把她搂进怀里,重重的。仿佛这个空间,再没有了任何人。
  古朴的砖墙上,蜿蜒了婉约的紫藤。藤蔓缠绕着的挂钟敲过11点。
  悠扬的俄蓝调,主打一曲忧伤还是快乐。
  11点,再见她。
  经昨晚一夜,才知道思念也可以这般浓烈。也许思念,就如颜料倾倒在白色画布上,漫过蓝色的海,命名为忧伤。
  把那个人拥进怀里,快乐,却原来是,每一下呼吸。
  这就是爱么。忧伤又快乐。
  矫情吗。
  真的爱上了?!
  也许,爱,就是不问时间,不问地点,只要遇上,便知道的命运。
  有抽气声在四周响起。
  再次,噹的一声,小二嘴大张,看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铁勺子。额,这个金牌小二的称号估计砸了,砸就砸吧,还有什么比看到这一幕更叫人意外,这真的是那个整天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吗?
  镜片下,Linda的眸盈满疑惑,虽只往日一面之缘,却素闻章一,嬉笑独行,感情无主。眼前所见的这事儿,该回去向她老板报备?
  悠言垂下了双手,杏眼圆睁,脑袋一直处于震荡状态,这——
  “言,回来就好。”耳边是老板低沉的声音。
  这样的相待——像迟大哥一样的老板,想起迟濮温恬又宠溺的笑,鼻子微微一酸,手,慢慢屈起,环上他的背,拍了拍。
  明显感到男子的身子浅浅震。
  又挣开了他。低头鞠了一躬,老老实实道:“老板,对不起,让你和小二担心了。”
  章磊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道:“没事就好。”
  抬手拍了拍掌,又朗声道:“大家吃好喝好,这顿,章某请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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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毕,谢谢阅读。修改版除61话外,其它修改不大,亲们请勿重复订阅,呃,62话继续河蟹中...第二更,在凌晨以后,亲们可明日看。谢谢。
  
                  第六十九话 迷乱
  “谢谢。”各桌声音响亮。
  有人笑道:“老板为什么请客啊。”
  “估计是东主有喜,没看到和女朋友那个亲热吗。”
  “两口子吵架了,现在言归于好——”
  餐桌,人声沸腾,不知谁带头鼓的掌,掌声便盖过那轻泻的音乐。
  章磊慵懒一笑,那个字,原来除去忧伤与快乐,还有一层赋予,那该是同享。
  悠言尚在当机,小二凑了过来,敲了她的头一下,悠言吃痛,皱眉看他,想起自个理亏,又不敢声张。
  章磊凤眼微眯,道:“小二,过来。”
  小二忙讨好地又凑了过去。
  男子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大掌微扣,小二头上一疼,一个爆栗已敲在他头上。
  他老板轻斥道:“干活去。”
  “老板,你做啥打我?”小二低咒道,却敢怒不敢言。
  “就凭招惹你不该招惹的,活该!”
  小二撇撇嘴,心里诽谤:爱情,遇到了真冤孽,嚯嚯,果然每个人都变成了傻子。不管再厉害的人都是。
  “Linda,好久不见。”章磊微笑,望向美丽干练的女子。
  Linda笑道:“章一,近来可好?有美在伴,想必是春风得意马蹄袭了。”
  章磊笑道:“我的小招待,看来Linda你认识?”
  悠言再走神也知道在说她,不想牵扯出顾夜白,忙道:“Linda姐姐是我朋友。”
  “如此,谢谢了。”不动声色的,章磊道。
  Linda心下一凛,面上也只笑道:“何必客气,我不过是送我朋友回来。”
  “阿路,那我先走了。”Linda道,那路小姐到嘴边即咽回。
  悠言意会,走近挽了她的手。
  背对着章磊,无声对她道:“谢谢。”
  Linda拍拍她的臂,迈出店门,抬头间,却见不远处,似乎轻轻晃动过熟悉的背影,黑色西装。背影高大,挺拔。
  心里一震。会是那人吗?只是他不是送周小姐回去?周小姐的家距这里虽近,却也有一段路程,按时间算,倘若他赶了过来,那么,他的车子该是开至极速。
  他与这位路小姐的关系——??
  慢着,那刚才,那二人相拥的一幕,他看到了吗?!
  如果是,以他疏冷的性子,那么,这份在乎,实是非同小可。
  Linda突然不敢再猜度,有时,过多估摸老板的想法,并不是件好事。
  望着Linda的背影远去,悠言才走回店内。
  才进了去,就听得小二道:“老板找。”
  悠言点点头,便到章磊办公室。
  进去一看,章磊并没有坐在办公椅上,反闲适的靠坐在旁边的一张沙发里。
  看她进来,章磊笑了笑,拍了拍隔壁的位置。悠言依言坐下了。
  “言该知道我要问什么的对吧。”章磊递了杯咖啡给她。
  悠言接过,也笑笑,啜了一口。
  “昨晚,我与小二寻了很多地方。我们很担心。”章磊凝向身畔的女子,她低了螓首。
  一语带过,没说出口的是:对于她,他比小二更担心,他甚至带了人到进义的地盘,挑上了它的龙头老大。
  章家只是不再做道上的生意,但帮会龙城那份势力却是毫无删减的保留下来。
  进义的老大立刻便怕了,可笑这人竟是个糊涂的主,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上任老大的独生女儿楚大小姐下的命令。原因却是不明。
  听说那位大小姐现竟是在艺询社做事,立刻遣了手下的人去找,那楚可却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然,很快便把当晚再次袭击她的几个男人逮住,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昨晚确实又再次遇袭了,后却被一个神秘男子救走。那男子的身手竟十分的霸道,那些人在他手上不但讨不到好反被重创了。
  知她安全,稍宽了心,但估摸那男子与她的关系,心里闪过的却又是隐隐的妒意。散了人,做全城搜寻。眼,是一夜不曾眯。
  “昨晚不是跟的鬼子出去么?”悠言轻声道:“后来遇到了大学时的一个学长,他送我回的家,他的身手很好——他说我住的地方危险,我便到他家叨扰了一晚。”
  章磊眸色轻沉。
  赤手也对付了七八人的持凶围殴,这人的身手岂止算很好?那日,她出手相助了的那个女孩是到艺询社面的试,下令去绑捕她的楚大小姐任职的地方是艺询社,甚至,今天送她回来的Linda更是艺询社的高干层。
  一是偶然,二算巧合,如果每件事都指向同一个事物,那就绝对非意外了。
  她似乎确是不知道袭击她的人是谁,可是她也必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可笑,他对她用了心,她却对他有所隐瞒。
  锐眸,审度着她。她眼睛望向远处,眯了眸,似乎心事重重。
  皱眉。她微微一动,凝目处却见她白嫩的脖子上沉积了紫青的痕迹。
  他的心倏地一紧,这些痕迹,他不会不知道。冷笑——那是,吻痕。
  
                  第七十话 誓言
  在她身上纹下烙印的那个人,会是谁?把她救走的男子?
  昨夜,当他在四处寻找着她的踪迹时,她呢。承欢在一个人的怀中?他碰了她吗?!
  愤怒在心里凝聚,凤眸卷起了风暴,声音却是平静无波。
  “昨夜,遇袭了吧。”
  “嗯。”
  “对方有多少人?”
  “七个。”悠言咬牙道。
  这是章磊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恼恨的表情,因为在乎?
  “你学长的身手似乎十分了得。”淡淡道。
  “因为不得不。”悠言皱皱眉,又笑笑:“当没有人可以依赖的时候,就必须要强。”
  那是,因为很小的时候,他便要保护自己与哥哥。
  “那个人,不只是言的学长吧。”眼帘微阖,眸光再动时是温温的笑。
  悠言一震,看向他,轻轻道:“只是学长。”
  其实,该只是,你说了谎。章磊敛眉,浅笑。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杯子往前一推,搁下,微叹了口气。
  闻言,悠言眸光微亮,道:“只要你不嫌弃,自然是朋友。”
  “朋友却不能分得一句真心话。”脸上是微微的失望,章磊站了起来。
  悠言急了,赶忙跟着站起,道:“他已有女朋友。”
  “我怎么觉得言这话说得有点不情不愿意?”章磊冷哼。
  啊。
  悠言愣住,老板的俊脸突地在眼前放大,话音落在她耳畔,带过的似乎还有他的气息。
  脸微红,撞上的是他迷魅的眸,还有调侃的笑。
  皱皱鼻子,竖起二指,嘟囔道:“真的。老板,朋友,你相信吧。”
  想了想,又道:“你就从了我吧。”
  心里本来卷了怒气,听她这话,禁不住失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真是不诚实的小孩,赌誓便该拿出赌誓的诚意,什么时候改了二指也做准?”
  “老板,咱是朋友?”眼波流转,悠言道。
  “只要你不嫌弃。”轻笑,堵上她的话。
  悠言便格格笑了。
  “那二指三指又怎地,朋友不需赌誓,我说什么你该听什么。”
  章磊轻晒,敢情,还是耍赖有理了?
  “是朋友,便不怕一个约誓。”
  悠言发怔,圆了眸,章磊心里又是一动,碰上她,还真是劫。
  “例如,我就绝不怕。”他嘴角轻扬,慢慢举了三指。
  “章磊,喜欢路悠言。”
  在她来说,会是不经意的玩笑,却是他的誓言。
  六字,掷进她的耳,似乎还掷进了她的心。
  悠言彻底呆住。
  章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她蹭了蹭他的大手,笑道:“老板,你好像迟大哥,嗯,又似乎不是很像。”
  皱皱眉,似乎有点迷惑。
  二人靠得极近,她的柔润的发丝滑过他的掌,绸缎般的美好,他心里的弦便动了。
  “言怎么老是说不听?”
  嗯??某人的二道眉皱成一团。
  章磊道:“不是迟大哥,言记下了。”
  微笑着的眼眸也变得认真。
  悠言突然觉得有点慌,不明所以。
  很好。章磊眸色渐邃。就这样,慢慢去探究吧。
  “如此说来,言是独身,和言的学长也只是普通朋友?”淡淡,又道。
  心里堵得慌,悠言却鸡啄米的点头,“他身边有人呢。”
  “既然言这样说的,那我便当真了。”
  啊,当真?什么跟什么。悠言愣。
  你既亲口承认了身边的位置空着,那末,那一席地,我便去占。
  没说什么,只是抚抚她的发。眸光却又纠结在她颈脖领子下隐约的印痕。
  不防肘上一沉,却是她的小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
  “老板,怎么办,我竟然开始舍不得了。”她低着头,悻悻道。
  “怎么。”不动声色的,覆上她的手。
  “上完今天的工,明天我就不过来了。老板,我辞职。”她仰起脸,涩涩笑了笑道。
  辞职?凤眼一沉。
  仍是声音温和。
  “被自个的小招待炒掉了,我是不是该知道原因呢。”
  “回来G城,是想办点事情,现在事情办完,该走了。”
  声音是陌陌落寞。
  拍拍她的肩,章磊道:“好。那有机会再聚。我这里的招待,永远都是从缺的。如果有一天你回来,必定是最先考虑。”
  “谢谢你,章大哥。”瞅着眼前温柔的男子,悠言红了眼圈。
  回来,其实很孤单。
  所幸,认识了他与小二,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温暖。
  “那我先出去了,最后一天,不能偷懒。”搁了话,娇小的身影便匆匆奔出门外。
  不管相聚多短,曾经一起微笑过,离别,就是伤。
  燃了支烟,望向她落荒而逃的方向,章磊眸光微闪,末了,淡淡一笑。
  你要辞职,可是你有问过我批不批么,如果,我不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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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话 动怒
  午后,平行线的另一端。
  一二零大厦,九十层。男子一身黑色阿曼尼,背了手,凝向街道的对面。
  口袋里,手机微动。
  “老爷子那边已经知悉。”电话那端,是另一男子慵懒的声音。
  眉轻扬,问老友,“谢谢。在机场了?”
  “拜你所赐——”声音一转,又坏坏笑道:“昨晚,小楼一夜听春雨?”
  “神经病。”嘴角却微扬,随即又敛了眉。
  “她不在?”
  “有些事情要处理,并不适宜她在。”
  “要动手了?”
  “不动手,不是浪费你借的兵?”
  “老实说,阿怎想的我不好揣摩,但我一直觉得,不应该是怀安——罢,不说了,回见。”
  “一路顺风。”男子又淡淡道:“子晏,如无意外,Susan刚好在你的航班。所以,给我停止你心里的诽谤吧。”
  啊。那边似乎惊吓得连电话也扔飞了。
  男子轻笑。
  笑容未凝,办公室的门便被人用力推开,呯的一声,响了一室。
  冷笑,转过身,眉挑,望向门外的人。满脸惶恐的秘书小黄身旁,一个女子焦躁地盯着他,姿容绝美。
  “顾大哥,我出了趟公差,回来却连艺询社的大门也进不了了。他们说是林子晏下的权限。他疯了吗?他这一状,我是一定要告的!”胸口激烈起伏,楚可愤怒道。
  顾夜白挥了挥手,小黄忙点点头退了下去,带上门。
  嘴角噙笑,道:“没有我的许可,谁又可以动得了你?”
  楚可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喃喃道:“为什么?顾大哥,这样说来,是你的指令?”
  “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顾夜白坐下,淡淡道。
  男人语气极淡,楚可却知道,他动怒了。
  惶恐地跑到他的办公桌前,手往桌上一撑,连声道:“顾大哥,我只是想吓吓她,真的——”
  “恫吓,一次不够,还要二次?”挑眉,他的声音冷冽似冰,“甚至几个男人一起动手?”
  心下惊慌越甚,楚可越过桌子,双手攀上男人的衣袖。
  “我知道,你念了旧情,我不该动她。顾大哥,你原谅我一回,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男人,不喜欢女人挑战他们的权利。
  “过去吧,L那边也等久了。”耳边,他的声音传来。
  楚可眼珠微动,心里一喜,他原谅了她?他终究是原谅了她。
  顾夜白性情疏冷,但对她,她知道是不同的。不然,他不会把挑上她担当高管的职位,更不会对她的数番挑逗,不予拒绝。
  “那我先过去了——”手上在男人臂上重重一按,红唇妩媚。
  顾夜白眸轻眯,手按在她手上,楚可大喜,另一手已向他肩上搭去,欲擒故纵的心思,这个男人——
  重重的,她的掌,被他翻转,啪的一声,压落在黑色的桌上。那巨大的冲撞力道,带来了钻心的疼,楚可额上立时沁了汗。
  “下午五点的航班,Z市,你父亲也在那里。G城,从今以后,别再踏足,不然,你是生是死,谁也无法保证!”
  空气是死寂的冷凝,伴随着的还有男人低沉冷酷的话音。
  楚可颤抖着看去,那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顾不上疼痛,她另一手死死拉住他的袖,颤声道:“顾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不要把我赶走,让我留在你身边——你知道,你一直知道我爱你。”
  “那与我有关系吗?”重瞳一扬,漠了神色。
  “难道说,你还爱着路悠言?”
  楚可喃喃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一直爱着的是我的小姑姐,不是那个贱人,也不是那个假惺惺的周怀安,楚卿不在了,你该喜欢上我,我知道你喜欢我的——”
  “第一,我不喜欢楚卿。”顾夜白反唇一讥,道:“再说,我喜欢她,那与你有关系吗?我喜欢她,并不代表我也喜欢你。”
  狠狠一挥,松了对她的钳制。
  楚可一个踉跄,退了数步。狰红了眼圈,“你骗我!当年你的异母大哥为了楚卿害死你的孪生哥哥,而你为了楚卿动手毁了你的大哥,拿了顾家的继承权。”
  眸光越发深冷,按了内线按钮。
  “L,让警卫上来,把楚小姐带走!”
  “顾大哥,我说中了是不是?!”楚可凄凉一笑,绕过桌子,扶上顾夜白的肩。
  “不要赶我走,只要让我呆在你身边,我只做替代品也行。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仵你的意,周怀安,许晴,我不与她们争。好不好?”
  “哪怕你要留下路悠言那小贱人也行。”
  顾夜白眸色顿暗,扬手,滑上楚可的脖子。
  “你说谁是小贱人?”手上的力道倏然收紧,冷冷看她呼吸痛苦,脸色是血渗的红。
  精致美丽的脸拧成一团,窒息的恐惧如蛇蔓侵上了身,楚可满脸惊恐。
  手在空中乱摆,眼泪滑落在男人的大掌上,目光害怕,纷乱的去寻他的瞳。
  男人的黑暗的眸。却毫不动容,感情半丝不蕴。
  一字一顿,他的声音低魅得如来自地狱深处。
  “她的名字,你还不配提!”
  嚯嚯,70话最简单的数字7bug了个6,囧……谢谢阅读。
  
                  第七十二话 只道是年少
  惊慌,泪痕,布了一面。在黑暗袭上眼睛前,楚可脑中划过一个想法:除去楚卿,顾夜白爱的,还有路悠言,确实,还有她。
  那自己又算什么?不过,可怜又可悲。如果不是她——狠狠,恨上路悠言。
  以为自己会就此窒息死去,紧攫着的颈脖的长指却慢慢松开。
  十指尖嫩,抠上桌沿,拼命的咳嗽起来,死死凝着眼前冷酷的男子,爱恨交织。
  绝望拢上心。
  摇摇头,退了数步,看他眉眼不抬。
  门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敲落地面,Linda走了进来,神色是一贯素淡,背后紧跟着几个身形高大的警卫。
  顾夜白轻睨Linda一眼,Linda立刻转头低嘱,警卫便向楚可走去。
  方才,如梦初醒。冷笑,爬上眼。
  “顾大哥,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翻开桌上文件,嘴角微漪,顾夜白只道:“如此,说来听听。”
  Linda摆摆手,几个男子忙收了步势。
  “三个愿望。”一字一顿,楚可冷笑道:“我生日,顾社长曾赠了我三个愿望。”
  Lina心下一凛,尽管到此为止,她并不知道顾夜白为何突然要把楚可摒离,但这三个愿望,她却是知道的。平素便不喜这位小姐,她走了倒好。只是,此刻,她若以此为挟——
  签下名字,顾夜白合上文件,身/子微向后倾,眸眯,“第一个愿望,我要留在你身边。”楚可咬牙道。
  “这个愿望,我无法完成。”
  男子声音轻淡,楚可的笑意却瞬间僵硬。
  “顾夜白,你反悔了!”
  “阿楚,机器人的三大定律,你听过吗?”目光淡淡投放在桌上的杂志上,顾夜白道。
  Linda面上声色不动,心下却惊疑之甚。循着顾夜白的目光看过去,那杂志色彩斑斓,却是东京的一个科技大赏特辑。
  机器人三大定律,那是机器人制作的奠基理论。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二.机器人应服从人的一切命令,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三.机器人应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一、第二定律。
  只是,这毫不相干的定律与楚可的愿望又有什么冲突?
  “你说什么——我不懂。”笑得尖锐,楚可恨声道:“我只知道你说过的话不作数!多可笑,堂堂艺询社的社长说过的话竟作不得数!你们听啊!!”
  “你的三个愿望,原属于楚卿。可是,她后来失踪了。才转赠给你。”顾夜白了冷冷道:“那是我哥哥送她的。他死了,便由我替他完成。”
  楚可浑身一震,眸子大睁,失声道:“那是死人的愿望?不是你送我的?”
  “我确实送出过三个愿望。”扬指,一推开桌上的文件,重瞳远深,顾夜白淡淡道:“那是在路悠言二十一岁生辰的时候。”
  “那又怎样?”楚可嘶叫着,眉眼疯狂,“难道她的愿望是要你把对我的许诺收回?!”
  “你的愿望,违悖了她的利益。”皱眉,淡扫了Linda一眼。
  不过数十秒,楚可便被驾出办公室,凄厉的笑声便隔断在门外,终至绝迹。
  室内,Linda心下震撼,才明白,顾,路二人牵扯竟如此深。嘴唇一动,却又阖上,赶紧道了告辞,要离去。
  “L想说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Linda的脚步便生生顿住。这男人真犀利。
  走到顾夜白桌前,Linda道:“属下该恪守的本份,L还是明白。”
  “但说无妨。”顾夜白眸光一扬,道。
  “送给自己喜爱的女人三个愿望,社长与社长的哥哥都是浪漫的男人。”Linda微微一笑。
  “那是孩子时与兄长的约定,算是一句玩笑的话罢。”
  “社长,在把愿望送给路小姐时,是怎样说的?”Linda忍不住问。
  蓦地,顾夜白沉了眸色。
  Linda暗暗叫糟,心道这话是问得愚蠢极了。
  好一会,却传来他淡淡的声音。
  “大概是,会为她完成愿望,不顾一切之类的话。不过是年少时的轻狂。”
  一怔之下,Linda缄默良久,心里有个地方变得柔软。
  社长,当时,真的只道是年少么?不顾一切,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为对方做到?
  有电话进来,走了出来,Linda体贴的为自家社长关上门。
  怀安的声音在电话传来。
  “白,你耍赖,说好陪我的。”
  “上午的时间不是都给你了么。”顾夜白笑道。
  “社里有事?”
  “私事。”
  怀安“嗯”了一声,又低了声音,道:“今晚,我在你家里等你。”
  顾夜白淡淡道:“好。”
  桌上电脑传来/动。
  眉微扬,顾夜白道:“怀安,晚上见。现在我须处理一点事情。”
  “一直等你回来便是。”
  掐了电话,顾夜白眸光投到电脑上,屏幕上,是一个苍老却气势内敛的老人,老人背后是簇拥的龙纹壁画。
  “听说,你找我要人?”眼内精光微敛,老人慢悠悠道。
  “是。便在今夜。”
  
                  第七十三话 你心我心
  “当初你拒绝了我的好意,今日凭什么以为我还会把人交给你?”啖了口茶,顾澜笑道。
  “那便不交罢。”顾夜白淡淡而笑。
  “今晚,我会到进义。有人跟着,是去:自己一个,也是去。”
  顾澜笑意微凝,未几,又扬声大笑。
  “好一个顾夜白!你道没有你我便找不到人承继艺询社?”
  “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顾夜白。顾家儿孙众多,我死了,老爷子在家族中找人接过艺询社便是。”
  “多少人,你拿去。今晚以后,G城的人归你遣差。”顾澜道。
  顾夜白颔首,“如此,谢了。”
  顾澜眉峰一敛,又冷冷道:“只是,你必须记住,我承认的媳妇只有周怀安一个,路悠言,绝对不能进顾家的门。”
  “背了信的人,顾家不要!别说我不提醒你,那女人会毁掉你的完美。我能给你的,我一样能取回!”
  屏幕倏黑,视讯切断。
  倚在黑色真皮椅上,男子嘴角闪过慵懒的笑。
  给了的,要拿回,容易吗?爷爷。当风住尘香落尽,那已是,刘备的荆州。
  言,你暂且乖乖呆在章一那里,有他看着你,你哪里也去不了。待进义的事情一了,我便把你领回,从此,是囚是锁,是喜或悲,不过,你命,我命。
  夜色,又浓。咖啡店名时光。
  候在门外,悠言摸摸通红的鼻子,连着的数个喷嚏,谁在念叨她?
  一件外套,披落肩上。
  章磊温声道:“言,走吧,车子在那边,咱们回家去。”
  悠言点点头,小叹了口气,这职,是辞了的,这人是走不了的。想起下午小二愤怒的眉眼和说话,心里便沉甸甸。
  “小三,你自个不知惹了什么人,现在倒好,拍拍屁股便一走了之,剩下的麻烦担子便给老板帮你承着好了。改哪天有人横尸街头,你也不用多猜测,大概就是他了。”
  五指在悠言面前使劲晃,小二不悦了。
  “你神儿又跑哪个爪哇国了?不成你不愿意跟咱回家?你那个家是不能回的了,谁知道哪些人会不会还埋伏在那边。”
  “是是是,俺知道,俺讲义气的。他们没露出水面前,俺绝对不走。”悠言小脸皱成一团,嘟囔道。
  小二心里大乐——老板这招还真是简单管用,又偷偷朝旁边的章磊比了个V字,后者微微一笑。
  悠言想了想,凑到章磊跟前,巴巴望着他。
  “老板,我明天可不可以不过来上班?”不想与那人再有交集的机会。
  小二怒,批她:“小懒鬼,你要白食白住咱老板?”
  悠言道:“我给老板房租——”
  “得了,就你住那地儿,你有钱么你?”小二撇撇嘴。
  悠言脸一红,瞪了小二一眼,恼道:“你管我!”
  看她模样可憨,章磊抬手拍拍她的小脸。
  “那言就帮我做点事抵房租好么?”
  悠言用力点头,想了想,两眼晶晶亮,道:“老板,我给你做饭吧!好么?我会做饭。”
  章磊道:“好。”
  眼里流淌过浅浅的笑。她的手艺,会是怎样,接下来的日子,有了期待。只是进义的事么,也许,永远也没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你,注定为我留下。
  洗了澡,只着一件单薄镂空的真丝睡衣,裸露的长腿白嫩青葱,怀安静静倚在沙发上,等着那人回来。
  他家的门匙,她有,可是他心上的门匙,她从没掂起过。自嘲一笑,起身熄了灯,任黑暗潮涨。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微末的响声。
  惊起,赤脚跑到门口,开了门。
  门口,顾夜白长身玉立。
  只是,俊美的面容,在星光下,今晚却总觉不同。
  他额前发丝微乱,衬衣的袖子卷至肘子,黑色外套慵懒挽了在臂上。一双瞳眸,曜如星,却有似冷了。
  “等久了吧,抱歉。”
  怀安摇摇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脸枕到他的胸膛。脸上突然觉得有濡湿之意,微觉诧异,按了墙上按钮。
  光亮流泻,映出男人衬衣上一条血痕蜿蜒而过,触目的红。
  怀安吃了一惊,连声道:“怎么会这样?谁做的?是顾家还是商场上的人?”
  男人拍拍她的肩,道:“别担心,没事。”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自你接下艺询社社长的职位,那一二年里,暗下要害你的人不在少数,后来不是都教你除去了吗——这次——”挽上顾夜白的臂,怀安急得蹙了眉。
  顾夜白扬轻笑,道:“怀安,怀安。周怀安该是镇静沉着,处变不惊的。”
  狠狠擂了他一拳,又紧紧抱住他。
  “遇上与你有关的事,周怀安又怎还是周怀安。”
  “谢谢。”男人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怀安心里一疼,离了他的怀抱,低声道:“何必说谢谢。你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这几年里,你陪着我,连累你吃了不少苦,也受过不少伤害,一声谢谢,还是少了。”
  怀安笑了笑,苦涩。
  踮起脚,在他耳畔低低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攀住他的肩,往他嘴上吻去。
  微微侧头,顾夜白避开了。
  两年了,他说,他不爱接吻。怀安鼻子一酸,泪水,打落,模糊了眼。
  顾夜白凝了她一眼,重瞳微邃,手绕过她的腰间,把她拦腰抱起。
  谢谢阅读,亲们,抱歉,周末加班,更新暂按此速度。下二话,顾夜白,章一初次交锋,被顾夜白强制拿走的第一个愿望,言猪窝的秘密。
  
                  第七十四话 独对
  红晕爬上了脸,怀安伸手回环住男人的腰。
  上了二楼。
  推开客房的门,顾夜白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按了床头小灯。
  怀安伸手去拉他的手,灯光下,美人如玉,色若桃花。
  顾夜白微微一笑,握了握她的手,道:“睡吧,早上才回来,又奔走几回,你该累了,好好睡一觉。”
  怀安心一沉,怔怔道:“那你呢——你不在这里陪我?”
  “我一身血腥,你闻着难受。”抚了抚她的肩,关上灯,男子静静退了出去。
  门关上,又余下她独对一室黑暗。怀安狠狠咬了唇。
  白,如果不是两年前,我因你的关系差点被人侮辱了,你还会与我一起吗?
  手攥紧床单。
  路悠言,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该回来的。你陪了他二年,连着你在的那二年,我爱了他六年。
  如果,没有了你——
  翌日,时光,六点的傍晚。
  章磊的办公室。
  小二看看章磊,再看看悠言,接着瞪了瞪桌上的饭菜,纳闷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毛病啊。中午老板开车回去吃饭,然后晚上小三你又跑了过来。”
  悠言一呆,望了章磊一眼,却见章磊也正望着她。
  下意识低了头,心里莫名一慌。
  是呢,没想到,中午的时候,他居然开车回来。
  那时,她正在大厅中发呆,桌上白纸铺就,脑里是顾夜白的各个模样,冷漠,高兴,生气,平静......
  嘴上咬着笔,却画不出一笔。
  因为太想了,反而画不出。
  门口,章磊笑容如四月的阳光。
  “我回来了,饭,做好了吗?”
  那话,就像说过千遍的熟捻。
  咬在嘴上的笔跌落,啥米?她还以为他最多是晚上才回的来吃饭,呃,她一根指头都还没动。
  “老板,我现在就去做,您老人家等等啊。”推开了一匝白纸,就往厨房的方向奔。
  手上一暖,肘子却教人给拉住。
  “说来,自从上回见过一次言的画后,便一直没有机会再见,这都打算画些什么?”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悠言摇摇头,道:“画不出。”
  章磊关切道:“怎么了?”
  心里黯然,悠言赶紧笑了笑。
  “老板不嫌弃,我给你画一幅好吗?”
  “你确定我有此荣幸?”他嘴角微微上翘,抚抚她的发。
  寥寥几笔,算是极简单的素描,递给了他,他凝目看着,眸里净是笑意,把简陋的画纸拿回了房间。
  晚上,免得他再跑,尽管不想出门,还是做了饭,送了到时光。
  这时,听得小二这样说,才恍觉似乎哪里不对劲。明明店里有吃的,中午章磊又何必跑这一趟?想探究,却又茫茫没有头绪。
  有菜,放落她碗中,悠言一愣,撞上章磊温柔的眉眼。
  “很好吃。”他笑。
  脸上一红,慌乱下也挟了一筷子菜,递给他。
  菜肴未落进碗中,他却凑近,就着她的筷子,张嘴吃了。
  悠言一怔,心里愈慌,竟再也不敢看章磊。
  低下头默默扒饭,目光淡淡,却始终在一侧,不曾散。
  饭后收了餐具,便提早离去。在店内廊道走过,却瞥见靠近门口的座位上,坐了四人。
  Omg,拿手一盖眼睛,竟是个个都认识。依次而过,林子晏,唐璜,Frankie,还有,许晴。
  皱眉,正想偷偷噤声走过。有声音已唤住她。
  “Yan,亲爱的。”
  悠言有想把Frankie掐死的冲动,眼睛这么尖做嘛。
  无奈之下走过去,扯了个笑。
  “悠言?”许晴看着她,微微一惑,道:“你怎会在这里?”
  那厢Fankie已道:“她在这儿上班。”
  许晴的目光越发深凝,嘴角挂了抹冷笑。
  虽想把Frankie这大嘴巴抽一顿,悠言脸上只道:“这么巧,大家都来了?”
  林子晏瞪了Frankie一眼,与许晴不期而遇是真,出差回来,找不着顾夜白,便与那二人一起喝酒,只是死鬼子唯恐天下不乱,喝了几杯便嚷着要过来找他的老婆。
  他与唐璜也只好跟了过来。
  悠言不愿多留,推说还有点事,就匆匆告辞离去。
  许晴想了想,跟了出去。
  Frankie不乐意了,道:“咱二人还没说上一句呢。”
  说完,拔腿便追;林唐二人相视一笑,也跟了出去。
  门口,却见悠言怔怔立在那里,她背后的许晴神色古怪。
  一辆黑色兰博静静停在咖啡店门口。一个男人站在车门侧,似刚从里面走出,神色淡漠,却掩不住眉间气势赫然。一双眸,淡淡扫过前方,最后落在悠言身上。
  
                  第七十五话 拿走第一个愿望
  心跳快得不像自己的。他,怎么会在这儿?假装不去看他。
  那人似乎不去意会别的人也在现场,悉数是熟悉的朋友,只道:“路悠言,过来。”
  睁着圆圆的眸,头垂得不能再低。小心肝在颤,可不可以假装没听见。许晴的目光疑虑,探究。
  “Yan,顾夜白在喊你呢,那天不是已带你去见过的吗,你也喜欢他的画来着,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与我总归兄弟一场,你不用怕,别抖了啊。”Frankie道。
  林子晏闷笑,差点没破功,场子里大概就只有这鬼搞不清个中关系,遂指着Frankie道:“老鬼,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Frankie恼了,二个大男人掐成一团,唐璜捧场的翻翻白眼,看了一眼顾夜白,又微晒了口气。
  “路悠言,别要我说第三遍。”黑眸一眯,目光澄锐。隐隐是莫可逼视之势。
  悠言手上一紧,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已迈出了步子,扭头看,却是章磊和小二。
  二人竟也出了来。
  挽上悠言的臂膀,章磊款款而笑:“这位先生,不知找鄙人的员工有什么事,如本店有什么怠慢之处,先生找我谈便是。”
  “惊动了老板,抱歉。”轻瞥一眼腕表,顾夜白嘴角微扬,“原就是私事,现在又已是下班时间,私人间的事情,不扰老板。”
  “先生的话在理,只是我的这位小招待现在与我住在一起,章某只是想,如先生没有特别的事,我就带她一起回去。G城这龙蛇之地,一个女孩,不看紧一点,遇上衣冠之辈,着了道,那就不好。”眉眼不慌不忙,章磊笑道。
  林子晏与唐璜对望一眼,心道顾夜白这次是遇上对手了。子晏下意识又看了许晴一眼,却见她神色越发的凝重,眸光又布了数分不可置信。
  小二反应再钝,也听出二人话语锋机处处。
  冷笑道:“老板,你跟这人多说做什么,咱直接和小三走就是。”
  眸色不改,顾夜白笑道:“章老板一片好意,顾某也断无道理不成人之美。我与她说一事,绝不耽搁,如何?”
  章磊眉峰一凝,顾夜白也不说话,只淡淡看了悠言一眼。
  目光一碰,男子面容俊魅惑人,如此蛊惑。就一句。悠言咬唇。
  “老板,我过去一下。”
  章磊自嘲一笑,松开了她。她已如此说,他能怎样,现在,他还不想迫她。眼前的男人,是个可怕的对手,这未来的日子,想必跌宕精彩。
  在众人的目光下,悠言慢慢走向前方深冷的男子,直到在面前站定,却有开始惊慌。
  充斥着五官的,无不是他危险又诱惑的气息。
  “路悠言。”
  “在。”往日,惹他生气时,他便如此连名带姓唤她。现在他也生气了吗?
  “我来,是问你讨一样东西。”男子声音微沉。
  悠言愣,定定看向他。
  “想来路小姐已忘记,曾在我这里拿过三个愿望。”
  悠言“啊”了一声,不假思索,“没有,没有忘。”
  “今日我拿走这第一个愿望。”
  悠言一呆,道:“你给我的愿望,不是我问你讨东西,怎么倒过来了?”
  “那时,我们有曾协议过,这愿望,必需是你向我讨么?”他反唇而讥。
  “没有。”她顿时没了反驳的理由,心里愈慌。
  不敢看他眉眼美丽,眼睛正不知往哪放,他的气息却突然逼近。
  吹息浇在她耳蜗上。
  “跟我走。”
  悠言一惊,与他四眸相对,却见他眸色深沉,嘴角扣了丝弧。
  声音磁性痒人,很低,也足以让她听清。
  “路小姐,你可知道,你惹了一个帮会,如果不想把麻烦带给你老板,那么,把你的第一个愿望给我。跟我走,这事,由我替你揽下。”
  悠言一震,一时乱了心,待去看他,想找出丝端倪,眼前男人却心思慎密,她又能看出什么?
  “我现在就走,要跟要留,悉随尊便。”顾夜白淡淡道。
  “不要。”
  悠言一急,一双小手已挽上了他的臂。
  “我在车上等你。”拿开了她的手,顾夜白轻看了章磊一眼,俯身进了车里。
  “他们本来就认识的吗?”Frankie皱眉,突然道。
  林子晏微叹口气,“她就是四年前抛下顾夜白的人。”
  Frankie迅速石化。
  走到章磊身旁,悠言低声道:“老板,今晚我不跟你回去了。我会再找你,很快。”
  “小二,请放心,那件事很快就可以解决,老板绝不会有安全之忧。”
  负在背后的手握紧,章磊淡淡道:“言,记得你说过的。如果,你忘记了,我将用我的方式提醒你。”
  小二怒道:“小三你——”
  章磊眸色一沉,小二狠狠瞪了悠言一眼,便住了口。
  上了车,又是缄默状态。车子疾驰,悠言心乱如麻,又百无聊赖的往外面看,却见后面一辆车子紧跟而来。
  悠言讶然,顾夜白漠漠道:“是子晏他们。”
  悠言呼了口气,这小林子学长真是——
  又悻悻道:“去哪。”
  “我家,在这之前,先去一个地方拿些东西。”顾夜白道,末了,又慢慢补充一句:“你的东西。”
  “拿我的东西?那是哪里?”悠言奇道。
  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的东西,自然是你家。”回答,干脆利落。
  啥米?悠言傻眼。
  
                  第七十六话 秘密,可怖吗(1)
  ..................................................
  “我没东西拿,直接回你家吧。”一紧张,小动作又来了,温暖滑腻的指捉上他的臂。
  这样的碰触,也叫他心中微微一动,目光往二人交接之处看去,悠言脸一红,忙不迭的松开了。
  挑眉。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想上我那里去吗?”
  悠言大窘,一口气没喘上,拼命咳嗽起来,俏脸涨得通红。
  看她憋红了一张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方抑下替她拍背顺气的欲/望。
  “不过去了,我没有东西拿。”小脸一仰,她执拗道。
  倒没有非要到她房子去的理由,只是,那个阴暗的环境,只要忆及她在那里生活,他便起了要去一看的想法。
  及至她的坚持,她的焦急,更愉悦了他。
  稍冷了语气。
  “衣服什么的也不用带吗?”
  “我到老板那里住就什么都没带。”她恼,脱口道。
  到男人的家中去住,还是一动机不纯的男人,还如此理直?
  “也不过是住了一天。”他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嘟囔道。
  “前一天,路小姐还睡在我的床上,分去我一席的位置。”
  悠言只觉所有的热度全涌到脸上,一头磕到玻璃窗上。妖孽啊,这男人。想起那晚与他,二人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做了,他的温柔他的粗/暴。。。。。。甚至,他没有让她避孕。
  事后,她买药吃了。身体不允许胡乱吃药,但管不了这许多。想到这,鼻子微酸,再也不敢看他。心思紊乱。
  当车子停下,映眼处景致熟悉,他下了车,为她拉开车门的时候,悠言才有点如梦初醒,一下惊了眉眼,这下确实麻烦了。
  “在街口的时候,我原打算绕过,不过既然你没再坚持,我想,你也是愿意回来的,就作罢。”
  头顶是男人淡淡的声音。
  悠言气绝,指着他,小指颤颤。
  “我不出去,不出去。”
  “子晏车技再不济,也该到了。你是此间主人,不该怠慢。”男人嘴角的弧愈发邪恶。
  悠言皱眉,嘴一瘪:“不去。”
  “那若有人去动你的老板,要插手,我也不去。”掷下话,男子身形一闪,已往前走。
  悠言十指盖脸,呜呜诅咒数声,只得跟了上去。
  微弱得几乎无法照人的灯光,穿过那糙黑模糊的小巷,后面是匝匝麻麻密密的简陋小楼,矮房子。
  各个房子门前,各式吆喝笑骂的声音,满地乱跑的小孩,在门前拣菜,打麻将的婆子,更多的是赤身的男人,浓妆艳抹的女人。
  有人吹了声口哨,几个男女便向他们睨了过来。
  “四楼的小姐,今日带了这么多男人回来,伺候得过来吗?”不知是谁调笑一声,众人便大笑起来。
  有个平头男子怪叫一声:“你们看,那个妞正点。过来跟咱兄弟也乐一乐吧。”
  瞬间,怪诞的笑声便在这昏暗中渗透。一片丑陋的瓦砾上,天幕,是邃蓝的绸,散了星点,美的叫人晕眩,月芽乖张,偶尔露了毛晕的廓,也闲适自在,不管这天底下,处处迥异。
  许晴脸色微白,俏脸一冷,道:“悠言,你就住在这里?”
  从顾夜白背后怯生生探出脑袋,悠言低声道:“对不起,许晴,你别恼。”
  林子晏冷笑道:“许MM,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不喜,何必跟着来?”
  许晴眸光顿沉,冷冷一笑,正要讥讽回去,却见顾夜白薄唇轻抿,眉目间一片残冷酷戾。
  到嘴的话便咽了回去,心跳得急遽,竟是几分惶恐。
  Frankie看了悠言一眼,欲言又止。唐璜温声道:“都是自己人,在这儿闹个什么,让人看了笑话去。悠言,咱们走,唐大哥还巴巴的等着着你的一杯热茶呢。”
  苦笑,悠言咬了咬唇,点点头,眼底漾过浅浅的波光,这低徊的潋滟,便被捕捉进身旁一言不发的男子沉邃的眸中。
  矮窄的楼层,一层,二户。墙壁上,坑洼肮脏难辨,依稀是层叠的红字,黑字,那上面写了什么,早已消散在年月里。
  其中一户,门半掩着,光线昏暗,里面似有人影闪绰。门前,有个小女孩趴在小凳子上,三,四岁的光景,眉眼乖巧,模样安静,小手抓了半截炭笔在纸上描绘着什么。那纸暗暗脏脏,模糊了画面。
  林子晏和Frankie好奇,趋上前看,许晴也忍不住连连看了数眼。
  那小女孩呆呆看了众人一下,在人群里寻到熟悉的影子,冽了嘴:“妈妈,抱。”
  谢谢阅读,谢谢亲们每一个留言和每一朵鲜花。
  
                  第七十七话 秘密,可怖吗(2)
  从顾夜白背后走出,悠言轻轻笑,俯身把那小女孩抱起,在她额上亲了亲,那小女孩欢喜,伸出胖胖的小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一片沉默!
  Frankie忍不住率先叫了出来:“Yan,OHMYGOD!你竟然有了私生女!!谁的??”
  悠言一怔,巨大的深灼,压抑之感从背后传来。
  扭头一看,那人眸色暗沉,正冷冷看着她。林子晏与唐璜神色复杂,许晴早已吃惊的掩上嘴。
  眼珠骨碌,把抱在手里的小女孩紧了紧,迳自走到顾夜白面前。
  “阿静乖,这个是爸爸,叫一声爹地。”悠言捏捏怀中宝贝的鼻子,笑道。
  然后,再次,静默。
  “唐阿,麻烦你扶一扶我。”林子晏拍了拍脑袋,道:“我要倒了。”
  Frankie道:“唐璜,顺带捎上我。”
  向来正儿八经的唐璜苦笑:“那我找谁扶。”
  要倒的都没倒,激动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夜白那一副拽得要命的万年冰山脸首度出现震惊的表情。
  林子晏在外套里左掏右掏要拿手机出来拍照,许晴一跺脚,狠狠道:“神经病!”
  “许晴,你生气个什么劲!”Frankie插嘴,愣是看不懂女人的眉头眼额。
  悠言瞅着顾夜白浅浅笑。
  那人,好看的眉紧皱,平素冷漠又霸道的瞳眸里折出的是复杂之极的色度。疑虑,震惊,却又抵不过那厚重的狂喜。
  小宝贝狐疑地看着眼前好看的男人,怯怯地叫了声,“爹地?!”
  “静真乖。”悠言喜孜孜地又亲了怀里宝贝一下。
  手臂却倏地生疼了,一看,那人大掌捏上她的臂,沉声道:“路悠言,你最好给我一个交待!”
  悠言嘟嘟嘴,低头道:“宝宝,你爹生气了,你亲他一下,好么。”
  小宝贝想了想,学悠言嘟起小嘴巴,道:“那好吧。”
  伸长了手去够顾夜白的阿曼尼外套。
  顾夜白一震,手握了握,皱了眉,却已伸手把她抱过。
  阿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涂了口水,他居然不闪不避开,惊煞了所有人,林子晏低声道:“唐璜,这次你说什么也要扶我一把。”
  “你真漂亮。”阿静伸手去摸顾夜白的发,笑弯了眉眼。
  顾夜白略收紧了臂,重瞳凝着怀里宝贝,那清秀的眉,竟恍惚有几分像着那个他深深恨着又爱着的女子的模样。
  她的孩子,四年,这孩子的年岁也相当,她的,也是他的孩子吗?他的孩子?!一旦碰触到这个可能,心内的狂喜发了酵。
  沉吟间,听得她小小的笑声在耳边盘旋。抬头,眼前的女子弯了嘴角,静静凝着他,淡淡的忧伤在眉间隐去。
  心里骤紧,单手搂着阿静,大掌在悠言腰上一揽,已把她带进怀中。
  悠言一怔,脸上红透,羞涩了眉眼,不知谁的抽气声,窘,这大家都在看着。如果,这辈子,能与他,加一个宝宝,像现在这样,那有多好。
  门口,传来丝声响。有人出了来。
  众人微异,看去,却是个坐着轮椅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姣好,脸色却蜡黄萎顿,似乎抱病在身。
  “妈妈——”一看那女子,阿静立刻激动了,挣着往她的方向去。
  “啥米?又一个妈妈?”林子晏道。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糊了。
  顾夜白眸一眯,放下了孩子。阿静挪着胖胖的小身/子,向那女人跑去。
  悠言吐吐舌,脚下想抹油,却教男人紧紧掌控着,无法动弹半分。
  那女人道:“悠言回来了?各位都是悠言的朋友吧?”
  大约看出各人的迷惑,抚了抚趴坐在身下的孩子,女人又笑道:“阿静是我的女儿,悠言住我对面,看着阿静可爱,就认了做干女儿。”
  林子晏恼道:“空欢喜一场。”
  许晴一愣下,会意过来,又冷笑:“关你什么事?”
  “我替我老板高兴不成啊?”林子晏撇嘴道。
  许晴往顾夜白望去,那人却看也不看她,目光正落在怀中女子身上,只是那眸色酷冷深沉,是怒是恼,无法揣测。
  “子晏,有带本子在身上么。”顾夜白淡淡道,“给孩子买点吃的。”
  林子晏颔首,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把支票簿和笔拿出。
  悠言犹自愣愣看着身畔的男人,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各位,先失陪一下。”顾夜白微微一笑,大手揽了悠言往楼道深处去。
  凌晨初更毕,各位亲,天亮晚安,今晚加班,二更估计稍晚
                  第七十八话 秘密,可怖吗(3)
  被男人挟带走,五楼,依旧昏暗的楼道。
  “很好玩吗?”放开对她的钳制,顾夜白冷冷道。
  悠言低了头,又偷偷用眼角余光去打量眼前的男人。
  “不好玩。”不敢念虎须,只好扯了。
  “嗯?”声音低哑,又微微提高了。
  “谁让你非要过来?”她嘟嘟嘴,哼道。
  “这就是你要撒谎的理由?”男人的声音愈发低沉。
  “她是我的女儿啊。我哪里有撒谎了?”声音低低,委屈道,“再说,让那么可爱的宝宝叫你爹地不好么?”
  “我没有乱认小孩的习惯。”
  “小气鬼!”嘟囔道。
  顾夜白冷笑,大掌往前一探,撑在墙上,把她圈围起来。
  “路小姐既然这么说,那我实在不好不小气到底。你让我以为有了一个女儿,但现在又告诉我是假的,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悠言一呆,仰起小脸。
  “赔我一个。”
  啊。悠言愣住,眸若水,清澈又疑窦。
  顾夜白也不说话,薄唇抿,眸光淡,却没有离过她的眉眼。
  好一会,她闷闷道:“我无法赔,赔不了。”
  “那天,吃药了?”他淡淡道,很突然。
  猝不及防,悠言点点头。
  重瞳一暗,男子讥道:“小事迷糊,大事半点不落。”
  悠言心里一疼,面上却轻淡。
  “那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错误?”顾夜白嚼了二字,冷笑道:“那不知是路小姐的错还是顾夜白的错?”
  悠言缄默了声音,咬唇,就要往前走。
  可惜,走不出一个方圆。
  坚实有力的臂膀,他为她定下的天地,没有他的允许,她走不出。
  她莽撞着,却不得其法,始终走不出他的范圈禁。他冷冷看她,如猫与鼠。
  楼道,黑暗,有风从破旧的窗子吹进,不知皱了谁的一泓春水。
  “放开。”心是愈发的疼痛,她皱了眉,一双眸瞪他,恼道。
  “一个回答,何必吝啬。”低迷的至冷的他的声音。
  “你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的那个人,也不是你。”抬眸,望进他的瞳,字字顿顿。
  他轻轻笑了。
  “原来,不是那人,路小姐也可以和他上床。”
  悠言脸色一白,男人摄人的眸,突然便有了丝危险。
  白皙美丽的手攀上她的脖颈,又慢慢收紧。
  身体在颤抖,却一动不动,等待着他的惩罚。
  可是,那掌上的力道却始终没有再大一分,他的手冷静得无一分颤栗,不像她。
  “如果可以杀了你,倒好。”他嘴角勾起,不是笑,那纹度叫作七分尖锐。
  话音落,指尖的温度,即刻撤离。
  看他转过身,悠言闭上眼,把水滴消融在长睫中。
  伸了手,他宽阔温暖的背,便在咫尺。
  有一个想法突然而至,朦胧又悲哀,如果她现在抱住了这个男人,说她要他,他会把天下都给了她。
  他对她,还爱着。想起重逢至此一刻,他的种种,她想,他爱她。
  五指如葱,又缓缓合拢。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风,便在指间,见缝插针,穿过了他的黑发她的年少。
  谁是谁的谁,谁也不是谁的谁。
  下到四楼,林子晏他们与那人正说着什么。阿静的妈妈已进了屋内,阿静正扒在小凳子上,大眼骨碌,望向她。
  肥肥嫩嫩的手里捏着一角纸末。悠言俯下身,一看,五个零。这买点吃的钱,也忒吓人——静的家很困难,但静的妈妈很自重。
  想了想,把静抱起,走到顾夜白面前。
  “宝宝,你手里的这个可以换吃的,是这位——”忐忑在称呼。
  静已嚷了起来:“是爹地。”
  不敢直视那人,却知道那人在漠漠看她。
  他说他没有乱认的习惯,只是,此时,他并无反驳。
  悠言道:“静宝,谢谢爹地。”
  静乖巧地点点头,道:“谢谢爹地。”
  顾夜白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发。
  悠言亲了亲静,道:“告诉妈妈,那是爹地给静宝买吃的,不是给妈妈,妈妈可以不要,但静宝已谢过爹地了。”
  静歪了头,似懂非懂,末了,又点点头。
  把静放下,她便往屋里跑去。
  唐璜笑道:“悠言很聪明。”
  许晴淡淡一笑,眸光落在悠言身上,道:“悠言,今日才算真正认识你。”
  一句话,几分讥讽。
  林子晏冷笑:“许晴,我也是今日才算认识你,何必。”
  顾夜白淡淡道:“真正认识了,不是很好么。子晏,你这样着急,又是何必。”
  悠言微阖了眼,心是锋刃过的疼。
  “你们都有完没完。”Frankie皱眉道:“Yan,我可是累了,你快别磨叽,芝麻开门罢。”
  悠言咬牙,望向顾夜白,道:“我用第二个愿望,换你们不进这个门。那时你说过,只要是我提出的,你便——”
  顾夜白眉峰一敛,淡淡看了子晏一眼,道:“无妨。”
  悠言点点头,突然只觉有细微的空气划过,一惊,挎在手上的小包已不翼。
  谢谢阅读,下一话,秘密末话。
  
                  第七十九话 秘密,可怖吗(4)
  有人心虚,赶紧把山芋扔给了Frankie,道:“鬼,芝麻开门的咒语就在里面,你来。”
  Frankie贼贼一笑,已信手拉开黑色小包的链子,走到与静家的相对的另一户前。铁门,剥落了铁锈,紧闭着,有几分单薄。
  悠言脸色发白,退了一步,唐璜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冷声道:“子晏,你在做什么?”
  林子晏不敢看悠言,对唐璜假装听不见。
  许晴冷笑道:“悠言,好歹同学几年,难道我们就这样不招你待见?我便拭目你这屋里的宝贝。
  唐璜皱眉,道:“她不愿意,你们何必逼她?白,你也不说一句吗?”
  顾夜白淡漠了神色。
  空气中,细微的金属撩拨声音。
  “Bingo!好了,请君入瓮吧。”直起腰,Frankie做了个v的手势,头一低,高大的身/子已进了去。
  “啊。”屋中传来的Frankie的声音有几分惊恐。
  半掩的门,屋内光线昏暗,只见浮沉空中舞。众人一凛,紧跟着进了去。
  当离得最近的唐璜的身影也消失在斑驳的门里,悠言微阖了眼睛,打开双手的时候,是满手的晶莹。
  阿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歪着小脑袋怔怔看她。
  那是室外。
  室内,气息凝滞,压抑。
  “她疯了。”许晴掩了脸,低低道,声音微微颤抖,仍难掩吃惊。
  Frankie余惊未散,看了众人一眼,颤抖道:“Yan她是不是神经病?顾老三,你小心点。”
  “老鬼,住口,我说住口,你听见没!”林子晏底声音低沉,抑了怒意。
  子晏话音未落,不约而同,唐璜和许晴已望向顾夜白,这中间,只有Frankie不明白,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震撼。
  无数的纸张,惨白漾眼。没有任何物事,只有一只怪异丑陋的虫子,趴爬在纸上,如果仔细看,也许有人会发现,那是断了翅的蝶,只余躯干。
  屋子,不大,昏暗森冷。密封的窗帘荡开了一道口子,映了些许光线进来,微弱了阴暗。
  杂物覆了四周,尘积。啤酒罐子,方便面盒子,散了一地,气味难闻。
  厅中,一张朴旧的桌上残羹犹在,半只发了霉的面包,一瓶倾倒了的牛奶,乳白色的液体早已干涸,却仍惹来了老鼠。数只老鼠在桌上蠕爬,小眼睛泛着幽绿的光,也不怕人,啃着桌上的碎屑残冷。
  桌边,围了二张小木椅,一张椅子上,坐了一只泰迪熊,另一只却被随意摊放在桌脚。
  每只泰迪熊的脖子上都挂了个小牌子。
  一写了小白,一写了猪言。
  小白那只虽铺了微尘,却尚算整洁,坐在椅上,飞扬跋扈。言的那只,毛色黯淡,脏兮兮,耸塌的小脑袋,委屈的在谴责主人的偏心。
  如果说鬼子惊惧的是这昏暗肮脏的屋子,那挂了小牌子的二只小熊,还有覆了一室铺了一地的怪异虫子,那么林子晏,唐璜还有许晴震惊的是这间屋子。
  凌乱吧,肮脏么,这般丑陋。
  然,这屋内所有的摆设,窗边盆栽,墙角塑料模特,沙发,桌椅,即连茶几上搁落的调色盘,画笔,沙发上的纯白衬衣,事无巨靡,无一不渗透了昔日的影。满室昏暗,光影斑驳无依,年年又岁岁。
  G大的校园,幽静的寓所,所有年华正好。除了Frankie,这里每一个人都曾到过的地方。
  那个女人,复制了她昔日情人的寝室,一点一毫,半丝不漏。除却那肮脏的熊,那恐怖的虫子。
  与时光拼记忆,最愚蠢。
  门外传来微微的响声,瑟缩又凄凉。
  看了一眼那娇小的身影,Frankie仍旧颤然。
  “她是神经病。”指指脑袋,犹太人小声道:“她这里有点毛病。”
  许晴脸色微白,看着门外的影子,几分恐惧,又沉重。低道:“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们说够了没有。”林子晏大怒,握紧了拳头,唐璜死死拉住了他,震惊的眸光慢慢移向顾夜白,那自进了屋子,便一直声息不出一毫的男子。
  唐璜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双瞳,那是全数的黑暗,深沉得像涡,似乎下一瞬,便即暴动,直至湮灭除非死亡。
  隔着半扇门,悠言怔怔望着众人,有昔日旧友,还有今天的新朋。
  眸光却始终不敢落到那人身上。颤抖着拿手盖上脸,喃喃道:“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疯子。”
  泪水的从指缝间滑下,蜷曲了坚强又脆弱的指。
  “我不是,我不是。”沙哑了咽喉,喊。
  尖锐的疼痛漫上心头。蹙了眉,掩上心口,飞快转了身,往楼道跑去。
  “还有一句,你们从此便再也不是我顾夜白的朋友。”男子的声音低哑,冷锐得叫危险。
  许晴浑身一震,只觉眼前微晃,冽厉的气息,男人的身影已与她擦过。
  白皙的指,划落美丽的弧度,在厅中捡拾起被遗忘在桌角的小熊,紧抱了在怀中,身形动,顾夜白已消失在那斑驳的铁门外。
  谢谢亲的阅读还有留言,鲜花。下一话,有点迷茫,有点甜蜜。
  
                  第八十话 死个明白
  街道,嬉笑的男女,穿过小巷,慌乱的跑,直至心律无法承受这疾奔的速度。
  不得不收住了脚步,眼前光线一亮,迷了眼,身上一紧,已教人紧紧揽进怀中。
  轿车停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骂道:“神经病,不长眼睛啊。”
  悠言一怔,微微颤抖,“我不是神经病。”
  背后的男子已然冷冷开了口。
  “道歉!”
  那男人狠狠啐了一声,道:“这女人瞎了眼睛,你却叫我道歉?神经病做了对。”
  抚了抚悠言的发,男子沉了眸,往前走去。
  悠言一惊,伸手挽了他的臂,摇摇头。
  两眼通红,她眼底的泪痕还在闪亮,灼痛了他的心。
  不是容易动怒的人,此刻,却只想找人开荤。
  明明只是一个俊美年轻的男人,身形也不比自己胖硕,那中年男子却惊恐的不断往后退着,单阅气势,便知道,这人,并非他能招惹得起。
  柔了力道,要把她推开。悠言急了,不顾还在闹伤心,伸臂一把把顾夜白抱住。
  温软香腻的身/子,纵使有千百个理由,他又怎还能抽得了身?
  伸臂回抱住她,锐利的眸光却缓缓扫过那疾驰而去的车子,牌号,记下。
  除了他,谁都不能欺负她!
  看那人的车子远去,悠言赶紧撤了手,可,他的臂,硬如铁,她逃不出。
  “放开。”她仰起脸,恼道。
  “现在才说放开,不嫌迟么?”男人冷静的道。
  “放开,放开——”想到秘密被他窥穿,悠言心里一阵发苦,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系上的结,四年,却在一个夜里瞬间瓦解。
  果然,不应该回来的。
  “你放开,你是坏人,你坏死了,你为什么要过来?我讨厌死你。”发恨,捏了小拳头,狠狠捶打着他。
  温厚的笑声微微从他的喉间逸出,心还在疼。很疼。
  “别打疼了手。”包裹住她的小手,他眸色弥暖。
  悠言一怔,随即又怒了,道:“恶心死了。不准说,不给你说,你是大坏蛋。”
  “好,我不说,你打累了,便休息一下,待会再打好么。”男子敛了眉,那抹痛色下了眉头,便藏进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呆呆看他的眉眼,碰上了他的眼睛。他正凝着她,认真的,细细的,似乎要铭记。
  心里慌张,不知所措。
  挣脱了他的手,掂了脚,抬手便去盖他的眼,恨恨道:“不给你看,不给你看。”
  他微叹一声,终于压抑不住,把她狠狠揉进怀中。
  这个女人,前一刻,他还恨着,这一刻,他再次缴了械。屋子里的一切,他还能说什么,如重击敲落心上,再无法说一字。
  如果,还以为,她这样都不算爱他,那他才是一个疯子。她隐瞒了她的画技,那四年前的背叛,她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我要回家——”泪水又涌了出来,现在,该怎么办。她不能与他一起。永远对她来说是一份奢侈。
  “我要回家。”低声呜咽。
  “回哪里的家?回你的猪窝,那个又脏又破的地方?”他狠狠拧了眉。
  “不用你管。”她恼怒,使劲要挣脱他的怀抱。
  “你上了我的床,我不能不管。”他沉了声音。
  悠言一怔,脸一红,咬牙道:“怀安也上了你的床。”
  大掌擎起她的小脸,重瞳幽魅。
  “告诉我,你在意么?”声音低哑。
  悠言心疼,嘴上却道:“关我什么事。你喜欢怀安,我喜欢迟大哥。”
  “我喜欢怀安?那是你强加的喜欢。”顾夜白挑眉,冷笑道。
  “没有人可以逼迫得了你,你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悠言苦涩道。
  吃醋了吗。言,真乖,这是个好现象。他嘴角慢慢勾了抹弧。
  “确实没有人可以逼迫我,该死的除了你。”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顿,把话重重刻入她脑中。
  悠言愣然。
  “许你在你的迟大哥身下承欢,便不许我抱别的女人么?言,记住,顾夜白要疯,也是给你逼疯的。”话落,低头吻上她雪白的颈项,牙齿咬上她的颈动脉。
  他的吻他的齿如火灼热了她的身/体。
  除了你,没有人可以逼迫了我。
  心,疼得窒息。
  仍做着自我也厌恶的挣扎。
  “你不在意我喜欢迟大哥比你多?”轻声问。
  “迟濮结婚了,不是成媛,也不是你。路悠言,告诉我,你有多喜欢他,爱他爱到用满室的我的过去来麻痹你自己?”冷冷一笑,牙齿微用了力。
  她吃疼,呆呆看着他。他的问题,她该死的无解。怎么办。
  “路悠言,今晚,把你的真心和谎言都统统拿出来,让我死个明白!”
  亲们,谢谢阅读,倒了
                  第八十一话 尘埃未允许落定
  “路悠言,今晚,把你的真心和谎言都统统拿出来,让我死个明白。”
  想闹,却没有了力气。他骄傲,他天赋惊人,他早看了人世的冷暖,他在人群里静然卓立,冷眼尘世。
  可是,他,也还会痛。
  悠言嘴微张,却终于无法言语,想再闹,却再也闹不出。睫毛弯弯,上面水末如露。
  闭上眼睛,天地寂静,最爱的人就在身旁。相识,相爱,离开,思念,重逢,辗辗转转,反反复复,却逃不过。
  二十一岁那年,遇上他,那时,岁月如歌。四月的校园,明媚的晴空,明明不到六月,已是天微微蓝。云是棉花糖果,飘过轻絮嫣然。校道内,香樟暖,人群,语笑斐然。
  这一辈子,最弥足珍贵的时间里,遇上了一个人。那个时间,永远不会再重来了。不管你是谁。
  对的时间,对的人。
  那么,又是错了什么。以致无法守。
  指腹在她的脸上划过,那黑暗的小屋内的一切仍在脑里回转,不断,切割着神经的韧度。
  在她视线阖合的时间里,四年的痛和恨,此刻柔了眸,看她泪光清澈。吻上她的睫,她的眼,脸上寸寸许许的地方。
  薄唇湿润温热,肌肤忠诚了心,悠言颤抖,为他的唇到过的地方,一下又一下。
  耳边是他低哑的声音,“言,迟濮也曾这样对待过你吗。”
  话音落,吻落在她的唇上。
  浑身颤栗,水漾的眸子大睁,碰上他灼热的眉心,深邃的瞳。
  “顾夜白,你真卑鄙。”避开了他的目光来指控。
  他挑眉,淡淡笑,静待她的话。
  “你送我三个愿望,拿走一个,诬赖了一个,怎能这样。”
  “那你说该怎样,我听了便是。”言,你要用它来回绝你的答案么,无妨。顾夜白嘴角轻勾。
  “第二个愿望,不作数。还给我。”
  “好。”
  “那么,愿望换你所有的问题也都不作数。别再逼/我。”悠言咬唇。
  “好。”他颔首。
  悠言大怔,瞬间失了神。
  “为什么——”不再追问了。如此轻易放过她?
  “来日方长。”他淡淡道,曜黑的眸华光滟。
  “今晚,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我也不打算放你走。”
  “怀安不会愿意你的屋子里藏着一个女人。”
  “那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家,这也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嗯,除非你想章磊死。”男人眉扬。进义的事,先动手后怀柔,力与钱的问题,那晚,那个会,算是散了。章一的势力,自是无惧,只是,你不知道。
  “老板的身手很好。”悠言怒道。
  “言,若对方人多,那就不好玩了。”长指磨挲着的她倔强的唇瓣。
  那唇色,真诱人。他想。
  悠言白了小脸。
  “好。我跟你走。”半晌,悠言声音苦涩。
  跟他走,早已是千情万愿,只是,他日,再离,还怎么离。
  待老板的事解决,终究还是要走。借的东西始终要还,幸福也一样。
  “言真乖。”在她头顶一吻,放开她。
  悠言微愣,只见他往后走了几步,俯/身拿起一样物事。
  当他转过身,悠言圆了眸,男子抱着小熊,眉眼素淡,又藏了隐隐的宠溺与怜爱。
  在他不远的地方,一些响动传来。小巷里,林子晏等走了出来。
  一袭茫然遍了身,悠言低了螓首。顾夜白已走了过来,伸臂揽住她的腰,道:“走吧。”
  悠言点点头,模样乖巧。
  顾夜白轻轻一笑,便携了她离去。
  招呼不打。没有人上来。
  许晴看了看身畔的三个男人,眉眼犹自震惊,却缄默了声息。就连鬼子Frankie也是。
  灯光暗暖,与那二人,不过是距离浅浅。许晴却突然想,这中间隔着的千山万水,是谁也涉不过。
  再次回到了他的家。
  怔愣间,耳边是他的声音。
  “脏死了,我帮你洗个澡。”
  悠言一呆,脸上倏红,道:“你才脏,谁要你帮——”
  男子低沉促狭的笑声便满了一室。
  她抬头,他已往二楼楼梯的方向走去。
  拍拍小熊,顾夜白嘴角轻翘,道:“如果言也想我替你洗的话,我乐意之至。”
  额,自作多情了。悠言两颊顿红,不敢看他。
  “不必愿望换。”他淡淡道,浅笑,隐了身影。
  悠言盖了眼睛,黑线满脸。这妖孽。
  当他的声息远去,悠言走到阳台,手里捏着手机。她自己的手机还躺在猪窝里,这是章磊给她配的。犹豫了一下,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二楼,房内。
  把小熊轻放到床上,顾夜白打开电脑,开了视讯。
  “老徐,帮我查两个人。这次,我要所有的资料。”
  爽朗一笑,屏幕上的络腮男子又是淡淡的好奇,“谁?劳得你大驾。”
  “迟璞。”顾夜白眸色微凝,道:“还有,路悠言。”
  阳台。电话接通了。悠言咬唇。
  “请问是哪位。”那头是男人的声音,儒雅清淡,辩不出年岁。
  “爸爸,是我。”悠言轻声道。
  谢谢阅读,抱歉,昨夜加班到晚,还没及回复亲们的留言,所有留言都仔细看了,并谢谢大家的花。第二更在今晚,各新人物即将登场,Susan回来。
  
                  第八十二话 谎言里的爱情
  “请问是哪位。”那头是男人的声音,儒雅清淡,辩不出年岁。
  “爸爸,是我。”悠言轻声道。
  那个男人是沉稳镇定的人,一时却凝屏了声音,悠言鼻子一酸。四年,与迟濮过的时间多,只在过年节的时间回去看看他。
  “傻孩子,终于想起你爸爸了。还在生爸爸的气?我打到你户头的钱没有动过。”男人的笑声低霭,又担忧道:“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
  “我有,我有,您别担心。”泪水,又开始不争气。
  电话那端的声音,更低沉了些。
  “是谁欺负我家言了?”
  “爸爸,帮我。”抬手抹了泪,咬唇不让他听到她的哭音。
  “你说。爸爸一定帮你做到。”男人温声道。
  “啊,爸,你别答应得那么快,万一做不到呢。”向父亲撒个娇。
  “我的女儿当知道她的父亲,做不到便不会提。说吧,言,什么穷凶极恶的,爸爸替你承着。”
  悠言扑哧一笑,父亲在那边也淡淡笑了。
  “爸,把妈妈,还有迟大哥所有的关联都掩盖掉,能么。”心悸痛,悠言凝向远处的天幕。
  天边,星冷。
  通话结束了,还捏着机子怔怔出神,仿佛远方的父亲就在身边,轻声啜泣。
  真是该死!
  临末一话,爸爸问,言,告诉爸爸,你一切都好。
  她竟然说了“爸爸不必挂念我,阿姨好就好,您帮我问阿姨好。”
  末了,父亲轻淡的叹息,声音涩。
  其实,现在伴在父亲身边的女人,很好。对她父亲与她都很好。那个女子爱他的父亲,她的父亲亦然。只差一个名份。
  甚至,她与爸爸,相识于妈妈出现之前。
  其实她何必纠结?这么多年,作茧自缚。
  可是,迟筝,那个叫妈妈的人,那个把手教她学画,那个对她说喜欢了,就得对得起起那份喜欢的人,是这世上的唯一,谁也不可替代。
  就像小白,谁也不能代替。
  这一生一世中,总有一些人,他们至于你,如此特别。像蜉蝣的小,却像暖阳的骄。
  她不是个好小孩,说了很多谎言。甚至,那次,还骗了老板,说爸爸很爱妈妈。那只是,她替妈妈描绘的爱情,有个人,会在一个人死后,还能深深记,细细念。
  妈妈是抱憾而死,死的时候,很凄凉。只留给她一幅未完成的画。
  这画,永远也完成不了。
  断翅的蝶,丑陋的怪物,躯干干涩,在地上蠕动,再也无法飞过深海,只能遥望。
  怔仲间,电话颤动,是谁?
  按了接听。
  “言。”声音清柔,又关切。
  “珊。”她低低叫,“刚想找你呢,你不请自来了。”
  Susan笑道:“如果我非不请自来,你可以找到我么。”
  悠言瘪嘴,倒是,这位空姐在世界游荡,鲜少脚踏实地。
  “你怎么找我来了。”
  “想你了。”Susan淡淡道。
  “一颗米加一兔子。”(me,too)好友声音虽淡,悠言眼眶却红了。
  “傻子。”Susan轻轻啐骂。
  “珊,你还记得你曾以我妈妈之名立下的誓言么。”
  Susan咬牙道:“路悠言。”
  “记得你说过的话。”
  Susan声音奇异:“言,他果然还在乎你,是么?”
  悠言吸吸鼻子,哼了一声。不鸟人。
  “不用你提醒我,我不会向顾夜白说一字,要说也在四年前说了。路悠言,你这傻子,就继续自己哭自己伤吧!我不管你了!”Susan怒道。
  被喷,悠言撇撇嘴,每次说不管,最后还不是管了,这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心口不一是不是美女的通病?
  出得来,却不见了那笨蛋的踪影,顾夜白心下一沉,利眸微眯,却看到她腻在阳台中。
  被打开了一侧的落地玻璃,映着她的侧影。
  女人拎着手机,正苦了脸,偶尔把机子挪离几分耳朵,想想,又端了回来,小脸皱成了苦瓜。
  不自觉唇边轻扬。
  踱了出去,把手轻轻搭放在她身上,有点作弄的意味。
  温暖中带点凉意,悠言一惊,随即想起这个屋子只有那人,扭头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电话。
  那头,却匆匆收了线。
  “下次再训你。”
  悠言一愣,又撇嘴吐舌。
  “是谁?”那人好听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阿珊。”悠言悻悻道,“才说几句,怎么就挂了?她不是不知道她一点也不好找。”
  “Susan倒也识趣。”顾夜白笑道。
  悠言呆呆道:“识趣?”
  伸臂将她圈抱在怀中,那人把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长夜苦短,春霄一刻。”
  悠言愣,然后呆若木鸡,尖叫道:“顾夜白,你这色胚。”
  挣脱,从他怀里逃离,站定了,又挑眉看他,学他平日的模样。
  顾夜白一笑,脚步也没怎么移动,长臂一展,已一把把她捞回怀里。
  两手把她按压在怀中,一下一下啄吻她的眼角,鼻尖,耳末。她尖叫着,笑着去躲。
  
                  第八十三话 为她煮点清汤
  两手把她按压在怀中,一下一下啄吻她的眼角,鼻尖,耳末。她尖叫着,笑着去躲。
  他也不拦阻,手一松,任她跑。
  闲适环胸,看她皱了小脸,警惕地看他,又叫又笑。
  他的情人,该是这样子的。被眷宠着,不知人世烦恼。如何与那散了一地酒罐子和面盒子的黑暗小屋沾上边?
  她额上沁出薄汗,他抬手轻轻帮她擦了,重瞳如辉,微笑着去深凝,在她不经觉间。
  她懊恼地看着他。怎么才几步,就又给逮回怀里。
  这打闹的欢愉,便一时忘却前尘旧事。悠言伸出小指去戳他的胸膛,道:“不算,重来。”
  顾夜白一怔之下,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眸光轻闪,又道:“如果有人给逮住了,你说该怎么办?”
  “那就再来呗。值到到你捉不住我为止。”
  他嘴角微弯,两手捉上她的小耳朵,道:“难道我的调/情就这么失败?”
  声线蛊惑。
  这下,轮到悠言呆了。
  脸上一热,假装听不见。嘟嘟道:“逮住了就逮住了,你还想怎样?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你有钱么?”微微挑眉,有人趾高气扬。
  悠言悻悻,又恼道:“少看不起人,没钱又怎么样?”
  面包,牛奶瓶子,面,脑里再次滑过屋子里那些简单到简陋的吃食,顾夜白暗沉了眸,手环到她腰间,把她拦腰抱起。
  悠言吃了一惊,小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呆呆看着他。
  缄默了声音,他迳自把她抱离阳台。
  他身上衬衣雪白轻薄,沐浴过后薄荷般的清香迷离,侵扰了她的五官。与他相抵的肌肤分明感到凉意丝丝沁人,然这男人的怀抱却又那么温暖。多么矛盾奇妙的触感,只是,这样的感觉,很安全。是可以熟睡的安全,一如在荧山那些日子,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再也不惧怕生命的流逝如河涧水,指间砂。
  悄悄伸出手,环上了他的脖子,轻轻的,头在他胸膛上蹭了数下,忍不住绽了笑,鼻子又酸了。
  她真以为她的小动作他不觉吗?顾夜白只觉咽喉一涩,心倏然紧了,也紧了手上的力道。
  长长的睫毛,扑哧的眨,嘴翘上好奇的弧度。她以为他会把抱到房间,呃,好像有点不CJ,脸一下红了——却不意是厨房。
  把她放到桌子上,顾夜白点了点她的鼻子,淡淡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意外之极,但甜蜜的喜悦瞬间弥了心。
  “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做吃的?”眼珠骨碌,哼道:“自己饿了,自己想吃,不好意思说罢,嗯嗯?”
  顾夜白嘴角微扬,道:“我突然不饿了,那就不做了。”
  长腿一迈,转身待走。
  悠言急了,伸手去拉他的手。顾夜白挑眉,“嗯?”
  “你这人怎么没半分诚意,又说给我做吃的——”悠言恼声道。
  “再说一次,给谁做吃的?”男人俊雅的眉眼越发邪恶。
  悠言怒,伸手去掐他的鼻子,他伸手覆住了,把她小小的手拢在掌心。
  他的目光又深又灼,悠言有点慌了,低叫道:“给我,给我做吃的,成了么。”
  “不口是心非的孩子,才乖。”顾夜白微微一笑,在她的鼻翼上轻掸一下,便往冰箱的方向而去。
  “路小姐,想吃什么?”拉开冰箱门,男人环了里面的食材一眼,道。
  悠言晃着脚丫子,嘟囔道:“我想吃的,你这里有么?”
  “你说。”
  悠言一怔,脱口道:“怎会这么巧便备有了?”
  “一直有买。”他淡淡道。
  本还想与他抬杠,悠言一下住了嘴,竟不敢再说下去。
  顾夜白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从冰箱里拿了些东西出来,便到流理台上洗弄起来。
  把头靠在膝盖上,悠言侧首凝向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又安静。在为她做着料理。
  也许是一点清汤,也许是些末凉拌,嗯,总归是她爱吃的。
  二人在一起的那些时间里,多是她做他吃,实际上,他的手艺比她要好。
  如果,不是那次病了,也不知道。
  闭上眼睛,思绪回到了那年的校园。情景一幕幕过。终于忍不住,自桌上跳落,光着脚丫子跑到他背后,伸手一把抱住了他。
  微微一震,白皙的手停下动作。
  头在他宽厚的背上蹭着,悠言轻声道:“小白,小白。”
  “怎么。”他柔声道,声音几分沙哑。
  “你给我做点枸杞粥,好么。”
  那小粥,是他第一次为她做的食物,病中的她。
  “好。”他道,不犹豫。
  懊恼自己的冲动,她赶紧又撤下手,才要逃离,他臂一展,已把她锁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发上,顾夜白微阖上眼睛。
  犹豫着,颤抖着把手环向他的腰,脸紧贴上他温暖又清香的怀抱。
  一直放在心间的记忆又慢慢清晰起来。
  他的,还有她的,只有交叠在一起了,才算完整。
  人声潮动,那是四年前G大的校园。
  谢谢亲的阅读,留言和鲜花,抱歉,因连着两星期多的加班,周末也吊销了,这些天的更新有点缓,下周中将尽快调整。
  
                  第八十四话 如果你变成了回忆(1)修改版
  亲们,十分抱歉,原第八十四话——如果你变成了回忆(1),人物回忆的视觉上欠妥,做了修正,原作不要,以下面修改版内容为准。
  人声潮动,那是四年前G大的校园。
  阳光映照在教学楼的班室,高数科,上课铃声已敲过。乱的人群逐渐安静起来,老教授拿笔在洁白明亮的板上划了一堆数符。
  “抱歉,我迟到了。”薄唇微抿,脚步停驻在课室门口。
  俊美的面容,潋滟的重瞳,宛如贵族华美却又沉默的气息,一下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的视线便落在门外那迟到的男生身/上。
  “那不是美术系的顾夜白吗?怎么跑到我们的班室来了?”立刻有人动了。
  喧闹又繁乱的声音中,有女生拔尖了声音。“他就是顾夜白?好帅!”
  “谁是顾夜白?”有人问。
  “你竟然没有看校园祭那场校统技艺传承大赛?六场比赛,他一人拿下四个桂冠——”
  老教授胡子一吹,摆摆手,沉了声:“都给我闭嘴!你们把我这当菜市场来着啊?”
  又向门外的陌生来者投去睇去,镜框下的目光威严又质疑。
  “同学,你好像不是我们班上的吧。”
  重瞳微眯,顾夜白淡淡而笑。
  “学术无分国界,何况是小小一个班级,素闻方教授的课精彩,今日便想冒昧过来听听。如果教授不喜欢,那就当顾夜白叨扰了,抱歉,教授,我这就走。”
  颀长的身/子一弯,鞠了躬。
  教室一片抽气声。
  “额,这,也太能扯了吧。”不知是谁低声道。
  方教授往那方向一瞥,哼了一声。
  转回,拍拍顾夜白的肩,清清嗓子,微拉长了声音,道:“同学,过去挑个位子,下回要来,别迟到了啊。可不能因为你一人,耽误了别的同学的课时,知道吗?”
  “谢谢教授。”顾夜白嘴角轻勾。
  脚步未动,凝了眸往台下一扫,那抹娇小的身影没在。微沉了眸。
  “同学,还不快过去坐下?”方教授瞪了过来。
  微微颔首,顾夜白往人群里走。
  “要不要坐这里?”清柔的,女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看过去,是一个皮肤白皙,十分美丽的女生,嘴边一抹浅笑。
  周怀安?G大的有名的美女,与这女生有过几面之缘。淡淡一笑,点头作谢,便在她身旁坐下。
  后座有声音传过来。
  “这小子真是好运气,坐到怀安旁边去了。”男生的声音,带了几分不忿。
  又有女生的目光睇了过来,窃窃又私语。
  “顾夜白——”
  “。。。。。。”
  顾夜白轻笑,也不做理会,眸子一扬,只管看教授的板书。
  “不必管他们。”怀安探过来目光,凝神,又温柔。
  “嗯。”
  “真是为教授的课而来?”怀安的声音略微好奇。
  顾夜白微微颔首,确是为教授的课而来,前提是——某人死缠烂打,要他今日过来陪上课,帮抓重点——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
  很好。他到了,她却没有到。眉一敛,嗯,他会教她重新认识“后悔”二字怎样写。
  “顾夜白,你果然在这里。”突然而至的声音,明亮清脆又急促。
  众人的目光一下又调到门外。
  正在板书的方教授一恼,笔也扔了,吹胡子道:“又是哪个?”
  门口,一个鬈发女生俏然而立,身段窈窕,鼻梁高挺,容色动人,只是,眸中却凝了一抹急色,眉是淡蹙。
  “咦,是Susan?”有人低呼。
  “Susan,你迟到了,还不赶快进来。”几个女生小声道。
  Susan报以一笑,又道:“顾夜白——”
  “怎么。”顾夜白皱眉,站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方教授大怒,“这位女同学,你还不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言出事了!!”焦了声音,Susan急道。
  “谁出事了?!”座位上声音杂乱,人人交头接耳。
  怀安锁了额,心下疑虑,眸光晃动,看向一旁的男子,却惊觉身边座位已空空如也。
  方教授只觉眼前一花,一抹高大的身影已在他身畔擦过。
  “她怎么了?”顾夜白眉头紧皱,低沉了声音。
  “40度的高烧,人烧到迷糊,动不了,许晴在守着她。楼里的人都上课去了,宿管也不在,我正要到医务室找人,想起她与你约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跟我来。”Susna一招手,走出。
  顾夜白眸色暗沉,正要迈步,方教授怒声道:“你,还有你,给我站住!”
  “好呀,你们都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给你们胡搅蛮缠来着?顾夜白,你现在走出去,我必定向你的导师告你一状。”方教授一拍桌子,沉了声音。
  “随便。”男子眉眼不抬。
  方教授愕然,怒极,冷笑,“你,我管不着,Susan是吧,这门课你也别要了,当掉吧。”
  “Ok。”鬈发女生声音干脆利落。
  “顾夜白,我们走。”
  “Susan,等一下。”顾夜白眸色一深,“那笨蛋知道你为她当了一课,要哭的。”
  Susan笑,“我当我的事,与她何干?再说,她哭她闹,不还有你要有你担着?”
  “你的算盘划得倒好。只是她哭起来很丑,我可不愿意要。”一挑眉,顾夜白道。
  “教授,抱歉,我们确实有急事要离开。请您包涵。”面向方教授,微俯了身/子,顾夜白低声道。
  “要走,行!”低哼了一声,方教授冷笑道:“把这板子上的题目都做了吧。做不出,Susan,我写包票,你期末也不用考了,这门课直接当掉!你们平日不是爱逃课吗?敢情能耐是极大的!我就拭目而待。”
  谢谢阅读,下一话,今晚。
  
                  第八十五话 如果你变成了回忆(2)
  尽管不清楚顾夜白与Susan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一下还是全场哗然!
  全室,目光动荡。
  一会落到二人身/上,一会又瞅向方教授。
  “教授,这也有点太过了吧。”男生嚷了起来。
  “一来是新课,二来,您老的课不是还没讲完吗?这才刚开始——Susan怎么会做?”
  “人家顾夜白之前也没有上过高数,是过来听课的,教授您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女生们也沸腾了。
  顾夜白微蹙了眉。
  Susan低声道:“怎么了?”
  “教授找不到台阶下,这下麻烦了。”
  “课没有上,这题目,横竖我是不会做的,听当吧。”Susan皱眉。
  “教授,我代他们做,可以吗?”有人站了起来,扬声道。
  “啊,是怀安。”有人叫。
  重瞳轻扬,顾夜白看向怀安,后者回凝,嘴角笑意嫣然,动人之极。
  Susan看了怀安一眼,淡淡道:“我宁愿当掉,宁愿言哭死,也不用其他人代我做。”
  目光一转,顾夜白负手轻笑。
  “你愿意她哭死,我可不愿意,没有其他人,Susan。”
  “谢谢!”顾夜白淡淡道,向怀安的方向。弯腰,拾起被教授掷落一旁的笔,不卑不亢。再向教授微微一躬,走上讲台,亮白的板上数符琅目。
  度了一眼,长指扬,便写起来。
  数符增加飞快,黑了板子。方教授瞠目,一脸惊讶。
  “他都不用想的吗?”有人叫道。
  “他怎么还来上课啊?不是都会了吗?”
  阳光暖融,懒洋洋的划下,透过窗帘,洒了半室明亮,地面是斑驳的光圈,圈圈晶亮。
  随着白板变得黑密,班室,抽气声纷起,众人凑了一起,低论,指点,动,凌乱,偶尔是女生们爱慕的低呼。
  唇边不觉绽了一朵笑靥,他的拒绝,怀安想,她并不难过,这个男子总有让她意料之外的地方。
  又微觉有异,目光一徇,却见Susan轻睨着她。
  二人,均是美人丽色,却两下冷笑。
  “够了,顾夜白。”方教授突然道。
  指一转,挟了笔,顾夜白淡看教授一眼,走下讲台。
  后者指了指Susan,道:“逃课的,换你做!”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听。
  “教授,你这——”前排末位一直缄默的男生站起,出了声。
  “方影,这事你别管。”微晒,Susan一笑,轻声道:“谢谢。”
  方影蹙眉:“教授,Susan是知方寸的人,也必是有急事才乱了规矩。您是不是能给她一个机会解释。”
  方教授沉声道:“小方,你这样说,那反倒是我不知方寸了?”
  教授发了怒,即使是平日备受青睐的方影也讨不了好。阳光依旧在地上调皮的画着光晕,满室却比静默更静默,声息归零。
  目光齐集在Susan身上。
  “逃课的,你做是不做?”教授冷冷道。
  顾夜白眉一敛,正待说话,却有人比他抢了先。
  “教授,是不是,逃课的把剩下的题做了,您就不把Susan当掉?”
  柔软又沙哑的声音,一张苍白的小脸从Susan的背后探出。形容憔悴,黑丝微乱,眉间却浅笑盈盈,带着些许坚定。
  满室讶然,看向这再再次的不速之客。
  “言?”Susan大吃一惊。
  悠言轻笑,伸手紧紧捏了她的手一下,自她背后走出,脚步微蹒,不过顷刻又被抓到一个温厚结实的怀中。
  不知谁率先叫了一声,全班声响顿暴,为这暧昧的一幕。
  Susan看向怀安,那美人正惊疑不定,死死看着把路悠言紧揽在怀中的俊美男子。
  “你来这里什么?”顾夜白眸色沉得吓人,低哑了声音。
  “才子发了简讯给我,我知道这里出了状况。”悠言轻道,眼光寻着末排的才子周秦。
  顾夜白重瞳微眯,看了过去,那周秦微胖,冲二人一笑。
  “猴戏耍完没有?”方教授怒视紧抱在一起的男女,这真是岂有此理之极——有伤风化。
  “小白,扶我过去。”悠言道,凝向她的情人。
  “猪言,你给我记着今日你的不乖。回头别喊冤了。”男子一笑,搂紧了怀中的女子,向讲台走去。
  接过顾夜白递过来的笔,悠言看向方教授,轻笑道:“教授好,路悠言报道。额,不巧,我也是一逃课的。”
  方教授顿时气结。全场笑声逐起,风卷帘动,亮了满室光影嫣然。
  在情人的怀里,悠言抬腕,把情人没有全数完成的题目,一一填充。
  风过,是他低迷好听的声音。
  “猪言,你自己会,叫我来帮你抓重点,嗯?”有人不悦,挑了眉,明明眉间弥了笑意叫绝色。
  “这俺不是想咱们多相处吗?”
  “真话?”男子笑得叫一个危险。
  “额,和阿珊赌了一冰淇淋。她说你必定不肯陪我来上课。”小脸苍白,低声嘟囔道。
  依旧笑如春风。
  男子淡淡道:“言,我也和你赌一冰淇淋,回去,你死定了。”
  谢谢亲们的阅读,留言和鲜花。大家一直不间断的支持,歌衷心谢谢。
  
                  第八十六话 如果你变成了回忆(3)
  悠言是个赖皮的主,唯独怕死顾夜白,他搭放在她腰间的手热力汩汩渗透,她一吓之下,头上眩晕,赶紧凝神,加紧了笔下的速度。
  当划下最后一个数字,侧脸对顾夜白甜甜一笑,意属示好。精神一松,笔从手中滑下,跌落地面,声响碎了地上的光影琉璃。
  最后的意识是顾夜白拧了的眉心,心疼微慌的神色。
  这个男人,也会惊,也会慌么?眼睫阖上,笑意凝在嘴角不败。
  方教授一惊,愣住了,整个教室却已像炸开的锅。
  “路悠言怎么了?”声音惊咋,混乱。
  人,纷纷离了座,向讲台奔去。
  顾夜白锁了眉,把怀中昏倒的情人拦腰抱起,高大的身影一动,在他人的手指碰上她之前,已侧身出了教室。
  Susan紧跟着,出门前,下意识又看了周怀安一眼,后者没动,静立在座位上,目光却投落在前方的男子身/上,隐晦又复杂。
  注意到Susan看她,怀安勾唇一笑,翩然侧过头。
  Susan冷笑,随即追上顾夜白的脚步。
  “经这一次,你与她之间的关系是藏不住了。”Susan道。
  “为什么要藏?”男人淡淡道。
  外语系女宿。午饭的时间刚结,不同早晚课,各室再也不是一个个紧闭的世界。门开着,女生们进出纷沓,笑语和融。
  楼道走廊上,拐过的楼梯口处,转进二人,准确来说,该是三人。其中,美丽的鬈发女生,是大家都熟悉的Susan,另一个,却是极俊美帅气的男生。高大挺拔的身子,浅蓝条纹T恤,裹一袭雪白衬衣。随意的配搭,却气度高贵。
  只是,他手上却怀抱着一个长发女生,那女生面貌清妍,紧闭了眉眼,似是睡熟。
  很快,笑声浅语,便变成了语音窃窃,间或是颤栗,兴/奋。
  “快看,那是不是顾夜白?”
  “美术系的顾夜白?”
  “啊,是他,真的是他,帅呆了——”
  “可——他抱着谁啊?这怎么回事?”
  “那是隔壁704室的路悠言啊。”
  几个女生向Susan走了过来。Susan耸耸肩,朝顾夜白打了个眼色,嘴一努。
  眉轻扬,顾夜白已闪身进了斜角处的一间寝室,Susan眼明手快,手一拉,砰的一声,便把门关上。
  把十数个好奇的女生隔绝在门口,又绽了个无懈可击的笑容,端的叫一个非常完美。
  未几,被疯狂Lady们的音波攻击灭顶。
  正在书桌上吃着午饭的许晴吃了一惊。
  “许晴,你好。”顾夜白淡淡打了个招呼。
  转念一想,许晴也立刻明白了。
  “你知道我?”许晴脸不觉一红。
  “她有提起过你。”顾夜白点头,眸微眯,已把悠言抱到靠近阳台的一张下铺床上。
  “你怎么知道这是悠言的——”
  “这床上有她的东西。”
  许晴心想,这男人真眼尖。
  “她怎么了?还好吧?早上起来烧到40度,吓坏我和Susan,还一个劲的说去上课,平时也没见她这么积极。出去接个电话回来,人影也没了,还好Susan来电话,不然,我的心脏早晚让她吓出病来。”许晴摊摊手,道。
  “许晴,谢谢。”替悠言盖上被子,抚了抚她微微汗湿的额,又撩开那散在眼帘上的发丝,顾夜白方转了身,颔首道。
  “没事。都是一个寝室的。”
  半晌,未见男子回应,许晴微诧,她虽不及同系的怀安,Susan美貌,但颜容俏丽,也是外语系出了名的泼辣美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异性如此无视。
  悄悄看向那男子,却见他静坐床侧,正凝目在床上睡熟的女子身/上,神色深邃,又专注。仿佛除去那人,外界一切事物都不萦纡心。
  许晴突觉呼吸一窒。悠言总是絮絮叨叨说着他的事,小白这样小白那样,像个献宝的傻小孩。及至在校园祭上见到他,一举拿下了4场的第一,那样俊美的男子,却又能力卓然。那时,不是不震撼的。
  今日一见,不过瞬间,却被他的凝视的眸摄了心神。
  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Susan甩手关了门。倚在门上,微吁了口气,笑道:“TMD,还好老娘手快。”
  顾夜白转身,嘴角淡扬,却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Susan轻了声音,又笑道:“许晴,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喧宾夺主了。”
  许晴点头,以示赞同,又淡淡笑了。
  有什么在脸上滑动着,悠言一惊,伸手握住了。猛地打开眼帘,睁大眸子。
  “醒了?”头顶上方是男子低沉的声音。
  对上那美丽的瞳,悠言眨巴着眼睛,又低头看看自己,正十分霸道又无赖的紧捧着男子的手。
  脸一红,忙不迭要撤手。
  顾夜白微哼了一声,长指在她粉嫩的脸上一戳。
  悠言挤挤眼,又一把把他的手抱回怀里,撇嘴道:“不还给你了。”
  谢谢阅读,亲们,凌晨一更毕,下一更在晚上。
  
                  第八十七话 训猪记
  顾夜白冷哼一声,把手抽回。
  悠言一呆,偷偷瞄了一眼身/畔男子,那人抿了薄唇,眸色微沉。
  悠言心里慌了,小手从被子悄悄伸出,去够他的手。那人手微动,避开了。
  悠言扑了个空,心里堵得更慌。
  撇撇嘴,再接再励,又拿手去拨他的大掌。
  那人冷笑,一挪,往后坐了。
  啪的一声,小手从空中跌落。
  悠言呲牙:“T/M/D,毛也捞不着一条。”
  “路悠言。”某人慢悠悠的开金口。
  小样儿,就知道他舍不得——心里哼哼嗞嗞,脸上学着那人,也紧绷着,悠言道:“怎么?”
  “翻身/子,侧躺。”男人淡淡道。
  悠言愣,眯眼,狐疑地瞪瞪他,可惜某人冰山脸一枚,扑克表情相连,硬是山水不露。素来惯听他的话,皱皱鼻子,也依言做了。
  才刚躺好,便觉身/上空气流动微异,臀上一疼,已遭狼击。
  悠言一疼一愣,扑腾一声,翻过身/子,瞪向顾夜白。
  “你做嘛打我?”小脸仰起,怒。
  顾夜白重瞳微眯,道:“谁让你说脏话来着。”
  悠言眼珠一转,哼道:“你你你,就是你。”
  男人嘴角一勾,“好。”
  伸手按住悠言的肩,微用力,小女人便被,五指白皙修长,一张,又打了下去,这次却是加了些许力道。
  悠言吃痛,嗷嗷叫了一声,想了想,又卷好被子,爬了起来,凑到某人面前,与他对视——怒视。
  “很痛,很痛,死小白——”
  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顾夜白道:“很痛是吧?”
  “是很痛!”悠言瘪嘴,眨巴了几下眼睛,想憋几颗金豆出来。奈何无果,只得放弃。
  “小猪,我这里有眼药水,要借你么?”男人好整以暇道。
  悠言脸上一红,又哼了一声,趾高气扬。
  睨了她一眼,嘴角绽了弧,长指微拢,就着被子,把女人整个抱到自己的腿上。
  悠言愣,咬了唇,原是要红不红的一张小脸,顿时全红透。慌忙垂了眼,不敢看他。
  眸子对上正好对上男人的喉,却见他喉结一动,下一瞬,悠言圆睁了双眸。
  无他——屁股又遭了一下‘重击’。
  悠言彻底暴走,挣着要脱开他的怀抱,管他是不是清新好闻,管他是不是诱惑着她。
  那人也不阻拦,只徐徐松了手,不慌不忙,嘴角噙了笑,浅浅。
  悠言卷着被子,翻滚到床角,警惕地瞪他。
  咬牙切齿道:“死小白,死小白——”
  “我死了你舍得么?”男人挑挑眉,一副牙齿整齐白亮,嘴角薄薄的弧度叫一个邪恶。
  悠言嘟了嘴,扯着被子,悻悻道:“不舍得。”
  低沉的笑意从男人的喉间滑出。
  悠言再愣,才又想起刚才一滚的目的,怒道:“死——坏小白,你打我,你打我,你不是好人,咱才认识多久,我才做你女朋友多久,你居然打我,以后我做了你老婆还了得?”
  原是笑意清浅,听得她说老婆二字,男子眸色一深,心中一个地方,似乎便在顷刻间柔软。
  “小猪,你要当谁老婆?”淡淡问,那么,不经意呵。
  悠言正在气头,脑袋几根线也是直嗒嗒的,想也不想,只顾吼了过去。
  “你的,你的,我要做你老婆。”
  眉扬,男子一个恍悟的神情。
  “原来你这么想当我的妻啊。”
  悠言暴愣,脸上大躁,拿被子盖了脑袋。呼呼喘着气。
  隔了半晌,看那人无声响,又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重瞳潋滟,美丽之极,却跌进他愈发深邃的目光中。
  这个男人,真好看,不管看多少次——悠言心里道,我花痴了我,却忍不住呆呆看着他,屏了呼吸。
  那人似乎也是微微出神,嘴角笑意融暖,不知在想什么。
  一怔之下,思绪拉回,他出声道:“小猪,过来。”
  悠言皱皱鼻子,哼了一声,“放羊的小白——你傻我不傻,你以为我还回被你打第四次么?”
  “事不过三,只是这不傻的猪被打三次了,也不差那第四次了吧。”男人眼神促狭,淡淡道。
  "T/M/D,拽个二百五,老娘跟你拼了——”悠言叫,翻滚了过来,不忘卷上被子,把自己包个紧实。
  扑上他的膝上,他微哼了一声,却伸手把她搂住。
  她嗷嗷一叫,张嘴便去咬他的鼻子。
  皱眉,男人把怀中的‘物事’搂紧,手扬起。
  这次的力道较前几次大了,悠言的眼泪便扑腾扑腾的掉。
  谢谢阅读,亲们,原定今晚第二更改今天N更,下一话,稍后上。
  
                  第八十八话 心疼到无法生气
  皱眉,男人把怀中的‘物事’搂紧,手扬起。
  这次的力道较前几次大了,悠言的眼泪便扑腾扑腾的掉。
  “你打我。你蛮不讲理。”手盖了眼睛,眼泪鼻涕一把往男人的雪白衬衣上涂涂抹抹。
  手指留了缝隙,偷偷看他。
  皱眉归皱眉,他却任她在他的衣上胡捣非为。
  悠言想了想,觉得不好玩儿,就罢了手,又悄悄去瞄她的情人。
  “哭完了么?”男子笑意微冷。
  悠言小心肝一下又慌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明明是你打我,你不对。”声音低如蚊呐。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打你?”把她抱离自己的膝盖,男子淡淡道。
  “你蛮不讲理,你无理取闹呗。”悠言嘟囔道。
  “既然如此,那我离开便是。”男子眸色一沉,站了起来。
  “不要!不要!不给走!”骨碌一声,从被子里钻出,跪趴在床上,小手一够,扯上他的袖。
  “不给走,那要做什么?嗯?”男人冷哼一声。
  “你先坐下嘛。”拽着他的衣袖,晃啊晃。
  小白,你那小强一般的抑制力赶快投降在姐姐的魅力下吧。心里在哼着。
  顾夜白挑眉,道:“放手。”
  “不放,不放,你硬要走,就准备尝试人衣分离法吧!”小手拽得更紧,下巴尖尖,有人得意极。
  顾夜白笑,极端优雅,又邪恶。
  “那好。路悠言,使劲拽,还有脚下当心,控制力道,不要跌个满头包。因为你,本来就丑不拉叽。”
  悠言气绝,歪头想了想,站起,手一环,整个人赖上,抱住他的身/子。
  “看你哪里走,讨厌鬼,你把我也带走吧。”
  顾夜白嘴角一翘,手搭上她的腰,又往上移动数寸许。
  啊。悠言又叫又笑,死小白——居然呵她痒。
  只顾去拨他的大掌,那紧抱着他的手,便弃械投降了。顾夜白轻笑,长腿一动,转身出了房间。
  他走的快,不过数步,已消失在悠言的视线,还可恶的顺手带上了门。
  摸摸额头,体温是降了,还有余热,头还微微的晕眩,悠言心里委屈,跪坐在床上,眼泪簌簌而下。
  这次,是真的哭了。
  未几,咬咬牙,站起,要下床。
  脚丫子,踏落地面。还在夏末,这地面,竟也冰凉沁人。寒意透过肢体,恍了心,身/子微颤,脚下一滑,就此滑倒在地。
  膝盖磕上地,擦破了皮,红色的液体渗出,竟也一大片。悠言鼻子一酸,也不站起,就屈了双腿,把头蜷了在膝上,小声啜泣。
  哭得正伤心,门口,传来声响。
  脚步声急促,接着,是东西搁落在床头小柜的声音。
  下一刻,身/上一暖,她被人拦腰抱起。那微若青草薄荷的好闻气息?悠言微怔。
  泪眼模糊,抬起小脸,却落进了那对沉默又心疼的瞳眸里。
  “你不是走了么?”抡了个小拳头,要打他,想了想,又舍不得,就悻悻端着,缩回自己怀里。
  男人轻声道:“怎么不打了。”
  悠言擦擦眼泪,委屈道:“打了,我的皮还是破了。”
  男子拧了眉,把她抱放回床上,声音微促:“哪里碰着了,我看看。”
  “不给你看,不给看,大坏蛋——你走,你走!”悠言恼恼道,气不过,又拉他的袖子去擦鼻涕。
  心疼就是这样的感觉么?
  不过出去拿点东西,甫推开门,便见他的小小情人坐在地上,蜷了一团,长发披肩,身/子削薄,那浅浅啜泣的声音,乱了他的心。
  清冷的眸,柔了,适才虽与她调笑,心里却是几分恼她的。虽说是为朋友,带在重烧中,竟然便这么不顾一切跑来了。他是她的情人,Susan是她的朋友,他必定会帮她把事情摆平,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气她,如此对待自己的身/体。
  可是,此刻,所有的怒气,却踪影全无,只有心疼。
  真的爱上了?
  人间四月,芳菲美好。与她相识在这温暖的季节里。然后,时间更迭,夏至已至,忽然又夏末。
  只是,也却如她说的,他与她不过认识了数月,成为情人也不过是这五指可算的时间里的事情。
  心,却已背叛了脑。
  苦笑。
  眸光微动,挽起她的发丝,轻声道:“猪言,如果你不愿意我看的伤口,非要我走的话,那么,如你所愿。”
  悠言猛的抬头,泪水一滴滴,打落在他洁白的手背。
  “你真的要走?”颤了声,下巴尖尖,那么委屈。
  捋了捋她的发,把她拥进怀。她的背脊颤动,哭得愈凶。
  忍不住,吻上她的发,一遍一遍道:“傻瓜。我不走。我可以走到哪里去?你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你以为还在你的704么?”
  谢谢阅读,亲们,三更毕,第四更,稍后送上,再次谢谢。
  
                  第八十九话 如晦
  啊。
  闻言,悠言一愣,金豆子也顾不得掉了,在他的衬衣上再搵了搵鼻涕,抬起头,茫然四顾。
  摸了摸她的发,这笨蛋果然不知道。顾夜白嘴角轻扬,微晒。
  “你的舍友不要你,我只好把你拎回来了。”
  把她带回来,是想照顾她吧。悠言心里甜呵呵,嘴里不说什么,小手又去攥男人的衬衣。
  顾夜白低头看看自己被蹂躏成一团的衬衣,皱皱眉,又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悠言皱起一管眉毛,戳他的脸。
  执下她不安份的小手,把它圈在自己的掌心里。
  “我笑,我自己的鼻涕也嫌脏,居然不嫌你的。”
  悠言大愣,随即咯吱咯吱笑了起来,头磕上他的肩,又一下一下的接着磕。
  “不哭了?”男子温热的气息飘散在她的耳蜗。
  悠言心里一甜,想想,小脸一皱,又不愿意了,恼道:“顾夜白,姐姐哭死了,你还去管你什劳子衣服?”
  “你现在不是笑了么?”
  “那不算。”小小螓首头摇得像波浪鼓。
  “这还有不算的?好吧,那小猪,你接着哭,不行的话,别忘了,我这里有眼药水——”
  头往他怀里蹭,连声道:“可恶可恶!你有眼药水,不用一再昭告天下,顾夜白,你欺负人!”
  “那我给你欺负回去。”男人声音低沉。
  悠言一呆,仰起小脸,狐疑地看向他。
  顾夜白一笑,又淡淡道:“乖,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悠言嘟嘟嘴,把头靠在他肩上,在他怀里挪了个姿势,抬起脚,放到他膝上。
  娇小的脚丫子,轻轻晃着,小腿白嫩美丽,顾夜白心里一动,微侧过头,半会,心里的动平复,才回了眸。
  那裙子刚过膝,遮敛了伤口。轻轻把裙子往上一提,才看到那红损了一片的肌肤。
  心轻搐,把她抱起,放回床上,站了起来。
  “小白,你又要去哪里?”悠言急了。
  “我去找点东西,帮你清洗包扎一下。”
  眼珠骨碌一转,伸手握了他的掌,咬咬唇,小声道:“你帮我吹吹,好么。”
  男人一怔,俊脸随即微微红了。
  “小白,你害臊了。”悠言小脸绽放成花,在床上滚啊滚。
  男人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不要,你给我呼呼,不然还是会疼的。”光着脚丫子,悠言又往床下跳。
  顾夜白怒,揽了她的腰,把她扔回床上。
  “只是吹吹,你赁地小气?”扑上去,抱了他的手臂,在他掌心上呼了口气,眨巴着眼睛道:“像这样呼呼,小白,小白——”
  吹息如兰,她的唇粉嫩如樱,那热气吹落手心,也灼了他的心。
  她还真是敢。
  她懵然不知,他却清楚不过。他向来自傲的抑制力在她面前,总是溃不成军。该死!
  不是没有与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只是,她却是他第一次亲吻的人。二十二年。
  不过相识一月,明媚五月,鹫尾,花开六瓣,蓝紫的海,簌簌似蝶,迷了眼,惑了心,动了情。他吻住了她。
  那时,她神秘失踪了数天。
  当再见她的时候,没有任何语言,只是毫无预警的吻住了她。这毫无预警,对她来说是,对他来说何尝不是?
  往后的事,似乎便非他能控制。与她交往,成为恋人。
  只是,除去那天冲动的吻外,自交往以来,虽常搂抱,但他与她也鲜少有过再亲密的动作。情人的定义,他还在琢磨。
  自哥哥死后,他想,他只需爱自己,人世的热闹,这凑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如何。
  “小白,你也要这样,懂了么?”她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
  “怎样?”一出声,自己也微一诧,这声音,如此沙哑。
  对她,他想,他起了情/欲,那*****,慢慢无法抑制。
  悠言犹不自知,小嘴嘟嘟,在他的掌心吹气,捣弄着。
  眸色愈暗,坐下,反手一抄,把她揽进怀里。
  “要这样,也行。”他淡淡道。
  “还有但书?小白你这人真小气。”悠言哼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那你快说,说完就吹吹吧。”
  “刚才打你,痛吗?”
  “痛!”悠言低声哼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么?言,我不要挤兑的答案。如果回答我不满意,那你的要求我也抱歉了。”睨了她一样,他低声道。
  悠言咬咬唇。
  “我骗你说我不会高数,我生病了还跑到教室去,我说脏话诬陷是你说的,额,还有,认错态度不良好。”
  声音越说越小,头越垂越低。
  “那,四下冤枉吗?”
  某人摇摇头,头往他怀里蹭蹭。
  “这才乖,该奖赏的。”长指缓缓勾起她的脸。在她瞪大的眸子下,薄唇含上了她的唇。
  辗转反侧,恣意品赏。
  谢谢阅读留言撒花。亲们。第四更毕,稍后或晚点或许还有一更。暂还不定,大家见谅则个。
  
                  第九十话 小祸水
  “那天,我以为你走了。原来你是出去给我端吃去的了。你第一次给我做吃的。”
  拼命抑压,才没让声音渗出哭音。
  那人抚着她的发,一下一下,吻着,仿如昨日,遥似记忆。
  也许,有很多东西,都会被时间蚀去,就像海岸边的岩礁,潮涨潮退,模糊了容颜。可是,与他一起共有的回忆,她要好好记牢,不分给时间一点。
  “言,你这小骗子。”顾夜白收紧了臂,扬手,往她的屁股打下。
  “我不是小骗子。”她笑,终于,眼角,沁出泪水。
  到现在,也吝惜一句真心?
  “你的高数很好,甚至,你会画画。”他淡淡笑了。
  那笑,有点冷,有点她无法明瞭的复杂。
  是的,那个家,藏了她对他的秘密,还有,她会画画的秘密。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一手画,他在这之前,已见过。
  “言,其实,你很聪明。”把她缓缓推开,利眸如电,望进她的瞳里。
  心,似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她望向他,又低了头。
  “言其实会认路吧,也许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东西。”他的眸,灿如星,黑似曜,又似乎,带了丝残忍。
  悠言睁大了眸子,嘴唇微动,终于没有言语。
  “你弄好叫我,我先出去了,在这里,防碍了你。”
  话音一落,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出厨房。
  其实,你的其实,不对。不会认路,只想依靠着你,到很久以后。
  只会高数,只会画画,还有离开的无奈,瞒了你。其他的,早已坦诚于你,就像我的身/体。
  慢火,熬着小粥。没有出去,只闲适的倚靠在桌子上,看蓝色的火苗簇动。
  是他表现得太在乎了吗,她才一再躲避?
  他们之间,似乎隔了一堵墙。她不说,他竟不愿意胁迫她太过。遇上她,他真是疯了。
  也罢,便用自己的方法去查。他确定,他要她,这就足够。
  直到粥好了,盛了一碗,才走了出去。
  大厅,她只开了沙发旁边水晶几上的小灯。
  灯光很淡,她便在这微暖的灯光中睡去,长长的睫毛投下颤动的阴影。小嘴微张,呼吸细细,像个小孩。
  “言,也许这一刻,你才真实点吧?”自嘲一笑。
  放下手上的托盘,在她身/旁坐下,长指抚过她的眉,也凝了眉。指,在她的唇上划过,柔软的触感,又蛊惑了他的情绪。
  俯了身。
  搁落在她身侧的手机却响了。
  怕惊醒了她,他迅速拿起,来电显示是老板?
  没有犹豫,按了接听,高大的身/子踱出阳台。
  “言?”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同为男人,他不会不知道,对方对他的女人,也有着欲/望。
  重瞳一眯。
  “她睡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
  顾夜白嘴角微翘,眸魅。
  “那请顾社长代为转告,店里的生意很好,大家都忙不过来,就等她归队。”末了,男人又道:“顾社长贵人事忘,希望这一声转告不要忘了。”
  好一个贵人事忘!怕他会隐了他的来电吗?冷笑,“一定!”
  “那先谢谢了。一夜之间,挑了整个帮会,顾社长确实好气魄。”
  “能得龙城大公子的一声夸奖,顾某的荣幸。”
  通话结束,彼此底蕴,皆明了。
  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凝眸看看犹自熟睡的女人。
  薄唇,贴上她的眉眼,轻轻一印。
  “看来我的小猪,不但是个小骗子,还是个小祸水。”声音低哑,眸里意味深浓。
  手环过她的腰,把她抱去,往二楼走去。
  微微呻吟的声音却在他怀中传来。
  “可以吃了么?”悠言睁开睡眼惺忪,下意识又去搂住男子的脖子。
  顾夜白失笑,低头亲亲她的额,道:“困了就睡吧。明天再吃。”
  “不要,我要吃。”伸手推推他,神识尚有几分不清:“不要浪费了,下回就吃不到了。我要吃。”
  “你喜欢,我天天给你做。”男人声音淡淡。
  悠言一震,所有瞌睡虫跑光,呆呆看着他。
  还是小灯。
  她坐在沙发上,捧起碗,一口一口,脸上是满足的幸福。
  顾夜白便坐在对面,看她吃得滋味。
  感受到他的目光,悠言脸微热,道:“很好吃,你也吃。”盛了小勺子粥,便把汤匙递向他。
  他没有动,眸光深邃。
  悠言突然想起这是她吃过的,一赧,手忙缩了回去。
  男子的手却陡然覆上她的,把汤匙上的粥吞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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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话 吃粥记&庐山
  “不怎么好吃,看来今天是失手了。要叫你吃这个,还是倒掉的好”。
  男人说着,栖身坐过沙发,一手轻揽住悠言的肩,另一手作势要拿碗。
  悠言着急,将碗拿的远些,一边说:“谁说的,好吃,好吃,就好吃。”
  “看来你是离我太久,连口味都偏了水准,你再尝一口再说。”
  “好。”悠言赌气似的又喝了一大口,还未及咽完,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已经托住她的头,他的吻顺势侵袭过来,悠言一惊,忙着下咽,却连那人的舌也咽了进来。
  那舌只是匆匆的一卷,便已退出。
  只听耳旁男人的声音淡淡又蛊惑:“嗯,不错,确实好吃。”
  悠言楞了,脸遽红,低下头,不甘心,偷偷瞥那男子,但见顾夜白脸色端然,眼中似有一丝笑意划过。抬头仔细端详,唯有冷峻。
  悠言羞涩,大恼,拿勺子杵着碗中所余无几的粥粒,嘟囔:“没了,没了。人家都还不够吃,你还来抢。”
  抄起碗子,一溜烟跑进厨房,未几,又扑腾扑腾跑了出来,想了想,挑沙发一角坐了,与他楚河汉界。
  沙发另一端,男人眼神促狭。想起刚才他的放肆,悠言一慌,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啊,你要吃么,我去盛一碗给你。”
  “不必,我不饿,你自己吃就好。”他嘴角微勾。
  他们最亲密的事也做过了,至于吗?但那满脸酡红,色若春晓,又确实愉悦了他。想起那晚她在他身/下反侧承欢,她的娇/喘她的呻/吟,破碎的讨饶之声,心下骤紧。
  “小白,你什么时候可以查清那件事?”她啜着粥,声音低低。
  “难说。”他淡淡回道。
  “怀安过来,看到不好。”
  “既知不好,那晚你为什么上我的床?”
  他道,声音依旧淡淡,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悠言心里大堵,一口粥哽在喉咙,呛了起来。
  顾夜白皱眉,旋即起/身,坐近她身/旁,抬手抚上她的背。
  悠言呆愣羞赧,他刚才是在指责她勾引他吗?
  “那晚,是你——”低颤颤反指控。
  “那晚,我怎么样了?我做过什么了?”男人轻拍着她的背,说得悠然自得。
  悠言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该死的敢跟这男人比拼脸皮厚啊。
  “言,你的画是谁教的?”
  “我——”“妈妈”二字差点脱了口,悠言胆惊心颤,这男人真是狐狸。
  “我无师自通我。”急急放下碗,道:“我吃饱了,睡了,明天见。”
  低醇的声音却再次唤住她逃命的背影。
  “为什么要画断了翅的蝴蝶?”
  折翼的蝴蝶,阴暗的画面,甚至她舍弃意像的画法,写实感太强,当时,给他莫大震撼的先是那间复制了的屋子,再来便是这让人悚然的画。当然他并不惧怕,只是这小女人的心,到底藏了些什么——
  “我是小疯子,疯子做事没有理由。”她低声道,便急忙冲上了楼,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客房门口。
  顾夜白回了房,想了想,拨了个电话。
  “老师,是我。”
  “小顾,什么事,你说。”
  顾夜白淡淡而笑。
  “老师就不许我向您问好来着,非要有事才登三宝殿?”
  那边,夏教授爽朗一笑,道:“你这人知礼知分寸,最懂审时度势,现在已晚,你知我作息。如不是有紧要事,你这通电话绝不会打过来。”
  “老师,确实是有问题想请教您。”
  “呵呵,自家人不说二家话。”
  “约莫十多二十年前,有没有哪位前辈擅长或喜欢以蝴蝶做画的素材?”
  “这样说来,是有几个。小顾,你问这个是——”
  “最近看到过一幅蝴蝶,画技很好,想是得自大家的传授。可是作画者不肯透露师承,我一时好奇,便找老师了。”
  “哦?你也起了兴趣的画?那想必不俗,有机会带过来给老头子看看。”夏教授微一沉吟道,“这事,我帮你好好查查,不过你这样一说,关于蝴蝶,我倒是想起很多年前,发生在庐山的一件事,当时是震惊了整个画坛。”
  “庐山?”顾夜白眸色顿深。
  “是。只是这事年月久远,我得翻查一下资料,才能把一些细节勾出。”夏教授笑道:“不是说了过几天到我这边来坐坐吗?你师母可是一直记挂着你。那时再与你说说,四年前,你不是在庐山遭遇过火险吗?这事,估摸你也有兴趣。”
  “老师的生辰,顾夜白必定拜候,老师告诉师母大人一声,她的手艺顾夜白也是一直惦念着的。”
  “好,那到时见。”
  “嗯,到时会带上那蝴蝶的作画者与老师一见。”
  “呵呵,小顾啊,你不把你女朋友怀安带来,这带的却是作画的人,你啊——”
  “老师,这人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想带给老师见见,这人,想来老师也是有印象的。”通话结束前,顾夜白淡淡道。
  窗外,夜色浓重。
  谢谢阅读,亲们,么鱼第二更,如晚上加班不晚,还有一更。
  
                  第九十二话 分寸
  早晨,阳光虽慵懒,折不出太多金黄,也透过窗纱,渗进些许,渲染了一角明媚。
  看着挂满了一柜子的衣服,悠言怔然。
  这个男人。
  他说,要带她回猪窝拿衣服,却其实,早已为她准备好一切。昨晚,进了客房,便见床上放了数套睡衣。
  普通的款式,一堆小猪图案,那是她以前在他的寝室过夜时爱穿的。也还有几件丝质睡裙,性感美丽。
  他记住了她的昨日,又思度了她的今天。
  在柜子里挑了一条裙子,水晶麻,纯白。
  窗外,叶色已黯。秋,转眼又冬。天,从不为谁春。如果,爱情,也能像这抹纯白,不管叶枯叶荣,也总色泽如初染,不渗一丝杂质,那有多好。
  走出房间,在二楼走廊站定,一看,却见那人已在厅中餐桌旁坐着,铁灰西装,沉静安稳。
  桌上,他的手旁,放了一个杯子,估摸是咖啡。他低头,正认真看着文件。
  听到声响,他并不抬头,只是拿起杯子。
  悠言皱皱眉,快步走了过去,夺过他的杯子,道:“不准喝,不给喝咖啡。”
  他抬眸,淡淡一笑。目光触及她一袭纯白裙子,眸色深了。
  看了他一眼,悠言低声道:“好看吗?”
  “很漂亮。”他唇边泛了笑意。
  悠言微哼,道:“羞,还不是在称赞你自己的眼光。”
  “我指的是,人,很漂亮。你明明知道,却非要我说出来吗?”男人手指轻敲,促狭道。
  悠言窘,瞪了他一眼,想起他说的那句很漂亮,心里又喜孜孜。
  “路小姐,我的杯子,嗯?”男人温声道。
  悠言道:“不给。”
  顾夜白长臂一探,便要拿。
  悠言一急,骨碌便一大口咽了下去,随即,愣了。
  啥米?牛奶?
  往他一瞄,却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骗我。”她揣着他的杯子,指控。
  “许你骗我,便不许我骗你么?”顾夜白嘴角微漪,道:“再说,从头到末,我有说过这是咖啡么?”
  悠言被将,恼,却无可反驳,把杯子在面前重重一搁。
  他眸眯,突然道:“过来一点。”
  悠言疑虑,身/子还是俯下了些,凝向他。
  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她一愣,唇上触感温热。
  他的唇印上她的,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轻舔而过。
  心跳,漏了半拍。
  她尚在眷恋他的温柔。一触之下,很快,他却又放开了她,淡淡道:“沾上了。”
  害她意犹未尽。
  恼羞成怒,再指控他。
  “你怎么老这样?昨晚也是!”
  “你把我的牛奶都喝光,我也没有说什么是不?就只要你唇上一滴,不过份吧。”他拿起文件,语气抿了点莫可奈何。
  悠言气呼呼道:“杯子里还有。”
  那人斜她一眼,道:“我不知道。”
  悠言气结,两颊晕红,在他旁边坐下,又往一旁挪了挪椅子。
  他却把杯子推了过来,道:“喝掉。”
  瞪他。“不是说是你的牛奶吗?”
  “是我的没错。不过,原也是要给你喝的。”男人拿起文件,不痛不痒道。
  悠言气结,拿起杯子,扑哧扑哧喝,决定不鸟他。
  铃声轻扬,悠言望了去——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了接听。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便淡淡道:“怀安。”
  呼吸微滞,悠言头埋的低低的。
  “我也正想找你。那好,待会一起吃饭吧,地方?你定就好。”
  “嗯,好,那就老地方吧。”
  老地方?悠言心里突然难过,头埋得更低。
  “你都用鼻子喝的吗?”男人结束通话,声音传来。
  悠言想了想,又把椅子挪了过去,挨近那人坐下。
  “小白。”
  “嗯。”
  “你待会出去吃饭吧,我可以也出去么?”巴巴望着他。
  扬了眉,顾夜白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悠言慌忙摆手,道:“我不跟你去。我只想回店里看看。昨晚,我走得仓促,老板与小二要担心的。”
  “好。我下午过来接你。”
  “你肯让我回去?”悠言雀跃。
  “你有你的自由。”他淡淡道。本想狠狠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但见过那屋子,那殒落的蝶,他便不再想禁/锢她。只想她快乐。
  她快乐了,他便快乐。理由,如此简单。
  今天,他确是想见怀安一面,与她谈一事。这个小女人不适合在场。
  “言,你可以过去,但是,分寸,要拿捏好。”
  悠言一呆,什么分寸。
  “男人与女人之间。”
  一伸手,把她带攫进怀中,唇,狠狠吮/吻上她的。
  “这样碰你的,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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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话 分手吧,怀安
  “顾社长,这边请,周小姐已等您多时。”
  顾夜白颔首,“谢谢。张经理,你先忙。”
  礼貌欠身,那餐厅经理离去。
  临海餐厅。外面是海滩,阳光灿烂,碧波万里。
  精致的雅座,更精致的女人,悉心装了的怀安美艳动人,不时惹来旁座的人的目光,不论男女。
  看到不远处走来的英俊男子,怀安微微一笑,容光不可方物,越发摄人。
  顾夜白坐下,道:“怎么不换二楼厢间?”
  “我可以有此荣幸认为顾社长是吃醋吗?”怀安抿抿唇,握上桌上男人的手。
  顾夜白舒眉一笑,“怕你不习惯罢。”
  “顾社长你就那么吝惜一句哄人的话?”怀安微哼了一声。
  男人抽开手,不着痕迹,又倒了一杯酒。
  怀安咬咬唇,望进对座男人的眸。
  “白,我回来几天,除去那顿早饭,我们便没有见过面。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为怀安斟满面前的玻璃杯,顾夜白放下酒瓶子,淡淡道:“怀安有找过唐璜吗?”
  怀安身子微微一颤,几不可见。
  眸光轻折,把那细微收进眼里。
  “白,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唐璜,我和他—”
  顾夜白一笑,止住她。
  “我的朋友,我相信。”
  怀安自嘲一笑,伤然。
  “你的朋友,你相信,那我呢?我是你的女人。”
  “怀安,那不是重点。”轻摇着杯中液体,顾夜白声音微峻。
  那紫红的就业液,便是杯中的整个世界。
  “你到底想说什么?”怀安颤了声音,直直望向他,紧锁了眉,桌下的手,握成拳。
  “不管是你找的唐璜,还是他约的你,怀安,你不可能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跟谁在一起。”薄唇抿了口酒,顾夜白重瞳如魅。
  “白,你怎能这么残忍?”怀安笑,红唇潋滟,那笑,凄冷之极。
  “怀安,我不想伤害你。”微皱了眉,顾夜白淡淡道。
  “我假装不知,却换来今日的结果?”怀安冷笑,眼中却抿出泪。
  她只是笑,那泪滴便沿着玉白的脸庞滴落酒中。
  臂扬,长指探了过去,指腹拭去她的泪,怀安低哽,伸手紧紧捉住男人的手,把它固定在自己的脸上。
  这个男人,怎可以用最温柔的动作做最残/忍的事情?
  “不要,白,不要离开我。当日,我不介意楚可,今天,我也能与她共处。”
  微用力,男人抽出手,眉间深凝。
  “她不是楚可。再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楚可,更没有碰/过她。”
  怀安怔愣,“你没有碰/过楚可?楚卿是你的第一个女人,那时你为楚卿与你父亲反目,甚至动了你的异母哥哥,楚可是她的侄女,容貌与她相若。”
  “容貌,不是理由。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只有你。”
  怀安闭了眼睛,又倏地睁大,急急道:“白,你其实也爱我的,是不是。”
  男人缄默了声音,眸,晦暗似海。
  脸色顿白,怀安咬牙,却犹抱了几分试探,“路悠言,你碰了她?”
  “我与她上了/床。”
  那人声音依旧冷淡,瞳,却明媚了几分。
  像有什么利器狠狠划过心口,怀安死死咬着唇,抿出一字一顿,恨了声音。
  “她背叛过你!白,你清醒一下,这个女人,今天回来,目的并不单纯。迟濮结婚了,你名成利就,她回来你身边,她想要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沉默一刻。顾夜白伸手抚上怀安的脸。
  “这几年的陪伴,顾夜白谢了。怀安,日后你有什么事,我必定不假他人。”
  待要握住他的手,他却长指微屈,握不住,已旁落在空气中。
  怀安扑了空,怔怔看着他,泪流满面。
  心里疼极,也,恨极。
  “你爱她?”颤抖又冷静的声音,女人,有时,如此矛盾。
  等待半刻,那人,依旧沉默。
  “你说啊。怎么不说?”泪水不断,又冷冷笑了。
  “我说不上什么是爱。只是,对她,顾夜白便不再是顾夜白。”男人一口饮进杯中酒。
  不是顾夜白,那是什么?
  连自我也可以杀/死?怀安浑身一震,如坠入冰窖深寒。
  “你和我做/爱,却从来没有吻过我的唇。”怀安凉凉一笑:“白,除了楚卿,你也吻过她?”
  “只有她。”重瞳,远眺,声音轻淡,“怀安,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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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话 最后一站
  她沦落成为这餐厅的笑柄了吧。
  还是数十分钟以前,她与他往日的老地方,也成了他与她说分手的地方。
  桌上的酒,还没喝完,他已经走了。似乎,不带一分不舍。
  那女人背叛了他,那四年的陪伴,他接手家族事业,数次遇险,她无怨无悔。那次,他叔叔的儿子绑了她去,她几乎因此被凌辱,他赶来了,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然后,今日,路悠言回来。
  他却说,怀安,分手吧。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她说,她愿意与那女人一起做他的情人。
  临走前,他却说,怀安,如果一个男人心上放的不是你,你这样,值得吗。
  又要回到当年校园那段日子了吗?她在幅幅美丽的景致中,偷偷看他对那个女人薄怒浅盈,然后又对她温柔微笑。
  泪水,模糊了妆容。一一回视那些探视她的人。目光,渐渐冷了。泪水,也终于开始干涸。
  从包中拿出手机。
  “您好,我找顾老爷子。”
  ××××××××××××××××××××××××××××××××××××××ד小二,你做什么?”悠言低声叫道。
  小二往外瞄瞄,确定老板还在外面招呼客人,又掩上办公室的门。
  冷哼了一声。
  “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和老板。”
  “不劳你惦念。”小二语气愈发冷了。
  悠言住了声音,看着他,眸澈若水。
  “这个眼神不适合你,小三。”小二冷笑。
  “小二,你想说什么?”悠言轻声道。
  “原来,你真的是小三,这个名字没有给错了你。”小二语言淡了,也漠了。
  悠言愣住,心里一疼,想开口,话到嘴边,却似乎成了意义全无的音符。
  “顾夜白,顾社长。城中,哪个人不知他的女朋友是周怀安。他几乎没有绯闻,想来对那一位也是专情的,你为什么要插足进去?”
  悠言扯了扯嘴角,却遭小二狠狠一瞥。
  “我没有你那样的朋友!你出事的第二天,你一回来,我就看到了,你脖子上有那种东西。你做过什么事情,老板不说,我本也不想说的,昨晚,你却跟那人走了,众目睽睽,都快满城风雨了,你知道吗?”
  他那晚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记,原来都落在了他人眼中。像被什么硬物打在心上,悠言咬了咬唇。沉默了好一会,抬头。
  “小二,如果我真的和那人在一起,我便不再是你的朋友了吗?”
  小二一愣,随即沉声道:“我讨厌那种女人。”
  悠言绽了个笑,苍白了容颜。
  “那么,保重。再见。”
  当门关上的时候,小二似乎听到她宛似呓语的声音。
  “也许,不再见了。”
  老板坐在餐桌中和人说着什么,估计是熟络的客人。他唇上笑容淡淡。
  也没说着几句话,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打了一招呼。匆匆看了他一眼,掩上了咖啡店的门。
  再见,老板。
  门外,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世界,里面是优雅安静的空间。
  似乎,两处皆茫茫,无可着/身。
  刚移动脚步,臂上却一暖,有人捉住了她。那力道,不大,却有笃定的意味。
  转过身,只见章磊淡淡看着她。
  “我有这么可怕吗。言就这样一声不响走了?”
  悠言摇摇头。
  “小二说了什么吧。那小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管他做什么。”
  悠言想了想,认真道:“小二是好人。”
  章磊微怔,轻轻一笑。
  良久,又道:“顾社长,言很喜欢吧。”
  悠言一震,黯然,“我与他,不会在一起。”
  她的回答,不是喜不喜欢。而是不会。章磊微觉奇怪,眉间,盈上有所思。却见她眼角水光嫣然。心里一软,伸臂把她搂进怀里。
  轻轻拍着她的背,悠言阖上眼睛。
  “言想离开这里,是因为他吗?”
  怀中女子声息不响。
  章磊自嘲一笑,沉默,那是默认了吗?
  “言有没有什么地方要去?回家?”
  “不回家。有几个地方,想去走走。”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遥远,章磊不觉紧了手中的力道。
  “去哪?”
  “庐山。然后会去荷兰,最后一站是古巴。”他的怀抱很温暖,有迟濮的气息,又似乎全然不像。悠言微微出神。
  “最后一站?”他疑惑。
  “也许是最后一站了。”悠言低低道,她的时间,她自己已无法把握,如果哪一天要被收走,那她希望,是在古巴的那个小城。那里,有着她与那人最初也是最终的约定——却也是永远也无法完成的约定。
  “欢迎与我同游吗?”章磊道。
  悠言愕然。
  黑色的兰博静静停下,俊美的男子从车上走出,看着那偎依在一起的二人,薄唇抿,眸,愈发曜黑。
  
                  第九十五话 他生气了
  惊觉老板说了什么,悠言突然有似慌乱,手臂挣动,要离开他的怀抱。这个人对她很好,但他不是迟大哥。
  男女之防,她该死的怎么忘了?
  许久不曾动怒,此刻却为她的抗拒而薄怒遽起。章磊收紧了手臂。触觉较常人敏锐许多,一瞬,已察觉空气中浮动的异样。
  眸如电,投向前方,一个男子向他们走来。
  那人的瞳,很深,迎上他的目光,桀骜凝冷。
  章磊脸上扬了笑,宛似情人温顺在怀的惬意,随之,在悠言额上轻啄一下,很快,又放开了她。如果,待那人走近,知她不驯于他,那就,不好玩了。
  压力骤退,悠言忙退了几步,抚上被吻的地方,圆睁了眸。
  背后脚步声清晰又熟悉。
  一个激灵,悠言转过身,顾夜白已在她背后,二人,不到三步距离。
  她正想唤他,突然想起刚才的一幕,小脸一白。再忑忒看那人时,那人却并不理她,只淡淡看向前方的老板。
  “顾社长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章磊笑道。
  “可惜今日看来章老板的蓬荜是无法生辉了,顾夜白来,只为带人走。”顾夜白嘴角一勾,眉轻扬。
  悠言一愣,素知这男人拽得二五百万,但言语向来是彬彬有礼,这个蓬荜无法生辉还真是——
  心里顿慌,额,他生气了。
  鸵鸟地悄悄往旁边,后退一步。
  章磊也不动怒,凤眼轻睐,道:“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小招待,不知顾社长要找什么人?或者我能有这荣幸帮个忙?”
  “我的小妻子。”声音低沉,又似乎弥了几分漫不经心。然,声落如敲,叫一个确凿。
  章磊一惊,原以为,他与悠言的关系,总带了几分玩味,妻子,竟然是妻子?但从他神色看来,却不似说笑。神色瞬凛,末了,一笑。刚要答话,他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占了先机。
  “章老板,打扰了,他日,再来叨扰。我先离去。不劳章老板帮忙,我想,我这一走,我的小妻子也必定跟着走的。”笑,是闲适从容。
  话毕,男人转身离去。
  妻子,妻子。
  悠言晕眩又甜蜜,看他转身,却愈发慌了。老板那一吻有作弄意味,她不是不知道的。虽怒,却并不很憎恨。那人一走,立刻巴巴跟了过去,与老板招呼,说再见什么的全抛了脑后。
  望着那二人先后上了车,章磊凝了神色,手,早已紧握成拳。
  悠言偷偷瞟了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额,他很生气,鉴定完毕。
  不然,这冷气开这么大做嘛?秋天,这外面已够凉意沁人。夕阳如画,黄昏,在一点一点渗透,沾染了整个城市。
  悠言慌,又不敢惹那人,只好百无聊赖的去看窗外。
  那人沉默的开着车,他清雅的气息却撩拨着她的神经。
  这悄无声息,让人怯。终于,忍不住,悄悄伸手去碰碰他的臂。
  重瞳疏冷,瞥了她一眼,悠言慌,悻悻把爪子拿开,那人便继续漠漠的开他的车。
  一路无话,又见一路无话。
  及至回到他的家。
  她乖乖跟着他到车库泊好车子,又乖乖跟着他,来到门前。
  开了门。顷刻,那人却伸臂,把自己带进他怀里。
  悠言不解,他动作迅捷,已按了墙上开关。
  灯光盈了一室,悠言这时才看清,大厅中,沙发上,有个人静静坐着,看到他们进来,正似笑非笑的望向他们。
  是他?悠言心里低呼。
  那人揽住了她,又在她耳畔淡淡道:“过去,别怕,有我。”
  在不速之客的对面坐下。悠言低声唤了一声:“老爷子。”
  须发皆白,左手驻了龙纹雕刻的木杖,一双眸,却利芒不减,正是艺询社的前任社长,顾家的掌舵人,顾老爷子顾澜。
  “路小姐,这真是多年未见了。”顾澜眯了眸,打量着悠言。
  悠言微微一惊。
  那人挽在她腰上的手,一紧。
  是鼓励吗?
  顾澜淡淡而笑,笑意里,看不出端倪。他左手驻了木杖,轻轻在地上点着。
  悠言正出神,不防面上劲风一扫。她一惊,顾澜的杖已挥到她的手上。
  他是顾夜白的长辈,不敢躲闪——悠言闭眼咬牙。
  痛楚却并没降临。
  睁眼一看,那人右手凌空,却刚好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这一下,便狠狠落到他的手上,手背翩然化过妖异的红痕。
  他眉头浅皱,冷冷望向老爷子。
  那是他画画的手!!
  位子上的人虽向来狠辣,但终究是他的爷爷,所以他不避,却又替她挡下。
  顾澜一击不成,冷笑,驻杖又打了下去。
  悠言心疼到无以复加,想也不想,整个人俯到他身/上,把他的右手彻底掩住。
  那人,却比她快,在木杖落下前,左手揽上她的腰背。
  这一下,仍然落在他手上。
  耳边,他微哼一声。
  悠言悲恸,圆了眸,手一伸,已执了那龙头杖的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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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话 螳螂捕蝉
  顾澜脸色微变,冷冷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糟老头,谁都不准打他!”皱眉,戒备地望着他,脸上一抹湛红,声线微颤,已是怒极。
  顾澜冷笑。
  目光一扬,越过悠言,又落到顾夜白身上。
  “为她赔上你的手,值得吗?”
  “如果您今晚来只是问我值不值得的问题,那么您已经得到您的答案,可以离去了。”顾夜白道,声音,眸中辉芒,却潋滟了眉眼。
  悠言看着他,呆了,这个男人。如何得离。
  “顾夜白,如果不是你的天赋,连顾家的门,你也不配进。今日的万人之上,你以为你是怎样得到?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野种。”顾澜笑,手杖一抽,悠言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捏了小拳头,悠言红了眼睛,剪水双眸,是燃烧的焰。
  “路悠言,过来。”
  背后,那人出了声。
  悠言只是摇头,腾腾上前几步,一双眸,瞪着顾澜,不畏不惧。
  “死老头,道歉,你道歉,你的儿子有了妻子,却又招惹了小白的妈妈。孩子生了出来,却让他们与妈妈流落在外,过着艰难困苦的日子,该羞耻的是你们,小白不是野种,如果他是野种,那你的大儿子是什么,你又是什么?你有这么多儿子,这么多孙子,艺询社却偏由他来继承。老头,你不可笑么你!”
  “我叫你说。”眸色暗沉。
  眼中,漫过狠辣,顾澜扬了手。这一下出手极快,饶是顾夜白立刻闪身趋前,悠言的脸上已红肿一片。
  瞳眸顿冷。白皙的指挟住了那再待落下的掌。
  顾澜冷笑,扬了手杖,直指顾夜白。
  似乎并没有看见那要落下的杖,男子愈发清冷的瞳只扫过一旁女子的脸,还有凝在眼眶的泪,轻了声音。
  “路悠言,可以躲,为什么不躲?你是蠢材吗?”
  “那是你爷爷。”悠言摸摸脸上的伤,疼,呲了牙,委屈道。想了想,又抬袖擦擦了泪水,硬是不让它流下。
  “爷爷。”顾夜白眉一敛,低霾了声音。唇边泛起浅淡的笑,重瞳,深冷如斯。
  “这屋子四周,埋了你的人,不下二十个吧。”
  顾澜挑眉,沉鶩的眼,析出几分赞赏,很快,又森了声音。
  “顾夜白,你身手再好,可以敌得过二十个细选的好手吗?”
  “敌不过,又如何?”顾夜白轻笑,一字一顿道:“爷爷,我们即管来试试,是他们手快,还是我的快。你这脖子,我看着,可也并不怎么耐烦。”
  “你果然够狠。从当日你亲手把你的异母大哥夜承逼疯,我便知道,你是只狼。我养了只狼,这只崽子虽狼性难驯,但他的才华会把我的江山扩大到更加耀目。”
  “你很完美。可是,你忘记了,女人,玩过就好;你爱上这个女人,她便会成为你的软肋,当年,我的二儿子背叛了我,你把那人逼出了G城,这次,从东京回来的可不只我,你的叔叔和他的儿子归期也不远。今日的你,还有这个能力对付他们吗?”
  顾澜冷冷笑,那低徊的声音,弥了一室。
  长指一松,顾夜白负手而立。
  两手拄上手杖。顾澜沉了神色,看向顾夜白。
  “艺询社,由我掌,您便且看,会不会由我而败。除非我死了,否则,你的二子,必不能动社里一分。”
  顾澜眯了眸,眼内,划过审度的酌量。
  顾夜白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怀安是你为我选的妻子,这个女人,却是我自己选的妻。所以,也请您老记紧,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动我的女人一毫。”
  浑身一震,悠言眸大睁,看向他,又赶紧垂下了头。
  男人轻拍了拍掌,门开。
  一个男子走进,阳光帅气,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忒亮。
  “顾爷爷好。”向顾澜鞠了一躬,模样甚是恭敬。
  “林子晏?”顾澜微皱了眉。
  “老板,幸不辱命,所有人,悉数拿下。”林子晏冲顾夜白挤挤眼。
  “你哪来的人?不可能,我当日借给你的人,不会就此变了节!”顾澜惊疑不定。
  没有回答,顾夜白嘴角轻勾,只抬眼望向那一直缄默的女人。
  “路悠言。”
  “哎。”悠言应了声,瞪了瞪他,脸上神色迷惑,似乎还有点不明所以。
  “你跟子晏到阳台去玩会儿。”男人淡淡道。
  啊。悠言傻眼。
  林子晏已揽了她的肩,连哄带拐把她带出那人的视线。
  回过头,顾夜白轻淡了声音。
  “爷爷,你的人我确是一时还驾驭不了。我用了进义的人。你的二十个虽是好手,可是数百乌合之众,却势在人数。”
  “你借我的人,散了进义,现在你——”顾澜斜了眉,愈发疑虑。
  “利益当前,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扬眉,顾夜白淡淡道,“我今天与怀安见了面,她会去找你,那并不奇怪。你恨二叔,这些年,他匿在东京,重整生意,你便一直在那里与他玩着猫与老鼠的游戏。二叔的势力半月前在东京便开始反扑,螳螂捕蝉,你低估了他的能耐,到近日事发,你怎会在东京再呆下去。你是早在一二天前便已回来。我与子晏又怎敢放松?”
  神色复杂,好一会,顾澜方扬声而笑,“好一个顾夜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别做了那只蝉。”
  当林子晏也告辞离去,整个屋子回复平静,悠言走到厅中,只见那人背对着她,面窗而立。身影,挺拔,那么好看。
  妻子。她想笑,却扯不出半道弧,慢慢走到他背后,伸臂环住了他。
  那人返身,捉住了她的双手,又轻轻把它们拿开。悠言愣,心,很慌。
  谢谢阅读,留言与鲜花。亲们,周末快乐,明日二更。
  
                  第九十七话 情人的身世
  当林子晏也告辞离去,整个屋子回复平静,悠言走到厅中,只见那人背对着她,面窗而立。身影,挺拔,那么好看。
  妻子。她想笑,却扯不出半道弧,慢慢走到他背后,伸臂环住了他。
  那人返身,捉住了她的双手,又轻轻把它们拿开。悠言愣,心很慌。
  他,把她的手拿下。解除了亲密的姿态。
  他还在生气么。他说过,只有他才能碰她。所以——他生气了!!
  “小白。”悠言不死心,又探上前,想去拉他的袖子。
  顾夜白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
  “饿了吗?”
  悠言赶紧摇摇头,瞥一眼窗外,夜色弥漫。
  “不饿,真的不饿,我想看看你的手。”
  “不碍事。”他说着,和她擦身,迳自往厨房的方向去。
  悠言心里堵的慌,跟了上去。他打开了冰箱的门。
  伸手挡下他拿食材的手。
  这只右手,之前的刀伤还蜿蜒了淡淡的疤痕,今天又添了伤,乌黑渗进紫蓝,手背上情状有几分骇人。
  “有没有伤药,在哪里。”吸吸鼻子,声音有了哭音。
  想到她毫无戒心的偎依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隐忍的怒便不可抑压。
  只是是那委屈的声音终究诱/惑了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见她的嘴角红肿一片。想起刚才她面对顾澜时愤怒悲伤的眉眼。心,紧了。
  握了握手,才抑了抚上她的脸,察看伤势的冲动。把她的手拿下,甩上冰箱门。
  看那人走出厨房,悠言一声不响,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二楼,储物室。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放到桌子上。顾夜白淡淡道:“自己擦点。”
  转身便出门。
  他在生气,很气很气吧。
  心里慌至惶恐,伸手去拽他的衣角。
  他皱起眉头,重瞳轻轻淡淡,睐了她一眼。
  “小白,你别生气。”晃着他的衣摆,她低声道。
  大手握上她的攥着他衣衫的手,再次把她的手拿下。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呐呐说不出声来。当时,只顾自己心事——老板的气息又太像迟大哥,说到底,自己是笨蛋。
  “小白,你别气好不好,没有下次了,没有了。”小脸皱成一团,求饶。
  “谁知道。”男人漠漠搁下话,出了门。
  悠言怔住,泪水簌簌而下。茫然一会,转身去抱了那个大药箱,走了出去。
  楼道上,看了一眼大厅,他没在,凝神听了听,厨房也没声息。
  他房间的门,紧闭着。
  试探地敲了一下。
  一会,他的声音传出。
  “什么事。”
  那平缓和淡漠,悠言咬了唇,才抑了哭出的冲动,道:“药箱,我放在门口。我现在,去给你做吃的。”
  良久,房里也再无声息传出。
  悠言心里一黯,下了楼。
  眸光,在门口的方向折回,听她的脚步声远去,抿了唇。
  笨蛋。
  屏幕上,老徐的神色有点难看。
  顾夜白颔首。
  老徐的声音便沉缓传来。
  “老顾,有一件事,你必定想不到。”
  身/子微微往前一倾,顾夜白轻笑:“请说。”
  “难得你小子这个认真态度。”老徐也笑了。
  顾夜白挑眉,“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么?”
  “迟濮,他死了。”
  桌上,白皙的手,不动声色的屈起。
  “怎么死的?”
  “先天性的心脏病。做过几次手术,最后一次手术失败,抢救无效。”
  “心脏病?”顾夜白蹙眉,微一沉吟,道:“他和路悠言之间的关系可有查到?”
  “同学,还有就是——”老徐犹豫了一下,怕捻了虎须。
  “还有什么。”
  老徐有点胆颤心惊,“他们在落迦同住数年,不是情人是什么?”
  顾夜白淡淡道,“不是情人。朋友之谊,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但绝不是情人。”
  老徐看了他一下,又低声道:“不过也奇怪,他最后一次手术前后,有一个女子伴着他,那女人却不是路悠言。”
  “有办法查到那女人的资料吗?”
  “估计有困难。但我即管一试。”
  “迟濮的双亲有人有心脏病史?”
  “谁知道,这迟濮原本也不姓迟,他是孤儿,被一户人家收养,后来随了养母的姓,他亲生父母的来历已不可稽考。他的养母早殇,也是心脏病,想来,那家男主人也忒悲哀,妻儿早死。当初就不该收养一个与自己妻子有着同样病史的孩子。”
  眉锁。顾夜白微沉了声音,“老徐,有查出路悠言当时在哪里吗?”
  “很奇怪,那时她只身去了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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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话 不识庐山真面目
  庐山,又是庐山?手指在桌上轻敲着,心里的疑虑愈发深重。
  “路悠言的身世,有查到什么吗?”
  “说来你这个小情人,算是系出名门。她父亲路泓易,早年是个外交官,才华出众,当时十分有名。他有过一次婚姻记录,可惜他的妻子很早便死了,也非常奇怪,那女人姓甚名谁,竟一点信息也查不出。他后来续了弦,却一直没有再登记。据资料显示,路悠言便是他第二个女人王璐瑶的孩子。”
  “至于你让我查的她师从谁学过画,那倒真是有辱使命了。无迹可寻,好像那个人从来就不曾出现过。”老徐叹了一声。
  顾夜白微微一笑,“不过一天,已查出这些,你也别妄自菲薄了。要是你觉做得不好,那就算我免费吧。”
  老徐一扯络腮胡,大笑道:“你这亿万社长还吝啬这点钱,我不收,你还好意思不给么?”
  顾夜白挑眉。
  “往后,有了老婆,得省着点。”
  “她甚至不向你坦诚,这样,你——”老徐看向老友,眼中闪过一丝豫色。
  顾夜白轻笑,眸色,却是深暗。
  “怎么?”察觉老友有异,老徐道。
  顾夜白淡淡道:“没有。只是没想到,迟濮竟不在了。老徐,这二人,你再查!我总觉——”
  老徐急切打断了他,道:“什么?”
  “他们之间的渊源,并不只如此简单。”
  关了电脑。
  顾夜白阖上眼睛,一笑。他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样平静。
  不是不震惊的。
  原来,迟濮已死。那个“夺”他所爱的人。
  网上同学录里他结婚的消息,估计便是他的小情人放的。这个消息,想来实际只为给成媛看!
  那时,与她一起以后,和她的朋友也慢慢熟络起来,知道她与迟濮二人感情甚笃。他们二人,似乎对对方十分熟悉,并不只学长学妹之谊。
  迟濮爱成媛。为此,离开了成媛。
  只是,为了帮迟濮,那笨蛋甘愿搏上他与她的感情?
  没有这个必要。
  迟濮要把成媛赶走,有一千种方法,他与那笨蛋又是挚交,不会愿意她赔上自己的幸福。
  除非,这个劈腿,互惠了二人。
  路悠言,你这个小骗子,到底还藏了怎样的秘密。
  迟濮必然清楚她的事情。那迟濮身死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又是谁?从那人身上会得到什么线索端倪吗?
  那女子,有可能是——成媛吗?如果是成媛,那网上迟濮结婚的消息,又还有什么意义?还是说,那时,她在庐山,并不知晓,成媛已到过迟濮身边去。
  庐山。
  所有的事情,似乎皆隐隐约约把起末推向了这个地方。
  还在G大的时候,庐山之旅,是她提出的。他们在那里经历了一场大火,也是在那里,他把她变成了他的。
  她陪伴了迟濮四年,在迟濮临死前,却不在他身边,又跑到了那个地方。昨夜,与老师谈起有关她师承的事情,他老师无意中竟也提到了这个地方。
  不识庐山真面目,当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如若不爱她,是不是一切,就此简单。
  柔软的声音又在门口低低传来,委委屈屈。
  “小白,吃饭了。”
  有多久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食物?那味道,还一如四年前吗。
  不声不响,她把他抛下了四年。
  原因,不明。
  路悠言,你好,你真好。
  “你先吃吧。”出口的声音冷淡。
  瞪着眼前那扇紧合的门,悠言鼻子一酸。
  腾腾跑下楼,把放了一桌的饭菜收起来,放回厨房温着。
  又跑上楼梯。跑得急了,心里纠结,心律搏动便悄悄异常。
  吸了口气,站定,慢慢才平复。
  他还在生气。怔怔想着,不觉又红了眼眶。
  坐倒在他的房门前,头靠在门板上,悠悠出声:“小白,晚饭我做了素椒小炒,拔丝藕片,酱牛肉,汤是排骨炖冬瓜。都是你爱吃的。你出来吃好不好?”
  良久,没有回音。
  “小白,你睡着了么。”
  把头扒到膝盖上,泪水沁了出来,抬袖,用力擦了擦。
  “小白,你出来好不好,咱们先上药,然后吃饭。好不好?”
  。。。。。。
  “小白,你真的睡着了吗?你不饿吗?我再也不敢了,你出来吧。”
  。。。。。。
  “你想喝甜汤吗?要不我去做莲子羹给你吃?”
  。。。。。。
  泪水愈发的凶,那人依旧声息全无。悠言扁扁嘴,又擦了擦泪,跑了下楼。
  把最后一份计划书也看完,文件往桌上一扔,顾夜白重瞳微眯,望向门口。
  那端,没有了声响。她,终于放弃了吗。
  一触及到此,皱了眉,竟有丝恼怒。
  推开椅子,走到门口。
  长指一拧,把门打开。
  楼道上柔柔的灯光照在蜷坐在门口的女人身上,长长的睫毛轻阖,脸上泪痕未干。长发如涛,发丝微乱,散在肩。手里,居然抱着个保温瓶。
  谢谢阅读。
  
                  第九十九话 将息
  用脚踢踢她,轻轻的。
  悠言咕噜一声,睁开眼睛,看他出来,绽了大大的笑容。
  “小白!”
  顾夜白淡淡道:“口水都流一地了。”
  悠言呆了呆,伸袖子去擦。
  本就子虚乌有,她还真去擦,这份乖巧稍稍愉悦了他。
  某人一擦之下,碰了嘴角伤口,皱起两管眉毛,啊的一声低叫出来。
  顾夜白无比清楚,心里那个地方,是渐渐柔软了,不由自主。却仍冷了脸。
  忍了,没有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他的小情人,是个欺善怕恶的主。
  还是不理她。
  悠言黯然,想了想,把手里的保温瓶子递给他。
  良久,却不见动静。
  伸得笔直的手臂,慢慢垂下。
  手上的重量却陡然一起,心里一动,抬头,那人已把瓶子拿到手里。
  他拧开了盖子,瞟了一眼瓶里的物事,皱了眉。
  莲子羹。他憎恶吃甜。
  悠言笑弯了眉,又伸手去抱走他手里的瓶子。
  把瓶子放到地上,小手探向他的腰间。顾夜白睐了她一眼,却并不动作。
  看他没有避开的意思,悠言心里窃喜,手一环,把他紧紧抱住。
  头在他怀里乱蹭几下,又低声道:“嗯嗯,你不喝,我替你把这个喝掉,你就别恼了好么?”
  顾夜白挑眉,道:“路悠言,这就是你的道歉?”
  悠言拿手去拨他的手,无果,伸手戳了他一下。抬眸望他,可怜兮兮。
  “你忘记了?!”
  男人哼了一声,放了她。
  螓首继续在他怀里乱蹭,道:“你真的忘记了?”
  淡瞥了那个瓶子一眼,男人沉声道:“你把自己喝吐,别指望我会管你。”
  悠言心里一喜,瞅着他的眼睛亮成星星。
  “不管就不管。那我去喝,喝完,你就不能再恼,乖乖让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顾夜白嘴角微扬,轻轻一笑。
  悠言突然有几分害怕。
  一笑,那人淡淡道:“那年,有人可是喝了一锅。”
  悠言手指颤颤,指着他,泪奔。
  “一锅?!”
  不错,是一锅。
  那次,她把他惹怒了。用Susan的话是她活该。
  一年级的学妹央她当跑腿送情书,叫人家哭闹几次,心软了,拿情书去给她的情人。Susan知道后气得想掐死她。那让送情书的学妹是天才,这替送情书的更是天才,都不看对象!
  天才的后果很严重——顾夜白生气了。很生气。
  一气之下,数天不来找她。她去他寝室找他,也总是扑空。他有的办法不让她好过。
  她在寝室里暴走,哭得Susan想捏死她,再后来,暴走的结果是,她又病了。
  Susan气她,更气顾夜白,让林子晏找了顾夜白,告他过来寝室收尸。那人一听之后便冷着脸赶来。
  Susan把她锁进内室。待那人来到,又端了一锅东西出来,盛了数碗,道,“顾同学,把这个喝光,不然,一条毛也见不着。”
  顾夜白皱眉,遂知道他小情人的出口成脏从哪而来。眸光一冷,瞥了眼林子晏:管好你的女人。
  子晏幽怨,眼神回他:如果Susan是我女人的话。
  厌恶地看着那一锅甜腻的莲子羹,长指刚触上碗,有人已经呼啦啦的从里面冲出来,劈手抢了顾夜白手中的碗,骨碌骨碌便喝了起来。
  众人瞠目结舌之下,未几,桌上,四碗清空。
  还是顾夜白最快反应过来,扣了她要再拿碗的手,直接把人锁进怀里。
  悠言巴巴的望着Susan,道:“他不爱喝这个,我替他喝。阿珊,你别欺负他。”
  Susan绝倒,要不是思虑打不过顾夜白,她绝对会冲上去把那个小祸害劈了。
  那晚,勇气的后果是,她吐得稀里哗啦,Susan放话死活不管,顾夜白黑着脸把她扛回自己的地盘。
  “小白,锅里是还有,我喝完这个,再去喝,你先让我上药——”
  悠言心里委屈,圆着眸瞅向那人,话音未毕,眼泪又哗啦哗啦的流。
  所有顽强和坚定彻底溃败。微叹一声,终于,顾夜白忍不住探手把她拉进怀里。
  有人哄了,悠言哭得愈凶。
  顾夜白暗咒一声,这个女人果然不能轻饶。
  “再闹我就立刻回去睡觉。”声音淡淡,热息吐上她的耳朵。
  悠言一听,立刻哽住了,圆眸,可怜巴巴的瞪着她。
  长指捏上她的鼻子,狠狠的。
  “药箱在哪?”
  悠言努努嘴,指指地下。
  那人哼了一声,俯/身拿了药箱,挟了女人到怀里,进了房间,把她扔在床上。
  谢谢阅读。亲们,非常抱歉,昨天加班,回家晚。忙乱的一天,暂了更新。今日三更。二更稍候或晚上。晚上见。今明更后,将进入转折。言把白逼入死角,二人间爱恨交织。。。
  
                  第一百话 他要的道歉
  悠言道:“小白,我帮你擦。”
  顾夜白却打掉了她去够药箱的手。悠言扁扁嘴。
  那人已蘸了药,抹上她的嘴角。
  悠言半眯了眸,叫:“你故意的,好疼。”
  顾夜白冷声道:“知道疼,还去招惹别人?”
  “那死老头骂你。”悠言悻悻道。
  “骂一下,并不会怎样。”顾夜白睨她一眼,“没必要和他做意气之争。”
  悠言哼了一声,嘴上一疼,却是那人用了力道。
  委屈,张嘴咬住他的指。
  二人靠得近,她身上的幽/香脉脉传来,包裹着他手指的舌软/腻温热,顾夜白心下不禁微微一荡。
  撇开头,不去看她。
  口上辩不过他,又刚才平复了他的怒气,悠言不敢再说什么,心里恼,啃啃咬咬,愈发不亦乐乎。
  有热/流轻袭过身体,顾夜白决定,不再忍。
  “路悠言。”淡淡出声。
  悠言微哼一声,歪歪头,算是应了。
  “如果这是你的道歉和挑/逗,那我接受。”长臂一伸,把她抱上自己的膝盖。
  “道歉,嗯嗯。”悠言晃着脑袋,突然又叫道:“挑/逗?”
  眸子碰上他的,却见那人瞳色暗了。
  牙齿,吓得松开了他的指。
  心跳得厉害,不安的挣了挣身/子。
  他的臂如铁,她窘,几下,无果,遂放弃了。
  他的气息有点灼热。
  耳畔是他低了的声音。
  “甜汤,免了。用别的来换。”
  悠言再迟钝也听出男人话里的意思,双颊如火煨,低低道:“你不是不生气了么?”
  “谁说?”男人,声音很低沉。
  悠言身/子微颤,螓首,低垂着,一动不动,乖乖不敢再造次。他的温度也灼了她,心底渴/望着他的碰/触,却又害怕,他的掠/夺和温柔。
  这样下去,她要离开的决心只会粉碎如尘靡。
  那人却不让她躲/闪。长指勾起了她的下颌,漆黑的眸,落定在她的满脸酡红上,神色认真。
  悠言越发怯了。
  他的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那薄薄的茧,那宛若轻刮淡/搔的痒,蛊/惑了她。
  小脸慢慢依偎进他的怀,情不自/禁。
  知她已情/动,顾夜白撩/开了她的衣摆,大掌抚上她的背。
  她的肌肤柔腻如初生婴孩,让人忍不住想索/要更多。
  依旧,忍了。只是匍/匐在那一角不动,感受着她的轻/颤和愈发温/热的肌理。
  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感受着他的温柔的侵/略,悠言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逃不开了。
  驻在她唇瓣的指,力道更甚,她的唇,于是,娇艳欲/滴。
  低哑的声音延上她的耳廓。
  “言,你的道歉,我在等着。”
  悠言面红耳热,一颗心快拱了出来。他的暗示,她懂。
  颤/抖着抬起头,咬了咬唇,揽下了他的脖颈,把唇柔柔贴了上去——他的薄唇。
  一吻之下,她想撤离,然这温/香早已让他疯/狂。
  衔住了她的唇,舌,滑进她的嘴里,索要着她的甜美,不再温柔,只有霸道与宣告。
  衣衫褪尽,满室静寂,只余下女子的娇/喘与男人的粗重的呼吸。
  当进入到她身体深处,他止住了动作。重瞳凝着她迷/乱的眼,布满细汗的额。
  她委屈的把身体挨近他。
  揽过了她的身/子,他的身体在沉/沦,语气却是抑压的清醒。
  “言,没有下一次,除了我,谁都不能。”
  悠言点头,脸贴上的脸,胡乱去亲。
  顾夜白淡淡笑,吻上了她的唇,深深浅浅。
  “老头子还会找你,保护好你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直到我来。不仅是他,以后,或许还会有我二叔。路悠言,保护好你自己——”
  他的话未及完整,她已用力吻上他,她的唇,很热,伴随着的还有一颊的泪,冰凉。
  思想再也禁制不住身体,他重重进/入了她,把自己埋在她身/体深处。
  也许,只有这样,才算完整。
  她却突然低低叫了起来,“小白,你手上的伤……”身/子乱动,挣/扎着要起来。
  他正情动难以自控,听得她的声音,心里一暖,又失笑,冷哼。
  “小猪,专心点。”
  女人的声音很快便湮灭在黑暗的房间内,她的情人教授着能让她专心的方法。
  谢谢阅读。亲们,二更毕,晚上,第三更。
  
                  第一百零一话 夜半无人私语时
  黑暗。
  悠言轻轻从男人的怀抱钻出,支起手肘,凝向枕畔的男人。他呼吸均匀,她便淡淡笑了。拿过床边他的衬衣,套上。又赤脚下了床,在地上摸索一阵,把药膏从药箱拿出。
  悄悄爬回去。微卷起被子,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膝上,为他抹了药膏。他对她说,老头子当时并没有下重手,也不知道是不是。
  脸,突然微热,一晌贪欢。这伤,他是不在乎,她该死的怎么就忘了。明天说什么也得让唐大哥看看才好。
  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为他盖好被子,下了床,靠坐在床沿的地上,怔怔出神。
  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一切似乎都乱了,失了控。她,该何去何从?
  与他一起多一刻,便难离一分。
  四年前,还能忍痛离开,沉淀了四年的四年,已无可将息。
  抬手抚上面颊,已是满手的湿意。
  脖颈上,气息顿灼,她一呆,已被人拦腰抱起。
  “地上冷。”男子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背后裸/露的脖颈上。
  把头靠进他怀里,任由他把她抱回床上。
  蜷了在他的怀里,也不说话。
  暗夜,不见流光。顾夜白微皱了眉。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以为有她在身旁,会一夜好睡。哪知,却不曾。
  自嘲一笑。承认吧,顾夜白,你在害怕。你也会胆怯,怕她再次离去。甚至不敢熟睡。当看她呆坐落在地上时,却终于,忍不住起来,把她捉回他怀里。
  心,似断裂成层层垣垣,悠言只觉那不适的痛楚又漫了上来。
  当然,他在她身边,她不敢回自己房间寻药吃。只要不是遽烈的刺激,那疼,她早已习惯。
  他缄默着,大手抚上她的发,一下一下。她知道,他在等她说话。这就是她的小白。静静的酷酷的不多话但爱着她的小白。
  手圈上他的脖颈,低声道:“我是坏女人,小二说得对,我成了小三。我对不住怀安。”
  黑暗里,她看不到男人微眯的瞳,和嘴角淡淡的笑意。
  想告诉她,他和怀安的之间已了,他只属于她,却终究没有出口。
  对她的独宠,他想她自己去看,去发现。
  拍拍她的脸。
  “对不住了,那要怎么做?”
  悠言一呆,良久,不说话。
  顾夜白敛眉,却也不逼迫她,只紧了搂着她的手。
  悠言微微一震。
  又静默了许久。
  “小白,你和她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那时,吃饭,喝酒,都是她在一旁。”他淡淡道。
  喝酒?!悠言的心蓦然而紧。
  她离开以后,他到底过了一段怎样的日子?
  “小白,你和她一起开心么?”把他的手捏在掌中,又贴到自己的脸颊,轻声道。
  “我接下艺询社不久,怀安曾被我二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弟掳了去,那小子不是磊落的种,怀安在他手上险些遭了侮辱。”
  悠言使劲掩了嘴,把已到唇边的惊愕咽了回去。
  脑袋又有几分晕眩。
  她问他,二人一起开不开心,他却告诉她这事,为什么?
  螓首在他怀里胡乱蹭了几下,还是想不透彻。
  她的紊乱,他焉有不知?
  她是个矛盾体。一方面似隐了无数未知,一方面却纯如白纸。
  怀安,不是个心机浅薄的人,但对他,是真心。他清楚,却从不点破。
  于怀安,确有知己之谊,却无关爱情。
  会与怀安在一起,是因为,如果那人,不是她,和谁又有什么差别?
  乱吧,言,然后,好好想。
  按住她不安的小脑袋,他嘴角勾了笑弧清浅。
  “小白,你还有见过你爸没吗?”悠言想了想,道。
  想起他亲情单薄,心里又一阵难过。
  “几年前,他就带着他的妻儿离开G城,到了澳洲。那边环境安静,适合他的妻子和儿子养病。”顾夜白漠漠道。
  “你大妈的忧郁症还没好么?”悠言叹了口气。
  顾夜白冷笑:“她儿子一天还疯着,她便一天也不能清醒。”
  “顾夜承他——小白,你还恨你大哥么?”小手环上他的宽阔结实的背,紧紧的。
  “他不是我大哥,我的哥哥只有一个,顾夜泠。泠是顾夜承亲手害死的。他只是一个畜生,除此,什么也不是。”男人的声音,很淡,却冷冽异常。
  那寒意,沁进人的心底,让人颤栗。
  “孪生的感觉是不是很奇妙?你很爱你哥哥。可惜你哥哥在八年前就死了,真想见见看他,看看你一直敬爱着的哥哥。”悠言幽幽道,又调皮一笑:“只是,你这样念着你哥,你妻子会嫉妒的。”
  顾夜白轻笑,淡淡道:“小猪,你会嫉妒我哥哥?”
  悠言一呆之下,蓦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一甜,轻轻吻上他的喉结。
  谢谢阅读。亲们,抱歉,这更晚了点,第三更毕。
  
                  第一百零二话 一声早安
  睁开眼,悠言打了个小呵欠。阳光透过窗纱,薄如流苏,明媚动人。
  小手探了探枕边,空空的。
  眼珠骨碌一转,才看到那人站在床侧,正着穿衣服。
  蹑手蹑脚爬过去,两手圈上他的脖子,笑道:“早安,我帮你。”
  顾夜白转过身来,点了点她的鼻子,打领带的手,便放下。
  悠言哼哼吱吱,乐得像只小老鼠,小手晃动,很快,在男人肩上一拍,道:“好了。”
  男人重瞳轻睨,注意力却似乎并没放在她的杰作上,悠言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自己微微敞开的衣领。
  昨夜欢爱,教他剥掉所有的衣服,夜半帮他上药时只套了他的外衣,除此,身/上什么都没穿。
  如酌熟的虾子,透红。她大羞,急急拉上领口,道:“你看哪里?”
  顾夜白挑眉,笑容邪恶。
  “你认为我看哪里,我就看哪里。”
  悠言窘,大恼,抱起枕头一把砸过去。
  那人把枕头接了,回扔,正中目标,悠言倒。
  于是,某人不乐意了,爬起来,跳到男人身上去,去拉他的黑发。
  顾夜白把她抱进怀里,按住情人搞怪的手,促狭道:“小猪,不想我去上班?”
  悠言赧,哼了一声。
  把她放回被窝里,顾夜白吻了吻她的额,“乖乖再睡一会儿,早餐做好,叫你。”
  悠言呆了呆,道:“你做啊?”
  男人颔首。
  悠言心里一甜,笑眯了眼。
  看她笑容甜美,顾夜白心里一动,抚了抚她的发,又捏了捏她的俏鼻。瞳,宠溺深藏。
  他才转过身,悠言又笑嘻嘻的扑到男人背上去。
  顾夜白扬眉,反手把她带上背,大掌拍了拍她的臀,道:“看来是不给我上班了。”
  悠言把脸凑过去,啃了他的耳垂一口。
  “你自己要跷班别捎上我。”
  “那我把背上这帖药膏带回去。”
  悠言小嘴一瘪,“不要,我不要去。”
  顾夜白淡淡出声:“要回店里吗?”
  悠言愣,好一会才道:“你肯让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反对?”男人声音依旧轻淡,“如果有人违背了约定,我不过是再也不管她罢。”
  “我不回去。”搂着他的脖子,悠言闷闷道。
  “嗯?”
  “我不回去我,你把我带回来,就得管我饭。”
  顾夜白莞尔,背着她,踱到床沿。
  “除了管你饭,这个你也拿去。”
  悠言探头一看,桌上放了一个皮夹。身/子微侧,把皮夹拿起,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大钞,一看一堆是。还有信用卡。
  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笑道:“可以刷多少?”
  男人淡淡道:“随你。”
  悠言呆了呆,又吱吱笑道:“传说中没有上限的附属黑金?我拿去你别后悔。”
  “随便。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悠言哼了一声,道:“我拿菜市场买菜去。”
  顾夜白一怔,拧眉,往她屁股打了一下。
  悠言脚丫一翘,去踹他。
  大掌裹上她的脚丫,顾夜白道:“言,想体验一下倒挂的滋味吗?”
  悠言吐吐舌,不敢再乱动。
  男人一笑,把她到床上,拿出手机。
  “L,我今天不回去了。早上的会议延到明天,下午的就让子晏主持。”
  悠言怔了怔,敢情这男人还真是打算跷班了——爬起,抢过他的机子,小吼一嗓子。
  “Linda姐姐,他要回去。”
  那头似乎怔愣住,好一会,才礼貌一笑道:“路小姐好。”
  悠言突然意识到什么,脸红,扔了机子,钻进被褥里。
  身/子一轻,被人连着被子抱进怀里,听得那人的声音道:“L知道我房里有人,自会安排。早知道你这样积极,我便不多费唇舌了。”
  悠言羞涩,又恼,从被子钻了出来,头磕上他的胸膛,想了想,轻声道:“小白,怀安过来的时候,你也常跷班吗?”
  “怀安不黏人。”
  悠言扁扁嘴,心里难受。
  换了个姿势,趴到他膝盖上,脸在他腹上蹭了蹭,黯道:“小白,我坏,我很坏。怀安知道一定恨死我吧。”
  顾夜白挑起她的发丝,掬在手心把玩,重瞳微扬,等她接下来的话。
  她的心里的话,他想听。
  良久,她一动不动,只呆呆趴在他膝盖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皱了眉,却听得她的声音响起,淡淡的。
  “小白,那些人你查出来了吗?”
  眸光一沉。俯/身到她耳畔,道:“查出又怎样?没有查出又怎样?”
  谢谢阅读。亲们,下一更,在晚上。
  
                  第一百零三话 你在害怕什么
  “小白,那些人你查出来了吗?”
  眸光一沉。俯/身到她耳畔,道:“查出又怎样?没有查出又怎样?”
  要怎么说,把借来的幸福还给怀安。
  悠言低低道:“你别逼我。”
  “路悠言,谁逼谁?”顾夜白冷笑。
  悠言心里疼痛,道:“小白,如果我想你是我的,你就会是我的吗?”
  “何必去问这个问题,答案,你自己清楚。”顾夜白讥道,转身往门外走去。
  悠言怔然,跑了过去,手臂从他背后紧紧环着他。突然发现,她越来越无法忍受他的冷漠,哪怕一点。
  回来以后,与他的亲近,她知道,对他,她只比四年前更爱,原来,时间不是空间和距离,只为印证,她放不下他。
  把脸贴上他的背,喃喃道:“小白,不要不理我。”
  手,覆上她的,又拉下她的手。
  “何必。”顾夜白嘴角轻勾,却低糜了声音,“言,是人就会累,一次又一次,何必。”
  高大的背影,明明在眼前,又突然遥远。
  这个咫尺,却,确是天涯。
  悠言心惊,疼痛再难抑,伸手去抱他,迭声道:“小白,我不要再把你给别人,你是我的,我不给怀安,谁也不给。”
  顾夜白一震,慢慢转过身,几乎要把她拥进怀,修长的手指紧屈,放在裤侧,弧度笔直。
  一双眸,定定凝着他,悠言哽咽道:“小白,你让我想一想,求你,让我想一想。”
  “言,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臂往前探,挟起她的一缕发,顾夜白低低一笑,眸色萧瑟又漠然。
  二人间,原来不过一个伸手的距离。
  只要,谁往前一步,便能碰触到对方。
  偏偏,无人动作。
  一等一探。骄傲与犹豫,错过了的是一瞬,还是永远?
  谁知道?!
  突然,铃声轻淡。
  顾夜白看了悠言一眼,按了接听。
  漠漠“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悠言。
  悠言微怔,接过。
  “你果然与他一起。”电话另一端,传来女人淡淡的声音,似笑,还叹。
  “晴?”与他在一起?悠言笑,涩,脸上又一热。
  那边,许晴去静默了一下,末了,道:“我刚向顾社长告了假,悠言,我想见见你。”
  悠言一愣,下意识看了看顾夜白,那人神色沉默。
  “好。时间,地点?”
  “G大吧,很久没回去了。正好回去看看。”许晴道。
  确是好久没有回学校看过了,那里有香樟,铃兰,风信,还有鹫尾,花开成海。
  “好。”轻轻一笑,应了。
  落实时地。
  把手机递还给那人,交接的手,他刚待放下,她却握上。
  阳光偷偷涉入,映在二人交缠的手上,遗下暖暖的辉芒。
  眸光不展不扬,重瞳愈发的深。
  “小白。”两手把他的掌裹上,悠言微弯了眉眼,睫毛处,透了水光浅淡。
  “怎么?”他淡淡道。
  “我和许晴回去一趟学校,你——”咬了咬唇,悠言道:“待会来接我好么?”
  把她的手放下,他回了一声好,便拉开房间的门。
  悠言往前,小手再次环上他的宽阔结实的背。
  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动作,不回应,却也没再往前。
  G大。
  推开咖啡厅的门,悠言环了一眼,便发现了许晴,人群中,年轻靓丽的大学女生中,不仅丝毫不逊色,经过社会和时间打磨的气质,出众极。
  对方也发现了她,扬了扬手。
  刚坐下,一本杂志却甩落在眼前,弧线利落。
  许晴神色复杂:“你看看。”
  悠言微愣,拿起一看,却见封面最醒目的位置,刊登了一行字,亿万社长弃旧爱,携新欢回豪宅过夜,其新宠疑为咖啡店女招待??周小姐夜店买醉!!
  各人照片,清晰圈点。
  其中,怀安长发微乱,满脸晕红,蹒跚在酒吧门口。眼神悲伤又冷冽。
  另一张,却有那人,也有她。
  他家门前,二人,一前一后,往屋里走去。
  悠言大吃一惊,双眸微圆,正好对上许晴的目光。
  “顾夜白有了新欢。这事,已全城轰动。悠言,如果你想看,街上小报档摊,一找一个是。”
  悠言怔怔出神,好一会,才低声道:“怎么会这样?”
  “你不是更清楚一些吗?”许晴微叹,又冷冷一笑。
  “他和怀安——”嘴唇蠕动几下,却终究说不出什么,心,乱跳。杂乱又茫然。
  许晴刚要说话,却又慌乱了神色,悠言还没反应过来,头颈一冷,水珠四溅。
  数个男女,从她们后面走上来。
  其中一个长发女生手中挟了空杯子,满鄙夷,冷冷道:“狐狸精,女人,真不要脸!”
  谢谢阅读。亲们,抱歉,原在11/11定下的第三更,因加班到很晚,没能更,11/12仍是忙乱的一天到深夜,也暂更了。一有余暇,将补更。谢谢大家的留言,鲜花和对歌的生日祝福,谢谢。今年是辛苦的,也是特别,幸运的,因为认识了你们!!
  
                  第一百零四话 出事
  “你们凭什么拿水泼人?”许晴站了起来,声音一沉。
  “学姐,你怎么还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另一个女生走了出来,望向许晴,愤然道。
  悠言看过去,这女生却是见过的,同学聚会上的鬈发学妹,和怀安很要好。
  “我和谁一起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许晴冷声道。
  那学妹微一畏缩,站在她前面的长发女生却嗤然出声,“学姐是吧,你要和那婊子一起坏了你的名声,那也是你自找的,不是都说,物以类聚。”
  她背后一班男女顿时大笑起来,人人投出的目光,皆鄙夷无比。
  那学妹拉拉了长发女生的手臂,低声道:“王嘉宜,这个学姐在顾学长手下做事,而且,她是你表姐的同学。”
  王嘉宜微变了脸色,嘴角却讥讽依旧。
  许晴冷笑,死丫头,这人以群分,她是直接贬她们为死物了,正想斥她几句,一旁的悠言已轻声道:“物以类聚,就像你们这样吗?”
  悠言头上,身上水迹狼狈,她抬手搵着额上水珠,触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脸色不愠。同学几年,她很少说重话,许晴一怔,知道她是为自己——她回来,自己对顾夜白心事复杂,也没有给过她一句好话——
  王嘉宜大怒,手中的杯子往悠言脸上砸去,悠言急忙一闪,却仍擦过面颊,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许晴也怒了,一走上前。
  咖啡厅内,气氛顿乱。有人在看戏,窃声私语着什么。店里数个员工已走了过来。
  王嘉宜往背后低叫道:“你们几个,把这贱女人带走。”
  有人吹了声口哨,几个男子立刻抢了上前,有二人分别抓了悠言一侧臂膀。
  许晴一惊,怒道:“你们做什么?”
  王嘉宜冷睨她一眼,打了个响指。一个男子欺上,狠狠把许晴一推,许晴摔倒在地。那鬈发学妹叫了一声,忙上前拉起许晴。
  咖啡厅呼喊声四逸。
  许晴挣起来再看时,悠言已没有了影踪。
  “那女的是什么人?”许晴又惊又怒,急道。
  那学妹跺脚道:“这——王嘉宜这人平时家里娇惯了,出来混的,下手挺狠,哎,她是周学姐的表妹。”
  “那你还跟这人在一起?”许晴冷笑。
  “哎,她是周学姐的表妹。大家都认识,我也是刚碰上她的。”
  许晴皱眉,苦笑。
  “这下,我们都麻烦了。不该约她过来这里的。”
  学妹一愣。
  许晴道:“你现在立刻通知校方,让人去找。”
  学妹点点头,又问道:“麻烦?”
  “这事不能不与那人说。那人知道了,则是一定会过来。”许晴紧了眉。
  九十层,会议室。门外。
  秘书小黄瞪着紧闭的会议室大门。今天,一向守时社长难得迟到了。平日便是一幅酷毙的模样,今天乌云的程度貌似升级。
  估计是被八卦杂志闹的,社长私生活一向严谨,这全城头条说他有新宠了,应是煲水新闻,只是,这和他一起回家的女的,模样咋这么面熟?
  突然,有什么在脑里闪过——啊,是那个女人。那天,在社长办公室所见,散了一地的资料,还有她的照片。
  心里狐疑,却不敢多加猜测。
  Linda姐说,今儿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都别打断社长的会议——这刚才许理事来电说的路小姐出事了算十万活急的事么?这路小姐又是谁?!
  为什么每次撞上节骨眼倒霉的都是她?小黄再次欲哭无泪,深吸一口气,往门上一敲。
  开门的是Linda。
  Linda低声道:“你最好保证你以下要说的事情很重要。那人正在发火呢。各科理事的小辫子都被揪出来,社长平时不说,谁会想到连这些他都知道。”
  ”
  小黄脸上抽搐,胆颤心惊望了过去。
  顾夜白靠在位子上,意态闲适,但神色很冷淡。
  “社长,有事报告。”声音抖抖。
  一众理事目光过去,心道暂时解脱,其中有人甚至擦了一额汗。额,那人是林副社长。
  重瞳,轻睐。
  小黄咽了口唾沫,道:“许理事刚来电话说,路小姐出事了。”
  所有人大吃一惊,包括向来沉着镇定的Linda。
  小黄话音未竟,顾夜白已推椅而起,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分钟前的事。”小黄吓的一滞,结结巴巴道。
  顾夜白眸色一暗,冷声道:“二十分钟。L,你带的好下属。”
  Linda一惊,未及接上口,男人的声音已下。
  “散会,择日再开!”
  一袭黑衣,已在门外。
  林子晏匆匆跟上,脚步一迈,想起什么,回头拍了拍Linda的肩膀,道:“没事。不过,你还是安抚一下他们为好。”
  Linda一怔,看去时,整个会议室,一帮精英人士,早已呆如木鸡。继神秘新欢以后,这社长又有新宠了吗?
  有人悄声问:“谁是路小姐?”
  Linda苦笑,这位路小姐,也许天生便是社长的劫。
  这脸还真是多灾多难。——被甩了几个巴掌,嘴里咸腥,摸一摸,鲜红染了指。脸*****辣的痛,高高肿起。悠言把泪死死憋在眼里,很阿Q的分散神识,心道这次确是要变猪了。这剧情狗血,却偏落在自个身上。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心里念叨着那人的名,想起早上二人的不愉,委屈又难过。
  “还真倔强啊!”从围堵在悠言周围的男女背后走上来,王嘉宜冷笑,嘴角一斜,道:“再打。打死这抢别人男人的贱人。”
  谢谢阅读。第二更毕。亲们,稍后或晚上估计还有一更,请多跑一趟看看。
  
                  第一百零五话 湿了重瞳
  林荫道深处,破败的旧课室外。
  灰白的墙,娇小的女子抵在墙上,咬唇望着眼前六七个男女。
  “嘉宜,还要打?”有个女生迟疑道,“这教训也给了,她伤的好像不轻,万一弄出什么事来——”
  王嘉宜冷笑,“胆小鬼。喏,你们呢——”
  娇唇一努,瞟向那几个男生。
  “嘉宜,我们自是听你的。”一个身形微胖的男子叫道,大步上前,大掌一挥,往悠言扇去。
  悠言一惊,要避开,心上却与她作对,陡然遽痛袭过,那一掌便结实的落到了脸上。
  紧蹙了眉,额上沁出薄汗,悠言一手抚上胸口,一直倔强直立着的身/子慢慢弯下。
  有人惊呼,“嘉宜,她怎么了?别要出了人命才好。”
  王嘉宜惊疑不定地望向悠言,随即眼神愈加阴鶩。
  “以为装死就可以么?”说着,她排开众人,大步向前,拽起悠言的发,一掌掴下。
  那掌没有落下,纤细的手捉住了她,紧紧的。
  悠言咬牙,定眸看着她。
  王嘉宜怒,挥开了她的手。
  “还有力气反抗,是谁说她有事?”王嘉宜斥道,眼眸一转,下巴微仰,一脚踹向悠言的肚子。
  悠言苦笑,身/体的力量都在对抗心口的疼痛上,根本无法避开。
  那力道落下,闷哼一声,咬破了唇。
  “贱女人,让你去缠顾夜白——”王嘉宜轻笑,两指捏上悠言的脸。
  “说,你是狐狸精,说你知错了。不然,我弄死你。贱人,竟敢抢我表姐的男人。”
  悠言闭了闭眼,忍住晕眩,轻声道:“你是怀安的表妹?”
  王嘉宜一怔,突然狠狠道:“死女人,你想向顾夜白告状?”
  悠言撇开头,不去看她。
  “性格是吧!倔强是吧!我们来赌一场,看是你的口硬,还是我的匕首利。说,你不再缠着顾夜白。不说,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指?”王嘉宜冷笑道,拽紧悠言的发。
  她手上力道极大,悠言疼痛之极,泪水满眶,却死死忍住了。只连声道:“我要缠着他,他是我的,我不说,我就是不说。谁也不给,谁也不给。我再也不会把他给任何人了。”
  王嘉宜一愣,随即怒红了眼,一掌又往她脸上过去。
  那掌,这次,仍没能落到悠言身上。
  四周是男女慌乱的叫声。半空中,男人白皙修长的手狠狠攫住了她的腕。
  王嘉宜大吃一惊,抬眼看去,却见高大挺拔的男子冷冷看着她,重瞳黑暗如渊,眉目沉骛。
  “表姐夫。”她失声道。
  “谁是你表姐夫?”男人的声音,像来自炼狱。
  空气中,气息顿凝。
  有什么骤然而响,划过这道沉默。
  尖了叫声,王嘉宜惊骇无比,抚了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竟然打她?
  白皙修长的掌,美丽,却盛放了极度的怒意,妖娆又摄人。
  男人冷冽了唇上的弧。眉一凝。
  空气中连响数下,不过须臾,王嘉宜脸上连吃数掌,几个高大的男子围上,神色萧杀。
  “小白——”男子的手一暖,墙上女人的小手裹上他的大掌,重瞳触上她的伤口,迸出明艳的火,悠言轻轻一笑,他来了。他终究来了。
  身/子一松,斜斜歪下。
  顾夜白又惊又痛,薄唇紧抿,把情人单薄的身/子拥进怀里,紧紧搂抱住。
  “言。”长指,抚上她布满伤痕的脸,颤抖,痛煞了眉眼。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如此慌乱,心疼。
  吃力的伸手揽上男人的脖颈,悠言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泪水濡湿了他的动脉。
  “小白,我疼。”
  简单的话,似呢喃,却再次灼痛了他的心。顾夜白浑身一震,紧了手上力道,眉倏寒。
  不过,数秒。
  十数个男子已把那几名蜇事的男女围堵在中间,包括王嘉宜,无人,不恐慌了神色。
  随后赶到的林子晏,许晴,学妹脚步一顿,皆吃了一惊。那学妹后退数步,苍白了脸色。
  “顾夜白——”许晴怔然,叫道,微微失了声。
  看也不看她一眼,顾夜白轻冷而笑。
  酷冽如盛寒霰雪,一字一顿道:“加倍奉还。不论死活。子晏,这事,你别管。”
  林子晏凝眉,最终,点点头。
  惊叫从围中男女喉间凄厉而来。
  “小白,等一等。”忍着心间烈痛,悠言抚上情人紧锁着寒意沁骨的眉。
  “言乖,不怕,现在我就带你走,伤口处理一下,就不疼了。”凝着怀里孱弱的她,他再次收紧了臂上力道,吻,如雨,轻落在她脸上破碎的伤口上,一下接一下。
  悠言心痛,却更疼,涩了眉眼,小手拉下他的头,颤抖着吻上他的唇。
  他闭上眼,惊觉眼角竟微微湿了。
  这一生,泪,为过谁?不曾。
  “她是怀安的表妹。”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坚定,飘散在他的耳廓。
  
                  林子晏的番外——我到底惹着谁了
  林子晏的番外——我到底惹着谁了以下子晏的番外由群里的亲“坐看云起时”独家提供~文笔大好,绝对够赞~歌在此谢过~如有亲对文里的哪位人物感兴趣,番外欢迎砸来_歌衷心谢谢所有看文的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你们,我的蝴蝶飞不动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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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唉,阿骚啊,我今天也喝得多了点,我也就借这个酒劲,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吧。你呢,听了也别白听,你也给评评理,你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比这顾夜白更不讲理的人了。
  嗯嗯,好好,我从头说起。
  我呢,我这个人啊,没有太多的优点的。我就是吧,长得帅气了点,个子挺拔了点,表情阳光了点,脾气随和了点,性格幽默了点,才华横溢了点。从小到大的运气也还是不错了点。当然了,阿骚,你先别吐,你先听我说完。我也是有缺点的,我这不是长得还是稍微的黑了那么一点点嘛,但是,很多明星特意去晒,去烤的都没我黑的自然嘛。
  可怜啊,这么优秀的我啊,就是被老天嫉妒啊。给我的好运气都在夜白遇到那个路悠言之前用完了。自从他遇到了她,她粘上了他以后,我就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你知道的,咱们跟夜白什么关系啊,都是过命的朋友啊,铁磁啊。可就是那厮,重色轻友啊,你没跟他一个宿舍,你不知道。夜白那厮忒爱干净,自己干净了还不说,还天天逼着我们都要跟着他干净。
  说实话啊,那个路悠言挺好玩的,我就爱逗她,看她不尴不尬的红着脸,我就觉得好玩。就是嘛,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这不是很平常的嘛。
  那次,悠言来找夜白,正好他没在,我在啊,我就说,你等等,夜白一会儿就回来。闲着没事,我就逗她,我说夜白这个人啊,好干净,好整洁,简直像有洁癖一样。她问怎么整洁啊。我就说了。我说,夜白啊,不但衣服要天天换洗,还要熨平整了,连穿袜子都要分左右的。左边那只叫左左,右边那只叫右右。而且,袜子是要熨平的,左左呢要向左熨,右右呢要向右熨。然后还要左左右右搂在一起再熨一下。悠言就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逗她说我看夜白以前的女友都是这么做的。这个悠言就不说话了。一会儿,她又问我,夜白干什么去了,我嘴啊,没看出来她不高兴了。就说:还能干什么去啊,不是去画画,就是去被妞泡啊。谁知道她就哭了,刚开始还是只掉泪,我刚说要哄,夜白就回来了,她就大哭起来。这,这不是成心给我上眼药嘛。你说,我的点儿怎么就这么背!再怎么说,咱们是老爷们儿,多年的朋友了,怎么也不能为个女人就翻脸吧。谁知道夜白那小子,表面上什么也没露,只是淡淡的说,别信子晏的,他逗你呢。手上可就下了功夫了,我那个电脑里,是刚给Susan下的韩剧啊,100多集呢,咱的网多慢,你是知道的,你说我容易嘛,马上就快下完了啊,一下子,全黑了,什么也不剩啊。连我要给Susan的情书也没了,那是我从网上搜了多少篇名人的情书才拼出来的啊!我咬文嚼字的,选了又挑的,一句一句摘的啊。我的心血啊!阿骚啊,你说,他这样对嘛?!凭什么只许他们拿我扎筏子,我跟他女朋友逗逗闷子都不行?!你说,他这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哼,还跟我说,他的女孩,只能他欺负,不做他想。好好好,不欺负就不欺负,咱这么帅的帅哥,到哪没有大把大把的女孩上赶着跟咱搭个腔,弄个调,说个笑话什么的。我还不惹这个路悠言了。
  这事也就这么罢了,我是个大度的人,我就不跟夜白计较了。嗯嗯,是,阿骚,你就不用说的这么直了吧,我当然知道他的手段比我高,我就是计较也没辙。嗯嗯,谢谢你的夸奖。人嘛,谁还能没点优点是不是,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这个自知之明了。其实呢,说句实话,他们两个人好,我们也挺踏实的。起码夜白那张扑克脸上能采点儿光了。而且,那厮也不用天天逼着我洗我的袜子了。哎,阿骚,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我脚臭,那是我有男人味儿!
  我们当时吧,也都认为夜白这辈子也就这么被悠言给收了。阿骚,你当时的赌注不也是押在悠言身上了嘛。可这刚安稳几天啊,两个人就闹翻了。还不是我们几个朋友看不下去夜白的颓废,才去救他的。不让撕画就不让撕吧,好好的,把我打得鼻青脸肿,肋骨都裂缝了,让我在宿舍里躺了一周都没敢出去见人。这个人可倒好,一句道歉的话没有,就只是带着他的那张扑克脸陪我去医院。唉唉,我也认了,你知道的,我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他陪我看病,也算是尽心了。朋友嘛,不开心,当然,能出气的,也只有朋友了。
  我大度,我不跟他计较。他让我帮他搞公司,我就跟他一起拼命。什么大事,难事不都是我们一起搞定的嘛。这回可倒好,他明知道我最怵那个副市长了,偏偏还让我去。去就去吧,还非要通知我最怕的人陪我。就算我没有完全领会得了他领导大人的意图,也罪不至死吧。而且,死还不让死痛快着点,还要凌迟。阿骚啊,你说,为了这个路悠言,他怎么就连朋友都不认了呢?他老人家只是略略的飘一个眼神,我马上就冲上去替悠言挡了酒的啊,这还不行啊,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的黑心呢。
  什么,我活该,我没眼力见儿。阿骚啊,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当时是没在现场,那个,真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那厮,偏又是不动声色,一句暗示都没说。要不是,我光顾着看夜白的眼色,也不至于手误找上悠言的麻烦。结果,真的是害人害己啊。什么叫命苦不能怨政府,什么叫点背不能赖社会。就是我这样的,什么都得自己扛。我都扛了,还被夜白发配呢。你就等着瞧吧,夜白不定还憋着什么坏招呢。这回,估计,那个路悠言是跑不出去了。你不信,咱俩就挂一赌。
  唉唉,阿骚,你别走啊,你还没说,是不是夜白太不讲理了呢。
    by~云 第一百零六话 如果愿意
   “她是怀安的表妹。”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坚定,飘散在他的耳廓。
  “谁的表妹又怎样?”男人的嗓音冷而漠。
  扯扯了他的袖子,悠言轻轻道,“小白,该还的也还了。”
  “你的还了,我的还没有。”凝着怀中情人,微温了声音,“你本来就丑,现在离猪不远了。”
  手指落在她脸上的瘀肿的地方,又沉了眸。
  “那你还要吗?”心上疼痛愈盛,悠言却仰起脸,盛开笑容如五月蝴蝶花。
  如果,有一天,能这样在你怀里闭上眼,那样,这一辈子,足够了。
  可是,那样,你该怎么办。
  小白。
  手揽紧他的脖颈。
  顾夜白嘴角一扬,“刚才,我听到有人说,我是那人的,她谁也不给。我想不要,行么?”
  悠言咬唇,笑,脸紧埋在他的怀里,眼睫眨去泪。
  “表姐夫,我不敢了——”女人的声音惊慌而凄厉,在此起彼落的巴掌声中。
  顾夜白神色素淡,眉眼,波澜不展。
  悠言蹙了眉,看过去,却见林子晏朝她打着眼色。
  明白他的意思。
  确是,够了。
  抱了她,顾夜白却二话不说,转过身已往回走。
  “放了他们。”悠言抬眸,望进男人的重瞳。
  “不。”吐出一字,那人绝决。
  “我对不住怀安——”
  “那是我,并不是你。”顾夜白淡淡道。
  “可是,如果我想和你一起呢?”悠言急促了声息。
  顾夜白一怔,猛然驻下了脚步。
  一直紧盯着男人的眸,涩了,唇瓣,被咬破。她离,你等待,她回,你重爱。此刻,她不过是这样一句,却叫你动了容。怔怔看着二人,许晴重重闭了闭眼。
  轻微的咳嗽声,一愣,却见旁边的林子晏朝着她淡淡一笑,又摇摇头。
  许晴冷笑,随即狠狠白了林子晏一眼。
  “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吗?”声音,很低。看着他的眼,红了。
  眸光紧锁在她脸上。
  “如果你愿意——”声音越发低了。
  “说下去。”长指捏了她的下颌,力道虽轻,却不容她逃脱。
  慌乱,又赧然。
  “放了怀安的表妹,就当我对她的偿还,好吗?”
  曜黑双眸沉默又安静。她不曾留意到的是,他紧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路悠言,记住你说过的话——”
  “白。”
  男人的声音还未消融在悠言的耳畔,声音亘进,改变了将下的趋势。
  悠言一怔,前方脚步声停顿。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脸有急色,看着他们。他身旁女子,一身浅灰套装,优雅美丽,唇上笑意微凄。
  是怀安。悠言苦笑。
  下意识看了顾夜白一眼,却见他的目光落在了前面女子身上。
  “顾社长,毕竟关系到本校学生,这事还是交给校方处理吧。”那中年男子看了被圈在一侧的男女一眼,大惊,忙上前一步,语气极急,神色却谦逊。
  顾夜白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那人似对他十分忌惮,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说,他日我有事相求,你必不假手他人。白,我不求其他,只求你放了我表妹。这个人毕竟叫了你两年的表姐夫不是吗?”
  凝向俊美的男人,怀安声音哽咽,眼中水意,乱了妆容。
  “住手。”声音漠漠,猜不出感情起伏。
  一切,却就此终结。
  王嘉宜嚎哭着,跑向怀安,怀安咬牙,搂住了她。
  “白,谢谢。”微闭眼,又轻声道。
  顾夜白微拧了眉。
  他刚才说,谁的表妹又怎样?然后,她向他求饶,向他求饶的,还有怀安。
  最终,在怀安的话下,他把所有划下句号。
  路悠言,其实你在意!你一直在意!这四年你不曾参与的他的人生的空白。愿意把他给怀安,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心里一紧,那疼痛翻腾遽烈,咬牙,尽量舒了眉,轻声道:“小白。”
  顾页白低头,却见悠言额上汗珠密布,一惊,抚上她的额,道:“言,我现在就带你到校医室。”
  “小白,去教室,抱我进教室。”手,从他脖颈上垂下,攥了他的衣衫,调皮浮上容色。
  放在身体另一侧的指却早把掌心抠破,血染了纹路,去抵抗心上的痛。
  对他,只微微而笑。
  第一百零七话 在你眼前吃下药“白,快把悠言送到校医室。”放开王嘉宜,怀安神色担忧,看向悠言。
  王嘉宜冷笑:“真会做戏。表姐,你看看他们,那个的伤不比她重,那么几下,就——”
  “几下?”男人的声音传来,眸光在瞬间冰冷。
  “嘉宜,你给我闭嘴!”怀安沉声道。
  把悠言拥紧,顾夜白脚步不停,林子晏和许晴便跟随在后。
  “小白,回去,去那边的教室。”悠言愈发心惊——不能去校医室。
  “小猪,医生不在那边。”额头触触她的额,顾夜白皱了眉。
  “悠言,是我表妹不对,对我打骂都行,你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挽上悠言的手,怀安蹙了眉,又轻看顾夜白一眼,苦苦而笑。
  与她目光碰上,顾夜白淡淡一瞥,便别开,重瞳映上悠言苍白的小脸。
  怀安,你好。悠言心里苦涩,那痛感愈烈,却不敢露半丝在脸上,抬眸,看着顾夜白俊美的脸廓,末了,哀哀一笑。
  “回头,好不好。”
  心,像被什么狠狠碾过,顾夜白突然感觉双手抱着的躯/体的重量一下消失,只余羽毛轻挠。从没尝试过的惊惧划过心头。
  锁了眉宇,却毅然转过身。她的低声哀求,那么悲伤,以致他竟无法说不。
  “顾夜白,你做什么?校医室不在那边。”背后,是林子晏微沉的吼声。
  更多的是,众人满是疑虑,惊讶与探究的目光。
  “白。”怀安咬牙,追了上前。
  “别咬了,傻瓜。”手指抚上女人的唇,顾夜白低声道,眉间,是一抹薄怒,“都按你说的做了,还有什么不满?你的伤需要处理,我却听你胡闹。”
  悠言鼻子一酸,拿手去攥他的领子。
  这样的交缠,似乎便有了有依靠的安全。其实,很害怕。姨母死了,妈妈死了,最后,迟大哥也死了。
  他们都在还年轻的时候便死去。
  “请不要过来。”抱紧了怀中的人,顾夜白微侧过脸,声音轻沉。
  怀安怔住,硬生生收了脚步,眸子睁大,定睛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泪水,从眼眶跌落。
  悠言闭了闭眼,与怀安不同的是,把水意逆回。
  睁眼,却见那人正凝着她,眸光深邃。
  背后,声音依旧繁复。
  似乎又有校方的什么人到来,惹乱了这里所有的安谧。
  他的脚步,却是带她往教室的方向而去。只有,他和她。
  “小白,你在生气。”悠言笑,轻轻道。
  “是。”他淡淡道。
  “你说我胡闹,那还任我胡闹?”反问。
  他不语,只是沉默。
  “如果前面是悬崖峭壁,你也去?”死心不息,只想听他说些甜蜜的话。
  “路悠言,别再问你知道答案的问题,还有,你说过的话,给我记紧。”
  悠言怔愣了眉眼,放过那野蛮恐怖的小表妹,那是他答应了怀安的啊。想辩驳几句,却见他黑了脸,那话便赶紧自动咽回自己的肚里。
  回到刚才她被围堵的地方,他单手搂着她,推开了教室的门。桌椅,凌乱,尘埃,密布。但往日,想必风光无限。
  老师,讲台,同学,课本。有最阳光晴朗的笑声,散落了有关传承,年轻与执着的碎片。
  “路悠言,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要到这里来干什么。”顾夜白狠狠睨了女人一眼。
  扶着他的肩,悠言扑腾着要下来。那人却不让。
  “小白,放开。”鼻子去碰碰他的。
  顾夜白皱眉,松了手。
  悠言站定,瞅着英俊的男人,淡淡笑。心痛,却依然笑了。
  踮脚,揽上他的头颈,唇凑上他的薄唇,吻住了。
  顾夜白愣,随即挑眉轻笑。
  柔软的手覆上他的眼睛。
  “小白,别看。”她声音羞赧,却像下了蛊。
  微微阖上眼眶,顾夜白突然想,原来,那叫不由自主。
  生涩的在他唇上辗转,他呼吸渐促,要反客为主。
  手指却抵住他的唇。
  “别。我来。”咬了他的唇一下,加深了这个吻。
  口齿内,交缠着彼此的气息。
  重瞳被覆在情人的手下,男人嘴角上扬,绽了最美丽的弧,可作倾城色。
  定定看着他,眼泪,终于肆虐,却偏生,只能流得无声无息。
  手,在衣袋里摸索,触上冰冷的塑料小袋。
  里面的药丸,不过数颗。不敢多带,总怕他发现。
  艰难的打开袋口,掏出药,放进口里,咽下。
  在他眼前,吞下药。
  悠言笑,原来,有时她也很聪明。只是,为什么,这自作的聪明,有让她想啕声大哭的冲动。
  第一百零八话 圣诞之约捂着他眼睛的手微微颤着。
  “言,闹完了。”把她的手拿下,顾夜白勾起她的下颌,淡淡道:“为什么?”
  “我只是想亲亲你。”头垂下,不与他锐利的眸相抵。
  “路悠言,把你藏掖的事情都端出来。我会等,可是我不会再等一个四年。”浅淡的笑,一分清冷,九分危险。
  心上的悸痛,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安静下来。只是,一波的心惊,又袭上。
  瞪向他。
  顾夜白转身,破败的窗帘掩住了阳光,伸手挟了帘子,倏地一把拉开。
  悠言眯了眼睛。阳光金灿,把他的身影染成炫目。
  “有个地方,我原不打算再去,可是,我改变了主意。我花了千万去装饰,为什么要舍弃?圣诞节快到了,今年我会在那里过。你要继续说谎,那么就把你的腹稿打好,如果到时你给我的答案我不满意,又或者,你刚才说的只是让我放了那女人的权宜之计,那么你就做好准备,这一辈子都被缚在那里吧。”
  悠言一震,一个激灵,失声道:“西恩,雪茄城?”
  顾夜白只是漠漠笑,清扬又泠冷。
  那是曾经的一辈子之诺,今日,他重提,以这种方式,有点残忍,却敲落在她的心。
  如果说不高兴,那不过是见鬼的再次骗人。
  “怀安怎么办?”她抚上脸,遮住阳光。
  “你很在意她?”他淡淡道。
  悠言不语。
  “今天许晴把你找出来,不单是叙旧吧。”
  悠言一愣,撤了手,看了他一会,低声道:“别把什么都看透。”
  “那请别什么都装做不知。”
  悠言苦笑。
  “你和怀安分了?”
  “是。”
  “她的表妹唤你二年表姐夫。”
  “她如何称呼,是她的事情。我允不允,那作别论。”
  校医室。
  白色的帘子隔开了两方的人。
  校医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面目安慈。
  清理着悠言面上的伤口,又道:“还有伤着哪些地方吗?躺下,我给你看看。好好的女生,为什么要打架?”
  悠言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只依言躺下。
  声音在外面传来。
  “白,当我求你。”怀安压低了声音。
  “抱歉,怀安。”顾夜白道:“陆主任,如果这事你无法做主,我找校长便好。”
  “王嘉宜等人所做的,确是严重违犯了校规,勒令退学那是自然,请顾社长放心。”
  那唯诺的声音,悠言记起,是刚才那中年男子。
  “我以为你会放过她。”怀安苦笑。
  “我放过她,谁放过路悠言?”顾夜白淡淡道:“怀安,王嘉宜不是小孩子,她的行为已构成犯罪。”
  “怀安,你这小表妹需要管教,她该为自己所做的负责。”林子晏微叹了口气。
  怀安笑。
  “嘉宜做错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现在在隔壁的医务室疗伤,受的惩罚重上数分。还不够吗?周怀安没做偏半点,为什么被判了死刑?白,你好,你真好。”
  脚步声,离去。
  悠言怔仲在床上,紧了眉。
  夜凉如水。
  悠言睁着眼睛,了无睡意,怕吵醒了旁边的男人,不敢乱动,心里烦躁,又终于忍不住轻轻翻了个身。
  强壮的手臂把她拥进怀里。
  悠言怔,低声道:“你还没睡?”
  男人不答,反问:“为什么不睡?”
  悠言咬咬唇,往他怀里偎了偎。顾夜白微哼了一声,把她抱放到自己身上。
  慵懒的支了肘,在他肚子上挪了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看着身/下的男人发呆。
  “你让学校把怀安的表妹开了。”
  “那又怎样。”
  “我不知道。”悠言老实道:“开了她,我不安,可是,她的性子很坏。”
  “那就是了,你烦恼什么。这惩罚属轻。在学校便这样,以后出了去,更糟。开了她,给她一个教训,不外乎两个结果。”
  “哪两个?”
  “收敛或者变本加厉。”
  “收敛是最好,那变本加厉怎么办。”悠言低呼,捶了男人一下。
  “那更好,自会栽到别人手上。刚好还了今日一报。”
  悠言黑线,倒在他胸膛上。
  良久,呵呵笑出声,又哎哎几声。
  顾夜白扒了扒她的发,道:“你想我明天跷班吗?”
  悠言拿头去撞他,闷声道,“才不。”
  “那还不快睡。”男人哼道。
  。。。。。。
  “小白。”
  “嗯。”
  “呃,你还没睡。”
  “你当我没答应。”
  悠言闷闷笑了几下。
  “小白。”
  “说。”
  “明天我去买菜做饭给你吃吧。”
  “嗯。”
  “那晚安。”
  “晚安。”
  窗外静谧,天幕深,银河亮。
  悠言唇边微微绽了笑意。与他说吧,把一切告诉他。然后,也告诉他,她会为他顽强。只为他。
  抚了抚怀中女人的发,顾夜白嘴角上扬,也许,一切开始有了值得的期待。
  可惜,翌日的一顿饭,如剑走了偏锋,落了差。命运过于寂寞,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它的好戏。
  第一百零九话 今夜难至抚了抚怀中女人的发,顾夜白嘴角上扬,也许,一切开始有了值得的期待。
  可惜,翌日的一顿饭,如剑走了偏锋,落了差。命运过于寂寞,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它的好戏。
  “那咱晚饭见。”悠言笑笑,伸手便去开车门。
  男人的声音唤住她。
  “买完东西,给我电话,我让L来接你回去。”
  悠言一愣,大笑。
  “你让你的秘书长来当我的司机?我自己坐公车计程车回去就好,又不是小孩子。”
  “那我来接你。”那人淡淡道。
  “顾夜白,你想跷班早说。”
  发顶吃了个爆栗,悠言揉揉发顶,恼怒。
  “去吧。”
  他坚持?
  身/子微倾过去,搁在他肩膀上。
  他的回应,是没有任何动作。手,从方向盘下来,放在膝上。
  悠言轻轻笑了。那是愿意倾听的姿势。
  不需动作。这样靠着,就很好。
  轻声道:“不只今天,我想明天,明天的明天,也能这样,买菜,做饭给你吃,为你做点家事,等你回来。我不需要你每个时刻都在我身/边,也不需要别人看顾。我会在家里好好等你回来。”
  顾夜白沉默。
  好一会。悠言把不安也等了出来,却听得他的声音在头顶默默传来。
  “今晚。”
  这话有点不着边际。悠言却点点头。
  “好。”今晚,与他和盘托出。
  “到时,你别生我气,好吗?”依在他肩上,悠言闭闭眼,目光透过车玻璃,落在转弯的街角,人来人往,那么热闹。
  “那要看是什么。”
  耳畔他的声音轻淡,但她知道,他所说不虚。
  她在忐忑,大手却捧起她的脸。
  眯眸,对上那人的重瞳。
  他眸色依旧淡致,悠言有一丝恍惚。
  “还疼吗?”末了,却是一声轻叹。
  悠言怔了怔,唇边,慢慢绽出笑。
  摇摇头,伸手覆上他搁在膝上的手。看他手上旧伤。
  “你呢。”
  “没事。”揉了揉她的发。
  “那我走了。回见。”
  “好。”
  “小白。”
  “说。”
  “我求你一件事。”一脚已踏出车子,悠言回过头,欲言又止,“小林子学长昨晚打电话给我说——”
  “不会。”顾夜白看了她一眼,微微而笑。
  悠言愣住,“你知道?”
  “他就爱多事。”顾夜白语气慵懒。
  “两个都不会。他说的是小黄,你求的还有许晴,是吗。”
  悠言睁大眸,这男人真恐怖。
  想起什么,跃然。
  “你答应两个都不辞?”
  “原本是该辞退掉。”
  原本?那现在为什么?悠言一呆,满脸好奇。
  指微弯,掸了她的额一下。
  悠言皱眉,手包上他的指。
  男人淡淡道:“你求情了不是吗?”
  悠言笑逐了颜,搂上他的颈脖。
  手却抚上她的脸,很轻。如果,没有她一句今晚。
  或者,这脸上的伤,再深一毫,谁求情,也是枉然!
  今晚,他想,他很期待。
  推着购物车,悠言慢慢起了戒备。
  有人,在后面,身影闪烁。
  有人在跟踪?谁?!
  是上次要捉她的那帮人?
  心一紧,手插进裤袋子里,拿起手机,握住了。
  触到这机子,心里又微微一甜。
  出门前,他扔了这支新手机给她。
  她瞪了良久,道,我的呢?
  老板配给她的机子?!
  那人只道:“不要,我拿回。”
  解释,也免了。
  于是,老板送的机子,下落不明。
  超市里,处处是人潮。悠言却愈加不安。推着车子,在各个货架穿梭,加快了脚步。但那神秘的脚步声,在背后,似乎总是如影随形。
  终于,在拐角处,前后,被堵住。前二,后二,四个男子神色冷漠。
  “路小姐,有人想见你。”其中一人,声音很轻,却阴恻莫名。
  九十层,林子晏和Linda吃了一惊,只见顾夜白紧紧握住手机,峻了容色。
  “小白,救命——”她的话,还没说完,声响便嘎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又诡异。
  虽被挟持,那几个男子对她也并无无礼粗鲁之处,只抢了她的手机,而在这之前求救已遂。知道那人会寻来,悠言并不多害怕,只一味的担心。
  不论对方目标在她,还是他,都不妙。
  胡思乱想间,车子到了目的地。
  已是郊外。有房子几幢,数层高,暗灰色调,迷蒙了棱角,在树木影绰间,看去甚为神秘。
  大厅布置简约。
  上了二楼。那廊道竟十分的狭长,每步跨过,只见房间众多。而那天花壁上,却绘满了图案。那色彩映入眼中,悠言心里一凛,这画,并不陌生。只是被装饰在这地方,却平添了数分诡秘之感。
  那几人在一间房间前停下脚步。其中一名男子敲门,神态恭谨。
  里面有声音传出,隔了重门,听来并不真切。
  在悠言惊疑的当口,男子得到指示,已迅速开了门,把她推了进去。
  脚步一定,眼睛便被这房间里跌宕而来的色调所吸引。
  又是满壁的画纹。廊道处是一幅,这房间又是一幅。可是,那原来圣洁的气象,被拓落在这屋这房里,却教人压抑淋重。
  犀利的眼睛,一下便捕捉了悠言的困惑。
  “跟了他几年,倒也懂得了点门道。”声音微讽,那坐在前方檀木椅子上的人便缓缓抬起头来。
  一二零大厦,九十层。
  Linda蹙眉:神色忧虑,“会是谁?”
  林子晏沉声道:“会是那小妞,或者是你二叔?”
  顾夜白凝目,眸光落在远方的屋宇。临近午间的天,有点灰暗。
  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道:“不是楚可。我的人并未离过她。”
  “是二爷?”Linda道。
  顾夜白敛眉,轻笑。
  “也许。只是,可能性并不大。他是谨慎的人,不打无把握之仗。他的势力还在东京,一天未在G城布置妥当,他便不会贸然出手。”
  “再说,顾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在他的眼皮底下,任二叔把言捉走。”
  与Linda对望一眼,林子晏皱了眉。
  “你家那糟老头不喜欢悠言,他为什么要阻止你二叔。这似乎并没有理由。”
  男人眯了重瞳。
  “顾澜知道,路悠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会让人可以威胁到我。与二叔一样,他回来便是要在暗里做好布置,让我可以和二叔在商场上,最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东京大赏赛上放手一搏。”
  “三年一度的东京艺术大赏赛?虽说是名声极霸道的比赛,但又不是世界赛,这东瀛的玩意儿那老头如此看重?”林子晏奇道。
  Linda笑道:“林副社,你该恶补一下你的企业文化。”
  林子晏哼了一声。
  L;inda一笑,续道:“艺询社创立于日本也发迹于日本,本是不得志的小企业,数十年前,当时顾家的少主,参加了东艺大赏赛,虽碍于家族名气疏薄无法折桂,输给了日本当时炙手可热的画家浅野,但他的画,震惊了当时中日画界,自此开创了艺询社的新局面。”
  “二爷是天生的画者,老爷子也是很喜欢的,虽说长幼有序,但老爷子却有意把艺询社传给他。可惜,几年前,二爷拿下了东艺大赏的冠军,野心也更大了,要拿下艺询社的掌事权,也做了出格的事。老爷子一怒之下,便把他逐出顾家。”
  林子晏笑道:“这老头也奇怪,反正也属意那人做继承者了,早点把家业传给他不好?”
  “子晏,顾澜还没死呢。”顾夜白嘴角轻勾,道:“他在生,便不允许别人僭越他的权威。”
  “我有点明白了。顾家发迹于那比赛,你二叔的叛变也源于那里,所以你家老头要你在那比赛中把他的儿子击溃。这老儿有够变态。”林子晏冷笑。
  Linda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道:“这样说来,意農也该回来了,这比赛,只有她,才能做社长的助手,助社长摘桂。”
  “说来自她去了荷兰以后,也很久没见你的小徒弟了。”林子晏雀跃,瞥见顾夜白深暗的眸色,想起悠言处境,噤声,微叹了口气。
  Linda看了子晏一眼,也黯了神色,又疑虑道:“如果不是二爷和楚可,这么说,路小姐到底被什么人掳走?”
  顾夜白眸色愈深,一泓寒潭,冷笑道:“那人,不是出来了吗?最难猜也最好猜,他要把一切都揽在他掌中。哪怕一点差错,他也企图不让它发生。”
  与那人一照面,悠言一惊,很快又平静下来。
  “老爷子,您好。”
  顾澜沉声一笑,道:“你看,这画可漂亮?”
  “如果这画在西斯廷大教堂,那确是堪为惊叹。”悠言轻声道。
  “我一手把艺询社发扬光大,并不亵渎廊上那幅创世纪。”顾澜大笑,眼神诡辩狂野。
  有什么划过全身肌肤,悠言只觉微微颤栗,不安的感觉渐占据了心头。
  “那房间这末日审判呢。老头,你又想审判谁?”悠言皱眉,索性敬语也搁一边去。
  顾澜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倒有几分聪慧。”
  “审判的就是你。”背后脚步声微朗,有人走了进来,淡淡道。
  悠言惊愣,扭头一看。
  来人,艳若桃李,看去却又似乎端庄素雅,那份美丽,不张扬,又夺目。
  “怎会是你?”悠言失声道,圆睁了眸子。
  “幸会,顾夜白现任的女人。”来人轻笑,色若樱绯。
  “你听说过我?”
  悠言蹙了眉,惊疑道:“我在他那里看过你的照片,你是——楚卿!”
  第一百一十话 末日判谢谢阅读。谢谢留言,推荐和鲜花。亲们,近段日子,工作上的事情愈加忙乱,今天搬公室,乱上乱。今天的第一更迟了,非常抱歉。二更在零点以后或明晨,估计很晚。大家可明日看。再次谢谢每位亲的支持。群里群外的。
  歌也不愿意爽更,希望亲们原谅则个。接下来,歌的口头禅,将尽力更,大家别pia我。。。
  第一百一十一话 阴谋——往事安如烟?(1)
   “他给你看过我的照片?”楚卿笑意愈发娇艳,但神色中却是隐隐的复杂。
  “你怎么会在这里?”悠言蹙眉。
  楚卿望向顾澜,冷笑道:“你该问这个男人。”
  顾澜冷冷道:“你害死了我的一个孙子,又逼疯了另一个。这样的惩罚,不算轻么?”
  “惩罚?”颤栗感又开始微微张扬,悠言下意识看向楚卿。
  楚卿迎上悠言的探究,也不忌惮,一字一顿道:“路悠言,顾夜白的孪生哥哥顾夜泠死了多久,我就被他禁/锢了多久。”
  “如果不是,你以为今天站在顾夜白身边的会是你么?”
  悠言摇摇头,颤声道:“他哥哥不是他的异母大哥顾夜承害死的吗?”
  “那年的事,除了当事人,又有谁说得清?顾夜白再聪明,又怎么知道他哥哥死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楚卿笑了笑,语气冷崤,又抿进了些许悲凉。
  悠言恍惚间只觉那渲染在墙上的浓重色彩压了过来,让人透不过气,怔怔道:“八年前的冬天,顾夜承把泠约出来,然后残忍的他推进江里,原意是戏弄,哪知到最后却再救不及,泠就这样被活活淹/死。”
  楚卿走到悠言面前,倾/身到她耳畔,轻声道:“他们两兄弟,受保护的永远是做哥哥的泠,泠身//体不好,甚至,游泳也不会,只是,你知道吗?那天,泠是心甘情愿跳进江里的。”
  悠言浑身一颤,道:“为什么?”
  “因为当时他以为我在江里。”楚卿蓦然而笑,泪光却零落了一面。
  “以为?”悠言疑窦愈重,手不觉紧紧捏起。
  “江面飘了我的一件衣服,顾夜承跟他说,他把我推了进去。”
  “楚卿,当时你到底在哪里?”悠言握了握手,急了声息。
  楚卿眯了眸,望向那满壁的画像,轻声道:“我就在他背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在江里挣扎着找我,直至没顶。”
  心上仿佛被重重一击,悠言大骇,愣愣看着楚卿。突然,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猛的伸手把楚卿自身/前推开。
  一个踉跄,楚卿几乎摔落地上。
  她满不在乎,只是冷冷而笑。
  “那是你与顾夜承的合计?为什么?小白他哥哥这么爱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悠言湿了眸,怒道。
  “因为,一天有他在,顾夜白就不会爱我。”楚卿阖上眼睛,泪水一滴滴坠落,狠狠道:“明明是我与他相识在前,我们走得很近。可是,后来,他知道他哥哥喜欢我,就与我划清界线。他要把我让给他哥哥。”
  “如果,顾夜白知道你害死他哥哥,他还会爱你么?”悲愤之极,悠言道。
  “他不会知道。那时,为了激起顾夜白的嫉/妒心,我与泠很好,顾夜承本来便憎恨他们兄弟,但也只道我喜欢的是泠。他又怎会告诉顾夜白这事?”
  “可是,顾夜承却把这事告诉了他爷爷,他害怕顾夜白的报复。其中,也带出了你,所以后来,老头把你囚/起。”悠言咬牙。
  顾澜冷笑,眉眼阴鶩。
  “只是,老头派了人保护顾夜承又怎样?小白拼着重伤,挑了他的八个护卫,把顾夜承扔进江里,让他知道他哥哥的死前的痛苦,可到最后,他还是把那人救了起来。”想起情人的悲苦,悠言哽咽了咽喉。
  “救起又怎样,夜承还不是疯了?”顾澜冷笑道:“顾夜白那小狼崽子。”
  “是。他与他哥哥都是野种,因为都非你亲自挑选的儿媳所生,只是你大儿子在外的风流帐。所以他哥哥死了也不可惜,如果顾夜白不是一身天赋,只怕也不知死了多少次。顾澜,这末日审判,你自己当心。”
  清清淡淡的笑声,扬起,斥了一室。
  楚卿身/子微震,一直沉默的顾澜也神色稍凛,看向悠言。
  “他并不爱你。”悠言一字一顿道:“他不是相让,只是不想多添误会。顾夜白这人,如果他爱,他不会把你让给他哥哥。楚卿,你真可悲。你害死了泠,亲手害死了这世上唯一爱你的男人。”
  楚卿眯了瞳,明艳的眸冷恻,伸手勾起悠言的一缕发,狠狠一扯。
  “楚小姐,动手,不过是下作之法。”门,再次被推开。
  悠言吃痛,挥开楚卿,抵在墙上,蹙眉看向再度的异来者。
  优雅的妆容,女人长发披肩,面容秀丽,美貌不下楚卿,嘴角一抹浅笑,那素静沉稳,更隐隐凌驾在楚卿之上。
  “怀安。”悠言苦笑,那匿着的不安与栗动一下子笼了全身。
  怀安抬脚把门勾上,淡淡道:“悠言,按你这话,你似乎很笃定顾夜白爱的是你。这叫无可替代是吗?那么,我们就赌一局,且看看,与他哥哥相比,你,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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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额,这早晨一更,有点晚。抱歉。亲们,今天还有更。天寒多添衣~~~~
  第一百一十二话 阴谋——往事安如烟?(2)
  入夜,车子飞驰在沿海公路上。
  林子晏苦笑。
  “顾夜白,还真是给你蒙中了,果然是老头把人掳去。”
  Linda脸上微微抽搐,道:“副社,社长那不是蒙的。”
  顾夜白凝向远处的灯塔,只沉默的开着车。顾澜刚才来了电话,此刻便是到他指定的地点去。
  林子晏微哼一声,道:“你早知那老头会有动作,也还敢放任悠言走出你的视线,人也不派一个去盯梢一下?”
  “子晏,安/插的事办成怎样。”顾夜白打断了他的话。
  “一切顺利。”林子晏收起戏谑,神色一整,道:“很快,老头拨过来的人,便会被我们的人分化重组,相信可以为我们所用。”
  “进义那边呢。原来进义的掌事不算明主,他们对旧主子的忠诚/性相对来说浅,但行动力弱,你抓紧。”
  林子晏微微一笑。
  “这进字取得倒好,进展不小,你放心。呃,我说老板,你还没回答我吧——”
  “上次我们用进义的人制服了顾澜,不过是取巧,现在我们的力量还不能与他硬碰。顾澜也很清楚这点。他要把带人走,一次不成,必定有下一次。所以只能暂时委屈那笨蛋,看那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再而竭,三而衰,子晏,我要的是隐藏实力,伺机一击而中,绝不能败,只有这样,她才永远安全了。”
  “你就不怕他现在会对悠言不利?”
  “你以为他上次为什么到我家来?”
  “打你小情/人呗。”
  “要打她,不必在我眼前。”
  “社长的意思是老社长意在试探?”Linda低道。
  林子晏白了他一眼,斥道:“那你不能悠着点,在老头面前收敛一下,做什么替悠言招架那几下,非得让那死老头知道你在意她?”
  顾夜白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换Susan在你眼前,你也别挡啊。”
  林子晏吃鳖,恼怒。
  Linda扑哧一笑,车内冷凝萧瑟的气氛方淡了一些。
  “L,前面把你放下。”顾夜白道。
  Linda点头,知道自己过去,会是累赘。
  “子晏,情势很难,我所谓的爷爷,我的二叔。我只能去赌。要动她,如果顾澜想我死的话,他就那样做。”
  林子晏心里突然闪过什么,那感觉很不好,随口道:“她死了,你也不活了?这什么话——”
  “是。”
  耳边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很轻。
  林子晏噤声,不敢再说什么。瞟了Linda一眼,却见她脸色也凝了。
  “怀安,你想说什么?”悠言戒备地看着她。
  “悠言,在他面前,为什么不把我表妹打进地狱,何苦要装?现在还不是一样警戒?”怀安冷笑。
  “怀安,够了。他到了。”顾澜冷声道,一驻手里的拐杖,几名男子进了来。他挥挥手,那些人已把悠言捉住。
  悠言挣扎无果,被缚到顾澜旁边的椅子上,嘴里也被粗/暴的塞上布片。
  楚卿突然笑了,笑里,几分刻毒。怀安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二人退至房子的另一隅。
  悬挂在墙上的屏幕顿亮。
  只见一装饰简单的屋子里,二道身影卓立,众人前方,也有一方模样相仿的屏幕布在厅中。
  桌上的电脑接驳了屏幕,楚卿与怀安可清楚的看到那一边的情况。
  屋子里,顾夜白二人所见的却只有坐在桌前的老人与女子。
  三方世界,似乎,各各精彩。
  目光扫过悠言,看她眼圈通红,顾夜白重瞳一暗,也不废话,道:“说吧。”
  顾澜道:“爽快。还有带人吗?”
  顾夜白淡淡道:“只有子晏。”
  虽布局装饰一模一样,细微处却不可骗人,悠言画画多年,眼尖,一下便知道那人置身的屋子与她的并非同一间。
  她无法猜透顾澜要做什么,但那寒颤的感觉却一直不曾褪去。
  拼命摇头,那人却没再看她。却是,一群男子从四处贯入,把厅中三人重重围上。每人手中持了利刃。
  “先把这些人撂下。”顾澜道,语气凉淡。
  “子晏,你别过来。”顾夜白道。
  林子晏冷笑:“老爷子,捎上我一个行么?”
  顾澜道冷冷道:“林子晏,与你无关。”
  悠言紧紧闭上眼睛,那在空中滚溅的血珠,却依然清晰。又一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受伤。他很强,可是,对方,人数众多。
  不过是一个回来,却像一个轮回。事端多生。
  原来,勇气也有殆尽的时候。
  上次,还敢看。这一回却怯了。那个位置,又开始出现疼痛的征兆。被束缚的手,无法动作,掏不出药丸,只是,无所谓了。
  权当陪他疼一场。
  第一百一十三话 阴谋——往事安如烟?(3)
  “顾夜白,果然不能小看你的身手。都给我退下。”顾澜声音阴沉,悠言心悸,猛的睁开眼睛,那边,很多人散倒在地,更多的却环伺在他四周,密密重重。
  那人在人群中浴血而立,脸上表情却依旧淡漠,只一双墨染的重瞳静静看着她。林子晏在他背后手握成拳,一脸愤怒。
  翻腾的痛,汗重了后背。不敢也不能想象他受了多重的伤。
  半空中,与二道目光撞上,楚卿与怀安紧盯着屏幕,脸色,俱白。怀安噙在嘴角那抹笑冰冷到极点。
  不再理会他人,凝眸看他。
  纠缠在屏幕的他的与她的眸,不过只字片言。
  你还好吗?
  他知,她知。
  她懂,他懂。
  “当初我选你做我的继承者,看中的是你的一双手,能画出最上好的画。要换她,把你的手留下吧。”顾澜沉声道。
  疼痛像绷紧的线狠勒过心头,悠言眼前一昏,堕入黑暗前只有他岿然不动的身影,他近侧一男子却持利刃逼近,刀锋簇闪过的尖锐之芒。
  冰冷的液体,刺激了身体的感官,悠言缓缓睁开眼。
  还是那个房间。顾澜和怀安站在她身侧,楚擎已然不见。怀安手里擎了杯子,而她正躺在沙发上。
  这对表姐妹——都有浇人的习惯么?悠言苦笑,却见怀安神色凝重复杂。
  忆及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大惊,猛的坐起,道:“怀安,他的手——”
  “他的手没事。”怀安冷冷道,眸光一沉,道:“你有病。”
  悠言一愕,心想怎么骂人了,突地悟出她所指,蹙了眉。
  “这是你当年离开他的原因?”怀安穷追不舍。
  悠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怀安,你先出去。”顾澜道。
  怀安咬牙,转身出了房间。
  “阅人数十年,想不到这次倒落了眼。”顾澜淡淡道。
  悠言皱眉,仍是防备的看着他。
  “小白呢?”
  “他还在那里。估计很快会找到这里。那小子不是蠢材。”顾澜冷笑,眉目间却有嘉许之色。
  顿了顿,一抹狠绝之色骤现眼眸,顾澜沉了声音。
  “你必须离开他。”
  “不,我不会再离开他。”对上他的眸,悠言并不畏惧。
  “你道我为什么如此费周章把你带到这里来?”顾澜蓦然大笑,道:“那小子虽是野种,但不论才智和画技都堪称完美——”
  语锋一转,道:“而你,则会毁了他。”
  悠言瞪着顾澜,捏了小拳,也不说话。
  “刚才,为了你,他甚至愿意舍弃双手。没了双手,他便什么也不是,即连街头的乞丐也不如!”
  悠言脸色微白。
  “你知道两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吗?那时他的二叔曾把他的女人周怀安掳走,他的儿子甚至差点侮辱了她。而在这之前,顾夜白曾在东京被他们囚/禁过——你与他上过/床/吧?”
  他从没告诉她,他曾被囚禁过,为什么?悠言狠狠咬唇,低了头。
  “他果然没告诉你!”顾澜冷笑,“甚至他掩饰了他的伤,难道你没发现他的腹部有一道很深的创疤?”
  悠言一震,握紧的手颤了颤。她与他在床/上交缠至深,却竟然从来没发现他的疤痕。她知道,那人为她的身/体动情,但怎也没想到,在那种时刻,他竟可冷静至此,隐瞒了他的曾经。
  顾澜察言观色,焉不知她此刻所思,续道:“如果并非凭借他天生的野性,他绝不可能逃出他二叔的牢笼。即管这样,那切中要害的一刀,还是差点要了他的命。那时他极恨你,昏迷了,念着你的名,竟熬了过去。”
  悠言咬牙,眸子死死望着顾澜。
  “再有一次,你的男人还有这样的运气吗?路悠言,除去他那短命种的妈妈和哥哥,你是他唯一的死穴。只要我的二子对你动手,他便不可能有完胜的机会。”
  “这个世上,有人天生便是王者,而没有了你,他便是屹立一方的王。怀安是最适合当他妻子的人,因为他不爱她!”
  结语,冷绝,利索!
  悠言轻声道:“你要我死?”
  “我做什么要你死?在顾夜白来到前,Linda给过我一通电话,她求我放过你。你道她说了什么?”
  悠言抬眸。
  “她说,顾夜白的话是,你死,他不独活。这小子真是NND疯了。”顾澜啐了一口。
  双手掩上脸,悠言以为会泪流满面,却挤不出一滴泪。原来,这便是他的心。
  “更何况,你有心脏病是吧?刚才我的医生帮你诊治过,路悠言,你的命大概不长了。”
  “我会为他很努力很努力活下去。很努力很努力。”悠言红了眼,走到顾澜面前,一句又一句的重复。
  “天真的傻子。奇迹是童话里才有。”顾澜冷笑,目光一掷,窗檐边角,织了一网,一只蝴蝶幼虫被网住,正拼命挣扎,陡然被蜘蛛啃上身/子。
  紧握着的拳头一松,悠言闭上眼睛。
  “你说。要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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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话 谁把爱情丢掉了灯光迷离,音乐几分靡乱。
  酒吧内,猎/艳的不啻男人。女人藕白的手如蛇般诱惑攀上吧台前英俊的男人的脖颈上。男人的衣服打扮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个金主。
  红唇落在男人的后颈,男人不阻止,只是眯眸看着杯中的旖红的津液。仿佛受了他身上优雅的香气的蛊惑,女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往他身侧一靠,吻,也不安份的来到他的下颌,顺势,到了唇上。
  男人眼神一暗,吻上了女人的唇,大手狠狠抚上她的胸部,女人娇/喘吁吁,身/子越发的娇/软,偎进男人的怀里。
  酒吧内,便上演着热/辣/辣的戏码。
  有暧/昧的眼光投来,有人低吹了声口哨。女人早泛了情/潮,手探进男人的衣服里。突然,男人却讥讽一笑,冷冷把女人挥落在地,扔了数张大钞,在诧异的低呼和目光径直走出酒吧。
  驱车到了那个地方,G城最阴暗的角落之一。
  穿过匝匝矮小的屋子,闪身进了一个楼道。
  正趴在门口画画的女孩好奇地看向男人,随即欢笑出声。
  “叔叔。”
  摸摸她的脑袋,男人问:“你妈咪呢?”
  小女孩睁着一双可爱的眼眸,又向着对面的门户努努嘴。
  男人眉心一蹙。末了,掏出钥匙,开了门。
  耳边听得门外有女人的呼声。
  “阿静,晚了,进屋。”
  不过刚进这屋,一阵酒味便扑鼻而来。男人皱眉。屋里黑暗弥漫,窗帘微微荡开,有些许灯光从对面的房屋渗了进来。
  昏暗中,可见地面散落了数只啤酒罐子,一地的纸张,还有蜷伏在沙发扶手上的娇小躯/体。
  大步朝那具身/体走了过去。
  随手扭开了一旁茶几上的小灯。
  蹲低了身/子,凝上那张娇美却又苍白异常的小脸。
  双眸轻碧色长睫如蕊,两颊一片酡红,那眉,却紧蹙。
  自嘲一笑,真是犯贱。几近一月了,明明已知悉了她的心,除去那人,再无他人。然而,却管不住自己,每天过来看她。
  她每日在这小屋醉生梦死,暗地配了她的门匙,这份罪,他何尝不是陪她遍尝?
  大手抚上她的脸,触感软腻,忍不住凑近了她。酒的微醺混着她发间的幽香,在暗哑的灯光下诱惑着他。
  当他惊觉,唇已落在她的眼皮上。刚才媚眼如丝的女人没勾起的欲/望,却教沉醉中的她勾起。
  身体生了莫名的燥/热,那想要碰触她的感觉渐渐膨/胀。低咒一声,吻,密密落到她的脸上,鼻翼,一路而下,他眸色一深,手指摩挲着她的唇,那唇瓣的甜美——就要品尝。
  却冷不防,动作被禁断在冷冷的娇叱中。
  “你是谁?”
  男人一笑,回了头,挑眉望向来者。确是大意了,门甚至洞开,他便逼不亟待的要偷香。眸光在她身上轻划而过,后淡淡投回到来人身上。
  确切来说,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嗯,是个美人。她的五官并不见得如何精致,然浅妆蛾眉,眸光潋滟,摄人心。
  “你又是谁?”
  女人嘴角一扬,浅笑,轻冷。
  “滚!”
  男子眯了凤眸,扬眉而笑。
  “如果,我不滚呢?”
  “我正想找人打一架呢,如此,也好。”女子冷笑。
  男人淡淡一笑,“你是她朋友?”
  女子不语,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微伏下身子,眸光一柔,落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知道猪是怎样死的吗。果然是蠢死的。笨蛋。”
  宿醉中的人似乎也有了莫名的感应,缓缓睁开眼,对上女子的脸庞,一愣,啊的一声低叫,惊愕又欢喜之极,随即伸臂紧紧搂着对方,“阿珊。”
  “路小猪。”女子笑,靥如花色如雪光。
  “你终于回来了。”悠言咬唇,脑袋便往她身上挨。
  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探身回搂住瘦弱的她,Susan低声道:“是,我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
  “无法再飞。”
  “嗯?”
  “因为有了牵挂,便无法自由了。”
  “挂什么。”
  “有一个人蠢到把她的幸福都丢掉了,我可以不挂么?”
  悠言微微推开她,怔然。
  “我辞职了。”Susan淡淡道。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悠言一瞬以为她不过说着无关痛痒。
  心里一急,握上Susan的手。
  “路悠言,两个选择。一,你打包跟我走。二,把你丢掉的东西都给我要回来。这段时间我的损失你让那人赔我。”
  “做什么要我给你?”悠言笑,神色一黯,又低声道:“你找小林子学长要。估计他不只给你误工费,副社长夫人也是拱手送上的——”
  Susan抬手便给了她一个爆栗,悠言哼了一声。却也不恼。
  看二人亲密,男人心里不是滋味,有一瞬竟嫉妒起这女人。轻轻咳了一声。
  悠言抬头,讶道:“老板?你怎会在这里?”
  章磊淡淡道:“来看看你。”
  Susa蹙眉,又微微笑道:“这看也看过了,我正想与我朋友说几句体己话。”
  “言,那我改天再来。”男人看了悠言一眼,告辞而去。
  悠言随口道了再见。
  门掩上,即偎上Susan的怀里,泪水无声。
  这时,距离路悠言与顾夜白反目,分开,已恰近三周。
  第一百一十五话 不会找不到“路悠言,你还敢哭?你真行,如果不是林子晏给了我简讯,我甚至不知道,你和顾夜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轻轻抚着悠言的背,Susan也渐渐怒了。
  “总算那天我给你的电话,你还肯给我说真话,不然你看我理不理你。”
  “这个男人,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旦涉及他的孪生哥哥,那便是死结。”Susan轻笑,那笑,有几分悲凉。
  “顾澜他们知道,我知道。”满颊的泪,悠言也笑了。
  “那你还敢?”Susan沉了声音。
  悠言道:“珊,你曾在我妈妈墓前立的誓,不要忘记了。”
  Susan冷笑:“言,你狠。四年前你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逼我不得不在迟姨墓前立下重誓,你的事情,苏珊对姓顾的缄口不提半句。对先人的誓言,我不会忘记!”
  悠言滑落在地,两手掩了脸。
  “珊,连顾澜也知道,我的日子不久了,我不想他痛苦一辈子。”
  “你说过,他愿意与你同死。”Susan阖上眼睛,心里悲伧。
  “可是,我不愿意。”悠言怔怔望着地面,“我知道我很傻很矫情,费尽周章,做着最可笑最愚蠢的事情。”
  “只是,珊啊,他这辈子吃过很多苦,我不要他陪我死,我只想他好好活下去,有一个家。有一个人能好好爱他,能够不死总是不死的好。”
  “恨比痛更坚强。”
  Susan一震,也缓缓坐落在地面,只沉默了声息。
  悠言轻轻挽住她的手,目光无焦距地落到远方。与他分开前的所有再次扑面而来。
  那天,色彩如绚。
  门开了。
  他站在门口,锐利的瞳在顷刻间锁上她的。没有立刻进来,环了房内的壁画一眼,若有所思。
  她却耐不住了,一下奔进他的怀里。
  伸手把她拥进怀,他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衣服。
  他什么也没问,甚至没有问,顾澜哪里去了。他不问,她自不必说。
  当然,在这之前,顾澜和怀安已经离去,楚卿更早便消失不见,与这个女人的碰面仿佛像是午间浅寐惊醒瞬间不确切的梦。
  他的伤颇重,子晏驾的车。
  明明是劫后的温存,后座,她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盯着他身上斑驳的血迹,顾澜离去前的话在脑里不断回旋。
  而紧环着她的他,把头轻靠在她的肩膀,重瞳淡淡望向窗外。
  到了家门,有人已在门外等候,却是唐璜。
  唐璜神情冷漠,在看到他的伤时却皱了一下眉。为他清理好伤口,末了,冷冷道:“你们对得起怀安吗?悠言,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悠言涩然,微微撇开头。那人已站到她身/前,似乎沉声与唐璜说了一句什么。
  唐璜冷笑,离开。
  林子晏拍拍那人的肩,一笑,也离开了。
  “我让你为难了。”她苦笑。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有力的臂膀环过了她的腰,轻吻,落到她的发心上。
  她反手握他的手。
  二人依偎在一起,没再多话。
  良久,他放了她,道:“言,今晚,你回你的房间睡吧。”
  她一愣,点点头,道:“好。”
  今晚的她,遇见了一些事情,而他,好像也有点不同。
  只是这微微的迥异,在哪,却又说不上。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身,瞅向他,“很疼很疼吧。”
  这样一说,眼角湿意便又嫣然。
  他只是浅浅笑。
  “我想和你睡。”扑进他的怀里,她闷了声。
  “言,我会把这当作是你的暗示。”耳畔是他低哑了的声音,“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那一晚,他要了她,狠狠的。
  他身上的伤口迸裂,也惹痛了她还没痊愈的小创口。
  二人却不管不顾。沉默了语言,只是抵/死交/缠。
  夜,很静。
  当情潮渐渐褪去。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沉稳的心跳,怔怔出神。
  大手抚上她的发,黑暗中,他淡淡道:“言,还记得今晚之约吗。”
  她心口一窒,瞪着满室黑暗,又闭了眼。
  “小白,你先回我一个问题,好么?”
  “嗯。”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为什么会不在。”
  轻轻一笑,突然想起四年前,二人之间类似的对话,只是今日再次,再次对换了角色。
  “谁知道呢,就像今天,多么措手不及。”
  “如果这样,我便去找你。”
  “如果找不到呢。”
  “不会找不到。”
  温恬的声音,很淡定。
  泪水在眼里聚集,声音却如他一般平静。
  “这个世上,有三件事,非人力能为。出生,死亡,还有爱情。小白,你今天笨了。”
  “言,同一句话,多说无趣。不会找不到。”
  她一震,笑。终于拿定了所有主意。
  “这个约,可以推迟么,到圣诞,好吗。”
  “嗯,我等。”
  “你会恨我。”
  “也许。”
  接下来的数天,她很快乐。他在家养伤,她便欢欢乐乐的伺候着他。他眉眼有时深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会独自在房间里静待一个时刻,更多的时候却是看着她,眸光潋滟璀璨。
  这样的日子——直至,接到怀安的电话。
  跟他说,她要出去一趟。
  他要送她去,她拒绝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微微一笑,说今晚他做饭,等她回来。
  谢谢阅读,谢谢大家。
  第一百一十六话 再次折子一场戏,如要入木三分,必须忘记初衷。
  精致的西餐厅,桌桌遍是低语轻笑的人。会有人在这中间窥探么?谁知道。
  她与她,完美演出。
  “悠言,这场游戏,你赢了。”怀安淡淡道:“我只想知道,四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你不曾走,我不会像今日的生死不如。”
  悠言看了她一眼,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我宁愿没有得到过。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最好笑的配角。”怀安冷笑,“我只要一个死得明白,也不能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害怕吧。”扬眸,直望进对座女人的眼里。
  “怀安,不嫌失败吗?何苦还要苦苦纠缠。”悠言笑,一字一顿,“他自此至终,没爱过我以外的女人。楚卿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你不要脸!我曾听许晴提起过,当年是你主动去招惹的顾夜白。”
  “偏偏顾夜白就喜欢不要脸的女人。”
  “听说,你入学不久后便暗恋着顾夜白,但你一直不敢表白。后来你们几个寝室的人玩了一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你输了,Susan提出了你的冒险要求,约顾夜白去看一场电影。”
  悠言嘴角噙了丝笑,微眯了眸,刚才强作的语气便弱了。
  “我们便是这样开始有了交集。”
  “当时他为避开他爷爷,隐藏了自己的画技,打扮古怪,你却爱上他,后来在你大四的时候,他拿下顾家的继承权,你却偏偏离开?”
  悠言闭了闭眼。那时,靠着在国内数间顶级的美术杂志的约稿,他其实已有一定积蓄。她几乎不动爸爸给她的钱,有一次戏言自己很穷,那人居然把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她。
  她笑说,我要拿去花了。
  那人说,好。
  要把那笔钱给回他,他却不要。她便小心的替他存下。
  再后来,她提出了庐山之旅,骄傲的他,为了筹集这笔旅费,参加了学校的校园祭比赛,揽下四个首名。拿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画,程式,柔道,剑道。
  他惊人的容貌,身/手,还有画技,轰动了整个G大。也惊动了他的爷爷。
  “为什么?”怀安紧追不舍,冷笑道:“因为早在那之前,你便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他?你与他交往后,你告诉他的你们的相识起缘于一场大冒险的恶作剧,是吗?”
  悠言把思绪拉回,继续这场折子戏,个中真假,又谁能辨。
  冷冷而笑。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一早知道他身份,也估算出他有出头之日,我后来为何要和迟濮远走?”
  怀安一怔,蹙了眉。
  “周怀安,你不过是个输家,你要知道么,告诉你又何妨?”
  怀安咬牙,冷冷看着悠言。
  悠言涩然一笑。
  “在进G大不久,一次我在荧山遇上顾夜白,那一刻,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怀安眉心疑虑愈深。
  “我以为我见到了鬼。”
  “鬼?”怀安讶道。
  “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原来他竟然是顾夜泠的孪生弟弟。”
  “你认识他哥哥?”怀安低呼出声。
  “其实,我不认识顾夜泠,只是,我有份害死他。”悠言自嘲一笑,低声道。
  “白的哥哥不是让他异母大哥推进江里而死?”怀安失声道,骇了秀美容色。
  怀安呵,你真是天生演戏的高手。悠言心底悲凉一笑。
  “高二那年,那天,与往常一样,下课放学。错便错在我贪时走了小路。在巷子里,我遇上了顾夜承还有他的几个跟班。他们把我捉了去。”
  “一直到了江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顾夜泠,也是最后一次。当时顾夜泠只皱眉问了一句,‘你把我约来做什么?’顾夜承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狠狠把我推进了江中。”
  “我当时害怕得竟然忘记了自己还稍通水性。顾夜泠急了,也扎了进去要救我。他甚至,不会游泳。我当时其实可以救他,我却只是自己爬了上岸,甚至呼救也不曾,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救我的人挣扎,直至没顶。”
  怀安一震,怔怔看着悠言,好半晌,才颤声道:“你怎能如此?他哥哥救了你,你却——”
  “我害怕顾夜承伤害我。”
  “那你后来纠/缠顾夜白,最后随迟濮离开——”
  “是,我是怀着愧疚的心情接近他的,真心话大冒险统统不过是见鬼的幌子。”悠言一顿,幽幽道:“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真的很爱我。我怯了,所以,才有了一个四年。”
  “你不是怯,你是害怕顾夜白知道真相。”怀安冷笑指控。
  “那又怎样,有分别么?”悠言轻轻道。
  “离开了,你为什么又还要回来?”怀安狠声道。
  “我是真的爱他。再说,这个亿万社长,他这么的爱我,我为什么要放弃?”悠言声音微冷。
  怀安扬眉而笑,“悠言,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都告诉顾夜白?”
  “你看他信你还是信我!”悠言也笑了。
  “路悠言!”怀安怒极而笑。
  “如无其他事,我先走了。”悠言淡淡道。
  “你赢得彻底,何妨介意与我喝完一杯再走?”
  悠言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啖了一口。
  十多分钟后。悠言冷了声音,“我没空陪你玩。”起/身便要离去。
  怀安却淡淡笑了。
  “白,你来了。”
  悠言一惊,往后一看,男人重瞳暗沉,正站在二人背后不远的地方。
  谢谢阅读,谢谢大家!!这章如感迷茫疑虑,请继续看下一章。
  第一百一十七话 决裂(1)
  “原来你们有约。”顾夜白淡淡道。
  “你怎会在这里?”悠言心里苍凉,脸上诧异表情不变。
  原来,不仅怀安,这场戏,她也能演出得挥洒自如。
  “是我把他叫过来。”怀安的笑意褪去,平静的道。
  悠言看了她一眼,站起,急道:“小白,我们走吧。”
  “何必这么急,听完这一段再走也不迟。”怀安淡淡道。
  手机搁落在桌上,美丽的指,按下扬声器。
  。。。。。。
  “其实,我不认识顾夜泠,只是,我有份害死他。”
  。。。。。。
  声音幽幽,在餐厅内扬起。
  按原来的约定,悠言想,她该上前把手机抢过,或者把怀安撕裂,可是,颤抖的脚,无法再动一步。
  顾澜的声音,在脑里再次清晰。
  “如果是等闲人事,他不会放了你。可是,如果,那人是顾夜泠,将是一场好戏。”
  所以,他把楚卿放出。楚卿讲,她听。
  听一段陈年的故事。像泛黄的照片里的人和事,那人的哥哥,那个善良美好人就永远被定格在少年的年月里。
  风花,便风葬。
  改变了剧情,把自己换上楚卿的角色。在今日,把那年的故事扭曲了,又还原给他听。
  垂下的头,不敢抬起——他就在前方站着,也许五步,也许三步,距离那么近。
  “路悠言。”
  他的声音漠漠响起,平静如此,却清冷得像酷冬的风,无法想象盛夏的颜色。
  悠言不语,只低头等着,他的判决。
  看不见怀安的表情,却感觉如冷芒在身。
  咽了一口唾沫,也是苦苦的。
  “后来,被顾夜承打捞上来的尸体你有看过吗?”那人笑,很冷很冷。
  悠言咬紧牙。
  “看过。”
  “他的下腹教江中棱石划破,江水也漂不净淤泥和血污,脏污了一身原本湛蓝的衣服。情状可怖,你敢看?”
  有什么在脑中闪过,却又抓不住。怀安一震,只觉巨大的不安笼上心,下意识看向悠言。
  微绽的弧线,却扯不出笑。明明好想笑一笑。
  那日,临别前,她只对顾澜说了一句话。
  “把楚卿的联络方式给我。”
  就让一切都如期而来,然后结束,自此,不羁绊。
  像蒲公英,自此,散落,天涯。
  一个人傻,可以有多愚笨。一个人痛,又可以有多痛。
  抬起头。对上他的眸。
  顾夜白重瞳黑暗,黑色,却偏偏让人感觉那是嗜血的颜色。
  他嘴角笑扬,冷酷得梏了心魂。
  他恨她。
  灵魂仿佛在瞬间狠狠剥离。悠言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还能,字字清晰。
  “教岩石划破的不是下腹,是左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心跳,那么快,心,很痛,那么痛。
  “那个男孩,你的哥哥,那天穿着的衣服,不是蓝色,颜色,是你的名。”
  笑声,在他的喉间逸出,冽了整个厅。餐厅的人几乎都停止了各自的动作,目光顿在这站着三人的之中。
  餐厅经理焦急,但忌惮顾夜白,却也不敢上前阻止他们的谈话。
  怀安大惊,原来顾夜白竟是在试探。不禁连连看了悠言几眼。倒想不到她心思如此缜密。
  悠言静静看着顾夜白。
  只给了她剧本,即连顾澜也不曾料想到,今日顾夜白会做如此试探。
  心早龟裂成泥尘。此生,除了他,不会再与其他人有亲密接触的男人,才智远不及他的聪敏,但她知他。
  在与他一起渡过的这最后几天的日子里,短暂得像昙花,却不忘,记下后来与楚卿的谈话,把顾夜泠殒去的那天每个细节牢记在脑里。
  到此刻,用来伤害他。伤害自己。
  “路小姐,不过是陌生人,你的确毋须为我哥哥做些什么。只是,这个陌生人却思虑着要救你性命,甚至忘记自己不谙水性。一声呼救,便多了么?”
  他的声音讥讽,苍莽冰凉。
  明明只是数步距离,却遥如远。那几步,便是永远再也跨不过了。
  一笑,终于抿出。
  “我没要他救我。十七岁的孩子,你怎能奢求她不害怕?”
  “你现在也一样懦弱。”
  “你却喜欢上这个懦弱的女人。”
  “是。你让我意识到自己多么的愚昧。”
  悠言闭上眼。“你为什么要知道?”
  “你打算隐藏一辈子?原来圣诞夜之约,路小姐本就不打算履行。”顾夜白冷冷而笑。
  “如果没有那女人。”悠言瞥了怀安一眼。
  走到顾夜白身边,怀安不屑道:“路小姐,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言,你不害怕吗?你睡在我身侧,怎能夜夜安睡?”顾夜白趋步上前,白皙的手微抬,一把捏住悠言的下巴。
  悠言疼得眼泪几乎飙出。美丽的男人的手掌,那力道,十成。
  谢谢阅读。谢谢大家的留言,推荐和鲜花。今日或许还有一更,请亲们多跑几趟。如无,周一更。图推,请谅歌得攒点稿。周一从早到晚,将多更。不少于4-5 更。决裂,即将到来的圣诞嘉年华,所有人齐集。神秘的发起人,神秘的嘉宾。嘉年华上各对情人的舞。她的醒悟,他的冷漠与远离。逆转追爱倒计时。
  第一百一十八话 决裂(2)
   怔怔看着他,不敢呼痛。
   原来,往日不过依仗着他的宠爱。
   那二年里,Susan说,她教他欺负到家了,丢尽了女生的脸。
   其实,一起做些什么,去哪儿浪/荡,全是她的主意,她负责说,他负责做。
   二人之中,谁做的主,谁说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后来,随迟濮远走。然后,又大大咧咧的回来。疼吗?他哪能不疼?她按着自己写的剧本,把他的尊严都糟/蹋尽。这个骄傲的男人却把依然把她纳入怀中,想给她一个永远。
   自私吗,矫情吗,心疼吗,无法回头了吗。
   没有了他的宠爱,原来,她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小白。”唤一句他的名。怎能不后悔?怎敢说无憾,可是,依然执迷不误。
   烟笼的眉尖,或者,那年的雨中初见,已经起了悸动。顾夜白冷笑。
   “告诉我——”长指扣紧她的下额,力道又狠了一份。
   这尖尖的精/巧的下巴,昨夜,还温/顺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暗夜里炙/热的吻,逼出了她低低浅浅的呻/吟。
   心尖在痛。定定看着他,等着他的判决。
   “你当初接近我,是真心话大冒险的赌约,还是因为我哥哥?”他声音低沉,阴鹫。
   “我没有想到,我后来是真的爱上你。”被抽空了灵魂,这话,便这样出口了,要把他伤尽。
   “后来?”嘴里嚼着这二字,顾夜白淡淡笑了。
   “路小姐,那最初,是同情我,可怜我,是你害怕,愧疚?”
   “是,我愧疚。”
   不是的。那是假的。假的。偏偏心口不一。多么讽刺!
   泪水一滴滴,打落在他的手背上,蜿蜒了痕迹。可是再唤不回他的怜惜。
   像被那滚/烫的泪蜇了手,顾夜白冷冷抽回了手,一字一顿,道:“路小姐,那从今以后,你不必再愧疚。”
   呼吸顿窒,悠言摇头,泪水像断了线。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悄然探眼顾夜白,怀安心里漫过狂喜,嘴上只淡淡道。太多的爱憎,只会引起他的反感。
   “我以为你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她上前,笑的很苦。
   顾夜白往后一退,嘴角微讥:“我也以为过。”
   “现在呢?”
   只等,等他一句话。
   “现在?你的现在我怎么知道?也不再想知道。”看也不看她一眼,顾夜白轻笑,冷凝。信手扔了手中的物事。
   一个盒子滚落在她的脚边。
   悠言大怔,这时方意识到他一手里一直拎着东西。
   弯腰拾起那盒子,颤抖的指,试了很多次,才打开了盒子。
   天使简约的蛋糕?
   打开盒子,残破的形状,却是一块提拉米苏。
   执起,把盒子紧紧抱进怀里。抬起头,他已不复在眼前。那袭黑色,高大的背影,在她泪光模糊的视线里走出。
   那走出的每步,原来,叫决绝。
   四周,早已声音鹊起。唏嘘,鄙夷,又在叹着什么。
   这与她何干?眼里只满满的是他。愚蠢的她,冷了心的他,远离的情人。
   今天过后,不再是情人。
   怀安看向她,突然展颜一笑。手轻扬,尔后转了身。
   高跟鞋子,急促,成功的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顾夜白要走出门口前,怀安自背后紧紧搂住了他。
   悠言闭上眼,把盒子抱好,转过身,往餐厅的另一个门而去。
   你向左,我向右。
   地球非方是圆,可是,并非几米漫画里的美丽,即使再一直走,也不会再遇见。
   提拉米苏。
   我回来过,却始终带不走你。
   那么,就带走这方提拉米苏。嗯。出门前,他说什么来着。
   他做饭,等她回来。是吗?
   是这样吗?
   不知走了多久,处处是路,却处处穷途。
   高楼,大厦,钢筋,水泥。人群,街心,安全岛,红绿灯,车子。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这个城市,这么熟悉。没有了他,却成了陌生的地界。
   冷冷的风刮过,有车子迎面而来。
   悠言呆呆看着。动作,忘记消歇,手中的盒子,却攥得很紧。里面,有一块残碎的提拉米苏。
   教人紧紧拥进怀里,往旁边猛地一退。手中的盒子落了地。
   “他/妈的!你瞎眼了吗?这样直直走过来,自己死了不打紧,要害人啊!”
   车子倏地停下,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粗红了脖子,破口咒骂。
   “你有/种再多说一句。”
   声音在头顶淡淡而来。
   悠言抬头一看。一双凤眼正轻凝着她,那眸光,有丝疼惜。
   老板?
   悠言也不说话,只挣脱了他的怀抱,急急奔了出去。
   盒子破了,蛋糕掉出,悠言擦擦眼泪,赶紧拾起,放回去,又哆哆的把盒子扣上。抱好,向前走。
   谢谢阅读,亲们,第一更毕,第二更稍后继续。
  第一百一十九话 天使简约声音在后面传来。
  “你们是什么东西。”车主愤怒道。
  “你才是东西,NND,差点撞到人,还敢嚷嚷,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老子不叫小二。”
  哦。小二也在么。
  下意识往四周一看,原来不知觉来到时光附近。
  那么,对面是——他回到公司了吗?他会和怀安言归于好吗?
  步到时光旁边的小花圃,在前面的木椅子坐下。叶子数片,飘零在椅上,找不着归宿。
  恍惚中,似乎感觉有道灼热/的盯着她。
  把蛋糕盒子放在膝盖上,痴痴看了好久,打开已磨破的盒子,拿去小匙,勺起。
  刚要送进口中,却教人劈手夺过了。连着那端放在膝上的蛋糕。
  悠言愣住,抬眸,只见磊手中擎着盒子,眉宇紧皱,凝着她,眼中恼怒又心疼。
  旁边的小二瞟了她数眼,神色古怪。
  “还我。”悠言站起,把手向章磊伸去。
  “这个刚才丢地上,脏了,不能再吃。你喜欢吃,我去买给你。”章磊微叹了一声。
  “还我!”悠言皱眉,重复着,伸手便抢。
  小二诧异,一块脏蛋糕,犯得着吗。虽说为她插足当“小三”的事儿恼着她,却又起了恻隐的心,为她此刻落魄之此。但看她的衣衫,又似乎不像——
  章磊眼神一冷,大手握上她的小手。
  “言,我说,这脏了,不能再吃。我给你买!你要多少都可以!”
  “我不要!我只要这一块!”悠言怒,扑了上去。
  把盒子往小二手上一塞,章磊反手把那娇小倔强的身/子搂进怀里。
  小二暗叫一声,贼笑。
  “你放开,你放开。你是坏人。”悠言拼命推搡着那强壮的身躯,只把手够向小二的方向,神色委顿。
  “小二,你还我。你还给我啊。”
  那脸上的苍白,悲痛的眉眼,小二一愣,几乎便要把那皱巴破烂的盒子递还给她,忙掩饰的清清嗓子,道:“你只要不做小三,哥哥便还你。”
  话口未毕,已遭章磊狠狠白了一眼。
  悠言突然笑了,低声道:“是,我再不会涉进他们之间去,也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小二,这是他唯一给我的东西,求求你,把它还给我。我只有这个了。”
  章磊一震,那人已放了她?
  那天,她随他离去以后,他不是不怒的。遣了人手去调查关于他的一切,还有她的行踪。很快,却又传来那全城轰动的新闻。
  那男人为了她,舍弃了原来美丽出挑的女人。
  还记得,那日,她跟在他后面的小心翼翼。
  不爱,不会如此。
  这些天,他也想过,是不是,该放下。竟舍不得去逼迫她。
  偏偏。此刻,她又这样莽撞地闯回他的视线里。
  当看到她失魂落魄几乎被车撞上,她俯/身去检那块蛋糕时,他不无震撼。
  不过是那人给的一块破烂的蛋糕,怎值如此?
  章磊冷笑,愤怒,业生。
  “小二,把蛋糕扔掉。”
  大手揽了她的腰,沉声道:“言,你要吃蛋糕是吗?现在我就带你去天使简约。”
  闻言,悠言一愣,随即望向他,眸里,是无声的倔强和抗拒。
  章磊心中一疼,这么在意?怎么能?怎么可以?
  悠言肘子往他腹上一戳,章磊未及防,手微松,悠言狠狠推开他,便向小二跑去。
  小二扁扁嘴,把盒子往章磊的方向一扔,笑道:“傻子小三,捉不到,捉不到。”
  章磊接过,冷了眉峰。
  悠言扑了个空,呆在当地。
  傻子小三。小二哼哼唧唧的声音还在背后闹腾着。
  悠言转身望向章磊,眼泪,终于,顺颊而下。
  章磊眉心涩痛,凤眸不觉落在那个又皱又脏的盒子上。
  盒侧,橄榄翠绿。一行字灼痛了他的眼。
  You/are/my/only/one.
  你就是我的唯一!?
  这就是天使的约?这是顾夜白给她的——?
  ××××××××××××××××××××××××××××××××××××××××××××××××你就是我的唯一!
  用这样的约定,来说再见。
  她的叙述已完结很久。
  她说,阿珊,我很累,我过几天便回去,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然后我要去庐山。
  问她,“你老板,经常来看你吗?”
  她轻轻点头:“老板人很好,那天我还对他闹脾气了。”
  小灯的光芒过于微弱。月光,照不穿这满室的黑暗。Susan微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发。
  这个笨蛋蜷伏在她的膝上,宿醉的困顿,再次跌进睡梦中。她的脸色很白,就像这白月光。
  谢谢阅读,亲们,第二更毕,第三更稍后继续。
  第一百二十话 爱若将离——倒计时(1)
  “言,你不累么?丢了幸福的猪。好好睡一觉,你累了。你的事儿,容我好好想想。”轻轻把她的头放到沙发上。
  拉了窗帘,凝向天边浅月如钩。
  “如果,真的有一个天国,那,迟姨,迟学长,请保佑言能得到幸福。她老说她的小白过得很苦,其实她何尝不是?让她也尝一尝幸福的滋味。”
  “我爱的人,他有了妻。有时,我也很想做一个坏女人。可是,不能。每个人都有他恪守的不可以。我不打算再飞了。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了吧。所以,可以的话,把我的时间分一点给她。”
  回头看看熟睡的人,擦了眼角,竟一手湿意。
  掏出了手机,按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响了好久,无人接听。
  正要挂断,那边却传来了声音,有点焦灼,有些慌乱。
  “Susan。”
  “子晏,抱歉,扰你清梦了吧。”低低的笑,他的慌乱愉悦了她。真是坏心的想法。
  “没事,没事。咦,你怎么了?Susan,你还好吗?”焦灼中,又抿进了担忧。
  她明明在笑不是吗?这男人竟听出她声音有异?
  “子晏,我——”
  “林副社,哪个是谁啊。。。。。。”
  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是女人的低吟?!
  没听错,Susan唇边笑意一收。淡淡道:“打搅了,林副社继续便是。”
  “Susan,你听我说——”
  按掉,力度稍大,磨损了指甲。Susan抚抚额,想想,索性关了机。
  突然,怔了一下,又自嘲,轻轻一笑。做什么把电话关掉了?因为笃定他会打来?
  真是的。他早已不是昔日G大那个暗恋她的男孩。有点疯狂,有点豪气,很够朋友,输掉大冒险会在女生宿舍下面吼一嗓子。脱去往日的青涩,他如今,已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事业有成,身边有红粉无数。
  不是每个人都是顾夜白,而顾夜白也曾有过周怀安。她与他之间,早已往事如烟,还没开始,便也无结束。虽然不常见面,但他对她一直很好。因为好,所以习惯?心里微慌。所以,刚才竟然关掉手机,不嫌孩子气吗。
  重开了手机。
  目光落在桌上的物事上,这傻瓜,破烂的物事也能保存如此久。盒侧,字体已斑驳,但无须细看,她知道,那里印着一句什么。
  You/are/my/only/one!
  那时,她与她总爱隔三岔四到天使简约买蛋糕吃,每一个女生,谁不爱一生一人的约定。可惜,今日,那笨蛋的故事陷入死局,而她的已然终止。
  只渴望最简单的爱情,为什么,偏偏都不能得。这世上,不是说爱了,便有美好的结局。公主和王子的美丽注定只能是童话吗?
  轻轻笑,轻轻的。怎么办,有点悲伤。
  电话,突然响起。一惊,看了看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按下接听。
  “Susan,你听我说,刚才那个女人,和她在工作上也有几面之缘,在酒吧喝醉了,我——”
  “你不用向我解释。”
  “我怕你——”
  “怕我什么?”
  那边却缄默了声息。Susan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盒子出神,想起方影,想起那日二人说再见的情景,忧伤如月光渗进。
  “Susan,你怎么了?”那边,林子晏的声音,一沉,又急了。
  “我在看一样东西。”随口道。
  “看什么?”
  “天使简约。”
  林子晏“嗯”了一声,又道:“你想吃?你现在在家吗?我给你买过来。”
  Susan一愣,那男人似乎清清了嗓子,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更轻淡些。
  “很晚了,都关门了吧。”
  “那我明早买过来给你做早点。”
  Susan怔住,有什么在心底轻缓流过,似乎有点暖。
  “子晏,谢谢。”
  “我这不是还没送货上门么?”男人笑了,声音磁性好听。
  “不必了,你的心意我收下。再说,我现在在言这里。”
  林子晏沉默了一会。
  “悠言,还好吗?”
  “怎会好?”Susan叹了口气,想起什么,又冷笑道:“顾社长好吗?看杂志,和周美人出双入对,日子过得挺滋味啊。”
  林子晏长吁了一口气。
  “怀安是来找过白几次。算了,他的事我也不好说。他后天要飞东京。估计一段时间不回来。”
  “周怀安也一同过去?”
  “她大概会跟过去。”
  “周怀安,行,你真行。”Susan咬牙,“他为什么突然要过东京?”
  “他的二叔在那边有了一些动作。”林子晏声音有点凝重。
  Susan估摸这事不简单,言要离开了,如果这男人也走了,那么,这兜兜转转的情事如何得了。咬咬唇,又道:“子晏,我就不信姓顾的不再爱言!你不能让他离——。”
  。。。。。。
  “Shit!”Susan暗咒一声,紧张关头,竟然没了电!
  谢谢阅读。亲们,第三更毕。第四更稍后继续。
  第一百二十一话 爱若将离——倒计时(2)
  那男人离别前的一天,竟然是一个晴日,无云的天,青得像是用淡彩涂描过一样。
  Susan站定,看了一眼前方的120大厦,依旧是井然有序。
  同一片天空,哪怕此刻你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死去,另一方,也繁华依然。
  万物的态势,不会为任何人而逆转。
  可我偏偏不服!Susan甩甩头,把包往肩上重新提了正,走进了大门。
  前台的保安虽是新换,也有一定的眼力。看着眼前的冷面妖娆,心中想着一定是来找麻烦的。拦下了Susan,话却说的叫一个客气:“小姐,请问您找哪个部门?”
  Susan淡淡一笑,“找人”,拿出手机。这次电量充足了。想想,不禁莞尔。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林子晏的声音中多了一份犹疑:“Susan?”
  Susan只说了一句“我在你公司大堂”便挂断了电话。
  保安狐疑,心道,这美女还真拽,这找的是哪个职员啊。不刻,瞠目。
  那风风火火出了专用梯的不是林副社是谁?
  “来了?”Susan轻声道。
  一声普通不过的招呼,林子晏只觉眼前人明丽动人,容色竟不可方物,眼睛,一时不知往何处安放,张了口,又无声。
  随即想起什么,微急:“悠言她——”
  Susan倒是一向知道子晏的样子,不慌,“她没事,是我找你有事商量。”
  子晏松了口气,商量道:“去我办公室?”
  Susan略点了下头。子晏笑,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前行几步,忙去按了电梯。
  那保安平日里是见惯了林子晏嘻嘻哈哈没有正型的样子,见了美女也从来都是非搂即拍的,除了顾社长,还没见这人对谁那么正经过。今天这个情景,实在不是这位副社的style,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林副社的死穴?!
  进办公室前,子晏一缓,吩咐门口的秘书,“送杯咖啡进来,卡布提诺,多加一份糖浆。”
  倒难为这男人,一直记着。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却撞上了他的目光。
  Susan一怔,微微侧了头,一时,二人无话。
  顷刻,门口传来了叩门的声音,没有让人把东西端进,林子晏亲自开了门。
  把咖啡递给Susan,林子晏坐回办公桌前,凝向Susan,只等她开口。
  Susan啜了口咖啡,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子晏:“我就直说了吧。”
  子晏却拿起一颗烟:“第一次来我这里吧。”
  Susan斜睨了他一眼,笑,“嗯,布置的还不错。”
  “还抽烟吗?”
  “不常抽了。”
  “方影不喜欢?”
  愣了一下,Susan有点着恼:“干他毛事啊。”
  复又瞪了一下子晏,“我今天找你有正事。要不,这个三宝殿——。”
  林子晏瞟了眼Susan,不无幽怨:“我明白,为了悠言吧。要不是为了她,你哪里想得起我来。”
  Susan脸一红,气急,站起,手指着林子晏。
  “林子晏!你别在这假文酸醋的,你平日那些新闻还少?那些花边我没兴趣,也不想为你的花边做贡献,你就说这忙帮还是不帮得了。”
  “帮帮帮!”林子晏冲口而出,想想,不对,忙又道:“那帮什么,你也要说清楚,我才知道能不能帮吧。”
  “把顾夜白拦下,让他哪都别去,就在这里守着他的小猪。要不,到时,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只要这回再让那笨妞跑了,以后,估计就连根毛,你们也别想再见到了。”Susan道着,心里又涩了,那笨蛋还有多少时间,谁知道?
  “那家伙,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劝。他定下来的事情,恐怕无人能改。”林子晏苦笑。
  Susan听完,本就甚没底气的心更是沉了一截。“无人能改,这就是说,你也不能?”
  林子晏眉一皱,稍顿,嘴角突然又掠过一丝笑,慢慢的摇头:“硬改,不成。但也许别的方法可以一试,能够奏效也未准可知。”
  “子晏,你成心的对不!这关子就罢了。你就直说行还是不行。”
  看着焦灼的Susan,子晏反而镇定了些许。“阿珊,你们的教练软啊。这几年的空姐生涯,怎么教的你,怎么还没把你的性子磨平啊。”
  Susan一恼,冷笑道“你才软呢。”
  这话不经大脑,只是话赶话。话出了口,Susan立刻便意识到不妥,该死的这怎么就说一个男的软——
  一向好脾气的林子晏也微微恼了。腾的离座,身子一倾,逼近了Susan。
  “Susan,我是软是硬你要不要亲自验证一下。”
  从没见过子晏发火,Susan一怔,退缩了一下,一想起被这男人占了便宜,愈发怒了,声音也微高过了先前。
  “林副社,那还敢请教,到底是哪些花边夸的你硬?少在姐姐我面前耍,姐姐这两年,什么流氓没见过,你要耍,还嫩点。”
  林子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抬了抬手,又放下。咬牙挤出一句:“谁有你Susan这么见多识广。”
  返身,回行,心不甘,原地转身,指着Susan。
  “告诉你,你别太嚣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话是说了,但事情还是要办的,Susan把自己的心火压了压,放软了声音:“那你现在还忍不忍我?”
  子晏一愣,被Susan整得也是没了脾气,随坡也忙下了来,“忍?当然忍,忍到忍无可忍,我便从头再忍。但顾夜白这事着实难办,我要你一句承诺,就是拼着拦下飞机,也帮你办成。”
  “我就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说,要我做什么?赴汤还是蹈火?”
  林子晏轻轻一笑,眉宇几分深远。
  “如果要赴汤蹈火,我一个就够了。我只要事情办成后,你能做一天我的女友,假装的也好。陪我过这个圣诞。明天就是平安夜,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倒数。我不想再一个人过圣诞了。”
  “要陪你过圣诞的人还不多着?”Susan淡淡道。
  “我只要你一句,可以还是不可以?”
  男人的声音有几分低沉,Susan抬眸,讶然发觉二人不知何时靠得如此近,他一对炯炯黑眸便在她头顶上方,他灼热的呼吸几乎都喷洒在她的脸上。
  谢谢阅读。亲们,第四更毕,第五更稍后接续。下更或再下一更,所有人的平安夜舞会,圣诞嘉年华。白与言的再次重聚,在所有的居心叵测,所有的衷心祝颂中,他与她,一支舞,能跳起吗。子晏与Susan的第一步,能跨过吗。P.S.关于白与怀安,白的心,所有亲的疑惑,答案请后找。
  第一百二十二话 订婚——圣诞嘉年华前夕 Susan脸上一热,咬牙,狠了狠心,道:“好!要是办成了,漫说是陪,我给你当一天跟班也成。”
  “谁是谁的跟班?”林子晏淡淡道:“当一天林子晏的女友,不会屈了你。”
  Susan两颊微醺,别过了头。
  林子晏心神一荡,大手情不自禁便握上她的肩。
  那突至的男性气息,Susan有点慌乱,往后退了一步,一急之下,高跟鞋子一磕。
  没有摔倒,却瞬间到了对面男人的怀抱。
  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女人,此刻正在他的怀里。那清清的幽香,大掌紧贴着那曼妙柔软的腰肢,林子晏咬牙,才管住自己没往那樱唇上亲去。
  Susan挣脱了他,离了几步,狠狠白了他一眼。
  林子晏自嘲一笑,道:“Susan,记下今天说的话。”
  “行,就这么说吧。林子晏,你说,你要是办不成,怎么办?”
  “那好办,我给你当一辈子的跟班。”
  “办不成,这世上,我再不认识什么林子晏。”
  深深看了Susan一眼,林子晏拨了内线。
  “老板,是我。”
  。。。。。。
  “明天,东京的行程能不能缓一缓?”
  。。。。。。
  “不行?”林子晏冲Susan眨眨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Susan妩媚一笑,后又狠狠瞪他一眼,做了个劈首的手势。
  “老板,明晚是我人生重要的一晚,想请你做我的见证。”
  Susan眯眸,突然嗅到几分危险的味道,瞥向林子晏。迎上Susan的目光,林子晏温柔轻笑。
  Susan抱抱手臂,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板,我明晚将与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订婚,你当我们的主礼嘉宾吧。”
  Susan愣然,红唇微张,惊讶成“o”型,随即咬牙,两手撑到桌上,狠狠瞪着男人。
  爱煞美人娇怒的神情,林子晏抛了个媚眼。Susan怒,一手指着林子晏,如不是他还和那姓顾的说着电话,直想把他掐死一了百了。
  “什么?你不来,送我一份大礼补上?顾夜白,哎,我说,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位子大?难道说你打算退位给我——”
  Susan咬牙再咬牙,拿出当年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韧性,挤了个笑,手却按捺不住一把揪上林子晏的领子,低吼:“订婚就订婚,NND,林子晏,你给我说重点。。。。。。”
  林子晏乐得像老鼠,大手覆上美人的手。Susan大怒,却见男人皱眉,搁了电话。
  “怎么?”紧张知道结果。
  “顾夜白那小子拽得要命,说行程不改。”林子晏神色一整,道:“我这就找他去。”
  Susan一怔,倒很少看到这男人这么认真的样子。
  林子晏手按到门把上,又转过身来,笑道:“宝贝,你坐坐,我很快就回。”
  什么时候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到订婚+宝贝的阶段?Susan抚抚额,心想果然不能对这人改观。
  开门,林子晏愣然,闪身,又退了进来。
  Susan诧异,这才看到林子晏背后,站了个男人。
  “Susan。”那人淡淡道。
  Susan一惊,道:“顾夜白,你怎会在这里?”
  “我刚好下来,也省得子晏走一趟。”顾夜白道,万年冰山表情。
  这黑人!林子晏几乎吐血,挤出一笑:“老板,你牛!”
  利眸扫了二人一眼,顾夜白微微一笑,道:“Susan,恭喜。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回来必补上厚礼一份。”
  Susan冷笑,道:“顾社长,你狠。我们这些直肠子那里逃得过你的利眼,只是,苏珊在这里多嘴一句,你以后别后悔了才好!”
  “谢谢忠告。我做事从不后悔。”顾夜白嘴角微勾,便向门口走去。
  “她夜夜卖醉,生不如死,你就一点不心疼?”冲着那人冷酷的背影,Susan怒喊。
  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震,随即,顾夜白转过身。
  “那又怎样?与我何干?”
  声音冷漠之极。
  Susan大怔,以为他总有几分怜惜,哪知他竟说出这样的话,刚才他背影的异样似乎不过是她花了眼。
  “顾夜白!”Susan怒极,奔了上前,却教子晏紧紧搂进怀中。
  “子晏,管好你的女人。”门倏地关上,声音远去。
  “林子晏,你放开我!我要找那姓顾的!”Susan红了眼,狠狠推向那禁锢着她的男人。
  林子晏紧皱了眉心,却丝毫没放手的意思。
  Susan把心一横,张嘴便咬在他的手背上。
  林子晏吃痛,也不躲,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Susan性子要强,但此刻想起悠言那苍白的小脸与方影种种,心中气苦,又得这男人温柔相待,泪水一下便涌了出来。缓了挣扎,靠在林子晏肩上,哭了起来。
  林子晏几时见过这女子如此模样,心里又爱又怜,情难自控吻上她的发心,柔声道:“Susan,别哭,我说过帮你,一定帮你到底!”
  “无法可寻不是么?”Susan咬唇。
  “不!我刚倒想起一个人!如果那人肯相帮,我就不信顾夜白不点头。明晚,我们的订婚宴,这场圣诞嘉年华估计能成!”
  “谁?!”Susan一凛,抬头紧张看向子晏。
  林子晏神色凝重,附/身在她耳畔轻声说出一个名字。
  Susan一震,失声道,“是他/她!只是我们可以联系上吗。。。。。。这人又肯相帮吗?”
  谢谢阅读,亲们,第五更毕,今日更毕。下一更,机场拦截,圣诞嘉年华。
  第一百二十三话 机场——圣诞嘉年华前夕(2)
  Susan一早便不见了人影。悠言看看身边的行李箱,所有东西都已收拾妥当。说好明天一起到庐山的,但这刻居然有种疯狂的想逃离冲动。
  拨了Susan的号码。
  “珊,你在哪?我想先出发,你再过来会合我好——”
  话口未毕,立刻被那头吼回来,震得耳朵生疼。
  悠言撇撇嘴,把手机拎远了点,听狮吼。
  “路悠言,你猪丫的敢给我跑掉,我和你彻底玩完了。”
  悠言小声道:“这话说得忒暧昧。”
  “别跟我打哈哈,立刻给我上网去收邮件。”
  悠言奇怪,碍着那边的高分贝,还是依言做了。
  点了收件。一看署名,大吃一惊。
  ×××××××××××××××××××××××××××××××××××××××××××××××××ד老板,大清早,谁这么缺德啊打来吵人啊。”小二抱怨。
  章磊微笑道:“生意上门。今晚,有人包下整间餐厅做圣诞嘉年华用。你先回店,准备一下。”
  “你去哪?”
  “我去接言。”
  “啊?”
  “平安夜,店里事情多。她不会忍心拒绝的。她在那种地方这么久,也够了。”章磊拿起车匙,道。
  “老板,你要怎么做?”
  “我要她回来。”
  ×××××××××××××××××××××××××××××××××××××××××××××××××××机场。
  广播,人群,声音繁杂。
  不少人却望向前方急跑着的一对男女,俊男美女的组合,奔跑的速度叫一个夺命狂奔。
  一路,不少人被撞开,但见那二人神色焦急之极,兼之男的赏心,女的悦目,的倒也没多少人咒骂。
  “子晏,赶得上吗?Linda怎说?”紧随着林子晏,Susan急道。
  “他们快登机了。”子晏微皱了额,瞥一眼Susan,但见她粉脸嫣红,额上已渗了薄汗。
  林子晏心里一紧,大掌一翻,把Susan的手裹进掌中。
  Susan一怔,林子晏道:“快!”
  认识了这男人许久,却还是第一次十指交握,黝黑的皮肤,坚实有力。不若方影的白皙细腻,他掌心的是薄薄的粗砺,感觉安全而温暖。
  不禁轻轻一笑。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身边,在她一回首便能触及的距离,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林子晏看她笑意嫣然,微微紧了握着她的手。
  “子晏,他们在那边!”
  Susan喜悦而呼,二人对视一眼,笑。
  “老板,脚下留人!”林子晏喊。
  前方正离座前行的数人,脚步一顿,侧身看了过来。
  一帮人中,几个打扮得体的男女Susan并不认得,估计是顾夜白的下属。但站在Linda身侧的美丽女子,却教她咬了牙。她果然在这里。
  “副社。”众人先后向林子晏打起了招呼,林子晏点点头。
  “子晏,你这是做什么?”居中男子睇了林子晏一眼,淡淡道。
  林子晏一笑,正要答话,一把轻柔的女声已适时响起。
  “Susan,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美目婉转,正是周怀安。
  “周小姐既无恙,我又怎敢有?”Susan冷笑,“听说顾社长出的是公差,你在这里——”
  “随行观光罢。”怀安也不恼,只是微低了头,又轻看了顾夜白一眼。
  顾夜白朝她微一颔首,意似安抚。
  Susan气苦,咬紧牙,没再出声,与林子晏交握的手却颤了又颤。
  林子晏身子微侧,一步往前,不动声色掩到Susan前面。
  “白,登机的时间快到,别误了点。”怀安侧过身,向身边男人道。
  顾夜白道,“子晏,如无关社里的事情,回来再说。”
  似有还无,怀安的目光向Susan的方向度了一下,笑意妩媚。Susan微微摇头,红唇潋滟,回了一笑。
  林子晏道:“老板,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过来,你看完再走也不迟。总不冤了我揣着这东西走了这么远的路。”
  “林副社,你这是——”Linda蹙眉,几分失笑。
  子晏却收起所有笑意,一直负在背后的手拿出,手中,一个白色的信封赫然。
  “有人给你发了一封邮件,我已把内容载下打印出来,你看看。”
  顾夜凝眸,接过,拆了封。
  重瞳微动,末了,嘴角一勾,眼神魅冷。
  “林子晏,这着,漂亮。”
  “L,行程有变,改到明日,你去安排一下。”
  Susan掩嘴——成功了!
  Lind微讶,又赶忙应了。怀安大震,咬牙看向Susan,后者朝她一笑。
  “白,东京之行是大事——”怀安一急,挽上男人的衣袖。
  顾夜白眯眸,眸光淡淡投向前方人来熙攘,把手中的信递给怀安,也离了二人碰触之势,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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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话 圣诞嘉年华(1)
  “是她/她?!”怀安惊疑不定,蹙眉,手中信纸飘然落地。
  “怀安,信里也邀了你呢,今晚请千万别缺席。”Susan道。
  怀安往前数步,临近Susan身/侧,轻声道:“自当。悠言要去么?她还有这个脸面见那人?”
  一笑,又退回顾夜白身/旁。
  Susan微变了脸色。确是,昨日仓促间与那人取得联系,不意他/她竟答应帮忙。并且,他/她说,届时,一定莅临。
  “子晏,今晚到底是舞会,还是你的订婚宴?”顾夜白挑眉,轻笑。
  “当然是舞会!”
  “订婚!”
  Susan狠瞪了林子晏一眼,后者还了一个眼神,幽怨。
  “虽说由订婚改成那人搞的嘉年华舞会,你们不妨把婚也订了吧。”男人淡淡道,脚步一移,已携怀安率了众人离去。
  林子晏冲Susan一笑,“如何?”
  Susan笑得妩媚,高跟鞋往男人的皮鞋上一落,扬长而去。
  林子晏吃痛,欲哭无泪,抑郁:“这不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吗~~~~~”
  看着众人和那抹心心念念的背影走远,淡淡一笑。
  今晚,想必精彩。
  ×××××××××××××××××××××××××××××××××××××时光,临近傍晚便清了场。
  “小二,你这是做什么!”章磊从内间走出来,便即锁了眉。
  小二瞟着攀在梯子上弄天花灯饰的悠言,正指挥得起劲,冷不防被喝,一惊,吐舌,“俺不是有恐高症吗?”
  章磊风眸一沉,“那你刷碗去。”
  小二哼了一声,灰溜溜爬走。
  “言,你下来。我来弄。”看到那娇小的身影,在梯子上微晃,心骤紧,章磊更沉了声。
  “老板,没事,我能行。”
  悠言回头一笑,手上没捉稳,身/子又晃了几下,惊呼出声。
  顷刻,腰上一紧,居高,被人半环进了怀。
  男人掌心的热力透过衣衫渗进,悠言脸上顿热,忙道:“老板,还是你来弄吧。”
  顺势爬下梯子。
  “我扶着,你慢慢下,别崴了脚。”男人淡淡道。
  悠言心里一暖,点头。
  回头,却见章磊正凝着她,神色复杂又认真。
  饶是反应慢拍,悠言也觉不妥,心里满满的撕心裂肺的都是那人,其他的事便不想再去深究。虽想告诉他今晚一罢,她明日便离开G城,随即想起那次他说过,与她同游,他的模样不像说笑,话到口边,便又咽回了。
  还是离开以后再在电话或邮件中说吧。另者,老板是个优秀的人,又怎会对她——大抵是多心了。
  今晚一面,估计是最后一面了,她也是今晚这场舞会的被邀者之一,这事,便先不跟他说,与他开个玩笑,也算是临别前的小恶作剧,不至于难过。
  琢磨着时间要回去准备一下,便和章磊告辞。
  章磊眸光微深,凝向悠言。
  “言,明天我来接你。”
  “好。”悠言心里暗骂了一声骗子,出口却是肯定。不想再多生波折。
  ××××××××××××××××××××××××××××××××××ד言,你别乱动,妆化丑怪了,可别冤我。”Susan狠狠戳了那不安份的女人一下。
  悠言嗯了一声,反正有人愿意帮她弄,她也乐得清闲。只是,很不安。
  “珊,为什么他/她突然回来,还要举办一场圣诞舞会?”悠言垂了头,低声道:“还邀了我——”
  Susan装作毫不知情,只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家热情邀约,你却要爽约吗?去这一趟吧,以后再见也难了。见一面也好,知道他/她好不好。你不也一直惦记吗?”
  悠言长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担忧的道:“那人会去么?他去我就不去了。”
  Susan知道她在说顾夜白,心里轻笑,道:“估计他现在已携同那位周小姐在东京街头漫步了,那管得你?”
  悠言咬咬唇,头垂得更低。Susan咒骂了句,只好俯低身/子就她,继续帮她把长发烫成微鬈。
  “好了!”Susan笑,一拍悠言的肩。
  悠言抬头,看向镜中身穿晚礼服的女子,讶然。
  Susan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通话结束,悠言问,“谁?”
  Susan撇撇嘴,“许晴。”
  心里暗道,看来那人是要把这场舞会办成聚会了。
  “珊,那方影会去吗?”悠言看了她一眼,又微微叹了口气。
  Susan身/子一颤。
  ××××××××××××××××××××××××××××××××××××××差十分,八点整。
  时光门口,计程车停下。Susan先走出,环了旁边停车场一眼,名车汇集,人都到齐了吧。
  悠言闷叫:“阿珊——”
  Susan吐吐舌,把悠言扶了出来。
  “苏珊!!”悠言抗议,“你做什么把我蒙上眼睛?”
  “无解!你不准弄开!”Susan狠狠道,把她扯出,又赶忙拨了个电话给林子晏。
  耳畔传来男人清扬的声音。
  “Susan。”
  “里面情况怎样?顾夜白也到了吧?”
  “到了,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就差你们了。”
  “那人呢。”
  “也到了,不过只我与他/她见了,她在里面,还没到大厅。”
  “为什么?”
  “别管这个了,赶快把悠言带过来。按说好的,后门进,二楼下来,好戏开场!”
  第一百二十五话 嘉年华(2)——陪你到世界终结
   “珊。”悠言愈发不安。
  推开后门。时光的后门连着章磊的办公室,员工休息室,Susan探头,见四下无人,便搀着悠言进了去。
  沸腾的人声却已隐约入耳。
  前方是楼梯——上去是二楼——由二楼另一侧的小厅转出,是另一通向一楼餐厅的楼梯。
  “当心梯级。”Susan轻声道,带着悠言踏上楼道。
  悠言晕眩,恼,“珊,你在玩什么?我要把眼上那玩意弄下来。”
  “你敢,我就去一二零大厦闹。”
  “呃,泼妇啊,——”
  头上迅速被敲一记,悠言哼了一声,也由Susan去了。心里确是怕她说到做到。那人的生活,她不想再扰。
  “待会,没有我的指示不准出声,知道吗。”
  悠言皱眉,点头。
  踱进二楼小厅。Susan挽着悠言站定,远远瞟了一眼楼下。圣诞树,银装裹素,钢琴,轻架,厅内灯色明媚又朦胧。
  簇簇人群,都来自G大,有昔日学长学姐,更多是他们那届各系的旧识。顾夜白,林子晏,周秦,许晴,怀安,一众昔日的同学,还有——方影。
  盛装的男女,甚至餐厅老板章磊,与店内数名员工,所有人均在祝酒谈笑,淡淡的圆舞曲,果是衣鬓香影。而发起宴会的主人,似乎还没出现。
  没想到和子晏的“订婚”成了一场圣诞宴。
  下面大厅众人气氛正酣,二楼小厅,数棵圣诞树,又恰挡住了视线,倒无人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Susan目光微动,心中一凛,却是被围拥着笑谈着什么的林子晏看似不经意的一瞥,那是她们所在的方向。
  未几,林子晏不知说了什么,排开了众人,顾夜白便跟在他后面,向着她们的方向步来。
  Susan心里一紧,攥着悠言的手也微微沁出了汗。
  那二人上了楼梯,林子晏慢慢往旁靠,落了脚步。顾夜白眸光暗闪,也没说什么,只是随阶而上。
  悠言手臂被Susan捏得生痛,忍不住低喃出声。
  骤然,眼睛上布条被扯开,腰上一股力量随至,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楼梯跌下。
  不就忍不住出声呼了个痛,那女人居然——悠言无奈,低吟顿时升级。
  伴随着,是厅上四起的惊呼声。
  悠言苦笑,掩了脸,咬牙等着摔个七荤八素。隐约中,有人似乎迅速移了身形,下落的冲力陡然止住,悠言大怔,身/子已教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环进怀里。
  所有声音在一瞬寂静,音乐也湮灭了声息,似乎只余厅上灯光闪烁,迷离。
  掌着腰腹的大掌,那微暖的温度,有什么福灵心至,悠言颤然,抬眸,却跌进了那双深如墨染的眸子里。
  薄唇轻抿,深刻,削俊的容颜,自在从分开后,在心里描过几回?
  “小白。”喉间,声音颤抖漫出。
  这一瞬,请原谅,管不住自己。
  目光,在片刻间交汇。
  女子露肩粉色小晚装,纯白披肩,淡妆温婉乖巧的模样便锁进男人眼中。狂热,又转瞬即逝。无人能辨。
  顾夜白微撇开头,侧廓,优美的弧线,却冷漠如斯。
  悠言心里大疼,呆在当地。
  厅里窃语声微微,起伏。
  目光来往巡视在顾,路,周三人身上。这三人的情爱纠缠,还有谁不知悉。当年,路悠言劈腿离开顾夜白,到现在回来,横亘在顾,周之间——
  情景几分熟悉,似与那天同学聚会的,如出一辙。
  嘴唇蠕动了几下,悠言终于把一句谢谢说出口。
  疏离,其实是落寞。
  那人淡淡看她一眼,并无示意。
  搁放在她腰上一松,男人清雅的气息微远。
  怀安已走了过来,语气关切:“悠言,还好吧?”
  悠言黯然,从他怀里脱出,直了直身子,脚上钻心地疼痛传来,想是刚才跌落时崴了脚。
  脚下一晃,身/子已歪斜。
  有什么划过空气,白皙的掌再次揽住女人的腰,她,再次跌进他的怀中。
  眸光轻划过她肿起的脚脖,一移,已落到尚站在二楼楼梯边的Susan身/上。
  顾夜白的眸光冷而狠,Susan只顾眼泪汪汪的看着被她“失手”推下楼的好友,并没看到。林子晏却是一凛,有什么快速划过心头,却又抓不住。
  “这女人一人在屋子里每天哭得快噎气,天天烂醉,还不是如此,现在不过是扭了脚,顾社长,怎敢劳您大驾。”Susan冷笑道,看顾夜白对悠言的不咸不淡的态度,心里悲喜交集,复杂无比。
  顾夜白却只看了悠言一眼,道:“可以站起?”
  语气淡漠,悠言涩,脚上疼痛,却只冲他一笑,小手搭上他的手臂,道:“不好意思。”
  手挨在他的臂上用力,站起,又慢慢松开手。
  他衣袖上被她抓褶的地方,也慢慢舒展开来。
  怀安早紧了眉。四周,人们得目光因探究而炙热,悠言悲苦,茫然中见章磊紧紧看着她,她只觉温度,冷落。
  当她最后一根手指也要在他袖上滑落,顾夜白瞥了她一眼,似真似幻。
  琴声悠扬,歌声轻轻,突然在厅中脉起。
  流完了最后一滴泪准备把悲伤告别别怀念洒的面包屑趁昨天重来之前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倒了都要在你的身边异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钢琴前,一个女子,素色长裙,凝眉弹奏低唱。
  悠言的手,便停顿了在顾夜白的袖上。
  第一百二十六话 嘉年华(3)——你要的幸福终于把悲伤告别趁明天毁灭之前。。。。。。
  一切的一切都要为你改写如果死了都要在你的身边除去轻轻浅浅的琴声,和低徊吟唱,是寂静,没有人去打扰此刻。
  当音符歇止,湖绿色的长裙轻动,女子从钢琴前离座,身/材高挑,浅浅的眉,容颜素淡美丽。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悠言身/上。
  会是怎生的矛盾和讽闹?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怀安冷笑。
  那封信的内容,闯进脑中。
  顾君敬启,昔日,濮携言离,与君同醉数十场,别前,君说,他日若聚,必同欢,离殇当不再诉。媛拟办圣诞小宴,与旧友聚。约君明晚七时三十于时光咖啡厅。此次归,未许是最后一回,君请务必出席。怀安若在,也请邀往。谢!不见必不散!
  成媛。
  这两个女子,四年前,她夺去了她的情人,随那人赴异地;而她远走西北半球,嫁人隐遁。到最后,听说,迟濮却娶了另一女子。
  此刻相见。
  Susan捏紧了手,林子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空气中有谁目光凝聚,冷冽。
  林子晏冲方影淡淡一笑,收紧了揽在Susan肩上的手。方影蹙眉,冷睨了他一眼,紧紧看向Susan。
  Susan苦笑,林子晏的手悄然移到她的后背,轻拍着。
  一触之下,却只觉满手柔软滑腻,才意识到她穿了露背小礼服。心里顿紧,燥热窜过身/体。
  Susan知他,却也瞬间微红了脸。目光对上方影的,心中一阵悲苦。
  方影的目光愈发深沉。
  “妹妹头,过来,让我看看你。”成媛轻声道。
  悠言大愣,妹妹头,那是往日来自迟濮的称呼,成媛不知二人关系,却也顺着迟濮的叫法,那时,也是妹妹头妹妹头的唤悠言。
  鼻子一酸,又疑惑的看向成媛,迟大哥的事,她不恼她吗?
  耳边却传来男子的声音:“去吧。”
  轻淡若无。
  一窒,侧目,却见那人神色沉静,似乎方才不过是她的幻觉。
  他手微动,悠言的手滑落,二人,错开了距离。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仿佛从那人的话中得到小小的鼓励,悠言慢慢走向成媛,走向四年的结。
  临近。成媛拽起长裙,在身/侧不远处许晴的抽气声中,一步跨前,抱住了悠言。
  悠言身/子轻颤,“成媛姐?”
  “傻孩子,吃了很多苦吧。”成媛低声道。
  “我和迟大哥。。。。。。”
  “我都知道!”成媛淡淡而笑,眉尖却涉进忧伤。
  悠言一震。
  “我恨他,可是,我无比庆幸,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段路,我陪他走了。那人是在我怀里去的。”
  酸涩的液体聚集。
  “姐,那时我去了庐山,迟大哥不让我陪他。他把我撵走,说他会变得很丑,他只要我永远记住他帅帅的样子。”
  “这个狠心的男人。”成媛闭上眼,嘴角绽出浅浅的弧,“嗯,是变得好丑,那几场手术把他折磨得不像人形,最后的体重也没剩下多少斤了。他心狠,却是个勇敢的人,拼过了一次又一次,只是,最后一次累了,这样也好——睡了,便永远没有疼痛了。”
  悠言咬唇,死死抱紧了成媛。
  “姐,你是怎么发现的?”
  “如果他再狠心点,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网上聊天,每次他都很巧妙的避开一些细节。可是,时间长了,那感觉便藏不住,语言可以骗人,但感官是瞒不了人的。可惜的是,我知道得却太晚了。”
  “言,濮去前,说他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他说他今生最错的,便是不该让你伴他四年。妹妹头,把一切都告诉白吧。”脸颊轻触了悠言的。
  “不!我不能。”悠言啜泣,靠在成媛肩上,“我宁愿他像现在恨我。”
  “言,你可有想过,也许,到你死后,他发现了真相呢?那时,你叫他怎么办?我见着迟濮最后一面,此生无憾,可是我有恨,我恨他,这个恨,直到我死,也不会将息。我甚至对自己说,如果有来生,我必定要以同样的方式还他这一辈子他的狠心。”
  悠言的心狠狠一颤,情不自禁看了背后那人一眼。目光一碰,却遇上,他重瞳轻眯,错开了目光。
  毫不眷恋吗。
  不。他在看她,也许,一直在。突然,她无比笃定。
  如果不爱了,便不会恨。
  “妹妹头,你和你的迟大哥都希望我们能得到幸福。可是,幸福又是什么?那是你们认定的幸福,不是我们。”
  ×××××××××××××××××××××××××××××××××××××××××××××××××第一百二十七话 嘉年华(4)——邀舞“除非你确定顾夜白认定的那个人不是你,一旦是那人的话,那么,离了她,便永远不会幸福。当年一时气愤和冲动,我有了现在的丈夫,可是,除了迟濮,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以后,我也许会有我的小孩,也许会死在很多年以后。安然走完这一辈子,可是,我永远有恨。哪怕我变成了这地上的一颗泥尘。”
  “可是,他一旦有了弱点,他便会随时被他的二叔害死。”
  成媛轻笑,“那又如何。如果,迟濮当日一句,不管天堂或地狱,我迟媛一定奉陪。为爱的人而死,比一辈行尸走肉强多了。”
  泪水,无声,坠落在成媛的肩,悠言颤/声:“姐,我错了吗。”
  成媛抱紧了她,抚抚她的发。
  “我曾想过,替你与他说,但这话,该你来告诉他,所以,我一直没回来。因为以后所有的事情,要一起面对的,是你和他。”
  “妹妹头,去吧,去邀请他跳一支舞。”成媛低道,放开悠言,退回到钢琴前位子上。
  一曲又起。
  悠言闭上眼,又睁开,把所有泪抿掉。转身,深深看了楼道旁边的男子一眼,向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听到了人们的思疑,低语,悠言只当做没听到,及至,走到那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她眼中只有他。低首,缓缓把手伸向他。
  纤细的臂,到手掌,在半空中颤抖,空气,有点冷。
  顾夜白看了眼前女子一眼,道:“请恕我愚钝,不明白路小姐的意思。”
  人群中,闷笑声蓦起。
  “她还真是不知羞耻。”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很低,却足够所有人听到。
  悠言脸色一白,抬眸看向顾夜白。
  他重瞳如晦,难知所思,嘴角却噙了清浅的笑,微讽,疏落。
  就像,有什么狠狠敲落在身上。悠言眸子睁大,咬咬唇,又道:“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吧?”
  “还是第一次看到女生邀舞呢。悠言,真是勇气可嘉。”怀安微微一笑,又向顾夜白道:“我也效法一下,白——”
  顾夜白一笑,阻止了她,“怀安,这支舞,我不敢与才子争。”
  怀安一愣,却见周秦正向她走过来。
  脚步微动,男人已从她身/旁走过。
  经过悠言的身/边,一笑,轻声道:“抱歉。”
  随即,与她擦身而过。
  悠言怔怔看着他,在意识到以前,已伸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袖。
  不知谁先倒抽了口气,全场哗然。
  顾夜白住了脚步,侧过/身,皱了眉。
  “请放开。”
  “悠言,你做什么?”许晴走了过来,按捺不住,出了声。
  看也不看她,悠言满眼只是顾夜白,低声道:“除非你答应我。”
  许晴心情复杂,微叹,又冷笑道:“你何必这样?”
  悠言不吱声,只紧紧攥着那人的袖,像孩子最心爱的宝贝。
  四周私窃低语文的声音渐大。
  其实,又焉能真不在乎?悠言脸色发白,却只告诉自己,我脸皮厚。
  眼里泪水在打转,只是执拗的看着那人。
  顾夜白锁了眉宇,美丽的手覆上昔日情人的小手。
  然后,长指轻扬,把她紧屈在他袖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她是用尽了力气。当她最后一根指也被逼滑落,有东西,也顺势而落,跌在地上。不过是微微的声响,却像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够了。”低沉的嗓音,掩不住怒气。
  深黑礼服,简单,又冷魅。男人越众而出,冷笑道:“顾夜白,何必这样折辱人?”
  小二微叹了口气,这人,似乎很少生气,真正生气。
  顾夜白嘴角一扬,笑,“那又如何?”
  章磊说,“那不如何,只是我想打人,仅此而已。”
  眸光,在悠言身/上一落,收起,浅淡又飞快。只是淡淡低笑,顾夜白转了身。
  牙齿,几乎没咬碎,忍了许久,只想看他对她辞色稍缓,哪知如此不堪。Susan握紧了拳。脚步还没动,却被人紧拥进怀中。
  愤怒之极,抬头狠瞪禁锢住她的人,林子晏道,“Susan,我是男人,自大一句,算是那个人最好的朋友,我敢赌上身家性命,顾夜白绝对舍不下路悠言。”
  章磊风眸沉了,脚步一迈,却教人拉住。
  “老板,不怪他。”声音很轻,却坚决,除去那脸色白得像魂。
  章磊笑,紧皱了眉,这一刻,他想,他突然明白了伤心的定义。
  第一百二十八话 嘉年华(4)——假面狠狠瞥了顾夜白一眼。
  章磊微鞠了腰,把手递给前面的女子,目光炙热:“如果有人愿意把你捧在手心,你呢,愿意吗?”
  相交不算很深,但这男人一直以来对她的淡淡的好,她是知道的,到后来,好几次,好像也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有关他对她。
  但现在,这算是告白吗。
  悠言心里紊乱,不自禁又望了那人一眼。琴声已经消歇。他正站在钢边与成媛说着什么。
  成媛望了过来,脸色凝重。那人也望向这边瞥了一眼,却神色自若,眼里的内容,并没有她。
  章磊冷笑,想想,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厅内的灯光突然变暗,闪烁,有轻柔的乐曲流泻开来。
  有人笑呼了一句“partytime”,厅内压抑的气氛便似乎在瞬间解除。不少人已步下厅心舞池。
  滑动的舞步,身/影摇曳。
  “路小姐,我有荣幸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章磊目光温柔,语气里却有着隐约的强势。
  这个答应,并不只是一场舞。拒绝,却生怕落了老板的面子。这个像哥哥一样的男子,她不是不在乎的。
  目光犹豫四顾,怔仲间,落在Susan身/上,这位姐妹淘的处境似乎不比她好。
  林子晏,方影,都向她伸出了手。
  这舞,难为了。
  二男一女,嬲。
  Susan突然目光一亮,快步向她走了过来。
  “言,今晚,顾夜白,你绝不能放。”附在悠言耳边,轻声而语。
  话落,高挑的身/子已挡在她前面,笑道:“章老板,这支舞让给我吧。上次没与你打一架,那就来支舞吧。”
  目光沉默的在悠言身/上停留了一下,章磊挑眉,对Susan道:“不可。”
  Susan微愣。
  “这舞,该由我向苏小姐作邀才合理。”
  Susan一笑,挽了男人的手,下了舞池。
  尴尬的的境地是终于解了。悠言,微叹,眼光尾随着他们,却见池子中央,宛然又多了二人。男子高大英俊,女子婉约秀美,是他和成媛学姐?!
  心里落寞,往后退了几步,不防撞上一堵胸膛。
  那人扶住了她,淡淡笑道:“悠言,咱们也跳舞去吧。”
  悠言转身道:“学长,晴自己一个在那边,你去请她跳舞吧。”
  “那你呢?”林子晏一愣,倒难为她这时还掂着许晴。
  “我等,等这支舞结束,然后。。。。。。”努力绽了个大大的笑,悠言道:“再邀请他跳舞。”
  想起刚才的一幕,林子晏心里微疼,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发。
  “悠言,一切都会好的。”
  悠言点点头,踱到二楼梯侧的墙壁角落。方影正在不远处抽烟,神色暗沉,一双眸,始终未留Susan。
  几时见过斯文淡定的方影这副模样。
  目光在舞池里打转,低徊。那人与成媛姐,老板与Susan,林子晏与许晴,还有怀安与周秦。
  这场舞,无一对成双。
  顾夜白,成媛二人贴得极近,似乎在轻声交谈着什么。他的手搁放在成媛的腰肢上。此刻确定了心意,虽深知成媛对她是妹妹般的爱护,那二人并无其他,悠言心里竟也闷闷不乐。
  意识到自己近乎无理取闹的嫉妒,悠言苦笑。
  怀安,这次,是再也不能把他给你。
  一曲罢,有人交换了舞伴。
  悠言向厅心急走,这一赶紧,脚脖子钻心的疼,痛得她呲牙。
  成媛已走开,与同系的学长站在一起,美目如水,朝她点点头。
  顾夜白站在舞池边上,眉目到处,是怀安的方向。
  怀安朝周秦一笑,已朝他走去,眸里笑意盎然。
  悠言咬牙,走了过去。
  若有若无,怀安瞥了她一眼,脚步飞快,藕臂微弯,挽上了顾夜白的臂。
  悠言眼里酸涩,不管不顾,在二人前面站定。
  “小白,我有事和你说。”
  怀安眸色顿时一暗,随即又笑道:“白,这第二支舞,你可不能再推托了。”
  顾夜白眉轻敛,只道:“有什么舞会完了再说吧。或者你跟L说一声,她自会转告。”
  转告?什么时候,他与她之间,疏离到这个地步。
  这次的谎,真好。毁掉了所有的感情。他甚至不愿与她多话。
  说过了太多的谎。如果,告诉他,她只是骗他,他还会,还愿意相信吗?
  “小白。”语声涩,本能却先大脑做出反应,伸手去拉他。
  男人眸光冷漠,往后微退。举起的手滑过他的衣袖。
  乐曲明明轻恬喜悦,为何忧伤却这样厚重。
  悠言望着自己的手,看泪水滴落在掌心。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悠言,请借开一下好吗?”怀安淡淡道,声音是六月的明媚。
  黑色的身影隔开了他与她。她好想,看看他的重瞳,那里是否装着完完全全的毫不在乎。
  章磊握住了她的手,眸色沉痛的。悠言惘然,心疼到极点,是否像现在的茫茫不知去处。
  言。
  清癯的声音在门口传来。音乐弥漫满室,这声音不大,却出奇地攫住了所有人的听觉感官。
  悠言抬头,门口,一个高大的男人,静立。一袭银灰,让人心跳加快的是,这男人眼睛上覆了一个假面面具,冷魅的银,气势浑成。
  擦了擦眼睛,悠言大叫一声,朝假面男人奔去。男人微微张开了双臂,把她拥进怀里。
  全场惊讶又默然,林子晏悄看了顾夜白一眼,却见那人沉了眸,很暗,很冷。
  第一百二十九话 礼物悠言又哭又笑,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这人面前,永远是孩子,恨他,却很爱他。
  男人抚了抚她的发,面具遮敛了面容,却掩不住精锐的眸光和满满的宠溺。
  “你怎么来了?”悠言道。
  “Susan的邀请,怎么,我不能来吗?”男人促狭道。
  “你怎么戴起这个?”悠言点点头,又伸手去摸他的面具。
  猎人般的目光轻划过另一端的顾夜白,男人笑而不答,隔了人群,向成媛的方向说了一个名字,成媛会意,退回到钢琴座上。
  优美的旋律,流淌过极致的华丽,委婉中激情微跃。
  男人屈身,动作优雅流畅,道:“MayI?”
  “Mypleasure.”把手放进大掌内,悠言眉弯若兮。
  毫不顾忌旁人思疑惊诧的目光,男人携了悠言向舞池走去。
  娴熟流畅的探戈,二人默契之极,勾人心魄。
  许晴脱口而出:“倒真想不到。”
  “确实惊艳。”林子晏赞道:“这一舞,刚才便不该放了悠言。”
  许晴冷笑,“她关你什么事。你的女神在那边。怎么,比不下方影?”
  “那是不关我事。只与我老板相关。”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许晴抿了唇,语气稍重。
  “晴,当他身/边是怀安的时候,你一直很平静,为什么,当那个人换成了悠言,你变得这样焦躁?”林子晏淡淡道。
  许晴脸色一白。
  小二走到章磊身旁,低道:“老板,怎么给人堵了?把小三抢过来啊。”
  凝着悠言的身影,章磊讳莫如深。好一会,向刚才的舞伴咨询。
  “那个是什么人?”
  Susan只是笑,没有吱声,视线却早已落在顾夜白身/上。怀安似乎在那人耳边低语着什么,他拿了酒轻啜,杯子遮了轮廓,Susan一阵失望,为这无法猜度。
  舞池。
  “还记得这曲子吗。”
  “Por/Una/Cabeza,只差一步。”缓了舞步,悠言轻轻靠到男人肩上。
  “刚才,你不也只差一步么?”男人轻语,恰到好处,落在怀中女人的秀发上。同时,也敏锐的感觉到冷芒刺背。面具下,唇微勾。
  “爸,跨不过了。”悠言寞寞一笑,低道。
  “傻孩子,至刚,则易折。”男人笑,又压低了声音,“爸爸想送你一份圣诞礼物,你要是不要?”
  “当然是要的!”
  “但你须与爸爸约法一章。”
  狐疑的瞪了瞪男人,道,“据说你算是一个有钱人。”
  “可这个有钱人的女儿一直生活得不好。”
  “爸,与他在一起的那二年,我每天都很开心,嗯,他也是。”
  男人叹气,揽了揽怀中的女儿。刚才那像被暗兽视窥的感觉愈加强烈。
  “这支舞很快便结束,这份礼物,不在这里,你须随我去取。”
  悠言一怔,疑虑骤深,望了望那人一眼,才点点头。
  “不过一会,便不舍了?”男人微笑,突然加快了语速:“现在就走吧。”
  悠言怔愣,男人已瞬间收了舞步,揽了她,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待她再次反应过来时,已在爸爸的车上,车子飞驰了一路,玻璃窗外是不断倒退的夜色。
  街道两旁,商店点缀满圣诞的灯饰,到处是欢快的嘻闹声。
  欢乐原来可以很简单。
  “爸,你这是做什么?”悠言大急,晃了晃开车的父亲的臂。
  “言,这样危险。”
  “大不了一起去见妈妈。”
  “也好。”
  看不见父亲的神色,但他语气里突然而至的淡淡的悲伤,悠言呼吸一窒,不敢再说什么。
  路泓易侧头,道:“礼物,回你的小屋取。明日给爸爸电话,告诉你收到礼物没有。如果有,那爸爸在家等你。如果没有,那爸爸会过来接你回去。那一步,只要你愿意,不要放弃,一定能跨过。”
  “四年,已经够了。昨晚,Susan在电话里和爸爸说了很多,对顾夜白现在的情况,她也犹豫过。但爸爸相信,那个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自己和你。你要做的是相信,只要相信便好。他,也一样。”
  相信他,同样的,他要也相信她。彼此笃定。
  良久,悠言轻轻点头,靠到父亲的肩侧。
  路泓易抚抚她的额,把车子停下。
  “爸?”
  悠言愣住,路泓易道:“言,下车吧。”
  走过热闹的街道,穿过偏僻的巷,远处是倒数的钟声,还有一个小时便是圣诞。如此孤单的圣诞。
  独自行走在这个城市。
  不知走了多久,双脚早疼得麻木,悠言困顿,悲伤。
  爸爸神秘到来,又突然离去。把她放下城市广场,最热闹的街心。挎包在搁落在时光,她身上什么没有,甚至一分钱也没有。摸出唯一携带在身那人送她的手机,也跟她作对,余额不足。才想起Susan之前用过她的手机,她的话费消灭殆尽。
  靠着疼痛的脚,竟也慢慢走回了小窝附近。想起刚才在时光种种,那人的冷漠,一阵心悸后怕。
  周遭,小店都已关门。灯火不亮。随便拣了一个店铺,便缓缓在门口的石阶坐下。想起他曾在这里舍命护过她,一时痴了。
  铃声。
  阿珊?也只有她会想到她了。拿起手机,新信息。按开。
  屏幕上跳跃着二行字,在微寒的夜,内容悚人。
  “悠言,刚才我看到你看顾夜白的眼神,我便知道你反悔了!如果你把你的病情告诉他,也许,你会很高兴见到我的尸体!”
  悠言一惊,捏着手机的手一颤,咬牙,把信息删掉。
  怀安——站起,一片惘然,拖着脚,进了前面的小巷。没人黑暗,忍不住,轻轻哭泣起来。
  伤心中,忽略了空气中微末的声响与隐隐危险的气息。
  身/子一疼,背后突然贴上了高大的身/躯,有人捂住她的嘴,粗/暴的把她挟进怀里。
  第一百三十话 偿还×××××××××××××××××××××××××××××××××××××××××××××悠言恐惧之极,嘴教人捂紧,拼命嘶喊出的也只是微弱的吱唔之声。
  眼泪通通逼回,极力挣扎,手足并用去撕扯,却丝毫脱不开那人的钳制。惊慌中,她一脚踹中他的腿。
  那人微哼,冷笑,把她压上墙壁。
  冰冷的触感,让感官更加清晰,颤栗袭来。
  她被桎梏在墙上,腿被男人的腿紧压着,他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用,只用了几分的力道,她已无法可寻,如在笼中的鸟,任人赏悦,剥夺。
  她张嘴便去咬那人的掌,寂静黑暗的小巷,隐约穿透了男人讥讽的笑声。鲜甜的液体进了嘴,男人也倏地放开了手。
  绝望中,悠言心里一喜,但很快尝到了更绝望的滋味。
  刚到嘴边的呼救声被悉数堵回。她的唇被狠狠封住,浓重的酒气,侵占了她所有的感觉。那是一个醉汉?
  恐惧愈甚,拼命扭头去抗拒。男人的舌却粗/暴的撬开她的唇瓣,她的齿,缠上了她的舌。酒的味道,经由他的唇舌,悉数沾惹上她。
  那人吸吮着她的津液,大手撕下了她的披肩。掌探上她的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狠狠覆上她的浑圆。在她的肌肤上,柔软上,攻城掠池。
  悠言大脑一片空白,却又瞬间明清。牙齿啃上那人的舌,逼出了血珠,他手上的血,舌上的血,在她口中,与他交缠。
  激怒了他,他的动作愈加狂乱,但只变本加厉害的掠夺,并不伤害。
  她环上他的腰背,小手撩起他的衬衣,探进他的肌肤里,轻轻抚着,任他的吻疯狂的肆虐着她的脖颈。
  摸到他前腹的位置,重重一按,粗粝的触感摩挲了手心。
  男人邪冷一笑,停下享膳。用力勾起她的下颌,毫不怜悯。
  悠言却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yu/望不过经她浅浅一撩/拨,便不可压抑。他用力分开她的双腿,撩/高了她的长裙。
  悠言颤抖着,却丝毫不加抗/拒。
  他冷哼一声。腿暴/露在空气,寒冷沁进了肌/肤。突然,悠言只感到裙子在他掌中被飞快放下,随之,耳膜微微生疼,却是那人一拳挥在她后脑侧的墙壁上。
  他枕伏在她的肩上,呼吸粗/重。
  紧紧抱了他,她温顺的倚在他的怀里。
  良久,挨不过他的冷静,她试探着出了声。
  “小白,你喝了很多酒?”
  “是,我醉了。”他的声音清冷。
  因为醉,有了最好的理由,不用顾忌。
  她双颊一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隐隐失望,有点痛恨他的恢复“清醒。”
  “为什么不醉多一阵?”她低声道,靠在他怀里,手攥紧他的衣衫。
  顾夜白轻声而笑,语气萧漠。
  “刚才在舞会上不是有事要说吗?”
  “你不是说可以告诉Linda,她会代为转告?”心里涌上一阵委屈。
  “那好。”低回一句,那人松开了她,移开身形。
  悠言一急,脑里突然晃过爸爸的话,也不吱声,只是在黑暗的巷里摸索着,向前走,与他悖了方向。
  未走几步,低呼一声,声音中是隐忍的疼楚。
  这一声,却也并非虚假,脚脖筋骨带了伤,又步行了许久,这双脚早疼得什么似的。
  “路悠言。”
  果然,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冷漠依旧。但悠言却是心头窃喜,应了一句,要待过去,顾夜白却斥道:“别动。”
  悠言一愣,那人已到了身畔。
  很轻,衣衫响动的声音,男人的外套已扔到她肩上。她这才想起她的披肩教他扯坏了,不知扔在小巷的哪一角落里。
  “上来。”顾夜白淡淡道。
  悠言再一愣,随即省起什么,绽开了笑,鼻子却微涩。
  手轻撑在他肩上。
  顾夜白在她臀上一托,背起她,走出小巷。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螓首靠在他的肩背上,一时,也忘了言语。
  远处,倒数声传来。圣诞将至。
  悠言在男人的颈项上轻轻一吻,“圣诞快乐!”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负着她,步伐沉稳,往前走。
  “你也该和我说圣诞快乐——”悠言一阵失落,想了想,又高兴起来,搂紧了男人都脖子。
  “礼物。”
  顾夜白敛眉,眸色如素。
  “你父亲能耐。”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爸爸?”悠言讶道。
  顾夜白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我弄坏了你的披肩,送你回去,当做补偿。”  ××××××××××××××××××××××××××××××××××××××××××××第一百三十二话 顾夜白“想当日,我们四个,现在只剩下我跟你,那唐阿***还在生闷气——”林子晏笑,斟满一杯。
  “老鬼哪里去了?”
  “最近,说是到新加坡那边做买卖。说来,他让我跟你说,上次言的事,他非常抱歉。回来必请客谢罪。”林子晏收了笑意。
  顾夜白一笑,啜了口酒。
  “我说,”林子晏低了声音,“今天这样对悠言,你做得是不是太过了?你哥哥的事,毕竟,那时她还小。”
  “你既然爱她,何不试着原谅?”
  顾夜白看了子晏一眼,搁下杯子,道:“子晏,我也曾想过,如果当年发生的事是真的,我会怎样做?”
  林子晏一怔,又重重一震。
  “你说什么?不是真的?那你——”
  透过落地玻璃,重瞳凝向远方。
  “她那天说,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不能不奢求不害怕。”薄唇轻抿,一笑,竟也七分苍涩。
  “不,我不明白,她不是把那天的事情原本告诉了你么?怎会是假的,即使连你哥哥受伤的位置也准确无误。”林子晏愈加疑虑,手扣紧了酒杯。
  “子晏,太准确了。”声音微微的低沉。
  “深刻的事情,会留在脑子里一辈子。确实不错。只是,试问,如果内心有疚,又加上害怕,她怎还敢直视泠的尸体,甚至把一切细节都记下,毫无纰漏?”
  林子晏大怔,随即轻轻点头。
  “顾夜承要害泠,从来就不必费如此大的周章,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绑了去。他这人,向来信奉人性本恶,他怎会笃定泠一定就跳进江中救人?除非——”
  林子晏呼吸一紧,“怎么?”
  “一,救人一说,只是子虚。二,如果说,当时确实有人被推下江中,那么,被推下江中的人,顾夜承肯定,那个人有我哥哥非救不可的理由。”
  笑意,冷薄。顾夜白一口吞尽杯中酒。
  林子晏皱眉,震撼未褪,苦笑,举举杯子,也一饮而尽。
  “怀安以为逼出了悠言的真心话,有了希望,焉知——”
  “不是逼出。不过是一出早已编排好的戏。”
  林子晏失声道:“你是说怀安一早便知道?”
  顾夜白起/身,临窗而立。好一会,转过身,淡淡道:“子晏,那天,是怀安把我叫过去的。”
  “不错,她甚至录下悠言的话。”
  “关键在于,她怎么知道,言一定会如实告知?”顾夜白轻声道,“事后,我私下查看了录音的时间。子晏,在她录音之前,我已经驾车出了门。”
  林子晏恍然,扣紧手中杯,长叹一声。
  “爱情,比世上任何程式都难解。”
  顾夜白笑,眸色,深若凉。
  “那我是更加不懂了,你既然清楚一切,为什么还要与悠言分手,几次对她,我只觉得太狠了。”
  “子晏,如果说,当年的泠的事,真的涉及到第三者,那人很可能就是失踪多年的楚卿。”
  “是她?!”林子晏惊道,杯子重重一顿。
  “那天顾澜把言捉去,背后想必还隐了很多事情。包括我哥哥的死。”
  “你是想藉这样,假于与怀安好,令老头放松戒心?再查清楚当年的事,把楚卿找出来?”林子晏蹙眉,疑虑重重。
  顾夜白摇摇头,走回,手擎起酒瓶。
  冷红的液体,染满透明,绯红了光华。
  “当年的事,我必定会彻查,我哥哥需要一个交代。”顾夜白黑眸一凝。
  “只是,子晏,我再也不能放任她卷入任何危险中。”
  扫量着杯中液体,林子晏只觉那入耳的声音如霁,冷弥温。
  “顾夜白,这话怎说?”子晏心下一沉。
  “老头老了。”摇晃着杯中的液体,顾夜白笑,又敛了眉。
  “那天,在他的屋子里,我与他手下的人打了一架。”
  子晏皱眉,凝目。
  “其中一人,用的是极为霸道的日本格斗技,他本来也隐了身手,但那天,攸关言的安全,我拼了全力。那人虽一招,拿来救命,但也够了。”
  “你的意思是——”林子晏腾的站了起来。
  “艺询社虽发迹于日本,但顾澜厌恶日本,所以在执掌社长一位后,几十年间,把所有重要事务都移到G城。”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用那边的人,而他的人里却已混进了你二叔的眼线?!”林子晏神色顿暗,沉了语气。
  “退一步说,如果他要用日本人,那人没必要把功夫隐藏起来。”顾夜白嘴角一挑,抿了口酒。
  “你二叔快回来了?或者说,他已暗中回来?”林子晏急道。
  “难说,所以,我必须去日本走一趟。”
  “你怕他对悠言出手?”
  言。顾夜白眉心一紧,口中细细嚼过那个名字,握着杯子的指节紧至泛白。
  “我本以为,顾澜的力量最不济也可以阻他一时,可是,按情势看,晚了。他已在我们的身边埋了人。如果只争商机,二叔是讨不了好,但就暗地里的势力,我目前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与二叔一拼。”
  “怪不得今晚你要如此隐晦,调了车子过来,放着你的座驾在停车场吹冷风。好个金蝉脱壳。”
  “老鬼的智慧都转到你身上去了。”
  被他这样一说,林子晏一笑,稍缓了焦躁的情绪,道:“关于言和怀安,有一事,我想问你。”
  第一百三十三话 一月之约“怀安,你是想藉她来转移你二叔对悠言的注意?”林子晏道。
  看了子晏一眼,顾夜白没说话。
  林子晏正想插几句,几上手机来电突至,声音急促。
  “唐璜?”顾夜白淡淡道。
  林子晏甚是奇怪,这唐璜狠顾夜白恨得牙痒痒的,现在——
  “好的,我知道了。”
  “子晏,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
  “怀安出了点事。”
  林子晏一笑,又摇摇头。
  “你这大情人还真不省心。”
  酒店房间。
  门开了。唐璜走出,冷笑,一拳挥向顾夜白。
  微哼,从喉间逸出。
  唐璜错愕地看看自己的手,又冷冷道:“为什么不还手?”
  “她怎样了?”
  “她喝得烂醉,幸好还知道打了通电话给我。不然,一个女人在酒吧这副模样,你说会如何?”唐璜厉声道。
  顾夜白眉目素淡,只道:“我看看她。”
  唐璜冷冷一笑,“把真正爱你的人逼死你就甘心了。”狠狠在门上挥了一拳,唐璜扬长而去。
  顾夜白沉默,关上门。
  走到床边,暧昧的灯光,发丝散乱,披在洁白的枕上,面颊桃红,双眼紧闭,卷长的睫敛了目光,黑色晚礼服下,雪白娇美的胴体。
  这一切,似乎并没落进眼里,走到沙发坐下,微敛了眉。
  时间静默,流过点滴。
  “白。”柔美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顾夜白睁了眼,看向怀安。
  怀安挣扎着坐起,抚了抚头,紧蹙了眉,定定看向顾夜白,微眯的眸,媚眼如丝。
  “这酒醉得不累吗。”男人声音平缓。
  怀安一愣,爬下床,脚步微浮,走到男人身旁,跪坐下,把头轻伏上他的膝盖,满头发丝铺了顾夜白一膝。
  扶起她,把她推离自己,顾夜白墨眸没有一丝情绪。
  “好好休息。”
  仍是淡淡的一句,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怀安咬牙,红了眼。赤脚踏着房内素毯,跑到他背后环住了他。
  “顾夜白,不爱我,你不会过来看我。”
  “怀安,我会尽我的能力护你周全,但前提是,别太过了。”顾夜白扯下她的手。
  话语,重重敲在怀安心上,一时,又捉不住他话里的意思。
  “太过?我这样便是太过?那她当天跟人私奔,现在又毫无廉耻的回来,甚至从开始她就骗了你,那她算什么?”怀安微尖了声音,愤怒地指控着眼前的男人。
  顾夜白一声不响,侧身拉开房门,走出,又轻扣上。
  门后,无人可见,怀安颓然滑落地面。
  穿过走廊,眼光扫了下腕表。寂静的廊道,仍能嗅出丝异常。两个小时,做一切的事情,都足够了。他扬了嘴角。
  刚才,与她的话,其实并没完整。他以她作为他的女人转移敌人的焦点,做为补偿,他必定护她性命无虞。但若她对那人动了歪念,他会先毁了她!
  怀安冷冷看着对座的女人,不过相隔数个礼拜,两人便再次同台而坐,命运真是奇妙,不是么。
  “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看向怀安,悠言神色坚决。
  “你以为我只是说笑?”怀安一笑,笑意几分狠绝。
  “那等我也死了到那个世界向你赎罪吧。”悠言的语气也重了。
  怀安沉了眸,转念一思,唇边绽了抹笑,笑意甚是凄凉。
  “姑不论你当日有多大的理由要走,你走得倒好,是我陪了他四年。路悠言,不说生死,我要的只是你对我的补偿。一个月为限,我们且看顾夜白到底愿意跟谁在一起!如果,他明知你害了他哥哥,仍执意要你,我周怀安无话可说,也不再以命抵!”
  悠言垂眸,沉默不语。
  “悠言,你怕了是吧,因为你并不笃定他到底还爱不爱你!”
  “好。”悠言抬头,目光炯然。“不用激将,怀安,一月为限,当偿你四年对他相伴。”
  怀安笑,从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推至悠言面前。
  悠言疑惑,低头瞟了过去。
  封面,暧昧的灯光,男人高大颀长的背影。上面,一行大字醒目赫然。
  “顾社长与前女友周小姐藕断丝连,平安夜酒店共渡良宵。”
  悠言脸色微白,握了握手,缓缓看向怀安。
  “他昨晚与我一起。”怀安展眉而笑,红唇格外明媚。
  悠言咬紧唇,手,握了又握,手机却微微颤动起来。
  电话里,林子晏声音焦急。
  “Susan看了娱乐杂志,闹上了九十层。顾夜白动怒了。悠言,你立刻过来一二零大厦。”
  第一百三十四话 见面瞪着前面的黑色加长纺车,悠言想,大概最近和私家车子相冲。
  咒骂声从车里传来。悠言恼怒,这里是禁停区,这车子突然驶了过来,差点没和它来个结实的亲吻,饶是如此,车身擦过衣衫,摔倒在地,也吓出一额汗。
  惦着那人与Susan,爬起就往大厦门口冲,也不做其他理会。
  手臂却被轻轻捉住。
  “小姐。”背后传来男人温雅的声音。
  悠言扭头,对方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触上她的目光,那人眸光微闪,又赶紧道:“小姐,没事吧。”
  “我的司机失礼了。”
  你被吓吓看。悠言腹诽,但见对方语意诚恳,附带形容英俊,竟有一二分若她的小白,扯扯嘴角,“没事,你可以放开了。”
  那人一笑,松了手,“真是抱歉了。”
  悠言对他又生了几分好感,摇摇头,便飞快跑进大厦。
  “亭?”低沉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爸。”男子眸色一暗,轻笑,“刚才便觉脸熟,一看果然是。虽然是那人过戏了的女人,但早该让老刘再驶前一点,见了红,才叫好玩。”
  悠言走进大堂,未及被保安拦下,奔着的脚步已自动连连往后退了好几。
  前台,支起了长长的队,人多得叫人咋舌。正疑虑,有声音淡淡插进。
  “几天后,就是艺询社的全国画者招募赛,多少人来凑这个热闹啊,这些人报名算是来得很晚了。你不知道么?”
  嘈杂声中,悠言吃了一惊,看去,却又是刚才那个男子。
  “画者招募赛?”
  那人见她疑虑,又微微笑道:“这些人会进行各场比赛,最后获胜的可得到社里画师之位,当然,这胜者最荣耀的便是能随艺询社社长参加三年一度的东京艺术大赏赛。”
  悠言听得入神,又惑道:“自己不能参加这个大赛么?”
  “啧啧。”男子向她走近一步,挑眉道:“日本是注重传承的国家,这东赏赛么,并非每个人都能参加,是由那边组会给每个古老的画者家族发的入场券。其他人,概不能扰。”
  “这么霸道?”悠言呼了一声,兴奋之情大溢。
  “提携是艺询社恪守的传统,所以历届社长都会把三张入场券的其中一张馈赠出给最优秀的画者。”
  悠言点点头,突然听得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来自男子背后的方向。
  一行人走进。十数个干练的男女紧随着一个男人。
  那人鼻梁上搁了一副丝边眼镜,四,五十岁的年纪,斯文英俊,只是那眸黑沉若潭,眉目间气势藏蕴,摄人之极。
  与她聊着的男人收起谩笑,道:“爸。”
  那中年男子颔首,又若无声息地扫了悠言一眼。
  悠言尚神往在笼着神秘面纱的东赏大赛之中,那人眼神犀利却极轻,悠言便不曾觉察一分。
  突然恍起此行目的,暗叫了声要糟,手向那年轻男子一招,道了句谢谢,便往电梯的方向跑。
  年轻男子大手一挥,背后男女迅速散开,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
  悠言一愣。
  那中年男人淡淡道:“刚才冒犯了,如小姐不介意,可与我们共乘,不必去挤这公共梯。”
  这人,悠言知道不简单,心里隐隐竟是一股不可名状的紧张压迫之感。瞥了眼电梯,除去三座专用梯,其他的旁边满是等候的职员。
  又道了句谢,便随那对父子进了专用梯。心里愈发疑惑,一二零大厦,云集了数十间名企,但其中,艺询社财力最厚,一百二十层,仅它便占了二三十层,所以三座梯,独占二,供正副社长之用。这人拿下了这第三座,不知到底是什么厉害来头?
  “请问小姐要去几楼?”那年轻男子眸光一闪,眼眸顿在她身/上。
  悠言忙报了个数字。
  那中年男子扬起嘴角,“不巧,我们也正是去九十层。”
  潜藏在心里的那股紧迫之感愈深,悠言不觉悄悄退了一步,与那二人扯开了少许距离。
  眸光划过她,中年男子眉微一沉。
  电梯打开,外面,那十数个男女已在等候,看到那二人,均弯腰示意。悠言又暗自惊讶并腹诽,纪律严明?!
  九十层。前台接待微微一笑,正要相询,那年轻男子轻笑,又蓦地止住,只道:“烦请告诉你们社长,新驻一二零的七十层凌询社社长前来问好。”
  凌询社?悠言愣住,这间又是什么企业?竟与那人的艺询社——
  那前台小姐不敢怠慢,一按内线相告,便领众人走进里间。诺大的空间里,格子间,上百人在忙碌,穿梭。
  还在混沌惊疑中,红毯铺陈的尽头,艺询社社长办公室大门倏地开了。
  林子晏以左,Linda以右,后面数个理事,一字错开,居中,顾夜白嘴角噙笑,率众人走了出来。
  悠言两眼又眨成星,她的男人真帅。陡然,只觉肩上一重,却是身/旁的年轻男子伸臂揽住了她的/肩。
  这人一直笑意满面,现在却明显觉得他浑身弥了寒冷与薄薄的怒意,悠言一惊,又愣愣看向顾夜白,一时竟忘了挣开。
  林子晏心下一沉,旁人无法觉察,他却一瞬感到身/旁的男人动怒了。
  第一百三十五话 敢动她看看林子晏心下一沉,旁人无法觉察,他却在一瞬感到身旁的男人动怒了。
  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刚才,Susan来闹,那人看似生气,也许,一切,正中他的下怀。他费了心思做的,不过只为见他的女人一面。
  去看怀安,娱乐杂志,Susan,悠言。简单的连锁。
  昔日情人来闹一场,这在外人看来,是她还执着于他。谁知道,是他的一个幌子,只为一面。
  都说女人有时很苦。
  想起那日,在他家,他喝着酒,淡淡说起一切。
  明明,眸色淡漠,握着酒杯的指节却泛白得渗人。
  她便在咫尺,明明爱到极致,他却连一次见面一个拥抱也去费周章。
  相识多年了吧。不是到悲苦处,他不会与自己说,只自己搁在心里。
  所以,也不必他多说,这个秘密,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重瞳如电,也不看悠言,甚至那年轻男子,只落在那中年男人身/上,淡淡道:“二叔。
  “这许久不见,顾社长神采更胜往昔,真是可喜。”男人笑道。
  此人正是顾澜二子,顾腾宇。那年轻男子却是他的独子,顾夜亭。
  悠言一震,暗骂自己一句猪头,狠狠瞪了顾夜亭一眼,抬脚便往他的小腿踢去。
  顾夜亭正冷眼打量着顾夜白,不意她如此,一时,躲避不及,被踹了一脚,吃痛,松了手。
  林子晏大笑,悠言连忙跑了去。
  顾夜亭也不恼怒,眸光紧盯悠言,又轻轻笑了。
  “二叔,四弟似乎对别人用过的东西都有兴趣,这习惯倒是多年不变。”顾夜白扬眉,淡淡笑道。
  顾腾宇脸色微沉。顾夜亭凝了笑容,冷冷道:“那也不比有人守不住自己的东西可耻,不是吗?”
  “那是。只一点,四弟也需记住,这随便拿人东西的,得当心——”顾夜白微一挑眉,轻声道:“四弟,你背上的伤都好了吧?做哥哥的一直掂记着呢。”
  顾夜亭神色大变,身/子下意识微微一颤。那年,几乎便上了周怀安,却教他赶到,被他的拳头殴至重伤。
  顾腾宇一笑,道,“白,你只掂着你弟弟,也不多想想自己,当年你到东京,却几乎连性命也丢了,这做叔叔的才叫伤心呢。”
  “三哥,这回可得好好看牢你的东西。”顾夜亭低声道,嘴角笑意阴狠。
  “这人与我无关。四弟要便拿去,倒省了我一番心力。”
  冷漠的语气,终于,硬生生的拉住了悠言的脚步。其实,离他,也不过二三步了。
  这么的恨她么,垂了眸,无意识往旁边一退,撞上了一个女职员,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后者冷睨了她一眼,新闻熙熙攘攘,谁不知道,这女人当年劈了腿,现在又厚颜的回来***社长与周小姐之间。
  如今那二人正和好如初,先是她的朋友,现在又是她,不知廉耻的上来寻事。
  悠言迭声说着对不起,弯腰便帮她捡拾起来。
  “真蠢。”顾夜亭收起了笑意,语气泛起几分厌恶。
  末了,又轻笑道:“还是周小姐够味儿。”
  然后,悠言听得那人沉了声音。
  “你敢动周怀安看看。”
  手僵硬在地上。在乎她,他在乎她。
  是啊,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开。用尽好笑又可怜的法子。也许,周怀安并不磊落,但始终不离。哪怕他提出了分手。周怀安也是骄傲的人啊。
  “不劳驾路小姐。”那女职员冷笑道,一手夺过她手中的文件。
  悠言站起,退到一旁,缄默了声息。
  “不过一个女人。白,你就这样和你弟弟计较吗。”顾腾宇宙眯眸一笑。
  “让二叔见笑了。顾夜白礼数不周,二叔来了这许久,也不曾好好招呼,二叔到我的办公室一坐吧?”顾夜白道。
  顾腾宇摆手,淡淡道:“那倒不必。我冒昧过来也只是想看看你的九十层怎样一番光景。琢磨一下,如果往后这是我的办事地点,该怎么修葺一番。”
  这话一出,顾夜白背后的理事包括一旁的Linda无不变了脸色。这不明摆着要取而代之吗?
  林子晏暗咒,身旁的男人却微微一笑,道:“这等虚无的事,二叔何必费劲去想,倒是顾夜白要感激二叔,社里要扩充,那业主便一直游说我租下七十层。我是只愿往上走,那地方不若这里,我要来做甚?他却不厌其烦来说,二叔拿下七十层,正好了结这桩麻烦。”
  “可不就是?这还得谢谢二爷。”理事里,有数个是二朝元老,对顾家之事明了,立刻便大笑起来。
  顾腾宇眉一挑,强压了怒气,只道:“白,听说,社里即将举行招募大赛,届时别忘了给二叔一张票子,让二叔看看国内才俊的实力。有人说,一些人的画技如何了得,什么天才画家,你也知道,现在多的是见面不如闻名。”
  “那是必定。社里大事,哪敢落了二叔,再说,老爷子也掂挂着二叔呢。到时正好见个面。”
  “那二叔便等着。今日就叨扰到此。”顾腾宇挥了挥手,率了众人离去。
  顾夜白负手,淡淡看着他。
  噢,对了,差点便忘了这事。”顾夜亭返身,眸轻睐,“今日我父亲进驻一二零大厦,我苦于无礼可贺,便收购了一家企业,做为贺礼,后来听我的秘书一说,才盛起,这玩意儿不巧正是三哥你不久前收在旗下的东西。三哥可千万别怪罪才好!”
  嘴角微勾,顾夜白只道:“这送给二叔又如何?”
  “那我便谢谢了。”瞥了顾夜白一眼,顾腾宇扬眉笑道。
  颔首,顾夜白道:“路小姐,请随我到办公室一趟,我的支票簿没带在身上。”
  顾夜亭瞥了悠言一眼,眼中蔑视轻恶之意更深,离去。
  第一百三十六话 独白“老板,你还真大方,一间公司落人家口袋里,眉头也不皱一下。”林子晏皱眉。
  “子晏,总归是我二叔,我不能连一家空壳公司也舍不得。”顾夜白道。
  林子晏一怔,大笑。
  一个老理事问,“社长,刚才不告诉那顾腾宇?”
  顾夜白淡淡道:“乐极生悲才好。”
  那人一怔,好一会,不禁莞尔而笑。
  轻扫过格子间一直忙碌的众人,顾夜白微微拍了拍掌。
  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上的东西,全场寂静。
  “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今日大家的表现很好。今天的下午茶,我的。”
  呼声即刻浩大,顾夜白淡淡颔首,眼角余光划过那尚在某格子旁低头的女子身/上。
  “L,下午日本的行程取消。”搁下话,往办公室走去。
  在众目睽睽下,悠言垂眸,一声不响跟男人进了去。
  几个理事连连看了那娇小的身影好几眼,有些人暗暗摇头叹气。
  “副社,虽然我不知道那二位发生了什么事,但社长这——”Linda微叹了口气。
  “他有他的分寸。”林子晏一笑,问,“怎么不见了许晴?”
  “许理事好像告了病假。”
  林子晏想起在圣诞舞会上反诘她的话,也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他在前,她在后。
  “你打算给我多少?”
  悠言的话从背/后幽幽传来,他苦笑,停顿了脚步。这一步,便像她的刚才。
  与那对父子对话,但她的每一个动作,巨无细遗,都落在他眼中。
  能这样的伤她,只有,假装他不痛。在那二人面前,情绪不能泄露一点。现在,在她面前,亦然。
  藉着哥哥的事,把她摒弃在他的生活之外,再以怀安转移他们对她的注意。她离了危险,他便能放手与他们一搏。
  却抵不住思念。
  子晏与苏珊按的心思,是昭然。其实最终打动他去参加圣诞宴的又岂是成媛。一切,只是她。
  不然,不会在平安夜预先多备了一辆车子让人停放到咖啡厅的后门,为的便是摆脱二叔的耳目去看看她。
  哪知,舞宴中途,遇上了她的父亲。那男人是个人物。其实,早已猜到了他身份,能让她这般靠近和不设防的男人还有谁?
  偏偏担心,那万分之一的偏差,怕她有危险。看他带了她离去,想也不想,便驾车追了去,成全了那男人的算计。
  慢慢驾着车。陪她。看她挪着受伤的脚丫,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经过最热闹的街心,走过最寂寞的小巷,他的心快碾成粉末。
  咬牙再咬牙,才压抑了过去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然,当看到她没人黑暗的甬道,那若有若无委屈的哭泣声传来,他再也压抑不住,把她困在黑暗里,锁进他的怀里,用最粗/燥的理由和狠厉去亲近她。
  听她哭泣,听她害怕。偏偏不能泄露一丝温柔。
  还好,这个平安夜,没有错过了她。
  其实,不是不恨她的。
  泠的事,她撒了谎。似乎,从认识开始,她的谎言就没有停止过。不是说好了,一切都与他说吗。
  说好了的约定。为什么在顾澜把她掳了去以后便有了天翻地覆。反复反了悔。他,终究不值得她信任?
  所以即使在餐厅看穿她的谎言,决定将计就计后,面对她,忍不住藏了一份恨。
  可是,原来,九分的爱加一分的恨,是更加的疯狂。
  他想她想得快疯了。她不过是在他的房间里睡过为数不多的一些夜晚,她离开后,他几乎夜夜难眠,瞪着那个据说叫猪言的公仔,睁眼到天光。
  Susan说,她夜夜卖醉,他便一点也不心疼?如果可以不疼,那便好。那便不会在那数个星期里夜夜驱车在她住的地方经过。
  可是,不能逗留。黑暗里,有人在跟踪。
  独自赴了老师的生日,听说了一些擅画蝴蝶的画者的名讳。还有,十数年前在庐山发生的事情。原来,有一个叫迟筝的画家曾在多年前死在庐山的一间小旅馆里,她包下一个房间,不让打扰,然后,一天,心脏病猝发,静静死去。尸体是在数天之后才被发现的。她生前并不画蝶,但临死前在旅馆的房间里画满了蝶。折翅,躯干,苦涩。
  那才华横溢的女画家,似乎与他的言并没有直接的交集。但偏偏,多年后,他的她重复了那画家的画。并且,迟濮与那画家同姓。
  一查之下,那人竟是迟濮的阿姨,迟濮养母的妹妹。如此看来,迟濮与言交好,估计早在大学之前,也许很多年以前,因为几乎可以断定,迟濮的阿姨迟筝教授了言画画。
  所有的纠结却突然终结在,为何他的情人传承了迟筝的画技,也传承了她的蝶她的悲伤?
  舞会上,看成媛种种,确定了临终前那陪伴在迟濮身边的是她。于是,问了成媛。她却说不该由她来告诉他。
  小女人委屈的邀他跳舞,说有事与他说,那时,他知道,她大概再次笃定了什么,想要告诉他她的小秘密。
  可是,他不能与她有亲密接触。里里外外,二叔的人便隐匿在一处。拒绝了她的舞,也错当舞会结束,黑暗里把她擒获时,再若无其事的去探问他的耿耿于怀,她却再一次缄了默。
  “你可以给我多少?”
  她的声音,拉回了他已走远了的思绪。
  深深闭了闭眼,转过身,道:“你想要多少?”
  女人摊开手心,向他伸出了手。
  “那你值多少?”
  第一百三十七话 四年女人摊开手心,向他伸出了手。
  “那你值多少?”
  顾夜白一怔,抬眸,却无法碰触到她的眼睛。她的头低垂着,似乎从刚才开始,她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当看到顾夜亭的手放在她肩上的时候,怒气几乎无法抑制,那一刻,他只想杀了那个男人。不爱怀安,当年那人差点折辱了她时,他可以冷情的并无多大感觉,后来在于补偿,也在于要彻底忘记她,与怀安在了一起。
  可是,如果,那被侮辱的对象换做是她,他无法想象他会怎样。
  于是,明知是伤害,还是说了,甚至于要说得毫不犹豫,让所有人误解她上来的目的只为财。
  这样的在意,却还诸于这样的伤害。
  “你说值多少便多少。”话在嘴边,削薄了语气。
  “你不要我了是吗。”
  声音低低传来,在她弯下头颅的曲线里,叫一个委屈。
  “我以为那天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侧过身,眺向前方,只怕忍不住会把她纳进怀中。
  身/上陡然一暖。
  她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小脸,贴上他的背。
  不过是她做过许多次的小动作,为什么还能如此震撼。
  “杂志上说的是真的吗?你与怀安——”她的声音更加的低,几乎听不清。
  “我与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逼迫出冷硬的声音。
  “原来,你真的不要我了。”
  背后,她的声音里泛起了淡淡的笑。
  滚烫的泪水,渗进了他的外套。不易觉察的是他的一颤。
  “我没有害你哥哥。”她轻轻道。
  “既说没有,那你把这个谎言揽上身,不嫌好笑么?”
  转过身,黑眸炯炯逼视着她。
  “我不想成为你的弱点。顾夜白。”她低吼,泪水在眼里打转。
  虽早有料到几分,但这猜测,经她证实,还是微微灼痛了他的心。
  这是他的机会吗。
  几乎便要脱口而出,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可是那该死的一月之约——嘴唇蠕动了数下,终于,还是湮没了声息。
  低沉的笑声微讽,从他喉间逸出。她再一次退缩了。
  舞会上,她说,有事告诉他,可是,现在,她再次选择了缄默。
  松开了对她的钳制,道:“你走吧。”
  “哥哥的事,发生了的便不能更改。而你要隐瞒的我也再没有兴趣知道。”
  冷冷转过身。
  阳光透过窗几,打落在他身/上。
  她逆了光。
  是呢。他便在咫尺,为什么还要顾及与周怀安的约定,她需要做的是好好抓紧他。还有多少时间可以供二人挥霍,偏偏又处在这敌人环伺,无法得安的情势下。
  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高大的背影,透出几分萧瑟。心疼吗。悠言轻轻笑,握紧了手。
  是的,很愚蠢。怀安不再是校园里的那个怀安,也许,从一开始,她便不单纯。可是,她陪伴了他四年,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任性。然后,便把他带走。
  “小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然后,又是一个四年吗。”他返身,挑眉而笑。
  “我说过,我不会再等一个四年。”演戏吗。只是,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爱极,却也恨极了她。
  按了内线。“L,上来,送路小姐回去。”
  他素来坚毅,所以,此刻,他眉尖凝着的冷漠和倦惫,她轻易捕捉到了。
  有什么在心里崩塌。悠言怔仲,有什么想说,却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
  Linda敲门进来,又立刻关上门,阻隔了外面所有窥探的目光。她平日处事果断,但看那二人,悠言两眼通红,竟一时也不好说话。
  “L。”顾夜白瞥了Linda一眼,声音冷凝。
  Linda一凛,走近悠言,道:“路小姐,我送你。”
  “Linda姐姐。我再说几句就走。”悠言小声道。
  Linda心里一涩,又看向她的老板。后者却已转了身。
  “小白。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走到那人背后,低声道。
  那软软腻腻的委屈,顾夜白苦笑。眉宇紧蹙,终究硬起心肠,道,“L。”
  “我自己会走。你考虑一下,只要能在你身边,我怎样都愿意。”眼中噙了泪水,悠言走出办公室。
  门关上。她的声音散落在虚空。
  “我会再找你,因为,不会再有一个四年了。”
  什么叫只要能在你身边,我怎样都愿意,什么又叫不会再有一个四年,该死的她又想放弃了吗?
  明明前一刻,还可保持冷静,此时,顾夜白只觉,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在心头升起,所有思虑顾忌通通被抛在一边。
  Linda愕然,看着她的社长快步走出,狠狠摔上门。
  第一百三十八话 惊变苦笑,也失笑。她跑得还真快。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走出九十层,追到大堂,她已不见了踪影。
  出了大厦,却见她已在街道的对面。
  看到她,那膨胀的怒气,又慢慢平复。她在左顾右盼,不知搜寻着什么,却偏偏不把视线调到他的位置。
  顾腾宇公然进驻一二零大厦,他此刻却只想把她收回到自己的怀里。真是疯了!
  绿灯。
  刚想走到她身/边去,有什么异样宛如尖锐突然刺进脑中。
  眸色一沉。
  同一时刻,对面的她,像蓦然间有了灵犀,目光对上了他。
  他笑。她微张了嘴,似乎有点惊讶,然后,喜悦,轻轻浮上眉梢。弯弯的眉。
  英俊的他,沉着的他,嘴角微勾起冷漠的他,还有,重瞳印着她的他。他是为她而来么?泪水还在眶里,悠言又笑了。
  绿灯。
  还剩不到十秒。她掂了一下,也许,跑过去还是够的。
  像以往吵架以后那样,过去,把他紧紧抱住。
  现在还不能说出她的病,但可以告诉他,她爱他。
  手机却在这时响起,犹豫了一下,却看到马路对面的他眸色深锐——执了手机,他在通话?!疑虑,顿了脚步,掏出手机,也没顾得上细看,便按了接听。
  那声音,是他!
  悠言愣住。
  一向从容淡定的声音,这时竟有了一分急促。
  “言。别过来。”
  明明只是隔着街道,他在电话里唤她的名,一份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巨大的喜悦随即从身体每一个细胞沁出。
  有多久没听他这样唤过她?
  只是,别过去?她大惑。凝了过去,却见一辆计程车突然在路边停下,一个女子从车中走出,身影跃然,向他奔了过去。
  他急了步伐,也向她走去。
  有什么呼啸而过。轰鸣声传来,拐角处突然驶出数辆机车,疯了一般向那二人的方向而去。
  像被谁定格了时间和画面。
  一辆车子已飙近他们,有东西在阳光下熠光,折射过冷芒。一柄长刀已递到女子身侧,狠狠往她的手劈落。
  顾夜白出手迅敏,伸手一探,把那女子搂进怀里,侧身避过了这一刀。
  下一瞬,后面的机车已至,刀光寒冷。
  人影凌乱,只听得那女子尖了叫声,那一声的悲恸刺痛了悠言的耳朵。
  有什么东西,从迅速闪开的人影中跌落。
  他颀长的身形现出,西装外套袖上血迹森然。
  仿佛,有谁在她的心里狠狠捅了一刀,遽痛袭过心头,身/子斜斜萎顿落地,无声无息。
  最后那一眼,她只看到,从他右手的袖管,滴下了灿烂如斐的红。
  黑暗里,谁的眉眼沉痛。空荡荡的袖子在虚空中微微荡着。
  惊悸到极点,悠言大叫一声,双手摸到什么,挣起。
  身/子已被人拥进怀中。
  悠言茫然,好一会,才聚了焦距,又从那人怀抱里挣脱出来。那人也不强她,只是双手仍抓紧她的肩。
  紧锁了眉,神采飞扬的眸此刻黯淡了颜色,痛苦一点一点在里面聚集。
  “你有心脏病。”沉霭的声音,很低。
  “老板?”悠言轻叫了声,环了一眼,才惊觉这里竟是章磊的卧室。
  章磊大掌微颤,又用力把她搂紧。
  “他呢。”声音,止不住颤抖。
  “他呢,他呢。他啊。。。。。。”悠言喃喃道,又狠狠推开章磊,嘶了声音。
  章磊咬牙,笑。
  “现在你还只记挂着他?你知道当我看到你晕倒在时光门口的时候有多害怕吗?”
  “为什么不早一刻,不迟一秒,偏偏让我看到?”章磊冷笑,沉痛遮敛了面容。
  悠言要起来,膝上一软,跪倒在床上,两手攀上了章磊的袖子。发丝,从肩上滑落,一张脸,苍白得像死人。
  “老板,他怎样了?求求你,告诉我,他怎样了?”
  手,胡乱在他臂上抓划着,像要攀住什么,肯舍她一点消息,她近乎疯狂,哭叫,眼前,晃着他空荡的袖管。
  那最后一眼,撕碎了心。
  “言!他不过断了二指,你却要死了,你知道吗?”狠狠扒下她的手,章磊一拳挥落床上,闭了眼睛。
  一抹高挑的身影跑入,奔至章磊面前,一拳打向他。
  “章磊,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人没了二指,路悠言会没了命!你怎么不知道啊!!”Susan怒道,泪水却流了一面。
  章磊握紧了手,突然竟不敢去看悠言。
  眼底余光中,女子已不哭不闹。
  她一动不动跪坐在床上,长发散乱,拢了瘦削的肩背,如破碎的洋娃娃,眼瞳再没有了一丝生气。
  第一百三十九话 想见他房间中,三人,却宛似无人。寂静得连淡淡的呼吸声也能听到。
  “我要去看他。”不知过了多久,悠言出了声。
  Susan苦笑。
  “言,笨蛋,你以为你睡了多久,差不多半日了。这事,早叫媒体捅破了天,现在医院那边都是人,顾澜的保镖,还有顾夜白自己的保镖,重围了医院,你不可能看到他的。”
  “我去求他。”
  “傻瓜。”Susan低斥,看她眉眼坚决,不禁又红了眼圈,“言,不行的。”
  “我一定要见他。不管怎样。”悠言轻轻道,眼里突然有了清浅的笑意。
  章磊脸色一沉,她的声音很远。
  “我去求子晏。”Susan咬牙。
  这样苍白的笑。只要林子晏肯帮,这次要她做什么她必定做。哪怕当他一辈子的跟班。
  “珊?”悠言看向她,清澈的眸闪过犹豫。
  “你是顾夜白的命,我不求他,你认为他不帮忙么?”Susan一笑道。
  “命?”悠言摇摇头,脑里回想起那幕惊险,他把那个女子搂进怀中护着她。如果不是要保护她,以他的身手,又怎会受这样的伤?
  那个人是谁?那种境况下,她的眼里只有他,竟全然忘记了那女人。
  命?那女子不也是他的命。他的手,比什么都宝贵来着。
  嫉妒吗。心疼吗。是的,嫉妒又心疼。想问Susan那人是谁,却始终不敢问。
  路悠言,你害怕那人是怀安。除了你,他还有其他愿舍命相护的女人。
  “我去找子晏。”看到眼前的女子再次陷入安静中,Susan心疼之极。
  “珊,电话给我。”
  Susan摇头,苦笑,“我吧。你现在这样子,哪指望你能问出什么。”
  微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悠言把头蜷缩在膝盖上,呆呆看着天花,也不说话。
  章磊神色愈发深沉,燃了根烟,又狠狠捻熄了,走到床畔,把悠言整个抱到自己的膝盖上,揉进怀中。
  悠言只是一动不动,也不看他。
  章磊把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心上,低声道:“言,我带你走好么。他以前可以为你做的,我也可以,就我现在看到的,他对你只有伤害,你何苦还去纠结?你的病需要好好静养。”
  悠言突然抬头,漆黑的眸,望进男人的眼里。
  “你不是说过想去荷兰和古巴么,我带你去好吗?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
  大掌把怀中的女子搂得更紧。
  声音,轻而冷。
  “放开。”
  那冰凉的在男人怀里的手足也用尽了力气,抗拒起来。
  章磊紧皱了眉,苦涩一笑,怀中的女子动作更加激烈。
  章磊眼内又闪过狠厉。
  “言,这一生,我从没想过要得到过谁。”
  一怔,悠言又慢慢平静下来,凝向章磊。
  “老板,我喜欢你,像迟大哥一样,很喜欢。只是,要说那个人,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即使他变成了残废?”章磊冷笑。
  悠言淡淡一笑,脸色依旧苍白。
  “莫说他断了二指,即使是断了一只手,他还是他。”
  想了想,末了,道,“我可以照顾他。”
  “路悠言,你快死了!”一阵焦躁,章磊语气狠绝。
  “那又怎样?”她反问,似乎在说着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像是被什么灼烫了手,章磊把她放下,站到窗前,又摸出烟。
  “言。”Susan急急走了进来。
  悠言几乎是从床上蹦起,跌撞着过去,紧攥住了Susan的手。
  “子晏说,已动了手术,断指是驳上了,只是以后能不能像从前一样——”Susan垂眸,声音低了。
  她黯淡掉的话,悠言怎会不明白?咬紧牙,心里一阵悲苦。
  “言,再晚点,我们过去。子晏会想法把人调开,到时我们见机。如果,不行——”
  “不会不行。”烟雾微袅,章磊淡淡道:“大不了,打一场。言,我既说了,便不会收回。你想见他,我一定帮你。”
  Susan瞟了他一眼,疑虑道:“他们人数很多——”
  凤眸轻落在悠言身上,目光灼热。
  “你们到了那边,进不了去,就给我电话。我会在医院附近候着。”
  道了谢,悠言微微别过了头,男人眼中的炙热,她不敢看,也无法回应。
  这个无法,便是永远了。
  *************************************************************
  医院。
  廊道拐角,悠言捏紧了Susan的手,Susan环着她,早汗湿了手心。
  病房外,戒备深严。清一色的高大的男子。
  顾澜冷眼站在中间。怀安掩脸坐在长椅上,一声不响。
  林子晏却低头与一个女子说着什么,高大的身形掩去女子的面貌。
  只有细细的啜泣声。
  “子晏,他早派了人去保护我,我不该把人调开,自己跑去找他。是我的任性害了他。”
  第一百四十话 不准离(1)
  握紧了Susan的手,定定凝着那女子,嫉妒和悲伤像浓烈的潮卷了全身。
  Susan担心的看看悠言,也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一个冲动,跑了出去,那就彻底玩完。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似乎更加黯淡,午夜的医院,寂静得像失去了凭依。偶尔有巡夜的医生和护士走过,生命似乎便在这不可预见中孱弱或者顽强。
  Susan有几分倦怠,一个激灵,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她好像不知疲惫,只是静静凝着那堵人墙,似乎想看穿那后面的所有。
  突然,医生从病房出来,俯/身在顾澜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澜凝神,好一会,才慢慢出声:“都散了吧。”
  “我不走。”怀安急急站起,蹙眉看向那医生道:“他怎样了?我要看看他。”
  “做了一点测试,情况还难说。现在也不适宜过急。明天再看看怎样。”年轻的大夫淡淡道,但眉色却甚是忧虑。
  “我说,都散了。”顾澜冷了声音。
  怀安咬牙,别过头。
  “老爷子,我不走,师母也不走。我们要看师父。”女子从林子晏身边走出,挽上怀安的手,声音沙哑。
  悠言一怔,师父?听得她唤怀安师母,嘴角绽出丝笑。又是苦涩的味道。
  这时方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白净的瓜子脸,简单的挽了个马尾。不算很美,但那一对眸,闪亮晶莹,灵动逼人。
  “辰意農,如果不是顾夜白开了口,我一定杀了你。”
  凛冽的声音,顾澜眼中闪过狠厉,冷笑。
  意農一跺脚,黯了美眸,只是咬唇而立,末了,恨恨道:“顾二真卑鄙,我不过刚回国,他已设好伏,想把我的手断了,让我无法和师父参加东赏大赛。”
  Linda低声道:“三个回合的比赛,如果意農无法出席,那最末一回的组合赛便等于输了。”
  “发生的已经发生。意農,你是你师父舍命救下的,你的手现在更是我们的宝,所以不能再任意而为了。走吧,明天再来。我已调了人手过来——”
  林子晏话口未毕,顾澜大笑,讥道:“宝?顾夜白的手毁了,一百个辰意農也无法抵!”
  顾澜拄了拐杖前行,又返身,鶩了神色,苍老诡桀的声音回荡在医院的四壁。
  “如果他的手不能完好如初,我必定把你的手剁掉。不是第一,要来做什么?”
  意農微哼了声,怀安揽住她的肩,摇摇头。
  所有人终于都散了,只除去还守在走廊里的十数个男子。悠言与Susan互望了一眼,悠言心下一急,便要冲出去。
  Susan暗叫一声要坏事,死命把她拉住,狠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又过了好一阵。
  “出来吧。”有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二人吃了一惊,有人探出,却是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林子晏。
  悠言心急如焚,挣脱Susan,红了眼圈,便向那病房奔去。
  守在房外的男子,一语不吭,却纷纷让出一条道。悠言的手搁落在门把上,心下悲痛,此刻,竟失去了开门的勇气。
  眼泪簌簌而下,擦了擦,手始终微微颤着。
  林子晏长叹一声,伸手拍拍她的肩。Susan站在他身/旁,担忧地看向她。
  冲二人点点头,悠言一咬牙,推开了门。
  进去了,又轻轻把门合上。
  病房很大,布设豪华。天花吊灯不展,只余床头一盏小灯,轻烁着微弱的光。
  俊美的男子静躺在床上,刚毅的下巴,长睫,遮敛了重瞳。似乎睡得极熟。
  他是警醒的。是麻药未过还是怎么?
  来不及细想,也不愿花力气去想。悠言放轻了手脚。慢慢走近他。
  在床侧坐下,凝向他的脸,眼泪已不由自主。
  死死看着他拢在被子里的右手,咬牙又咬牙。终于忍不住,揭开了被子,又轻轻的把那手拿出被子,搁放在自己的膝上。
  一怔,那只手已套上手套,黑色,闪着神秘的芒,却偏生触感冰冷。
  这只手,画出过最眩目的画,替她煮过清汤,为她握起利刃,更抚过她身上每一处私/密的地方。
  想着他修长的指不再完美,悠言鼻子一酸,泪水便打落在那黑色冷硬的手套上。不敢哽咽出声,只是更靠近了他,把他的手抱进怀中,小心翼翼。
  手指微颤,抚上他沉睡的脸。
  性感的眉,挺直的鼻梁,绯美的薄唇,那么深刻华贵的轮廓。熟睡中的他,脸部坚毅冷漠的线条仿佛也有了微微的柔和。
  唇,颤抖着凑上,印上他的。
  柔软,淡淡的温暖,还有他宛如迷樟的男子气息。
  捂住了嘴,慌忙起身。
  身/子却迈不出一步。吃了一惊。
  臂,教紧紧捉住。那是她无法反抗的力量。
  相触的肌肤,能感受到那指腹上的粗粝。
  腰上一紧,晕眩间,已被扯入一副肌理微微贲张的胸膛中。低沉粗嘎的声音划过她的耳畔,怒意斐然。
  “路悠言,你又想去哪里?”
  
                  第一百四十一话 不准离(2)
  腰上一紧,晕眩间,已被扯入一副肌理微微贲张的胸膛中。低沉粗嘎的声音划过她的耳畔,怒意斐然。
  “路悠言,你又想去哪里?”
  “你的手?”悠言慌乱地执起他紧环在她腰身的手,却发现,他的右手已拢回被中。那桎梏着她的是他的左手。
  失措的对上他黝黑深沉的重瞳。泪水,泫然。
  轻挥开她,那大手掌上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他,炙/热的吹息,侵/占了她的唇/瓣,狠狠蹂/躏。
  “即使我只剩单手了,你也休想逃!”
  她满眶的泪滴落在二人交缠的唇舌上,直到她气喘吁吁,顾夜白才稍稍放开了她。额,抵上她的额。
  目光,就此胶住。
  他眼中霸道的炙热和深凝,没有收敛。
  悠言枕在男人肩上,摸索上他的右臂,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怕弄疼了他,两手小心翼翼的圈握了,又放回自己的怀中。
  痴痴望向他。
  “疼吗?”
  左手按落在她的发顶,抚了抚她的发,顾夜白微扬了嘴角。
  悠言眸子睁大,看着他的怒气隐退,只是,那淡淡的弧,却惹得眼中的泪水,又抑制不住。
  怀中的手一动。
  旋即,下颌被勾起,黑色的手套折射出华丽的光芒。
  “你又想到哪里去。”
  “我没有要走,我只是怕吵醒你。”悠言低声道。
  “为什么怕吵醒我。”
  那人似乎喜欢在这貌似不打紧的问题上纠结?
  悠言一愣,脸色微醺,在他锐利的目光下,终究还是老实道:“我想哭。”
  “打从进来到现在,你不是一直在哭来着吗。”顾夜白淡淡道。
  悠言微呼一声,敢情他都知道?只是一直不作声,看她出糗。
  “你刚才就醒了?”恼道。
  “比刚才还要早点儿,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进得来?”右手抚上她微蹙的眉,轻轻揉按着。
  “不是学长他——”悠言愣,随即想起这男人的坏心,是啊,没有他的同意,遣走了顾澜,她怎么进得来。
  几分嗔怒,捧起他的手,又轻轻摔下。微叹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把脑袋埋得更深一些,又闷声道:“那是比较委婉的。”
  顾夜白一怔,失笑,“原来这哭还有几种境界,还有比较泼皮的是吗。”
  悠言扑哧一笑,心里的悲痛稍减微分,看向男人,低声道:“你何必逗我。”
  把她从他的怀中挖出,扳过她的脸,逼迫她看着他。
  “言,让我看看你。”
  带点温柔的他的声音,有点久违了的味道。悠言鼻子一酸,委屈盈上心头。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是不要了。”
  悠言愣愣看着他。眼泪不必听指令,自己掉了下来。
  薄唇印上她的眼睛,把她的泪抿进嘴里。
  “你总是骗我,你说我要一个小骗子来做什么?”
  漠漠的,他的声音随着他温暖的唇,来到她的耳畔,把她的耳珠轻轻卷进口中。
  悠言一震,有什么在脑里渐次清晰。
  “用谎话来掩饰谎话,你到底想要再来几次。”
  在那个黑暗的小巷里,他的粗/暴,还有,这他说过的话。
  难道说——??
  悠言失声道:“你哥哥的事,你都知道?”
  顾夜白微瞥了她一眼,右手捏紧了她的下颌。
  悠言咬上唇。原来,他的心,他早已悄然告诉过她。
  他手上的力道,渐大。他在生气。
  “别,会疼。”她急了语气,“你的手会疼,用左手。”
  以为她呼疼,她惦念着的却是他——顾夜白一震,苦笑。
  如果爱情是一场角逐,那么,面对她,他注定是输家。永远的输家。
  心里的柔软再次不受控制。手里的力道,缓了。不为自己,只为她,她呼疼的声音。
  “在餐厅里,我只想掐死你。”冷笑。
  悠言握上他的手,把头埋回他怀中,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知道?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说谎。”顾夜白长指微屈,目光落到她柔软美丽的发上,竟连这个平日惯做的小惩罚也施不下。
  还能说什么?这样的不舍。她总有办法让他所有的冷静失控。
  平息的怒气顿生。
  把乌龟的她再次挖出,唇狠狠覆上,吻,辗转反侧,又近乎惩戒的吸吮啃咬。她的甜密,他遗失了多久?
  疼痛传来,悠言闭了眼睛,丝毫不退避,只是默默回应着他,间或,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
  巨大的喜悦早已盈满心头。悠言突然想,她也许要在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死去。怎么可以这样的满心欣喜。
  可是,也委屈啊。
  谢谢阅读。亲们,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四十二话 委屈vs婚戒
  伸臂环住他的宽厚结实的肩背。
  她的小动作,炙了他的心,还有欲/望。
  不得不把她放开。不然,下一刻,发生什么事,他不敢担保。苦笑,再次爬上嘴角。
  左手长指轻抚过她唇上教他肆虐出的嫣红,重瞳审视着她酡红的颊,淡淡道:“言。”
  “嗯。”她的声音乖巧。
  “上来。”
  悠言咧嘴一笑,蹬了帆布鞋子,整个人赖上床,往被子一钻,把脚丫伸到他的腿间。
  顾夜白眉心一蹙,她的身子怎么这么凉,伸手把她拥进怀里。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她加了个“真的”,加了几分小心翼翼。
  “嗯。”男人掬起她的发丝,轻轻把玩。
  “那我也不要你了。”
  “好啊。”他淡淡道,”两讫,也好。”
  良久,她没作声。
  只是,他清晰的感觉到肩上的湿意。把她的脸扳过,道:“遂了你的愿,还哭什么?”
  “你不要我了。”悠言使劲擦着眼泪,却愈流愈凶。
  顾夜白微叹口气,吻上她的眼睛。
  “这不是你的愿望么。”
  “见鬼。”她低吼。
  “顾夜白,你怎么可以这样坏,你明明知道你哥哥的事,为什么还这么坏?”她泪水簌簌,他涩了唇,心疼,却微冷了声音。
  “是谁说谎在先?”
  悠言皱眉,抬眸瞪了他一眼,理亏,但委屈仍多。
  “老头说,我会让你受到制肘。”
  “为什么你会让我受到制肘。”右手,指微屈,擦拭她的泪。
  布料的碰触悸的她的心。握上他的手,轻轻晃着,又道:“疼吗。”
  顾夜白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
  悠言瞟了他一眼,老实回答问题。
  “因为你喜欢我。”
  “只是喜欢?”男人淡淡问。
  “比较喜欢。”悠言小脸顿红。
  “只是比较喜欢?”
  悠言大恼,但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悻悻望着他。
  “不掉金豆子了?”顾夜白捏了捏她的俏鼻。
  悠言委屈,垂了眸。
  “所以,这一回,顾夜白和路悠言一样蠢。”顾夜白敛了眉,轻笑。
  悠言怔愣,良久,咬唇,紧紧搂住他。
  “你蠢。这个矫情的苦肉计一点也不好玩。”
  “是。”顾夜白伸臂把她搂得更紧了点。
  “所以,今天你下来是找我来着?”声音带了点期待。
  “嗯。”
  “如果你没有下来,你的手——”悠言猛的抬起头,砰的一下撞上男人的下巴。
  顾夜白皱眉,大掌按住她乱动的脑袋。
  “如果我今天没下来,遭殃的就是意農。”
  意農。悠言想起刚才那个灵秀的女子,心里一涩。
  “她是你徒弟么?”
  “嗯。她是我进社以后收的首批画家之一,其中,属她天份最高。我私下教了她一些技法。她便唤我一声师父。”
  “年纪算起来你比她大不了几岁。”悠言闷声道。
  顾夜白嘴角一勾,看了怀中女子一眼,似笑非笑。
  “路悠言。”
  “做什么。”
  “你到底在在意些什么?”男人轻轻笑了。
  “我见鬼的才在意,你喜欢没了指头是你的事,她喜欢唤怀安是师母是她的事。”
  想起他的手指,又一涩,抱了在怀中,手紧了紧。
  低沉的笑声盛放在她的耳边。
  悠言恼怒地瞪向男人,“那厮,你笑什么。”
  “我笑有人在嫉妒。”
  “我没有!”
  “我有说是你么?”
  悠言咬牙,狠狠拧了男人的手臂一把。
  顾夜白皱眉,把她抱到身上,抬手便往她的臀打了一下。
  悠言心里越发委屈,只低了头,不出声。
  “难道你与怀安接触多次,没有留意到她手上戴了一样东西么。”
  悠言一呆,道,“那是什么?”
  “婚戒。”
  “婚戒?”悠言重复道,脸色一白,慢慢看向顾夜白,一字一顿道,“你结婚了?”
  男人眸光深邃,凝着她。
  “我的动察力很好笑不是么。怪不得,她表妹喊你姐夫,意農叫她师母。”从他怀中脱出,悠言只是笑。
  那她回来以后,两人之间的算是什么?与他欢爱,那些夜晚,与他共拥入眠,又算是什么?勾引一个有妇之夫?
  “顾夜白,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悠言以为自己会大叫,末了,却是嗓子干涩到无力。
  亲们的留言都仔细看了。谢谢阅读,留言,推荐和鲜花。P.S.1)144节重复了,非常抱歉。2)先别拍蛋。。。。。。呵呵。亲们,今天更毕,明天见。
  
                  第一百四十三话 路从今夜白
  伸手要去把眼前的女人拥进怀。
  悠言只是冷冷瞪着他,用力挥开他的手。下了床,拎了鞋子,直向门外而去。
  手刚抵在门把上,背后呼吸微咧,身/子被狠狠挟进男人的怀中。
  “放开我。顾夜白,你放开我。你骗了我。你这个大骗子。”悠言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钢铁般的钳制。
  身子委顿,无力滑下。眼一闭,泪水滚烫,满了面颊。
  顾夜白把她抵在门板上,长腿分开了她的双腿,两手按在她肩上,声音低哑,“言,我说过,即使我只剩下单手,你也休想逃!”
  “逃?我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有你爷爷有你的徒弟有你最好的朋友,噢,还有你的妻子,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悠言哽了声,水气氤氲的眸直直望着他,悲伤湮灭了所有感官。
  右手,轻轻勾起她的脸,顾夜白深深望向一脸泪痕的女人,重瞳浅辉灼然。
  “告诉我现在你是什么感觉。”
  记得,重逢后不久他也问过她类似的话。
  “感觉,我恨你,我恨死你。”悠言冷冷一笑,小脸倔强地偏过一侧,避开他的碰触。
  长指强硬的扳过她的脸。
  悠言用力去抵抗,目光撞上那黑色手套,却终究,消歇了力气。
  怕弄疼了他的伤口。
  明明恨死了他,却舍不得伤他一点。
  “为什么不再用力一点?这里刚施过手术,你一碰,也许我就不得不放开你。”
  “你会放了我吗?”悠言冷笑。
  “还是我的小猪了解我,是不会。”顾夜白勾了唇,眼神邪魅。
  咬紧唇,圆眸死瞪着他,泪水滚落在他的手上,湿了手套。
  顾夜白淡淡笑了。一笑,流光溢彩,却偏偏沉痛,复杂。
  俯下头颅,在她的耳蜗,一字一顿。
  “四年前,你一声不响走了。甚至不留一个罪名,就判了我死刑。言,你现在的心情又怎抵得上我当初的万分之一?”
  “所以,你要报复我?!”悠言哭喊出声,捏了拳,捶落他的胸肩,嘶了声音。
  “如果可以。”顾夜白低低笑了,粗噶得难以辨析。
  “那个婚戒,你想看看吗?”
  悠言一震,脑中一片空白,死死看着他。这个男人怎能如此残忍?
  “看你的大头鬼!顾夜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放开我,我不要看,我恨死你,恨死怀安——我恨死你们。我是疯了才要回来。。。。。。”悠言抱住了头,哭道,喉间迸出的声音沙哑丑陋。心跳,又慢慢开始失去节律。
  重瞳攫着女人的悲痛到无法将息的小脸,把她所有为他的撕心裂肺记进脑中,心里。直到,很多年后,顾夜白知道,这一切还会清晰得一如此刻。
  伸手,在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事。
  掰开她紧蜷着的指,把那东西塞进她的手里。大掌握上女人的小手,把它递至她的眼前。
  冰冷的触感,似乎是一条链子,还串着什么吊饰。悠言咬牙,恨恨看向手中的东西。
  一枚白金戒指,当中,镶嵌了颗小小的白钻,光芒璀璨,戒指,系在一条精致的白金项链上。这就是他与怀安的婚戒?
  “顾社长,你和周小姐的婚戒很美,鉴定完毕。”唇瓣咬出血,笑道,悲伧了一弯眉。
  就是这双弯弯的眉,当初让他陷进她的温柔里。疯狂得无可救药。顾夜白抚上女子的眉,深了重瞳。
  松开了对她小手的钳制,把项链从她掌上拿过,轻轻套进她雪白的颈脖。
  悠言一怔,大怒,伸手便要去扯。
  倏然,大掌包裹上她的手,声音低沉。
  “小猪,这不是怀安的婚戒,她的婚戒是老爷子给的,据说是顾家代传的订婚戒。”
  “现在这一枚,你要扔掉也可以,不过扔了就再也没有了。这是顾夜白给路悠言的。这东西,据说,一辈子只给一回。”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脑子炸开。悠言彻底怔住,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眸子如滴出最清澈的水,紧紧瞪向眼前的男子。
  英俊的脸,嘴角一抹浅笑轻盈。坏坏的,却让人沉溺,勾去一切心魄。那墨玉的眸里,满满印着的都是一个长发女子的清秀又爬满泪痕的小脸。
  手颤抖着抚上颈间项链,把戒指捉进手中,悠言颤了声。
  “顾夜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夜白勾起她的脸,薄唇印上的唇角,声音低哑。
  “就是字面的意思。”
  悠言咬唇,大叫一声,搂上男人的颈脖。紧紧闭了眼睛。如果,上天要在此刻收走她的性命。她想,她甘之如怡。如果说,刚才二人释清误会时的喜悦是10,那么现在的欣喜叫“∞”。
  大到,无限。远至,光年。
  “小白,你这是要向我求婚吗?”她又哭又笑,胡乱的咬上他的耳朵。
  顾夜白拥紧了她,吻上她的唇。一吻,小心翼翼,虔诚,又退。
  眸子,凝了笑,望进她的眸。
  “你说呀,你说呀。”悠言拿头去磕他的下巴,叫着又笑着,“你说呀,怎么不说。”
  一抹可疑的红,似乎悄悄爬上男人的俊脸,他抿了薄唇,神色微怒。
  泪水,从眼眶涌出,第一次,不再悲伤。从今,就此笃定。好吗。
  “哪有人这样求婚的,在这种地方求婚的,顾夜白,你这人坏透了。”
  “路悠言,记住,这链子上的戒,你没有资格取下。”
  悠言惑,微仰起小脸,呆呆问,“那谁才有?”
  “我。”男人一字一顿,声音轻淡,但那坚定,叫宣告。
  “这链子,别摘下,直到一天,我取下这枚环,替你带上。”低喃温柔却霸道的落在她的耳根。
  悠言脸上一热,顿时红了耳根。
  手,教男人的大手握紧,引着她的指,摸索到指环内侧的纹路。
  路从今夜白。
  这样的求婚,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和喜悦,他授了她一课,叫记紧。
  悠言知道,直到她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一切这还会清晰得一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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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睡了一会,又爬起更了一章。所以,亲们别给歌蛋,哇咔咔。稍长的一更,希望能稍稍补偿点给重复订了144节的亲。再次抱歉。下一更见。
  
                  第一百四十四话 释怀vs参赛
  忍不住伸手又握上了他送的戒指。
  笑靥,轻绽开在唇边。在医院里,陪他过了一晚。枕在他怀里,偶尔他说,偶尔她说。这一夜,平淡,恬静。
  一路走着,看天边微霞已现。当然,她不知道,在那处高楼,一双重瞳凝着她,直到她身影消失。
  在她身边,已藏了人,暗中保护她。而他也知道,那个男人,会保护她。
  她一边走,一边想起夜里二人的约定。
  他说,给他一点时间。这段时间先不见面。一个月,待东赏赛一结束,他便带她离开。
  她知道,不见面,是为了她的安全。
  他说,先去庐山。然后去古巴。
  庐山,是母亲去世的地方,也是她把自己交给他的地方。
  她假装不愿意,问他问什么不去荷兰。荷兰是她爱的国家。盛开最美丽的郁金香,风的国度。风车轻转,似乎,就这样转过岁月悠悠。转过地久和天长。
  他只是淡淡笑,也不说话。
  他说,他愿意等她一个月,一个月后,她须与他坦白。
  她说,好。
  这一次,再无芥蒂。
  他需要一个月,她也需要一个月,时间竟如此恰好。
  当做对怀安最后的偿还,也希望他能好好应对这一战。只是,当看他眸光落在那黑色手套上,坚毅又轻敛的眉时,她的心,很疼。也做了决定。
  这一次,她要与他站在一起。
  正在失神间,目光顿住。
  章磊的车子,正停泊在前方。然后,车门开了。
  心里一震,老板在这里候了一晚吗。
  “好了?”章磊凤眼轻睐,一双锐利的眼睛,目光炯炯,眼下,却是淡淡的黑晕。
  “老板?”一唤,悠言窒了声音,低下头。
  章磊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眼睛望向远方的小灌木,在冬日里,仍旧葱葱郁郁。
  “言,迟大哥是怎样的人。”
  悠言微怔,抬眸看他,几分疑惑。
  “想象中,是对言很好的人。只是他不在了。”
  “老板?”悠言侧头,凝向眼前眉眼温柔的男子。
  章磊淡淡道:“就让我替上吧。代替他好好看护你。”
  末了,凤眸凝神。
  “像哥哥一样。”
  悠言愣愣看向章磊,有什么浅浅淌过心头。
  “昨晚,Susan在这里和我聊了很久。说了你的一些事情。言,我想了一晚。这场仗,我还没开始打,便注定是输。那我何必再纠缠。如果我真的爱,那么,只要你幸福,一切就好。你与他,这一场故事里,没有别人的位置。”
  她何德何能。
  悠言轻轻一笑,伸手拭去眼角的湿润。
  章磊嘴上噙笑,踩了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有什么在背后响动。悠言扭头一看,只见十数辆车子跟在他们的车后,缓缓行进。
  惊讶,看向章磊,他只是淡淡的笑。
  难掩震撼,又失笑,敢情她这位老板是极厉害的人,她竟值到此时才明了。
  章磊挑眉。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悠言摇摇头,只是笑。
  章磊忍不住又揉揉她的发,也许退到这样一个位置,也不错。
  宛如初见的微笑,足够了。
  “什么时候告诉他。”
  “他比赛一了。”
  章磊点头,温声道:“别再拖了。”
  “我知道。”
  “章大哥。”
  “嗯?”
  “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哪里?”
  “一二零大厦。”
  “好。”
  “呃,只是,能不能先让你的手下暂时消失一下。”
  车内,男人的笑声响彻。
  一二零大厦。
  随着娇小的身影排在队末,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男人微眯了眸,道:“这人,也多得夸张了吧。”
  悠言点点头,小声道:“据说这几天就要截止报名了。”
  还没说完,立刻遭来前面一个中年男人的白眼。
  “小姑娘你的消息也太不上道了吧。今日上午,就截止报名。”
  与章磊互视一眼,悠言吃惊道:“为什么?”
  “那顾社长被堵掉了手指,听说情况并不乐观,还不赶快把人选出,好安排东京大赛啊。他本人是不能参加了。”那男子道,说着又叹了口气,“听说原本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下是可惜了。”
  记起离去时那人落在那黑色手套上暗沉的目光,还有那落在她唇上细细的吻,悠言不由得痴了。拳头,捏紧,心里很疼,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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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话 参赛(1)
  记起离去时那人落在那黑色手套上暗沉的目光,还有那落在她唇上细细的吻,悠言不由得痴了。拳头,捏紧,心里很疼,很怒。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背后传来悲愤低咒的声音。
  悠言一怔,一看,却是数个年轻男女。
  “我一直喜欢他,参加比赛也是为了见他一面,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他了。”一个女子黯然道。
  这话立刻得到其他几人的附应。声音,渐渐聒噪。
  章磊俯/身到悠言耳边,调侃道:“你的那位还真是大众情人。这不仅女的,这男的也——”
  悠言瞪了他一眼,侧角跃动着的几张年轻的脸,教她突然想起黎小静和曾双那两个女孩。
  回来G城不久,却似乎经历了许多。
  因为一个人。
  不禁一笑。
  捏了捏藏在胸口里的戒指,唇上泛起得意,“可他只喜欢我。”
  章磊一愣,随即失笑,“不知害臊。”
  “听说原是要袭击他的徒弟,他实是为了救人才被人斩断二指——”队列似乎动了。
  顾夜白断指,城中一桩热事。
  讨论的人愈多,声音愈加激烈。
  “他的徒弟?”
  “听说是位美女画家。那顾社长手把手教出来的。”有男人的声音,甚是轻佻。
  “原来是为救美人。”
  立刻引得有人不忿,咬牙道:“那辰意農什么东西?”
  又是刚才的女生?
  悠言失笑。这便是传说中的白粉?小白,小白。
  突然,很想他。不过才分别,便想他。
  “你笑什么?”淡淡的声音响起。
  悠言愣,看去,一个少女在前列,眉眼清灵逼人,背后跟了十数个高大的男子。一旁,还站了一个女子,干练的套装。清浅的笑容,正是Linda。
  那少女却是——
  四周轻呼出声,已有人替她回答了。
  “辰意農?”
  “你在笑什么?我问你呢。”轻睨了悠言一眼,辰意農冷冷道。
  悠言微觉奇怪,环了周遭一眼,很不幸的发现,所有的目光均聚在她身/上,呃。。。。。。那个“你”说的貌似正是自己。
  这下失笑蜕成苦笑。
  这,他的小徒弟,似乎对她有敌意。
  “笑的好像不只我一个啊。”脱口而出,为什么只问——我?”
  得,差劲的答案,悠言想拍死自己。章磊可疑的微微侧过脸,脸上抽搐。
  “数你笑得最下作。”辰意農冷笑。
  悠言还没吱声,章磊却已动怒。正想说话,悠言却拉住了他。
  辰意農瞥了一眼二人刚有过交集的手,嘴角又是微讽一笑。
  “意農。”Linda走上一步,皱了眉。
  “噢,真热闹。”
  似乎,一波未平,一波起。
  男人讥谑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调动了大堂上所有人的注意。
  悠言一凛,二楼,那深沉内敛的中年男子,是顾腾宇,他身旁便是顾夜亭,前者似笑非笑,后者目光轻蔑,微挑了眉。
  刚才一句,便出自这人。
  垂在裤侧的手,悠言又紧紧捏了捏。
  “辰意農,什么东西?这话还说得真中。”顾夜亭讽道。
  辰意農冷笑,道:“兔崽子。”
  看也不看顾夜亭,只仰头向顾腾宇,道:“顾二,你不过是一个懦夫。画技比不过我师傅,便出如此手段。可惜,辰意農的手还在自己的腕上。”
  阴沉的笑声微微震动了整个大堂。
  顾腾宇道:“这欺世盗名的人鄙人看得多,今天才知人外人。辰小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辰意農咬牙,狠狠瞥了顾腾宇一眼。
  “那个小婊子也在。”瞟了悠言一眼,眼内嘲讽的意味一重,顾夜亭道。
  “你在排队?”一丝怪异的表情浮在眉间,辰意農打量了悠言一下。
  “你也会画?”
  声音提起,三二分奇怪,三二分蔑然。
  章磊一怔,不过一瞬,悠言向他递过眼神。
  到嘴边的话,又散了。
  “我跟过他二年。也学过点的。”悠言轻声道。
  “学过画?醉翁之意。路悠言,你不必一再强调你跟过我师傅,不嫌下作么。”辰意農冷笑。
  “婊子也懂画。可笑。徒弟,女人,三哥的人,真叫人开眼界。你说是么,爷爷。”
  顾夜亭话音落处,门口,一个老人沉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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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话 参赛(2)
  “我跟过他二年。也学过点的。”悠言轻声道。
  “学过画?醉翁之意。路悠言,你不必一再强调你跟过我师傅,不嫌下作么。”辰意農冷笑。
  “婊子也懂画。可笑。徒弟,女人,三哥的人,真叫人开眼界。”
  顾夜亭话音落处,门外,一个老人沉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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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者两鬓虽白,但目光炯然,毫不浑浊,正是顾澜。
  他并不理会顾夜亭,目光在悠言身上停顿了一下,便落到顾腾宇的位置。
  “爸,您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吧?”顾腾宇微微一笑,道。
  顾澜瞥了他一眼,冷笑,“怎劳凌询老总惦念,我这把老骨头还等着看你的凌询怎的凌驾在艺询之上呢。”
  “这什么社不社的,爸该惦一下白才是。儿子有几个相熟的好医生,不如给爸介绍一下——”
  “娘的,留给你自己治病。”清脆的声音,不大,却寂静了整个大堂。
  正中,长发女子,眉眼静美。语落,掷地有声。
  在场的人,对顾家的事,多少有所闻。末了,全场,笑声顿起。
  “臭婊子。”顾夜亭大怒,狠狠瞥向悠言。
  章腾宇微眯了眸,陡然撞上了章磊的目光。前者眸色一沉,却没再说话。
  “章一,是你?”顾澜一顿,也是微微吃惊,很快,又冷冷道,“顾章二家从不相犯,还请章大公子把人带走。”
  章磊淡淡而笑,看了看悠言,只待她答话。其他人的,自忽略未算。
  “我报了名就走。”悠言轻语,声音却坚决之极。
  “报名,你凭什么报名?凭你跟过顾夜白?不过是一个暖床的女人。”顾澜扫了她一眼,蔑声道。
  “这队,你要排。请即管。只是,这场比赛既由顾家发起,我一天在,你便休有想望会拿到参赛的资格。”
  人群里,是轻笑,窃语,指点。
  刚才和她搭过的话的人均惊诧的看向她,悠言听到那个女孩小声道:“她是顾夜白的女人?”
  有人讶然一声,又随即接口,“这不是杂志上那个女人?那顾社长的新欢呀。”
  辰意農嘴角笑意轻薄讽刺。悠言小脸微微涨红,一对水漾的瞳子却清澈倔强,伸手又捏了捏那人送的戒指,扭头排她的队,并不做声。
  腰间却突然一紧,章磊环了她,也不多说,径自离开。
  所有纷挠被迅速抛离在后。
  半强行被男人抱拉着走了一路,悠言终摔开章磊的捆抱,也恼了。
  “章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章磊却神秘一笑。
  “先随我回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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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言觉得自己快疯掉。这报名在上午便截止。章磊却强硬的把她掳回时光,只道:“即使你再想,顾澜也不会遂你的愿。”
  时间,分分秒秒几近12点,悠言一撑桌子,便往门外冲,那劲儿唬得小二差点没摔了手里的东西。
  “路小姐,你要去哪儿?”门口,笑声淡淡。
  悠言一惊,收了脚步,差点没和来人撞个满怀。
  那人却浅笑盈盈,一身简约优雅,不是顾夜白的秘书长Linda是谁?
  三人坐下。
  “我是借意農早晨冒犯路小姐的茬,才得到社长的默许,来这儿看看你。社长听了,虽没说什么,但脸色是难看之极,估摸是心疼了。不然,社长在你身边埋了人,我是不敢擅自过来的。他是聪慧的人,只怕极易便猜中我来找你的目的。”
  那句心疼,悠言听得喜滋滋的,脸泛樱红,章磊心里一动,佯装轻咳,又赶紧看向别处。
  “路小姐,不必去报名,名额我已暗中替你拿下。”Linda看着悠言,轻笑,一字一顿道。
  喜悦顿时侵上眉眼。想了想,悠言又疑惑的看了向章磊。
  章磊笑道,“刚才Linda大人向我打眼色,我便估摸有戏。”
  抚了抚悠言的发,又道:“难为人家瞪你瞪到眼睛抽筋,你这丫滴就是不上道。”
  悠言愣,又嘿嘿笑出声,Linda却神色不展。
  “怎么?还有变数?”章磊素来敏锐,微皱了眉。
  “这事一了,我是预备卷被盖了。”Linda微微苦笑。
  “Linda姐姐?”握上Linda的手,悠言也急了,“你是小白的助手,不是那老头的。”
  “路小姐,你以为只有老爷子不愿意你参加比赛么?”Linda微叹了口气,神色一整,道:“社长是下了死令,如果你去报名,只能作废。”
  章磊风眸轻扬,“他倒是一早料到你会去参赛。”
  悠言一怔,随即明白那人的考虑。
  顾腾宇的狠毒,辰意農是前车,在这当口,画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但这一次,她只想陪他。
  最重要,她要报断指之仇,为他。
  “Linda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不是不惊讶的,Linda对她的情人向来忠心。
  Linda神色微远,声音愈发低了。
  “我私下问过主治大夫,社长的手,情况并不乐观,只怕——”话语一顿,艰涩。
  悠言心里一跳,垂下了眸。手,又悄悄摸到了那枚戒指。钻心的疼。
  “路小姐,因这报名人数众多,赛程分做十天。明日是第一场,我帮拿下的便是这第一场的额。赛制简单却避了作假之嫌。评判出题,同场作画,限时一小时。当场选出优胜者。待十日一罢,最终一赛,决出摘桂,这人便将与社长和意農出席东赏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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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有点凉。
  外屋,是章磊,小二和Susan。悠言那间小屋是不能住了。章磊把二人接了过来。
  悠言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凝着窗外星空,怔怔出神。
  Linda临走前的话在脑里滑过。
  “评判都是画坛举足轻重的人。老爷子,社长,社长的老师夏教授夫妻亦将到场,还有其他几位大家,那二爷舍不下这个热闹,也必定会去的。明天,一二零大厦八十五层,为求公允,比赛将全程直播。”
  “请务必头场扬名!”
  “我这次违背了社长的命令,只因我恨极了二爷,他毁了社长;更因社长曾说过一句话,当日你替黎小静画画所用的技法和时间,社长说只有他可以一试,即使意農也不行!”
  低头看看那悬在胸前的戒指,悠言闭上眼睛。
  原来,你早已知道。
  四年前的遇见,惊叹于你的画,因画而结下的缘,你给了我一些故事。曾经那么绝望,从没想到,残缺的生命因为有一天遇上了一个人自此有了渴望完整的企盼。
  相遇,相识,也从没想到过,会有延续。
  爱上了,离开了,却不得不回来。我总想有一天到荷兰去,风之国,自由自在,没有羁绊,便没有离别,不曾离别,便不会悲伤。
  却发现,不得不回G城。因为你,爱上了一座城。
  顾夜白。你总说我是一个小骗子。
  明日,我把我自己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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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七话 首日赛
  Linda想,很久以后,她还会记起今日的情景。
  八十五层。艺询社早在年前已定下此层做大赛之用。
  八时,人们陆续进场,一二零大厦迎来最大的盛典,人声如沸。
  八时三十分,包括所有参赛者,评判,客籍嘉宾,艺询社理事,创作部。。。。。。观众,视讯摄影后勤的工作人员都已齐集。
  可以笃定,必,座无虚席。
  现场喧闹,交谈声,笑声不断。其实该迎宾的,却独自避开人群,挑了角末位置,去看这场繁华。
  顾夜白的老师夏教授携了同是著名画家的夫人已到,与顾澜碰了面,还有国内几位画坛大师一块攀谈起来,未几,顾腾宇父子到,也加进了交谈圈,林子晏,许晴便在一旁照拂着。林子晏这人平日闹闹攘攘,此时却彬彬有致,那恰到好处,进退有度的优雅倒教人不刻失神。
  人,三五一撮,谈说着什么,画坛里,新人旧人,聚集一堂,这热闹可叫做非凡。
  八时四十五分。顾夜白首席弟子辰意農携周怀安到,现场又是一波高/潮。未几,各人就座毕。评判,参赛者也被经由工作人员引到场中央的位置。
  八时五十五分。声息突然有些深凝。有人似乎神色如常,有人却已忍不住翘首以望。
  大门的位置,成了最神秘的所在。甚至,早有大批记者云集。
  “怎么?”男人微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Linda也轻轻一笑,是那林副社长。
  “少一人。”
  林子晏了然的点点头,身旁的许晴眼光也已飘至门口。
  八时五十八分,主持人也已到了场中,眼角余光略过所有人凝聚探视的位置,便要做开场的说话。因为九时整比赛便将正式拉开帷幕。
  突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他来了!顾夜白来了!”
  不过数秒,或者一分,全场,沸腾。
  几乎半数的人从座位站起,似乎什么力量,蛊惑了人心。
  门口,镁光灯闪烁,多个男子阻隔开一涌而上的记者。
  “顾社长,请问你的手是谁所伤,是不是已有了什么线索?”
  “听说你的复原情况不是很好,你的手上这手套,是不是有什么表征?”
  。。。。。。
  “谢谢各位关心,只是比赛开始了。失陪。”
  CERRUTI,一袭黑色微冷,领袖翻酒红纹线,男人嘴角轻扬,致命的优雅与华贵。让人疯狂追逐的是他右手的白色手套。
  无人可窥。Linda一凛,坐于客座的顾腾宇早已冷了笑意。
  那里,还有怀安。只见怀安猝然站起,紧紧看向男人。
  那人脚步不停,已走到评判席。
  站定,重瞳环了全场一下,颔首。声音,立刻响彻整个会场。
  Linda一怔,却是听得身旁数人兴奋的声音。
  “他看我了。”
  一怔之下,看向场中央的社长。
  是的,不过一眼,却让所有人都有了这个感觉,顾夜白在看我!
  顾夜白淡淡一笑,向着评判台上所有人微微弯腰。
  “你这学生,越来越出息了。大有叫人不逼视之势。”夏夫人回以一笑,俯/身在丈夫耳边轻轻一语。
  夏教授拍拍夫人的手,又朝顾夜白微一点头。
  顾夜白始走进评判席。他的位置,居最正中。主评判。
  有工作人员立刻从夏教授手中接过信封,交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拿过信封,郑重拆了封,朗声读了试题。
  瞬间,场中上百参赛者埋头,作起了画。
  这首日最受瞩目的一场,Linda却思绪纷乱,丝毫听不进那题目。大门在顾夜白进入那一刻,已紧紧闭上。
  可是,有一个该来的人,还没有到。
  时间,便在焚了心的逼切与等待中走过。
  一个小时,已走过几近一半。Linda知道,那个女子,该是不来了。
  阖上眼睛,即使此刻,她来到,也已赶不及了。
  而且,奇迹,不会总是出现,不是么。
  绝望到达极点。空气中,似乎轻闪过什么波动。
  微响。
  数百人的会场,因赛事的进行而安静,予留给画者一个空间,这不是一场选秀,无需喧闹。需要的只是,用画笔记刻下的容颜,景致,时间和空间。
  于是,突如其来的,那落在大门上的微响,敲动了所有人的心。
  甚至,有作画者也抬起头来,看向那门口的位置。
  静然,似乎,等待什么的发生。
  响声,遽大。门被缓缓推开。三人并立。
  一男一女,男人极为英俊,女子则高挑美丽。
  一个年轻的女子,纯白雪纺衣裙,悄立在中间。长发微乱,轻扬,眉清浅,弯如新月。一双水般澄澈的眸子缓缓环过全场,似乎在急切搜索着什么。
  她脸色微绯,那薄薄的红,有几分不自然,她的姿势,也有点怪异,右手抚在胸口上。
  最终,她的目光落到里主评判上的男子身上。那人,黑色西装,重瞳深凝,正看向她,位,最正中。
  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那女子微促了语气。
  那一话,全场动。
  “抱歉,我迟到了。第103号,路悠言来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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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149节赶码,bug了,谢谢各位亲指出,是6年,非4年。下一更见。
  
                  第一百四十八话 师承迟筝
  那工作人员也犯愁了,这比赛已进行了一半,该引她进场还是怎样?又不能不反应,这是全程直播的比赛。
  G城百万人都在观看这场赛事。
  赶紧望向评判席上的众人。
  不仅工作人员,全场目光都聚焦到评判席上。
  夏夫人微觉奇怪,丈夫在瞬间诧了神色,轻声道:“老夏,怎么?”
  夏教授一诧之后,很快又回复平静。
  “这女孩你以为她是谁?”
  夏夫人蹙眉,疑惑地看向丈夫。
  “路悠言。”
  “小顾的——”夏夫人脱口而出,不禁往顾夜白的方向望去。
  率先站起来的却是顾澜。他沉了声音。
  “烦把这位小姐请出去,我们的参赛者需要有特定的入场券。”
  紧跟在悠言背后的Susan一急,要待上前,章磊却轻扶了一下她的臂。止住了她。
  “章磊,你这是做什么?她早上犯了病,才稍稍压制了下去,又急急赶来,我不能让人欺侮了她去。”Susan咬牙。
  章磊凝了前方的白衣女子一眼,淡淡道:“我们陪她到这里,剩下的就交给她吧。第一,这是直播节目,再有心的人也不能胡来。第二,如果那人任人欺了她去,我们便立刻把她带走。他亦再也不配。”
  Susan闭了闭眼,终于点头一笑,退了下去。
  再也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笃定。在所有的探视中,悠言快步走到评判席前。
  左手微微一扬,道:“这是我的邀请函。”
  顾澜眉眼一沉,瞬间变了脸色。
  “路小姐,不管怎样,你确是迟到了。画者画魂,这一场比的不仅是画技,更是态度。”
  场中响起声音淡淡。
  居中,俊美的男人起身,眸光浅扬,嘴角轻勾。
  直直望进情人的深邃的瞳眸里,悠言笑,又语气微挫。
  “就知道你要不允。”
  Linda凝着场中悠言的背影,握紧了手。
  “是路姐姐呢。”不妨耳边响起清清的女声,微诧,一看,是创作设计部那边的黎小静,她正与身边的同事说着什么,一脸兴奋潮红紧盯着悠言。
  却是无望了,Linda苦笑,身旁林子晏皱了眉,又一笑,神色复杂,许晴则早已失了神。
  眼睛,不由自主再次回到悠言身/上。
  那抹白色的身影,略过顾澜,直接把他当作死人,急奔到其他评委面前,神色恳切。
  “求求你们,让我赛这一场。”
  几位评判都是画坛大家,看着眼前这个发鬓微乱,脸色涨红的女孩,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定夺。
  时间,在僵峙中悄悄又走过去了一些。
  悠言急得蹙了眉。最终奔到夏教授夫妻前面,站定。
  “教授。”唤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眸却紧紧看着二人,睁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恳求。悲痛又坚定,那双清澈的瞳眸,仿佛要滴出深泪来。
  夏教授一震,与夫人对视一眼,夏夫人疑虑重重,道,“她会画?”
  夏教授却已缓缓道:“这余下的时间,要完成一幅画是绝不可能了。路小姐虽然迟到,但只求一试,既说画者画魂,这明知不可为却仍追执的勇气不也值得鼓励么?”
  “小顾,这样吧,你是主判,可抵半数席位,但如果在座的评判有超过半数同意的话,就请给路小姐一个机会。”
  眉轻敛,顾夜白微一沉吟,很快,重瞳一扬,道,“就按老师说的办吧。”
  Susan掩了脸,握上章磊的手,章磊揽了揽她的肩,二人对望一笑。
  林子晏凝眸,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微沉了神色。
  悠言大喜,迭声而谢。
  夏夫人蹙眉,轻声提醒,还不快问可其他几位评判。
  悠言下意识看了情人一眼,那人一双利眸正紧攫着她。
  略过评判席上所有人,悠言凝眸,看向虚空中,目光微远。
  “十多年前,画家迟筝猝死庐山,留下未及完成的画。她死的时候,路悠言还不很懂事。如果各位老师也曾知道这位女子,请给我一个机会。”
  “我师承迟筝,是她唯一的学生。”
  言落,声息寂静。一瞬,场中又沸。
  “迟筝是谁?”
  “你不认识迟筝,可迟筝却是二十多年前最负盛名的天才画家,她不到满十的年龄已临摹出世界上最出色的画家的画作,可乱真。”
  。。。。。。
  怀安一震,看向身边的辰意農,后者秀眉怔然,只失声道:“她是迟筝的学生?”
  夏教授站起,惊喜之情满脸,“你是迟筝的徒弟?”
  顾澜撑桌而起,神色大变,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不必再表决,时间快到了,还要磨蹭吗。”轻沉的嗓音,顾夜白眸光扬落在前方女子身/上。那黑曜的辉芒,似要把女子的灵魂看透,裹进身/体。
  “路小姐,试题,是会场墙壁上的牡丹壁画。临摹。画法随选,不受限。”问了黎小静,观众席上,Linda欣然站起,扬声道。
  终于认同了她吗。
  点头作谢,悠言含泪而笑,望向她的情人,不动声色的按紧了胸口。吃了药,可以支持。
  背后,Susan把她的背囊递上。
  街头,行人纷纷驻足。
  一二零大厦外,巨型的电视屏幕上,一个女子发丝微扬,埋了头。没有多余的画具,一笔,一纸。
  时针,此时,指到了九点四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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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九话 在他手里盛放
  心里冰冷一片,怀安自嘲一笑,凝向顾夜白。
  他的目光浅浅淡淡,却始终落在场上女子的身/上。
  当然,怀安不曾留意到的是,顾夜白轻扫过一侧嘉宾席。席上,顾腾宇眼神暗沉,那顾夜亭看向悠言的眸光,闪动着狩猎的兴味。
  突然,声音响起。
  “时间到,参赛者请展示画稿,也请评判阅稿。”主持人一笑,宣告比赛结束。
  场上的氛围,开始渗进不安份。
  几乎半数的人都站起,踮高了身/子,去看那一幅幅画作。
  评判离位。按序号一个一个审阅而过。多名工作人员紧随其后,记录。评分飞快,一路走下,众人眼光严谨,竟无一人打出10分满分。
  但也有少数几幅优秀的作品被挑出,再做复审。其中一个男子和一女子的画,均是墨泼的写意,却意境迥异,一赫贵,一傲然。无愧看遍花无胜此花的绚烂华美,拿到了几位评判的八分高分。
  再往下看去,已杳无新意,都是一例国画写意。只较意蕴高下。再看到一处,却是一个少年颇吸引了眼球,大胆用了抽象技法来表现。顾夜白微凝了片刻,俯身与少年说了一句什么,那少年怔仲了好会儿,又两眼闪亮。
  这一画,各人给出的分数都不低,只是,似乎对那少年甚是欣赏的顾夜白却只给了六点五分的古怪分数。
  Linda只觉心都悬到了嗓子,一个,二个,下一个便是悠言,瞟了一眼四周,Susan,章磊,怀安,辰意農,还有身旁的林子晏,许晴。。。。。同她一般焦了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有的看成,有的盼败。
  终于,一干人在悠言面前站定。
  “这是?”一个评委疑惑道。
  顾澜冷笑,“迟筝的弟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她若有知,估计也该不瞑目了。”
  悠言咬唇,笔墨脏了一双小手,目光便落在那墨迹上,不吱声。
  夏夫人蹙眉,抬眸看了丈夫一眼。夏教授微微皱眉。
  怀安冷笑,辰意農嘴角轻撇,又微哼出声。
  巨型屏幕。街道,很多人都屏了息,更不少有人焦急的询问着身旁的同伴,“她画了什么?”
  拥挤的街头,一刻,突然变得潮涌,又安静。
  镜头一切,便到了那突如其来,扰乱了比赛的女子前面。
  洁白的画纸上,是最简单的工笔白描,线条轻勾。似乎是花的形状,只是映入眼帘的却偏是满纸凌乱的墨线。
  “这什么跟什么?”人群中有人声音失望而气愤。
  紧跟着,暴动般的大片嘈杂,兑评的声息,顿时,凌乱了整个街头。
  “看。”
  突然,不知谁惊叫了一声。
  屏幕上,一只手,戴着洁白的手套,轻落到那画纸上。
  长指微翻纯白,似未染。三个动作。
  画纸被反过,露出背面,上下倾倒,又斜了棱角。
  重瓣若雪。一朵,开出晶莹削立。
  白纸,墨线,颜色不沾,却偏开出潋滟如桃李,色之灼夭,华光不可逼视。
  不见,以为世间三千繁华,花似锦美,一见,才知,原是不与他花共争发。
  千百年前,女王一令,洛阳花开,却原来,不过是寻常。
  可,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工笔画。
  评判中,没有人出声,良久,夏夫人低低道:“老夏,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工笔也可以做到这个境界。”
  夏教授舒眉一笑,“如果这只是工笔。你说是吗?顾老?”
  最后一句向顾澜而说。
  顾澜眸大睁,此生从未遭遇如此失算,紧盯着那画,早已震惊得不能成言。拄在拐杖上的手,颤抖着,诚如夏教授说的,如果这只是工笔,却偏偏是工笔反画。
  乱了角度,一笔一线,无可凭借。
  “二十年前,只闻迟筝的名,原来这就是迟筝的画。”顾腾宇淡淡道,声音掩了隐隐的酷厉。
  一个评委轻声道,“10。”
  “10。”夏教授夫妇互望一眼,笑道。
  “10。”
  。。。。。。
  良久,顾澜看了悠言一眼,闭了闭眼,又睁开。
  “10分。”
  街头,车辆来往如昔,围观的人群彻底炸开。
  与此同时,场内,所有目光落在顾夜白身上。
  艺询社的社长首席,大赛的主评判。
  纯白的手套轻扬,食指一点,男人眸光缄敛,深不见底。
  主持大讶,试探道:“1分?”
  “路小姐迟到了,这1分还是要扣的。”顾夜白淡淡道。
  全场似乎陷入疯狂。
  屏幕上,参赛者,观众潮涌至场中。
  人群晃动。与那人,隔着人群,隔着桌椅,虽不远,但终究隔了距离。
  轻轻绽出一笑,悠言凝向顾夜白。
  听说,他的手,也许再也画不出最绝美的画。但他是她的他。只有他。她的牡丹,只在他手里盛放。
  那一端,她的情人瞳如晦,盛了责怪,微勾的唇,却是,无垠的爱宠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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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话 挑战赛vs中场休息
  无人想到,首场,工笔胜写意。
  主持人正要宣布首日赛果,突然有声音制止。
  “等一下,比赛还没结束。”
  众人一凛,看去,嘉宾席上,清秀的女子缓缓站起。
  “路小姐,今天如果增加一场挑战赛,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
  顾夜白的弟子要挑战路悠言?!
  悠言看了一眼情人,顾夜白微皱了眉,却也并无示意不好。
  Susan走到悠言身边,狠狠瞪向辰意農。
  辰意農眯眸,神色复杂,末了挑眉一笑。
  “东京的比赛,我手上有一张邀请函。即使你连胜剩下的九人,最终拿到的邀请函,也只是单人赛,我的这张邀请函,是组合赛的凭证。”
  一个好字,全场气氛再次被点燃。
  悠言没有丝毫犹豫,便应承了。眸光大亮,她太清楚,这组合赛意味着什么。
  顾澜俯身到主持人耳边,说了几句。
  主持人一顿,走到场中,又笑道:“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待评判拟下试题,挑战赛将接着开始。大家可选择离场或观看接下一场的特别比赛。”
  原来的参赛者,纷纷走到观众席位上。由参赛变为观众,评判也回到席上。
  大门的方向,竟是无一人走出。
  许晴自嘲一笑,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路悠言,怪不得顾夜白——”
  心里一涩,哽了咽喉。
  “许理事,别怪我多嘴,画画和喜欢是两回事。”Linda忍不住插了一句。
  林子晏笑,又摇摇头。往场中看去,却见顾夜白招过主持人,轻声嘱咐着什么。
  很快,前方,主持人的声音又响起。
  “各位,抱歉,考虑到评判需慎重择题,挑战赛将于两个小时后进行,现在大家可离场稍作休息。”
  人开始离场。
  一道熟悉的眸光似乎一直缭萦在她身/上。Susan看过去,却对上了不远处观众席上林子晏黝黑的眸子。她心里微微一慌,回转过来,却发现悠言不见了,顿时焦了脸色。
  章磊淡淡道:“没事,顾夜白离场,她跟着过去了。”
  Susan点点头,男人的语气像在叙述无关痛痒的事情,明明,还在乎。心里不觉一叹。
  瞪着眼前类似休息室的物体,悠言想了想,轻轻推门进去。
  茶水间加休息室。
  男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淡淡看着她。
  她关上门,嘿嘿一笑,快步跑了过去,在他前面站定。
  “过来。”瞥了她一眼,顾夜白轻轻道。
  悠言小心翼翼看了男人一下,屁股便黏上他的膝盖,又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夜白把她的手拿下,不说话,倒也没把怀里的膏药捻开。
  他在生气?!悠言撇撇嘴,小手不安份的又缠上他的脖颈,小脸蹭蹭他的脸。
  “长进了,还会跟过来。”男人微哼了一声。
  “我不过来,你会很失望的。”悠言皮皮一笑,脑袋往男人的怀里拱了拱,“你走开,不就是想我跟过来么?”
  “言,你几时变得这么通情达意?”顾夜白危险一笑,挑眉。
  “据说,向来都是。”
  “那敢情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的不是你?”
  悠言理亏,知他为她擅自参赛的事生气,噤了声。
  好一会,闷闷道:“我要打败你二叔那个死老头。”
  “你一定可以拿到最后的优胜资格?”男人低沉的嗓音,促狭。
  悠言吐吐舌,眼睛一亮,又喜孜孜的道:“小白,我画的画还好么。”
  顾夜白不禁失笑,这女人的神态就像一个愣愣献宝的孩子。
  “嗯,估计我是吃饱饭没事干给的九分。”微微一笑,手,不动声色拥紧了她。
  悠言一呆,满心喜悦,凑唇轻吻了男人一下。
  偷了香,刚要离开,后脑勺却给男人的大掌牢牢固定住。
  他凑近了她,气息便喷薄在她的脸上。悠言脸上一热,男人另一手已抚上她的额,轻柔得,仿佛她就是他最珍贵的宝。
  “小笨蛋,还好么。”声音轻落在她的耳侧,抿进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
  悠言一愣,男人的手已覆上她的胸口。
  “你的手别乱放。”
  “早便乱过了,那时你怎么不说?”声音不紧不慢。
  “。。。。。。”悠言决定不去与这人去争谁的脸皮厚。
  心里一惊,又微微甜暖。
  “一进场,脸色就白得什么似的。”男人的语气有一丝严厉,“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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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一话 甜蜜的中场休息(2)
  悠言吃了一惊,垂下眸。
  “不过是粉底弄厚了点。”说着,又皮皮的去蹭男人的脸,“你看看。”
  “迟到半小时,说来这个粉底可真的够厚。”顾夜白挑眉。
  悠言心慌,这男人的眼睛毒,又拿不到话去堵他,哼哼哧哧的只好去亲他的脸。
  “嗯?”某人不为色动,修长的指轻轻按压在她的胸口,皱了眉头:“这里不舒服?”
  悠言心里一疼,却恶作剧道:“作闷,不会是有了小小白吧?”
  微红爬上男人的脸庞,随即狠狠捏了女人的鼻子。
  “我做过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这下悠言也红了脸,闹别扭,也是她撒那个弥天大谎前的一些日子里,二人晚上的运动频率并不低,呃,那件事,据说,她没有什么主导权,顾夜白也不放过她,只是,措施,男人是做足了的。
  与他腻多了,她的脸皮也厚了,一天,贼贼的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难道打算对她始乱终弃。
  他淡淡一句,猪还是养胖了再宰的好。
  他的怀抱温暖,安全,气味是熟悉的,淡淡的清新好闻。这样的环境,隐藏着却又是微微的宠溺,似乎弥漫有旧事重提的意味。
  “生一个小小白好不?”闷闷道。
  明知没有这个可能,还是忍不住去问。悠言突然有点厌恶自己。
  “不好。”
  悠言一愣,大恼,抬头,恶狠狠道:“为什么不好?”
  “生个女孩吧。”
  悠言懵了,呆呆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不置可否的态度,悠言不觉委屈,红了眼圈,悻悻去扒他搁落在心脏位置的手。
  捧起她的脸,带着薄荷气息的轻吻落在她的眼帘,鼻翼上。
  “不是说要到那几个地方看看吗,你还想带球跑?”
  有人哄,悠言心里一甜,眼珠转转,还是不依不饶。
  “为什么不要小小白?”
  顾夜白皱眉,没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使劲憋了憋,眼眶水意浮出。
  “想看看小猪崽子是什么样子的。”语气,淡得不能再淡。
  破涕为笑,小手搂紧了情人,“你丫滴才是猪崽子。”
  “小白,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些好听的话。你明明心里是这样想的,你这人真别扭。”想了想,又得意起来,“人人都喜欢你,你只喜欢我。”
  顾夜白拧眉,有想掐死她的冲动。看她酡红的脸,不禁心里一荡。
  只是,怎能让她知道,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想与她纠缠,他的她,会说谎把他逼疯的她,有时乖巧,有时却是气焰嚣张。
  重瞳印着她亮晶晶的眸,粉嫩欲滴的唇,所有自控瞬间瓦解。
  声音微哑。
  “言,抬头。”
  悠言一愣,当然,他的话,对她来说是条件反射,便乖乖抬眸望向男人。
  唇,被堵住了。开始,只是,若有若无的,轻触着,很快,她的柔软清香引诱了他。他气息粗促,舌撬开了她的唇舌,滑进里面,吸吮掠夺她的甜香。
  只想把她整个据为己有。
  悠言被吻得晕淘,心里幸福得要满溢,悄悄回应着,却引来了他更狂热的侵占,大掌撩开了她的裙,抚上她的肌肤。
  她的肌理滑腻,他手套微微的粗糙,颤栗了她,也愉悦了他。
  她气息不稳,小手抵上他的胸膛,去推拒,控诉他的侵占。
  把她搂得更紧一些,他稍稍放开她,下巴搁落在她瘦削的肩上。
  长指轻点过她微肿的唇瓣,道:“眯一会儿。”
  推开了他,自动自觉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悠言愣愣道:“眯?”
  “不然我要这两个小时来做什么。”男人摸摸她的眼底,和国宝可以一拼,这女人昨晚都在做什么?
  语气不悦。
  “睡了多久?”
  悠言本来乐得滋滋的,一听,心虚,男人的眼睛太过犀利,不敢说谎,只得悻悻道:“昨晚,画画。”
  顾夜白心里微疼,要说她几句,看她满脸的委屈。到了嘴边,也只剩了“快睡“二字。
  “小白,你的那个小弟子很厉害是不?”攥着他的衣衫,悠言闭上眼睛,有点担忧。
  “知道厉害,你还敢答应?”
  “我要和你一起画画。”
  “如果说,我的手画不出以前的造诣了呢?你去,还有意义么?”
  悠言猛的抬头,头又撞上男人的下巴。
  顾夜白摸摸总是无辜受祸的下颌,皱眉,又失笑。
  “我替你画。”她的声音很低。
  “好,你替我画。”重瞳一暗,心里的柔软又开始不可抑制,抚抚她的头,轻斥,“别说话了,快睡一下。”
  悠言点点头,往他怀里拱了拱,枕上他宽阔的肩。
  他的话淡淡传来。
  “比赛结束,回家。”
  她一怔,睁开了眼睛,“回家?谁?”
  “你。”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回哪里的家?”悠言觉得她再度懵了。
  “跟我回去。”
  “为什么?”她一呆,“不是说好暂时不见面么?”
  “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顾腾宇已盯上了你。”顾夜白眸光一深,“你只有待我身边,我才放心。”
  悠言大喜,呼哧着又去亲他。
  “明天,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你过来之前,我已经跟那边的医生约好了。”
  “我没事。。。。。。”悠言吓的心惊肉颤,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我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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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二话 你要的承诺vs偷情被捉?
  “我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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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言两手盖了眼睛,要多烦有多烦。
  喏,如果明天去医院,让他知道了——怀安该不能找她的茬吧,一月之约,不是她爽约,是小白自己多事。
  可,如果是让他自己查出的,他会不会很生气?!她最怕,看他难过。
  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男人很难过的样子。他一旦知道了,他会怎样。
  小白,你会怎样。很难过很难过吧。
  怎么办。
  慌,心里有团毛线,像被顽皮的猫爪子扒过,拖了一地的乱糟糟。
  顾夜白眸色微沉,训斥,“睡觉。”
  悠言的睡意早被吓跑,只是巴巴望着他。
  “不去医院行不行?”
  “不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
  “嗯。那我的回答也一样。”
  悠言气绝,恼道:“我不跟你回家了。”
  “那好。”
  悠言怒,“NND,吃干抹净,你现在才说不要?”
  吃干抹净?这样的话也难为她有胆子说。顾夜白莞尔,长指在她额上掸了一下,道:“被吃干抹净的不只是你吧。”
  悠言满脸黑线,瞪他。
  结实有力的臂膀把她搂得更紧一些,男人的吻轻膜拜过她的发心,那么,温柔。
  “言,我只求一个心安。”
  悠言心里一震。这个孤傲男子的温柔——她还能说什么?她还可以说什么?
  就这样吧。明天,去医院,算践了与怀安的约,也把一切告诉他。不过,是迟早。只是,只是——
  微酸在眼里酝酿,似乎一个不留神,就会变成磅礴。
  拉下他的头,吻上他的唇。
  仰起的角度里,不经意看到他眼里的暗魅和炙热。
  告诉我,全世界,你只为我一个而疯狂。
  是不是,明白她心里托大的所想,她似乎看见他微一点头。
  花开的声音,是不是像此刻的喜悦?
  我去。唇舌交缠间,她喘息出声。
  这一刻的她,乖巧而甜美。如果,是他做的主动,那么,他还可以收放自如。偏偏,他的热情,由她点燃。放过她吗?他无法。
  毫无办法。
  长指,轻拉开她的领子,大手抚过她的雪白的颈子,往下,周移,引起她阵阵的颤栗。暗哑到的声音从喉间逸出。
  “算了,你别睡了。”
  墨黑的眸里,满满印着的是她散乱的发丝,她的娇羞,有媚眼如丝的蛊惑。
  只有她,没有别人。
  可是,她还不餍足。
  心里,突然被什么充满。她浪费了他们的四年,真他妈的该死。
  一种隐隐的嫉妒油然而生。她想,她坏透了。
  却忍不住轻喃出口,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声音,落在他的唇齿边。
  “以后,不准再有别人,没有楚卿,没有怀安,晴也不行。知道没有?”艰难的侧过脸,避开他的深吻,红唇微微撅起,宣告。
  一怔,唇边绽了笑意,明明只是浅浅,却让她的心跳漏了拍。
  害得她凛然的宣告也变成了无力。
  “顾夜白,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招蜂引蝶。打死。”小手去捏他的脸,抓狂。
  笑声,一点一点凝聚,顾夜白微敛了眉,却再也收不住唇边的笑意。
  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可是,偏偏爱了。爱到心都疼了。
  嫉妒吗,是让他心情愉悦的一件事。
  “路悠言,你没事可以专心一点吗?”额,轻轻碰上她的额。
  悠言笑,六年前的,今天的眉眼弯弯。
  “那你说,你说。”
  慵懒的眯眸,缄默。指,勾起她的脸,再次,吻上,这是他的回答。
  也许,她不知道。她永远也不知道。可是,这是他的承诺。
  今生,他只吻过她。也许,将来,他还会有一个女儿,也会吻那个小宝贝,但,只为,她是他的她的延续。
  悠言不满,却偏偏沉溺在他深深浅浅的温柔中。
  彼此,气息都紊乱了。
  总是聚少离多。
  明明知道,很快便开始比赛。这时,该做的是让她睡一会儿。
  可是,却舍不下这纠缠。
  哪怕,毛躁似她,即使,冷静如他。
  大掌过处,裙子,半开。
  他的外套,教她扯落。
  一阵异响却突然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声音,是微微的颤抖。
  裙子被迅速拉上,外套一展,覆上她的身/子,大手把她紧搂在怀里。悠言吓了一跳,满脸通红,往发声源望去。
  门,开了。
  门口,站了一堆人,林子晏,Susan,章磊,夏教授夫妻,还有,辰意農,和怀安。
  出声的是辰意農。那个骄傲的少女也红了脸颊,而在她一旁的怀安,脸色却死灰般的白。
  悠言想哭,有撞墙的冲动,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碰上如此尴尬羞人的局面。
  这什么跟什么?她与顾夜白偷情,被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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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三话 风波
  悠言羞愤,想以惊人的速度从顾夜白的怀抱脱出,奈何那人的手臂坚硬得什么似的,失败告终。
  “你放开。”羞愤升级,牙缝迸出小小的声音。
  那人却俯下在她耳边道:“是你勾引的我,所以,一起吧。”
  不放就不放,为什么还要这么暧昧的跟她耳语。眼神秒杀:顾夜白,你是存心想让人误会的吧。
  男人笑,也眼神示意: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悠言彻底暴走,这男人——愣愣看过众人的脸,夏教授脸色有点铁青,还在G大的时候,她拐了他最得意的门生,他就气得胡子乱颤,现在——夏夫人倒是笑咪咪的看着她。Susan早憋得脸抽搐,老板的眼神有点——呃,那叫幽怨?!辰意農神色古怪,冷傲的脸此时涨红得什么似的,怀安——算,不看了,当她心虚吧,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噢,还有小林子学长,正节节后退?!
  “子晏,你要赶着去哪里么?”顾夜白淡淡道。
  被点名的人干笑,一笑之后,悻悻停止飘忽的位移。
  章磊凤眼轻眨,把一股怨气尽数发泄在林子晏身/上,笑道:“顾社长,林副社长诸事缠身,把我们带过来,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林子晏一愣,随即恨得叫一个咬牙切齿。刚才看这死狐狸与Susan腻在一起,就想挖个洞把他埋了。现在又来陷害他——虽说人都是他带过来的没错,那门密不溜秋,开门的磁卡也只有他和他老板有没错——可谁知道,他老板在办事啊。这顾夜白也真是!徇私拿了二小时,原来是欺负他的小情人去了。
  YY中似乎看到他老板对他微微一笑,心,凉了半截。
  “老师,师母,有什么事吗?”暂放过林子晏,顾夜白正了神色。
  悠言再度佩服这男人,他还真没当回事儿。这招,高。
  夏夫人笑道:“我们就是想找你聊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看来是打扰你了——”
  悠言大窘,那人却轻笑,“老师,师母请坐。子晏,让外面送茶水。”
  这人还真大牌,这不是茶水间么。悠言腹诽,忙道:“我去,我去。”
  脱身,走人。
  “不必你去。”顾夜白淡淡道,嘴角轻扬,看向林子晏。
  兄弟多年,林子晏哪会不明白顾夜白的意思,顾及情人脸皮薄,但放人他是不肯的。一笑,“Susan,你陪我。人家老板,你也陪我。好歹我把你带来,现在还我人情。”
  NND,看他们二人亲热,气死你也好。
  章磊轻瞥了悠言一眼,后者立刻低头去专心数地砖。心里又好气又涩,对子晏还以一笑,“你把Susan叫出去,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林子晏气绝。敢情继悠言之后,这狐狸又看上了他的Susna?!
  Susan愣,这事还要人陪?可一看悠言的脸,憋笑道:“好。言,比完赛,咱回去再说。”
  “啊,珊,不行,我要跟他回家的。”悠言脱口道,声音叫一个清亮。
  林子晏大笑,Susan一呆,抽疯了。
  那人搂着她的手,紧了。悠言当掉,脑袋黏线也有个限度,得,路悠言,你可以不必活了。
  夏夫人失笑,看了老伴一眼,后者微微咳了一声,悠言脸上顿时热如火烧,喊,“珊,我跟你去。”
  “子晏,还磨蹭?”顾夜白淡淡出声,回头对女人道:“去哪里?你不是要跟我回家么?”
  冷笑,从角落轻逸出,悠言心里一紧,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怀安冷冷看着她与他。
  辰意農也淡淡笑了,看向悠言道:“刚才一赛,我以为我看错了你。诚意邀你一战,哪知,我还是错了。你真是不知廉耻。这场挑战赛,与你一竞高下,辰意農是自动降格了。四年前,你勾引你的学长,弃我师傅而去,现在我师傅坐上首席的位置,你又回来勾引他,这算什么?何必在我师母面前说这样的话?”
  Susan大怒,正想说话,却看到悠言向她轻轻摇摇头。
  悠言苦笑,如果是别的人,她还可以不必在意,但这是他的弟子啊。
  “意農,我不是——”挣脱了顾夜白,跑到辰意農面前,想说几句什么,一急,却结巴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谁不知廉耻,再说一遍。”
  低沉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很轻,很淡,但所有熟悉那个男人的人都知道,他动怒了。
  辰意農怔怔看着顾夜白,“师傅——”
  “你辱我妻子,顾夜白是再也没有资格当辰小姐的师傅。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仍然是淡淡的声音,却毋庸置疑,也无可挽回。
  泪水,沿着眼角,鼻翼,滑下。辰意農慢慢苍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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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四话 爱恨恢恢vs血染
  泪水,沿着眼角,鼻翼,滑下。辰意農慢慢苍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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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初进艺询社,并不起眼。只会躲在角落里默默画她的画。
  一个偶然的机会,那个男人看了她的稿子,沉默了一会,对她说,“你愿意跟我学吗?”
  跟顾夜白习画,又有谁不愿意,她大喜若狂。自此,辰意農的名字,有了新的意义。她是他的徒弟。
  她只是那么平凡,他的打造,却成就了她的光彩夺目。
  真的只有濡慕之思吗。
  打探他的一切。
  知道他的伤痛,恨那个叫路悠言的女人。当看到他与怀安一起的时候,她很疼,也许,从来,她对他不只师徒的情份。可是,这个位置很安全。他的女人会换,但徒弟,该是一生一世吧。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想成为一个人的唯一。
  他曾在荷兰逗留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描绘了一幅又一幅的画。无数的风车。很美,原来,极致这二字,是为这个男人而造。
  然,他并不满意。他撕毁了所有的画。不知道他为何要画这些,只知,他在凝着那些画的时候,似乎在沉缅着什么。
  后来,她留在了荷兰。只想画一幅风车送他。送他一幅他再也舍不得毁掉的画。
  今日,他却亲手断了二人的牵连。为了这个伤他累累的女人。
  背叛了,他怎能还这样爱。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恨意突起,捏紧了手掌,淡淡道:“路小姐。”
  悠言忙应了,走得更近,迭声道:“你别哭,你师傅只是说说,他不会不要你。”
  “我知道。”辰意農低声道,微微一笑。
  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疼痛从脸上传来,悠言捂了脸,怔在当地。
  有什么气息在空气中凝重,寒冽。
  众人只觉眼前微花,顾夜白快步走到悠言身边,把她带进怀里。几没间隙,五指一扬,白色的手套,已拢上了辰意農的脖子。
  “师傅,我跟了你几年,这就是我今日该得到的吗?”静静看着顾夜白,泪水喑哑,辰意農只是笑。
  “她的对错,谁也没资格来评定。”
  重瞳,冷得像利刃的芒;手,慢慢收紧。
  为他身/上酷冽的气势所摄,竟没有一人记得要上前阻止。章磊冷笑,扫了一眼悠言红肿的脸,并不多话,只任顾夜白动手。
  直到辰意農痛苦的声音传来,夏教授才恍悟过来,沉声喝道:“小顾,住手。”
  男人缄默,手上力道并没丝放。
  悠言一惊,颤声道:“小白,你做什么?快放手,她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敌人。”
  林子晏硬着头皮上前,去拉顾夜白,后者把怀里的女人轻轻推开,手一格,已扣上林子晏腕上虎口。
  林子晏无法动弹,低咒一声。
  夏教授大怒,便要上前。悠言心道不好,这样,他老师的颜面置于何地。心里一动,俯下身/子,抱了肚子,低低哀叫出声。
  不过一瞬,已被人抱进怀里。男人一双冷眸哪里还可见?只有凌厉和担忧。
  “路悠言,你还敢说你没事?”
  怀安想,她终于明白彻底心死的感觉是怎样的滋味。在场的人,有谁还看不出那个女人是假装,偏偏,最聪明的顾夜白却执迷。
  白,路悠言有什么好。辰意農是你的弟子,为了她,你甚至愿意赔上自己的右手。那是给予你无数光环的右手。
  到头来,却终究抵不上路悠言生受的一个耳光。
  那周怀安呢。顾夜白,那周怀安,又算什么。这么多年的心思,所有所有因你的泪和笑,又算得什么。
  “白。”轻唤他的名字。众人的目光,轻扬在她身上。甚至,泪流满脸的意農。
  哦。除去那置若罔闻的男人,他墨般美丽的眸里,只有一个女人。
  “顾夜白。你好,真好。”怀安大笑出声,倚上门板,身子缓缓滑下,撕去了所有平静的伪装。
  去假装平静,花心思去算计,不苦吗。泪水浸满了眼睛。
  夏教授冷笑,狠狠瞪了顾夜白一眼。夏夫人微叹一声,走了过去,轻拢上怀安的肩膀。
  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进心里。怀安的痛苦灼痛了她的感官。
  在男人的怀里,悠言却只觉得心往下沉,苦涩莫名。如果当日她不曾走,那么,今日还会如此吗?
  怀安的爱,如果不曾开始,今天还会这样吗?从一开始她就错了。要么,坚定的伴在他身边,要么,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一座城,可以容下很多人,却容不下二人以外的爱。一旦,有谁,付出过真心。
  永远永远。
  “小白,去看看她。”闭了闭眼,低声对情人道。
  “路悠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夜白轻笑,声音却冷冽似裂锦。
  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紧得仿佛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求求你,去看看她。”泪水轻润过眼睫。
  “路悠言,把你矫作的同情心都统统收起,我不需要你的可怜。”略过所有的人,无人不敛了眉眼。
  多么好看的一场戏,不是么。怀安笑,手,狠狠捏上了裤侧的口袋。
  “我有话和你说。还记得那一月的约定吗?如果你真的可怜我,那么也许你愿意听我说这最后一句。”
  她的声音绝望如斯。悠言一惊,心里闪过那晚她可怖的短信息。不知哪里来的力道,挣脱了顾夜白,跌跌撞撞走到怀安身/边。
  夏夫人摇摇头,退开。
  悠言紧锁了眉,挽上怀安的手,颤抖了声音。
  “不要,不要。怀安。”
  怀安半阖上眼帘,笑。
  寒光,在眼前划过。
  痛苦的声音,低嘶而出。震惊了一室。
  悠言的身子慢慢往旁边倾倒,她的右手,按在怀安的胸口上,一把匕首直挺挺插进了她的手背,钉死了。
  血,汩汩而下,染了怀安一身。
  她用自己的手,替怀安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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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五话 后果很严重
  怀安尖叫一声,一把把悠言已然歪斜的身子推倒,悠言的手从她胸口滑落,在她米白的衣服上逶迤出一道悸人的血痕。
  悠言早痛得紧闭了眼睛,头砰的一声撞上门板。
  世界,仿佛在此刻停止转动。
  重瞳,再看不见其他人震惊的脸,也听不到他们惊慌到呼喊的声音。满满的,眸里只刻着她的模样。
  可是,她的血,却模糊了他的瞳。
  她怎么能怎么敢在他眼前受伤。
  那一刀刺进了她的右手,也刺进了他的心脏。
  狂奔到她身边,手一挥,格开了章磊,还有紧跟其后哽咽出声的Susan。
  心,慌。
  为她,他的心,乱过。可是,无比清晰的知道,这是,第一次,尝到如此慌乱的滋味。
  把她的身/子揽进怀中,强抑满腔的沉痛与愤怒,轻轻拍拍她的小脸。
  “言,不怕,我在这里。匕首拿下来就没事。”
  悠言微微睁开眼睛,唇色苍白得吓人,“傻子,我没怕,你也别怕,我没事的,不是还要比赛么?”
  比赛?!顾夜白心里大怒,想掐死她,抬头沉声道:“子晏,他妈的比赛给我取消!”
  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只是,顾夜白居然也会出口成脏,林子晏一愣,赶紧应了。
  悠言虚弱一笑,向站在门口,早煞白了脸色的辰意農道,“对不起,只好改日了。”
  辰意農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直直瞪着那顺匕首流下的血,一滴一滴,脏污了洁白的大理石,掩了嘴。那是她的右手啊。她竟然如此不顾一切。怀安是她的敌人不是吗?
  “小顾,快送悠言去医院,迟恐生变。她的手延不得时间。”夏教授厉声道,焦虑地看向悠言。
  一点头,拦腰把情人抱起,顾夜白大步向门外而去。Susan等人已紧跟其后。
  袖上微微一紧,顾夜白锁了眉峰,却见女人小手攥上他的衣袖。
  “小白,等一等。”
  顾夜白咬牙,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疼得眯紧了眸,眸光转到怀安身上。却见她正瑟缩在墙边,怔怔看着自己。美丽的眸里,是震惊,颤栗,还有,更多的仇恨与不可置信。
  “别轻易寻死。怀安,我不欠你了。谢谢你照顾他四年,今天,我把他要回。我一定要把他要回。时间,没有再多的时间了。”
  怀安咬紧唇,颤抖的看向顾夜白。
  他也在看她。只是,那暗沉似无底深覃的重瞳,装不下任何情绪,除了嗜血的通红还有,憎恨。
  “白,别这样看我。”怀安失声,两手掩了眼睛,泪水渗出指缝。
  只是,再晶莹的白,再也撼不动地上那抹鲜艳如夏花的红。
  低沉粗嘎到无法辨析的声音从紧抱着怀中女子的男人的喉间迸出,一字一顿,恨意浓重。
  “周怀安,别逼我杀了你。最后一次。我说,这是最后一次!”
  与顾夜白共事多年,林子晏曾想过,即使有一天天崩了地裂了,估摸他老板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可是,此刻,所有人心里,都恍恍惚惚划过一个想法。
  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往日那个沉稳冷静的顾夜白。他眼里嗜血的模样教人心悸,那是真正的可怖和让人畏惧。他就像随时会疯狂,只要他的女人有一个闪失。
  章磊握紧拳,紧紧看着蜷缩在顾夜白怀里虚白得像死人的悠言,Susan红了眼眶,看了过来。二人对望一眼,都是知情人,对方的心思一夕相通。
  如果顾夜白知道了悠言的病,如果他要发狠,相关的人和事,只怕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疯狂会毁了所有,他现在所拥有的财势,还有他惊人的能力,也足以令他毁了所有。
  “白,是她自己扑过来!不是我!你不要我了,我原本就没打算留这条命!”怀安哭喊,脚步一踉,要待上前。
  所有的动作,最终却终结在男人那残戾的声音里。
  “那你怎么不去死?”
  没有再看怀安一眼,顾夜白冷冷转了身。
  所有人,紧跟在一侧,夏夫人和Susan柔声安慰悠言,辰意農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眯眸凝向男人紧抿的薄唇,还有暗冷到极致的眉眼,悠言心疼,抬手就去抚他眉。
  “小白,你别这样。她也——”
  顾夜白狠狠看了她一眼,眸光愈发暗魅,沉了声音,“路悠言,你给我闭嘴!该死的如果你这手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下面的话,被吓得噤声,统统扫回咽喉里。
  好吧。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手上疼痛,他还吼她,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悠言心里也不由得微微委屈了。
  眼珠一转,左手去扯他的袖子。
  “小白,我疼。”
  顾夜白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把她捏死才好,但那一句软软的呼疼,抱着她瘦巴巴的肉也没剩几两的身/子,心里的恨意未消,却也不由自主的柔软了。
  于她,似乎所有的事情,从来不得他来掌控。
  绷着脸,去亲亲她的额。
  “乖,别说话。到医院,医生替你把刀拔出来就不疼了。”
  疼是很疼,但也有一二分是假装出来让他心疼的。但拔刀那二字,威力却不小,悠言心惊胆颤,又去攥男人的衣袖。脑袋往他的怀里乱拱。像被滚水浇烫的蚯蚓。
  “小白,不拔行不行?会很疼的。”
  顾夜白咬牙,如果这女人现在不是受伤了,他不敢担保他会怎样“教训”她。
  脚步加遽,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低声斥道,“你刚才不是很勇敢么,想也不想就扑上去,现在反知道疼了?”
  冷笑。说着,语气也冷了。疼,她怎么会知道疼,他心里的疼,她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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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话 僵
  不希望惊动他人,一行人从顾夜白的专用梯下,径直到地下车库取车子。
  不想,才刚走出电梯门口,一阵镁光灯已乱打在脸上。
  大批堆记者立刻蜂拥而上。记者,狗仔无孔不入,正面逮不到人,这些角末是早藏匿好了的。
  只是,当看到顾夜白手上抱着悠言的时候,显然,所有记者都大吃一惊。
  有人拔高了声线,颤抖不稳。
  “那女的手——刀子?被刀子刺穿了?!”
  “她不是今日的优胜者么?”
  “顾社长,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和这位参赛者有什么关系?”
  “咦,这不是顾社长的新女朋友吗?”
  。。。。。。
  “大家,请让一让。”
  都什么时候了,这帮人——林子晏敛了眉,也微微怒了。章磊冷哼一声,已撂倒了近身的几个人。
  瞥了一眼已陷入浅浅昏迷的女子,顾夜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混乱的场面,一时,却所有人都凝了声息。
  男人眉色清冽,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潋滟。
  “我只说几句。如果你们现在要继续也行,但我可以保证这些报道不会出街,另外,回头附加上在场各位的解雇信。必定,一个不少。”
  气氛,一下子死寂。
  敛眉冷笑。
  “请借一个。”
  他侧身往前,数个围堵的记者一窒,竟不由自主的向一边退了数步。
  突然,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直钉进心里。辰意農想,如果躺在他怀里的是她,那么,即使要赔上一只手,她也,千情万愿。
  也许,甚至不啻一只手。
  眼皮颤了颤,昏暗的光线揉进眼里,悠言蹙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无意间,触手的是一床温软的被子。
  皱皱鼻子,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在床上似乎并不奇怪,话说她的手伤了。只是,这床,还有这房间——
  这是,他的房间?!
  迷朦的睡意一下弥散。
  床前小灯,光线柔和,桔黄微暖。
  落地窗前,高大沉默的影子却被拉出数分萧冷。
  那人,就这样静静站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
  悠言眼睛微涩,好一会,才轻轻开口,“小白?”
  嗯,几分犹豫,几分紧张。
  男人身/子微微一动,回过头,一双漆黑沉静的眸轻看向她。
  昏迷前,他所有的狂乱和嗜杀的气息,仿佛,一梦,一幻,早烟消云散。
  他还是冷静的他,英挺的眉,深不见底的瞳,轮廓是刀塑的深刻俊美。
  他凝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走出了房间。
  紧抓着被子的手,却像陷入棉花里,无处着力。心,有点空,还有,很多,慌。他还在生气?是真的生气了呢。
  经过了刚才,她还有什么能质疑他对她的用心。
  可是,如果时间重来,她想,她还会为怀安挨这一刀。怀安也许错了,又或者,其实错的只是时间,和人。何必去责怪。爱上了,都苦。
  只恨自己。
  即使,这只手就此废了,也不枉。还清了,四年的孽和情,她统统还清了。
  可以,好好去爱他。
  再去,爱一场。不管时间长短。
  只是他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
  微微甩了甩手,是一阵痹麻。
  这手,怎么了。突然,慌了。说是不悔,原来,仍然会慌。毕竟,几近二十年的寒暑,才把一支笔运用到真正的自如,就像那工笔,起笔藏锋,收笔回锋,看似最简单的东西,其实最考功夫。
  不若情人的敏睿,到最终的意随心,不受拘,已是白马过隙。个中艰辛,汗湿过的衣衫,只是,无人向说。
  妈妈曾对她说过,她是有天赋的,只是这天赋藏得有点深,所以她要付出比别人多很多很多的时间。才能把那东西,挖出。
  只是,现在,这手——怔怔看着缠了白布的右掌,紧紧阖上了眼睛,眼角,微湿。
  门,开。
  脚步声,又乱了心。
  轻瞥了过去,那人把一碗东西搁落在床边小几,淡淡一句。
  “吃了,再睡。”
  一句话落,脚步声默默,他已返身走出了房间。
  悠言愣,缓缓看向床边冒着热气的粥。
  双腿蜷了,把脸埋在腿间。
  不是知道她的手,无法动弹。吃了,再睡。吃,吃,吃,怎么吃。
  泪水不争气的滚落被衾。
  门口,瞳,墨般重。缝隙,把她的委屈,一点一点收进心里,轻轻离去,声息,若无。
  书房。
  顾夜白微闭了眸。脑里划过,今日医院里的情景。
  “白,这路小姐没事吧。别得让这些医生折腾了,以后,碗也无法端起,那可怎么办。”
  那是,顾腾宇阴柔的笑。
  “这倒不打紧,只要她一双手还能侍弄人。这滋味想来不错。是吧,三哥。”
  。。。。。。。
  握在手中的杯子,捏紧至指节泛白。
  电话,拉回了思绪。
  “你决定了?”苍老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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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七话 筹划
  电话,拉回了思绪。
  “你决定了?”苍老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是。”他淡淡道。
  “把握?”
  “有。”
  “我明白了,你放手去做吧。”
  掐断了通话。按了另一个号码。
  “子晏。就在后天。两天内所有重要的东西务必全部转移。”
  “好!”电话一端,男子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戏谑,一点沉重,更多是笃定。
  “谢谢!”
  “谢什么!顾夜白,你神经病。”
  。。。。。。
  “马医生,是,我是顾夜白。我太太的全身检查改在三天之后,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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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下电话,顾夜白往后一仰,轻枕上椅背。凝瞳望向窗外。
  片刻,淡淡一笑,嗯,粥,也到了适合吃的温度了。
  推开门。却瞥见那抹娇小的身影依在门口。心里微叹口气,上次,她也这般。
  惹事之后,她会求饶,然后,一定会再犯。这次,不能轻饶过她。
  尖尖的下巴依在膝上,呆呆望着楼梯口,不知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这副模样,他几乎忍不住就要把她揉进怀里。
  其实,还怎么生气呢。
  她是昏了过去不知道,拔刀的过程,他却睫不曾阖。可是,不能就这样依了她。再有下一次,他无法想象,她会怎样,他又会怎样。
  今天,他变得不再是他。过后,他也不禁自问,仅是她受了伤,他便这样,这个女人到底在他的生命中占着怎么的份量。
  其实,答案,根本无须多想,早在六年前,已有得着。甚至,戒指还没为她戴上,也早就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妻。
  只是,自看到她进入会场,那苍白的脸色,便似一根藤蔓缠上了他的心。隐隐感到,似乎,有些再也不在他掌控下的事情会一一发生。
  所以,是时候,也是,不能再等了。他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与顾家所有的纠缠,就让它按着它的轨迹,统统,落幕。
  长腿一迈,径直走过。尽管,原是去看她。
  一,二。。。。。。
  嗯,果然,裤管被扯住了。
  他还真把她当透明的处理。悠言咬唇,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便伸手扯住了他的裤子。
  想求饶,话却说不出口。不能哄哄她么?明明在意的不是吗?为什么她醒来却不闻不问。
  他俯身,锐利的眸,静静审视了她好一会,她赌气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末了,修长的手触上她的腰肢,把她抱了起来。
  木头人!!那就木头人吧!偶尔,让她一次不成么?!
  她依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静静的,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走回他的房间。
  把她放到床上,他端起了碗。
  一声不响,在他美丽的指起伏间,吞完一碗粥。
  他甚至好整以暇的替她擦擦嘴。
  她突然有点恨,想一口咬在那骄傲的长指上。末了,瞪了他一眼,道:“我去洗澡!”
  等等,洗澡干嘛要告诉他?悠言不禁咯吱一笑,不经意触上那人的目光,他正淡淡睨着她,墨眸里,不夹集任何情绪。
  得,当她自己在发神经吧。
  从床上翻下,光着脚丫,向浴室蹬蹬跑去。
  “你已经洗过了。”背后,是他轻轻的声音。
  悠言一愣,回头瞅向他。
  “我什么时候洗过?”
  “我刚才已经帮你洗过。”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我已经吃过了那般自然,悠言却只觉,热气顿时从脚趾头传到脸上。
  狐疑地,又看看自己身上,却是他宽大的衬衣,里面好像是真空?光洁的腿上只套了一条她之前在他这里常穿的小热裤。
  敢情她就这副样子在他的眼皮底下游弋?
  脸,扑的红了。
  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指控他。
  “顾夜白,你变态。”
  “你的手不能碰水。”他还是那副死人一样的平静语气。
  悠言恼,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趁我睡着?你现在也可以帮我洗啊。”
  话出口,又黑线了。她这是在说什么?!还要脸不要——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帮你一次。只是我不打算做什么后续的事情,所以刚才动的手。”
  当然,悠言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唇边微薄的弧度,脑里只翻腾着,后续的事情。。。。。。他还想做什么后续的事情,想到一处,顿时口干舌燥,一个枕头向他扔过去。
  “顾夜白,色胚!!”
  男人接过枕头,淡淡道:“晚了,你休息吧。麻药过了,手便会有知觉。过些日子,拆线了,再看复原情况。”
  悠言心里一黯,又闷了。眼睛胡乱转向别处,只装做不在意的问,“你不在这儿睡?”
  “我睡书房。”
  悠言低下头,末了,拿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上。
  深深看了女人一眼,顾夜白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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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八话 一二零大火
  死死瞪着桌上的手机。悠言咬牙又咬牙。
  这二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快被这男人逼疯了!比赛还在进行,他一早就出门,中午会回来伺候她吃饭,绝不假手于人。但不与她多话,晚上也不和她。。。。。。呃,一起睡。
  和Susan还有章磊通电话,姐妹淘告诉她,那场比赛,在外面已闹得天翻地覆,也有杂志揭出她是顾夜白的情人。不过,她的画实至名归,倒也无人说什么。
  她的手受伤的事,并没被大肆宣扬,那天,在停车场,居然没有一条报道出了去。Susan笑谑,说她未来老公果然财雄势大。只是,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顾腾宇父子曾到过医院。
  章大哥则告诉她,她的情人在四周埋伏了不少人。当然,她自己是愣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一间屋,二个人,自动忽略他布在四周的暗哨。气氛,安静。太过安静。
  今晚晚饭过后,他说他要出去。然后一声不响,又回到书房了。
  想了好久,终究不由自主走了上来。
  他却不在,似乎到了浴室。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却无意瞥见他搁放在桌上的手机简讯。
  那是,怀安的信息?!
  白,我会在一二零大厦对面的酒吧Sofia等你。每晚等,直到你来。
  NND!顾夜白,你今晚出去是要赴怀安的约么。越想越气,一头扎回他的房间。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恍惚中,外间,隐约传来他开门的声音。
  冲了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咬牙,回房间换下家居服,随意套了身衣衫,罩了个毛线帽,捉奸去!
  才出了门口,便被人截下了。
  数个高大的陌生男人!
  “路小姐,请回去。”
  好吧。终于看到传说中的保镖了。只是,这趟门,她怎的也要出。
  眼珠一转,拨通了章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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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分钟后,章磊的车子里。
  “章大哥,你是我的偶像。”悠言嘿嘿笑道,转念一想,又恨恨道:“死顾夜白,大头鬼,坏人!”
  章磊失笑,抚了抚她的发。
  “如果你家那位在,我带再多的人,估计也未必能把你带出来。这下,我也是亏损严重,以五敌一,丫头,你也不算算我带了多少人去,才把那些人撂下。”
  “他这么能打?!”悠言好奇。
  “他能打是很能打,但有时不讲身手,讲这里。”章磊轻轻一指脑袋。
  悠言皱皱眉,一会,又紧张道:“他们能通知小白么?”
  “暂时不能,我的人还在那边呢。”
  悠言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章磊刹了车子。前方,灯光霓虹,却一阵乱。路障,很多的人,车子,警察??
  一个交警走了过来,脸色几分凝重。
  章磊即摇下车窗。
  “警察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一二零大厦发生火灾,下面的楼层还好,八十层以上火势不受控制。”
  章磊眉头紧皱,有什么在心头簇闪而过,一阵难言的颤栗,隐约只觉不妥,很不妥!
  旁边另一个交警接口。
  “听说,那八十层上都是艺询社的产业,这下顾家损失只怕不小。先生,请绕路吧,这里暂时——”
  没有再顾及那人说什么,一个激灵,章磊忙扭过头,副驾座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悠言的影子?!
  “Shit!”狠咒一声,章磊立刻推门下车,颀长的身/子一闪,混入了人群中,背后,交警的声音早已全然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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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慌,悠言抚住心口,在人群里乱转,前行。
  到处是人和车。
  很吵,很吵。前面,一二零大厦,火光冲天。
  凌厉的火舌,耀眼吓人的光亮,这栋G城最高的建筑,此刻,宛如,在天空,腾舞的火龙,灼热灼亮了整个夜空。
  嘈杂,一味的嘈杂。有谁可以告诉她,里面,有没有人?小白有没有在里面?!此刻,她宁愿他只是去了见怀安,去了Sofia。
  对,Sofia,他应该在哪里。不对,不对,Sofia距一二零大厦这么近,他一定知道了一二零大火了。
  怎么办,他在哪里?!
  手机。慌乱的去掏手机,没有,怎么会没有——留在家里了吗?!
  心律开始失去了序控,越跳越快。
  紧紧捂住了胸口,也忘记了要掏出药吃。救命的药是一直不离身上的。眼泪在眼眶里乱转。拥挤的人群中,在指点,嘈杂声中,转着,走着,跌跌撞撞。
  啊!是那人!
  那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呢?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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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话 小白,等我
  那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呢?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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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命跑了过去,人群中,一把抓上一个人的肩膀。
  发丝微扬,一张绝美的脸在火光中更增添了艳色。女子一震,猛然转过身来。一打照面,女子惊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悠言却顾不上许多,只是死死抓住她的肩,失声喊道:“怀安,他呢,他呢,小白他在哪里?”
  小白?!真是让人作呕的称谓!身子漫上一阵栗然,怀安一把推开悠言,咬牙,一字一顿道,“那个不是你的男人么?你不知道,还来问我?!”
  “他不是来见你吗?你们约在了Sofia见面——”
  巨大的空寂与嫉恨,愤怒,顿时笼上了怀安身体每一个毛孔。她每晚在等他,他却始终不曾出现!没有电话,甚至信息也吝惜回一条!!
  身上一颤,猛然闪过一阵悸动。一个想法在脑里叫嚣而出。
  “悠言,是,我的确见过他了。只是,后来,他想起社里有事,便回了一二零大厦。他在里面呢,不然我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救出来了——”
  一瞬,悠言再也听不清怀安蠕动的红唇说的是什么。身上的力气仿佛被谁狠狠抽光!脚下一踉,松开了攥紧她衣服的手,泪水,在这刻,反而干涸了。
  往人群深处而去,更近一些,离一二零大厦要再近一些。要看到他!
  他在哪里?他被救出来了吗?!
  庐山大火,他们逃过一次,这一次呢?
  无法再往前靠,警戒线拉起了,阻隔了所有。消防车,救护车,四散的警察,消防员,消防梯,灭火器,水带。。。。。。。
  凌乱,震耳欲聋的声音,更凌乱的人群,还有,似乎,丝毫没被浇熄的冲天火焰。
  谁来告诉她,她的小白被救出来了没有?!
  往警戒线前奔去,却被人迅速挡下。
  一个大个子,指挥模样的人厉声道:“小姐,请不要再往前,我们现在正在做着紧急的抢救工作,你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很多不便。”
  “90层呢,有没有人从90层被救出来了?求求你,告诉我!”悠言颤了声,抓上那人的手臂。
  “别说现在什么时间,那里是早没有了人,即算有,你看现在的火势,能救下人么?”
  一股冲力逼来,悠言被推到一旁,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她怔怔站着,明明吵杂的声音响彻,但那死亡般的寂静气息,混着飘摇的浓烟,在火光中却弥满整个夜空,让人再也无法呼吸。
  旁边有人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忍,道:“待火势再小一点,消防员就会进去救人,只要躲当恰着,这也未必就——”
  如此大的火。突然,那人也觉得这话说得万分不由衷,叹了口气,“你有相识的人在里面?”
  空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阿姨,悠言喃喃道:“我的丈夫在里面。他在里面。。。。。。”
  “这——”那妇人面有豫色,带了几分同情,看向她。一侧,数个年轻男女也微叹了数声。
  “可以借我手机吗?”她苍白了脸色。
  一个年轻男子没说什么,当即把手机递给了她。
  也许,在灾难面前,人和人的距离总要近几分。
  颤抖着,拨了他的号码。。。。。。无人应答,一味的,无人应答。
  梯子升起,水龙,浇白。依然是乱糟糟的人群,火势不暗不灭。
  G城的夜空,似乎要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映成白日。
  心,仿佛被掏空。
  在他离开家的前一刻,他们还在迷局中。
  他不曾哄她,她亦不曾讨饶。
  现在呢,想跟他说一声,她再也不会惹他生气,还能吗?还可以吗。
  眼前的火光,似乎和那年庐大火的影像重合。
  一样的黑夜。
  不同的是,那外面是群山,人群,翻天的声息。小旅馆,她便在那烟硝的火场中,搜索着他的身影。
  无助,心慌,虚芜,眼泪,艳如凤凰涅磐的火光,那被烟熏出凄迷的夜空,原来可以如此,极致的美丽。
  这世上,原来没有了一个人,心便被衔走一角,像月牙,再也绕不出一个圆满,从此荒芜。她在火里哭泣,凌乱,寻着他的身影,四周是人们奔跑的脚步声,可是,她无法随他们走出那个小旅馆。
  找不到他,她的心也死了。
  她还有什么理由,走出去。
  有倒塌的燃着凶猛火苗的沉重物事向她压来,她也不躲避,是忘记了躲避?是害怕?还是孤寂到心死的悲痛?
  没有疼痛,该如期而至的疼痛没有降临在她身上,她的身子被温暖宽阔的怀抱裹紧,耳边是他清新如一的气息,他的呼吸粗重而凌乱,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冷静如他,在害怕什么?
  火,灼伤了他的肌肤,他却仍然把她紧覆在怀里。
  他受了很重的伤,却仍然把她完好的带离了那一场火。
  其实,如果,没有那一场火,她也许便不会离开。
  又如果,没有那一场火,她离了也许便不会再回来。
  怎知,他会情深至此。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为你放弃生命。这一生,不管短长,不管得到过什么,又抑或会失去什么,还有什么可憾。
  可偏偏,舍不得,所以,想回来看他一眼。因为他曾待她如此。甚至,在大火前,她无意中得悉,他悄然为她弃了保送外国深造的机会。
  所以,他的老师是大度之人,也不是不恼过她的。
  所有的镜头,在脑海里切过,清晰得仿佛不过是昨日的事情。哪里像飘摇了数年的时光。
  明明,心,疼到无法将息,身体却仿佛有了陌生而强大的力量注入。
  感官,也变得尖锐。
  看准了。奔跑。似乎,有什么坠地,声音,刺耳,但她再也不去理会。
  撞开了拦截她的一个人,拼了命的跑,直至来到侧门前,深深看了一眼,外面是G城美丽的天空,还有人们惊呼微微扭曲的脸,返身,跑进大厦。
  小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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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话 独白
  很好。烧吧。顾腾宇。疯狂吗,也许。
  只是,用几近二十层来埋葬你,你也不冤枉了。在东京如此迅速的崛起,有多少是能上得台面的勾当。
  早在数年前,便在你身边埋了暗棋,让你知道有这事,但当然,那人很小心,你不会知道他是谁。有意把搜集而来的你的罪证泄露给你埋在顾澜身边的棋子知道,只是,那些不足以把你推上最重的刑罚。
  那也不是我最终的目的。
  你不是不聪明的,但聪明的人往往多疑。而你,是疑心特别重的人。再把一些消息透露给你的棋子知道,最能让你授人权柄可以把你钉死的证据在我的90层社长办公室里。
  用兵贵在神速。你知道了,还会等得及吗?以你的性子,当晚便会行动。只是,你知道吗?那儿什么也没有!
  你聪明,却单算漏了一点,如果我有了这样的证据,还会让你来找吗?你会让你的手下来做这事么。不会。甚至,你的儿子,你也未必全然信任。这便是你的可悲之处。你会亲自带着人降临我的90层。
  当然,你什么也不会找到。但是,你心慌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在暗地里已交手多次,尽管表面上你赢了,但实际只是惨胜。惨胜,不啻于败。数重压力下,你害怕了,早前,你找人去砍辰意農的手,便证明你的心怯。
  当时,她的任性,让你有了可乘之机,她是我的徒弟,我不能不救。可是,你以为,我的二指就这样没有了吗。当时,我确是受伤了,可是,要拿去我的指头,也不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
  人心,有时很复杂,有时却很简单。所谓替你卖命的人,谁会管顾夜白是不是真的掉了手指。我放出的消息说是,他们自然,巴不得是。得到的酬劳更多,不好么。
  这世上没有人会愚蠢到去拒绝这不必付出的好处。
  本要让你放下戒心,再在东赏赛把你打败,这也是顾澜的愿望,他要看你在你最得意的地方落寞。然后,一步一步,把你建立的王国也分崩离析。让你,一无所有。
  并非不相信,只是,往往,多一人知道,便多了一分泄漏消息的可能。所以,我手套下的秘密除了顾澜和我,再也无人知道。
  可是,我的小猪却自己跑上了台面。早已料到她疼惜我必定会去参赛,不意的却是Linda出手帮她拿到了入场券。
  你们盯上了我的女人。你害怕她的天赋会在继我之后会成为你在东赏大赛中最大的障碍。
  你的儿子我的好四弟甚至对她起了龌龊的心思。
  我怎么能让你们碰她?想,也不行。她,是只有我能碰的人。
  所以,我不等了,也因此,有了这场大火。
  当你搜索过所有的地方,却找不到证据的时候,你必定越发的慌乱。人,在慌怯下做出的举动往往不智。而最好湮灭证据的办法,便是一把火把它烧光。你以为你的人早在入夜前便把所有的监控设备毁掉,实际上,他们毁坏的不过是我愿意让他们毁坏。还有更严密的红外监控早已为你而设。
  一层?不!你的性子,怎会舍下那有可疑的也可用来存放证据的艺询社的十多层物业。你的火必定一层不漏。
  社里所有重要的文件早被秘密转移。造成的损失不过是表面的损失,当然这笔损失也昂贵得无以复加。
  只是,这盗窃,纵火而导致艺询社财产重大损失的罪,却一点也不轻,更何逞,当你深陷囫囵,你往日的罪证还能不被搜出么?
  我们只管,拭目以待。
  你与你人该早已离开,现在与我一样,必定在附近一个地方欣赏着这场大火。
  明天,便会有人上门请你回去接受调查。真是值得让人喝一杯的事情。不是么。
  眉凝轻漠,静静看着在这静吧喝酒谈笑的男女,杯中酒红,顾夜白一啖而尽。周怀安在刚才便走了。他没有与她碰面,只是冷眼看她离开。
  这个人,他再也不想看到。如果说往日还有几分知己之谊,分手后存了几分抱疚之情,但只要想起她对他的言的伤害,他便恨她之极。
  最后一次。那是他最后的容忍。
  再有一次,他知道,他必定不会放过她。
  唐璜说,他冷漠绝情。他并不否认。爱与不爱,本来便很简单。他只为他爱的人,其他的,花开花落,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急遽的铃声。皱眉,掂起一看,却是并不认识的号码。沉默了一下,刚按下接听,对方却已掐断了。
  一阵不安,莫名的袭上心。
  这个时候,前方的舞池,咒骂声响起,有人急促通过,打扰了昏暗中的热舞。
  来人,径直来到他面前,低沉一喝,“你果然在这里!”
  “章磊?”顾夜白敛眉,五指微松,搁下酒杯。
  “你来这里找周怀安,你知道言出来找你了吗?她听到一二零大火,便慌了,跑去寻你,现在不见了踪影——”章磊怒极冷笑。
  那抹不安在心头愈加嚣张!顾夜白心下一沉,倏地站起,修长的指翻上章磊的领子,咬牙道:“言过来了?而你居然把她弄丢了?!”
  一拳挥出,狠狠把章磊撂翻,人已侧身奔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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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一话 只如初见
  人群里,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她在哪里。
  扯松了领子,再冷静,听到她消失不见的消息,也竣了眸。
  一遍,一遍,寻找着她。
  没有。冲天的火光,人群缭乱,却声声处处,没有她。
  锐利的眸子,突然,定格在前方一个身影上。
  走近。
  “周怀安。”
  被呼唤的人身形明显一僵,缓缓转身望向他,容颜娇艳,那眉眼却犹自带了一抹栗色。
  顾夜白心里微微一动,沉了声:“她在哪里?”
  “没有,我没有见过她!”怀安咬牙道。
  如果,刚才,她也在这里看到过周怀安,她一定曾向她打探他的消息。原只是试探,但对方心虚惊颤的模样,却证实了他的猜测。
  眸色一暗,大手旋即捏上怀安的肩。
  “她在哪里?”
  周怀安怔怔看着他,泪水,突然满眶,嘶声道:“我不知道!”
  她怎么会告诉他,是她亲口告知她他在大厦里,并且,亲眼看着她跑进那被火染红了的大厦!!
  她知道!顾夜白冷冷一笑,只是,在她口中,并不会得到答案。不再浪费时间,狠狠把她挥开,大步往前而去。
  怀安死死咬了唇,鲜血腻了满嘴,只是,笑。
  只是,笑声,却又戛然而止。
  人群里,顾夜白突然停住,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淡。可是,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仍然记住了这个男子墨曜般的瞳。
  从来没有一刻那么笃定。
  如果,那个叫路悠言的女人有什么不测,她一定活不了。
  再也没有多想,径直往警戒线的方向跑去。如果,她以为他在里面,她一定会到最靠前的地方来探听。
  猛然,心脏,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
  前方,簇围着的一群年轻男女,其中,一个满脸兴奋的年轻女孩的手里,银白的链子,正中,一枚指环闪闪生光,指环上,晶莹的钻石熠熠而烁。
  那是他给她的戒指!他说过,她不能自己随意摘下,要他亲手为她戴上——戒指在这里,那他的她呢。
  重瞳遽然罩上厉芒。
  身形一动。
  众人只见白色的手套微扬,那抹银白晶莹,已消失在女孩的手心。
  那女孩失声而呼,我的戒指呢?
  惊乱了,所有。
  “这是我妻子的。”
  声音,不过轻浅,却没有人敢去辩驳什么。眼前突如其来的男人,过于俊美,也过于冷酷。他的眸,暗魇得让人惊悚。
  “她在哪里?”
  那几个男女对望一眼,却心虚的不敢答话。
  “你是她的丈夫?”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怔,凝神片刻,望向大厦,声音颤抖。
  垂在裤侧的指捏着戒指,紧紧弯屈,却仍放轻了声音,“阿姨,请您告诉我,我的妻子她在哪里?”
  “她以为你在里面,跑了进去,人,拦也拦不住——”长叹一口气,妇人别开头,指向大厦的方向。
  人群里炙荡着的所有响声,在一息间,仿佛蜕化成羽翼的薄弱。洋洒的目光,全数投递到了那个华贵冷傲的男子身上。
  只是,这世界,再与他无萦。
  紧阖上眼睛,又睁开,顾夜白缓缓凝向在火光中潋滟成华丽的大厦,唇边泛过最美丽的弧。
  他从前怎会错认,她,是有心计的她。
  原来,从一开始认识,她就没有聪明过。
  那么笨,那么傻。
  那时,爱说笑。她常做着让他啼笑皆非的事情,他便爱捏着她的鼻头说,猪是蠢死的。
  原来,总是,年少轻狂。
  这一场火,与庐山的不相像么。
  也许,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他不会在她离去后,沉痛却仍眷恋着,那抹浅浅弯弯的眉。
  又也许,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他不会在她重回他身边后,即使恨到彻骨仍舍不得放了她。
  所有熟知内情的人,其实,都错了。
  那次,原非他救的她。起火的时候,二人分散了。其实,她早已出了火场,只是,旅馆外,寻不着他,她才再次进了那个小旅馆。
  再次,进了那个可能会把她的小命吞噬的地方,却毫不犹豫。
  他在外面四处寻她,遽然从旁人口中知道,她进了去。他才紧跟的其后。
  原来,不管时间怎么的轮回,她还是她。她站在原地看时光在他们身上摇曳,把他们历练成残忍,她却始终站在那一处,看时间成沧海,看岁月化沧田。
  只要他一回头,便能看到她浅浅的笑靥。一如初见。
  也许,她的重回,并非要相守,只为让他用一生去记紧,初见时,她的微笑。
  要失去她了吗?怎么能。她怎么能,舍下他,再次让他在半夜醒来睁眼到天明。
  言,不怕,我来了。
  你在哪里,我便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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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二话 离开的真相(1)
  也许,到最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却见证过他们的疯狂。
  大个子警察愣愣看着那个似乎并不费任何力道,便把拦截的人一一撂下的男人,在那个女人之后,奔进了大厦。
  嘴里呸道:“他妈的,都不要命了!”
  “天。”妇人震惊过后,眼角轻沁出了湿意。
  围观的人,早已惊呆。
  人群外,把一切收入眼内,凤眸男人止住了脚步,是的,那里面不需要他。其实,不管他,周怀安,还是其他在那二人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们深爱着彼此的事实。
  顾夜白,一定要把她带出来。
  瞥一眼不远处失魂落魄的女子,他轻轻笑,却原来,还是会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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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势还盘桓在楼上,暂时不会蔓延下来,这也早在当初考虑之内,抢救过后,波及的只会是顾家的产业。
  在楼道四周看过,不见她的痕迹。
  并且,她的目的地该是他的90层。
  凝眉望向电梯。
  用这个,不嫌危险么。眉间掠过轻渺一笑,只是,现在也只好一搏了。
  此时,心已微怯。为她的冒险。这猪也是不怕死的主,居然走捷径。只是,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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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湿了衣衫。电梯只敢乘坐到70多层。不过才爬了数层楼梯,火苗,热气,烟尘扑面而来。眼前红红的一片,视线又些模糊,呼吸困顿起来,皮肤是被焦灼的疼痛。
  其实,这儿还好,火势并不很大,往上,火势必愈来愈大。现在,甚至还没到80层。怎么办。她很清楚知道,她的心,已不受自己控制。
  头上一热,一模,毛线帽子也燃了一角,慌忙拿下,摔了。
  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药。吞了数粒。
  咬牙,再上了几层。
  浓烟,却突然变大。无法视物,呼吸,也变得愈加困难,捂住鼻子,沿路而下,推开了楼道大门。里面,火簇燃亮了整层写字楼。不断有东西,歪倒,跌塌,或成灰。
  身子,缓缓滑下,依在门边还没被点燃的一角,喘息。火苗子已迅速向她蹿来,惹上了皮肤。
  这下,得变成一烤乳猪了。
  她微咧了抹笑,去忽略那焦灼入肉的痛感。
  火势,越猛,可是依然无力。药,似乎再也无法发挥它的作用。
  不能,再休息了。不然,永远无法走到90层。
  不能,在这里昏倒。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了身子,跌撞着出了去。提起衣衫捂了鼻子,在满眼浓烟中,摸索着再多爬了一层。
  当推门依倒在这一层的墙角的时候,泪水,从眼里,一滴一滴,流了满腮。望着门外的楼道,心,疼痛到极点,也绝望到极点。
  满室的烈火,所有东西被燃烧殆尽。重物,亦在火光中崩塌。
  晕眩,袭来,火团,蔓延到身/上,可是已经再无法,起得了身。
  似乎,听到火在自己身上燃烧的声音。
  会这样死去吧。
  小白,你有没有被救出去。
  90层。永远也不能到达的90层。
  妈妈,迟大哥,请保佑他已被人救出。
  这样死去,好可怕,所有肌肤会被燃成灰烬吗?像四周那些物事一样。其实,更怕,再也见不到。可是,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和意志。
  小白,我尽力了。
  你一定要逃出,你一定会逃出的。像那回在庐山的大火。
  迷蒙中,看火沿着蜷在地面的腿窜上,很疼,很疼。可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心绞得仿佛要把五脏六腑也要翻腾过来。
  满头的汗水,涩了眼睛。手指,微微动了动,咬牙,伸到颈脖。
  不见了?!戒指呢。
  戒指呢?!惊恐袭上全身。她只剩下这个了!
  哽咽着,捂住了胸口,撑起了身子,那断裂的痛苦几乎把她撕碎。
  拼尽所有的力气,把门推开。
  她还不能死。戒指,她把他给她的戒指弄丢了。
  满眼的泪,无法浇灭一分这里的火。
  身子,再次滑下。手上用力,在地上,只蠕动了寸尺。再也无法,成行。
  可笑,多么可笑。她临摹了无数幅妈妈临死前的画,原来画的是她自己。那断翅的蝶,不正是此刻丑陋的她么。
  妈妈。我以为我可以。
  却原来,断翅的蝶,永远也无法飞过沧海。
  “小白,小白。”低低喊出他的名,无数次在夜里辗转反侧的名。
  眼睛,轻轻阖上。
  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言。
  言?
  是谁在唤她?那么悲伤。
  模糊中,一双大手拍打着她身上的火簇,身上猛地一紧,铁般的臂膀把她的身/子揉进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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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三话 离开的真相(2)
  模糊中,一双大手拍打着她身上的火簇,身上猛地一紧,铁般的臂膀把她的身/子揉进了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悠言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弥满浓烟的空间,深黑的外套,纯白的衬衣,眸暗哑得无法映进光亮,满脸沉痛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的男子,不是顾夜白是谁?
  “小白,我找着你了。”伸手抚上他的眉,想把他的痛揉平。
  男人把她抱得更紧,搁在她单薄肩上的下颌似乎也要揉进她的骨头里。
  脸畔,手上,她裸露的肌肤已被灼伤成鲜红,伤口,不浅。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他赶到了,如果不是她的戒指,她遗落在楼道的帽子,他不敢想象她会在这场大火里受到怎样的伤害。
  当看到她俯趴在地上的一刹,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耳畔,向来好听的声音此刻如此粗糙痛苦。
  “是,我的小猪很勇敢,把我找着了。现在,我就带你走。”
  “小白。”摇摇头,止住了他抱起她的动作,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摩挲,凝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是的,能再见到他,还有什么遗憾。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偎进他的怀里,更深一点,泪水印上他的洁白无瑕。
  再也不能惹你生气了。
  “言,别说话,乖,眯上眼睛,歇一会,我这就把你带出去。不要怕,我一定可以把你带出去的。我们在庐山不是逃过一次吗?这次也一样!”
  低蔼的声音,那么温柔,恍惚中,他的吻,印在她的眉上,眼睛上。
  “你自己走,我留下。你的身手,一定可以——”
  顾夜白浑身一震,刚才只顾着察看到她身上伤势,竟现在才发现她脸色苍白之极,额上细密的汗珠满布,一双樱唇早没有了血色。
  心里大惊。
  大掌捧起她的脸,声音微微颤抖。
  “言,还有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
  微张嘴,吸了口气,攥紧他的衣衫,正想说话,遽痛猛的袭过胸口。
  眼前一黑,纤细的指无力爬上口袋。
  顾夜白何等敏锐,把她的手裹紧,伸手往她的袋里摸去。
  小小的瓶子,触手生冷。
  有什么在心里狠狠划过,鲜血淋漓,不过瞬间。
  赶紧掏出,开了瓶子,声音深寒暗哑得,霜了所有。
  “几颗?”
  碰上男人暗沉到极点的瞳,悠言瑟了一下,嘴唇蠕动了一下,“三。”
  药被迅速递到她嘴边,她衔进嘴里,喉里艰涩,无法下咽。只怔怔的失神的望着他,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凌厉粗重的气息攫上了她的唇,男人的舌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尖一挑。
  悠言呆愣,药已顺着咽喉滑下。
  唇,并抵在她的唇上。声音,再也无一丝温度。
  “路悠言,迟筝不只是你的老师,还是你的母亲。你与你母亲一样,有心脏病。”
  逃避了四年,是要逃避这一刻,等了四年,也像是要等这一刻。
  泪水,模糊了眼睛。
  可是,这一刻的顾夜白,与她有过最私密接触的男人,她却仿佛不认识他。
  四周,烟尘袭来,热浪袭来,他却只是笑,冷冷的笑,悲苦到深处却不得宣泄。
  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他寒冷的眸,她的身体居然生出一丝力量,伸手又去摸他的脸。
  手,教他重重打落,被火灼伤的伤口,顿时暗红得更加悸目。
  他从不舍得对她下重手,这一下,毫不留情,悠言怔怔看着他,眼泪在眶里却不敢滑落。
  冷睨了她一眼,他的眉眼突然又变得沉静。一声不响,把她放下。
  “你可以选择就这样死去,或者等我回来。”
  一句话搁下,他推开了楼道的门,侧身进了火场,把她独立在楼道口。
  泪水,终于,委屈落地,他恨她。突然,认清了这一个事实。他恨她的隐瞒。
  他要到哪里去?不要她了吗?
  额上的汗珠愈密,手紧紧捂住胸口。身体的力量却在陡然间疯长。她不要看到他这个样子。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不过只是一会。门,倏地被推开,男人身上尚卷着火,但他的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呆呆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似乎要感受她的存在,顾夜白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力道粗/暴,接着又把手中的东西抵给她。
  “捂住口鼻,闭上眼睛。”
  手心上的东西,是被水湿透的布巾,他冒险离去就是为了取这东西给她。
  悠言垂了眸。
  身子一轻,却已被他飞快抓进怀。
  “别跟我说什么负累的鬼话。路悠言,如果你执意要留下,那么我奉陪就是。”
  颤栗,划过身子。悠言紧紧阖上眼睛。她还能说什么?他已替她也替他选了最后的路。
  与他一样,沉默代替了所有语言。
  把手,穿过他的臂弯,环上他的肩,同样,紧紧的。
  凝眸,眸光落在怀中女子的发顶上,顾夜白一笑,只是冷痛,彻了眼角眉梢。
  奔走,穿行,火势如猛兽,逐渐以疯狂的速度追赶下来。
  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紧偎在他的怀,胸口处,是她脉脉的淡淡的心跳。此时,一息相连。
  其实,不过是同生,或者共死。如此,简单。她怎么一直不明白。
  。。。。。。
  背后是火光眩目的大厦,前方天空,深邃美丽。
  数不清的人,惊呼声喜悦声布满了整个空间。
  他咬牙一笑,浑身却突然一颤,他的心脏,再也感觉不到她的心脏的跳动。
  怀中的人的手,缓缓从他的怀里,滑出,垂下,轻轻摇曳在冷漠的空气中,然后,再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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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四话 急救室的红灯
  医院。
  没有人想到,再次相聚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
  急救室,红灯闪烁。长长的廊道。切分成两隅。
  像没有了生气的偶,Susan定定站在一角,一动也不动,直到林子晏长叹一声,伸手把她搂进怀中。
  “老板,她会没事的。”小二,终于,不再吵闹。声音很安静。
  一旁,是比他更安静的章磊。凤眸轻睐着远处,耳边响起曾经淡淡的声音。
  “我应聘招待。”
  Linda低声安慰着黎小静,时光的一面之缘,终究改变了一些人的一些轨迹。
  夏教授轻揽了夫人的肩。夏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湿意,低声对丈夫道:“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有脚步声,急促。
  林子晏看去,却是唐璜和Frankie。
  三人一点头。唐璜苦笑,面有愧色,Frankie拍拍他的肩。
  “他怎么了。”半晌,唐璜问。
  林子晏摇摇头,把怀中的Susan揽紧,目光轻落在长廊的另一端。
  那二人顺着林子晏的目光看过去,廊末窗前,高大颀长的身影,挺直,安静沉默得让人心悸。
  他背后,站了两个女人。
  许晴与辰意農互望一眼,后者孤冷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却涩到茶糜。
  凝着前方男子的背影,许晴黯然,闭上眼睛。
  人很多,廊道却安静得如时间流逝。急救室门外那红灯簇闪着,似乎没有熄灭的意思。
  时间,不知又过去多少。气氛,愈来愈深凝。
  Susan从林子晏怀中挣出,凝了顾夜白一眼,想过去与他说几句,安慰他,同时也安慰自己。一动之下,却住了脚步。
  怯了。他的轮廓,凌厉,安静,沉重。真奇怪,明明都是矛盾的极端,却偏偏揉合在此刻的他的身上。
  不敢,上前,去面对那个男人。眸光掠了一遍,苦笑,竟是大家一般心思。
  突然,更加急促的脚步声,破空而来。众人一凛,望了过去。
  重瞳凝眺着窗外,插进外套口袋里的手,缠绕着戒指链子。
  在想她的四年。
  那段日子,她是怎样过来的。犯过多少次病了。很痛,很绝望吧。
  在等待的日子里,其实,她比他更加坚强。
  恨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恨她。
  她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却偏偏爱惨了这样一个小骗子。
  四年后的重遇,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如何的窃喜。
  是的,窃喜。
  即使以为她和迟濮在一起过,仍是这样庆幸再见她。
  其实,在那四年中,以他的财势,要把她找出,不过是吹灰之力,哪怕掘地三尺。只是,骄傲却禁锢了他。
  当在同学会上再见,不过一瞬,他已听清楚心底绝望又狠厉的叫嚣,他要她。即使没有后来几次的命运的推波助澜,他还是会用自己的方法,把她夺回。哪怕,从此为她系上镣铐。
  原来,一直,不是不想,不过是对自己说,不想。
  磕磕碰碰,走过,直到现在。以为一切都要归于平静,从此与她去看每个晨昏日落,上天却与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的生命,只剩点滴。
  如果急救室的红灯不熄,嗯,如果,她死了。
  重重阖上眼,唇边的笑,展到最大的弧度。
  如果,她死了。
  在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爱她的时候。路悠言。
  领子被拎起,一股凌厉的劲道撕裂空气向他而来。
  来人的拳头狠狠砸到脸上。
  嘴角见了红,他抬手揩去血渍,只是淡淡而笑。
  其实,早便觉察,只是,不去躲闪。躲什么,为她而做的珍重,现在又还有什么意义。
  众人惊呼声中,他抬眸望上对方。
  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的气度似乎昭示了他的经历的岁月,却无法从他的脸上断出确切年纪。
  是他?!
  来人脸上沉痛之极,冷冷一笑。
  “顾夜白,我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要还我这样一个结果。早知如此,四年前,我便该断了她的一切念想。”
  眸,静静迎上对方的目光,大掌握紧了袋里的戒指,指末印上戒指内测的字。
  只是,缄默。
  一拳,又挥落。
  锐利的瞳,掠过林子晏等人飞奔过来的身形,沉声道:“子晏,没有你们的事。”
  那一下,结结实实落在身上,微退了一步。
  章磊一凛,以顾夜白的身手和承受力,这一下,那人的功夫,这一拳的凶狠,实在不可小觑。
  “路伯伯,别打了,言知道了,会怎样啊?顾夜白是她的命。。。。。。”急奔上来的Susan哭道,哽咽在喉。
  众人这时才知道,眼前这气势赫然的男人竟是悠言的父亲。
  一时相觑,末了,不知谁轻叹了一声,声息又寂,只是气氛愈发的凝冷。
  急救室上方的红灯,冷光斐然。
  路泓易冷笑,“顾夜白,你不是很能打么?怎么不还手?”
  那是她的父亲。他死了也不会还手,何况不过这数下。
  顾夜白嘴角突然绽出丝笑,想起那个夜晚。顾澜狠括了她一个耳刮子,她明明痛恨着那人,却不躲不闪。
  她说,那是他的爷爷。她的泪,她的笑。她唤他小白。
  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如此扭曲他的名。
  笑意,愈发大了。心内,一下澄明。
  言。
  如果爱,请为我坚持。如果,实在倦了,便好好,睡去。当你闭上眼睛的一刹,我的世界也到了尽头。
  红灯,倏然,熄灭。
  谢谢阅读。抱歉,亲们,回来晚了,第一更也晚了。稍后,第二更。
  
                  第一百六十五话 绝望吗
  医生刚走出,便被奔跑而上的人紧紧围上。
  “医生,我的女儿怎样?”一向镇定的路泓易此刻也颤了声音。
  所有人,脸色都凝重到极点。
  “身体被灼伤的地方也不轻,但终究是外伤,你是患者家属,该很清楚她这心脏会随时要了她的命。这次的情况非常严重,她一度没了心跳,我们也以为无法施救了,万幸她的意志很顽强,居然撑了下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Susan喜极而呼,掩住了嘴,林子晏紧紧搂住她。
  “先别高兴,她的心脏已严重衰竭,如果,再有下一次——”医生微叹了口气,脸色凝重。
  没有说完的话,在场的却没有人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夏教授沉痛的摇摇头,目光轻落在那站在所有人背后的学生身上。
  他仍是安静沉着得让人害怕。
  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那堵门,里面有尚在昏迷中的她。
  “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活下去。”声音很淡,从他喉间逸出,却低哑得不成话。
  “医生——”章磊也沉了眸。
  那医生环了众人一眼,道:“晚期,心脏一旦衰竭,那就只能换心。”
  “换心?”不知谁轻呼而出。
  路泓易锁眉,一下凝了脸色。
  Susan失声道:“迟学长就是接受了换心手术,后来出现抗异和并发症死的。”
  医生点点头,低声道:“换心手术有一定的难度,这还只是一个,即使手术成功了,术后会不会出现并发情况,这是谁也不能担保的,但我还是建议进行手术。”
  。。。。。。
  “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
  “她的情况还不稳定,家属进去吧。”
  路泓易的身影消失。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到数步外的男子身上。
  他却早已转过身,谁也无法猜测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许晴一步往前,Linda却止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许晴苦苦一笑,是啊,这个时候,那轮得到她说上一句什么。
  顾夜白,这个冷酷的男人,这个世上,要说谁的话,能让他去记下,就只有里面那个人了。
  “师傅,你不进去看看她吗?”辰意農微微提高了声音,眉间,有点悲凉。
  面窗而立的挺直的背影,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章磊眯了眯眸,看了林子晏一眼,后者会意,道:“教授,还有大家都先回去歇歇吧。明天再过来。”
  脚步声,在似有还幻的叹息声中,渐渐远去,一个又一个。
  走廊变得空旷。
  “子晏,我不走,我想在这儿陪陪她。”Susan倚在墙上,低下头,轻轻道。
  “珊,把时间和空间都交给他吧。”林子晏抚抚Susan的发,柔声道:“今晚到我那里,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你睡一觉,这些天,你也累了。”
  Susan一怔,慢慢抬头,触上的却是男人深邃温柔的眸,一泓目光,似漩涡。
  待她的意识再次清晰,轻轻的吻,落到她的发上,叫一个,疼惜。
  ”还不进去?”走过去,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林子晏轻声道。
  “子晏,我得趁自己还没疯掉之前,找医生谈一谈,她的情况,已不能再拖。”
  那人的声音淡淡传来。像往日听惯的轻淡。
  林子晏一震,疯掉二字,突然有了想让他流泪的冲动。
  重重拍了拍那人的肩,携Susan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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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还没绽出光线,所有人已再次在医院碰面。一样的长廊,还有窗前那抹挺拔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也许,一晚。
  窗子,裂了巨大的口,玻璃碎屑,散了一地,碎屑散漫间,是纯白的手套和殷红的血迹。
  男人的右手,五指,破碎,血痕未干。
  每一个女人都湿了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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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走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有人在轻轻唤着她的名。
  妈妈?迟大哥?
  恍惚中,似乎是爸爸。
  眼睛看不真切,悠言突然急了。他呢,还有他呢?
  为什么没有他?
  小白。
  身子一下挣起,对上了父亲英俊沉痛的脸。
  被抱进父亲的怀里,紧紧的。
  悠言低声道:“爸爸,爸爸。”
  路泓易轻轻拍着女儿瘦削的肩。
  阳光悄悄打进,似乎回到了妈妈死后的那段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半晌,悠言低低问,“爸,他呢。我想见他,我好想见他。”
  路泓易心里一疼,长叹一声,把女儿抱起。
  悠言却挣扎下了地,一步一步,慢慢踱出房间。
  门口,与所有人打过照面,他们微微绽了笑,看向她,甚至对她并不太友好的辰意農。
  回了一笑,也轻轻的,怕惊扰了此刻的安静和美好。
  眼光,徐徐落在廊末的窗前,心,一下,又疼了。很疼很疼。
  那个坐落在地,沉了眸,一动不动的男人。素来整齐的衣服,落入眼内,是凌乱不堪,衬衣依然纯白,却阴暗得让人绝望。
  地上,染上鲜红的碎片,的在阳光下泛起了七彩的光,琉璃般的晶莹绚烂,却凄迷了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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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话 哪里也不去
  悠言俯下身子,发丝微微飘扬,划过他的黑发。
  手,颤抖着捧起男人的脸。
  不是只一晚没见吗。依然是英俊得让人炫目的脸,墨塑的瞳,那么深,眼底下却是破败之色,下巴,青茬遍布。
  她的碰触,引得男人轻轻一颤。
  大掌覆上她的手,紧紧裹了。
  医生的回答,是这样一个微乎其微的数值。
  奇迹?他还该怎么去相信。
  她,就在咫尺,他昨晚却生生在外面站了一晚。
  不敢,看她呼吸细细的模样。怕,有一天,触手冰凉。
  目光柔柔落在他的右手上,那上面的伤痕——悠言呼吸一窒。
  “傻子,不疼么。再说,这毁坏公物,要赔的。”
  “路悠言,你的笑话笑点还是那么低。”他微微挑眉。
  悠言咯吱乐了,冷不防后脑勺被大掌一压,整个跌进他的怀。
  泠冷的气息掠过她的鼻翼。
  空气中,是凌乱的抽气的声音。
  悠言脑里一片空白。唇,已教他狠狠吻住。占有,掠夺的反侧,蹂躏着她的甜美,没有怜惜,只有近乎窒息的凌厉的占有。
  他的强势,她几乎承受不住,四周是过往的人,还有她的父亲,他们的一班朋友。
  晕红,热气沾染上眉梢,小手不由得紧攥上他的衬衣。
  他从来是隐忍的人,此时,却如此,肆无忌惮。他的疼痛,她怎还不明白。他想确定,她还在。
  怯怯的回应,忘记了要娇涩。
  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刻。
  原来,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是这样的。
  偏过头,许晴轻轻擦拭掉眼末的水意。一抬头,却撞上辰意農痴痴的目光。
  喘息着轻蜷在他的怀里,悠言酡红了一张脸。
  顾夜白突然微变了脸色,迅速把她抱起。
  “怎么了。”伸手就去摸他的眉。
  回答她的是他轻斥的声音。
  “你又光着脚丫满地乱走。”
  那满地的碎屑,差点便伤了她。
  悠言在他胸膛里蹭了蹭,脸上的纱布,那粗糙的触感,一黯,垂了眸。
  “会很丑吧。”笑笑,问他。
  “不会。”长指爱怜的抚过她的脸颊,这是她奋不顾身的为他的证据,即使日后真的留下伤疤,他又怎会在乎?
  “如果会呢。”
  “会也没关系。”
  “那就是会很丑了。”
  “丑也没关系。”
  “你会没面子的。”
  “那就是我的事了,对么。”
  “好像也是。小白,我想进去了。我有点累。”
  “好。”额抵抵她的额,她便乖巧的靠在怀里。
  经过众人时,她两手盖了眼睛,螓首躲在他的怀里。
  顾夜白轻轻笑,把她抱了进去。
  没有人多说什么,即使是路悠言的父亲。那其他人还有什么立场去开口。这一双人的世界,他们不管爱还是恨,都自成方圆。
  没有别人的余地。
  黎小静想,也许,很久以后,她可以跟艺询社的同事吹侃她看到过的。
  那是有关时光的故事,有关他们社长的故事。
  微掩的房门,微掩的房门,里面,依稀能辨。
  悠言被安放在床上,顾夜白替她身上拢了被子,拿起几上的一方小毛巾,从热水瓶里倒了水,蘸湿了毛巾。
  坐到床上,把她的脚丫子搁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静静擦拭起来。
  悠言呆呆看着他轻柔的动作,他的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上面却血红暗凝。
  那一地的玻璃碎片——他把玻璃砸穿了。
  PH值小于五的液体在眼里凝聚。重重靠上他的肩。
  “小白。”
  “嗯。”
  “你带我回家好么。”
  顾夜白停下手上动作,抬眸看了她一下。
  “我先跟医生商量一下。”
  “我想跟你回去。”
  “你那里也不去,爸爸带你回去治病。”门猛地被推开,路泓易沉声道。
  “爸爸,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和他在一起。”悠言蜷了身子,藏到顾夜白背后,脑袋探出来,语气倔强。
  “路悠言!”
  “爸爸,我知道的,我的病犯了,我快死了。我不要像妈妈一样,我死也要死在他身边。我哪儿也不去!”
  泪水,冲出眼眶,悠言只是仰起脸,直直望向父亲。
  “迟筝——”想起亡妻,路泓易突然一笑,脸色很快又变得冷硬。
  “路先生,我不会让你带走她。谁也不能!”展臂把在背后微微瑟缩的身子搂进怀里,顾夜白眸锐似电,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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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话 求婚vs一诺
  “路先生,我不会让你带走她。谁也不能!”展臂把在背后微微瑟缩的身子搂进怀里,顾夜白眸锐似电,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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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了。”林子晏低声道。
  章磊摇摇头,凝眸看向那两个同样气势赫赫的男人。
  房内气氛似乎要一触即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连巡房的几个医生护士也驻了足。
  “我是她的父亲,顾夜白,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路泓易冷冷道。
  顾夜白眉心轻拧。
  一会,侧过脸,轻声道:“小猪。”
  悠言懵懵点点头。
  “把手给我。”
  缠了布纱的白皙小手毫不犹豫交递到他的掌心中。
  “会痛,忍一下。”
  悠言不明所以,却用力点点头。
  她的手被烧伤了,密密缠了纱布。顾夜白便去解缠绕到她指上的纱。
  饶是他轻轻细细,还是弄疼了她。她咬唇看着他,一向怕痛,这次却很安静乖巧。顾夜白心里却一抽一抽的疼了。
  当她的指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下,顾夜白把手探进口袋里。
  末了,五指微展。
  众人睁大了眼睛,他的掌中是一枚系着链子的钻戒。
  “在你这儿。”悠言喜极而呼,便要向那戒指扑去。
  顾夜白手掌一合,不让她碰触。
  悠言愣愣看着他。
  “言,告诉我,你愿意戴上它吗?”
  似乎不敢确定他的话,悠言眼睛睁得大大的,瞪向那枚光灿璀目的戒指。
  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顾夜白执起她的手,把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尺寸,正适合,似只为一人量身而做。
  阳光透过帘帐,倾洒在一切物事上。这一刻,四周是极致的安静。
  连微微的呼吸似乎也怕大了。
  明明巨大的喜悦侵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悠言两眼晶晶亮,却又嗔道:“哎,我这不是还没答应么?”
  “没关系,你一定会答应。”
  耳边是淡淡的声音。
  悠言暗恼,狠狠瞪了顾夜白一眼,这人,连求婚也这么拽。
  “我不愿意了。”
  “嗯,那戒指还我。”
  大掌向她伸来,不急不缓。
  悠言叫了一声,翻到床头一角,把手藏到背后,戒警的看向他。
  众人互望一眼,都不禁莞尔。几个护士早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路悠言,你怎么这么笨?”路泓易终于按捺不住,出声轻斥道。
  悠言懊恼,向那人看去,他正似笑非笑的凝着她,一双瞳,蕴了她看不懂的情绪,却温柔得似潭泽要把她吞噬。
  几时见过这样他。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顾夜白走到路泓易面前。
  微低下了头。
  “路先生,您是她的父亲,我是她的丈夫,请您体谅一个丈夫的心情,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不想与他的妻子分开。”
  林子晏,唐璜,Frankie等人交换了个眼色,林子晏微叹,他的老板什么时候求过人。
  路泓易敛眉,末了,淡淡一笑。
  悠言望向父亲,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
  爸爸。
  父亲凝目,慈爱的看着她。
  很多年前的记忆,在阳光的蒸蔚中,变得清晰。
  “爸,妈妈呢。”抱着小猪宝宝,她仰起小脸,看向父亲。
  英俊的男人,浩如星辰的眸,泪光微宕。
  伸臂把她抱起,男人抚着她的发,柔声道,“言,妈妈累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要休息一段很长的时间。”
  “是去荷兰吗?那我们去找她吧。”
  “是比荷兰更远的地方,在这个世界的尽头呢。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找她。” 
  “世界的尽头?那是什么地方。”
  “是不会悲伤的地方。”
  “嗯,妈妈好像常常不开心。”
  “是爸爸不好,惹妈妈不高兴了。”
  “所以她要跟你躲猫猫吗?”
  “是,她藏起来了。她要爸爸很想她,用一辈子来想她。”
  “我也很想她。爸,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妈妈?”
  “在很久很久以后,但那一天,一定会到的。爸爸先去,然后是言。”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
  “因为,言将来会遇见一个人,那个人需要言的陪伴。”
    “他又不是爸爸妈妈,为什么还要言陪他?”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寂寞。所以需要一个人来陪伴。”
  “寂寞是什么?”
  “譬如说,言半夜做噩梦了,醒来却又找不到爸爸妈妈。”
  “可是,如果,我陪他的话,你怎么办?”
  “爸爸会寂寞,但也会很幸福,因为那时言已经幸福了。”
  悠言怔怔望着父亲,泪水,一颊。又看向顾夜白,她的情人那深邃的眸里,满满是她的影子。
  爸。你怎会不知道,他爱着我。可是,你还要他一诺。即使,聪明如你,还是想要更多的笃定。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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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话 花开花落,局里局外
  “老板,恭喜了!”林子晏道,唐璜,Frankie围了上来,冲顾夜白会心而笑。
  Susan跑过来搂住了她,碾出一眶泪水,Linda与黎小静站在前面,笑望着二人。
  “悠言,恭喜。”许晴走了上来,低声道。
  “你恨我么?”许晴说着,又向被众人围在中央,正与路泓易低声谈着什么的顾夜白望了一眼。
  “晴,谢谢。”悠言握住了许晴的手,一笑,“我只有谢谢。你与阿珊的赌局,成全了我。”
  许晴闭了闭眼睛,末了,也轻轻一笑。
  “悠言,不要放弃,要幸福。”
  悠言一顿,刚想说什么,她却已飞快走出了房间。
  声音在后面远去,许晴急急走着,一边微笑,一边流泪。
  这么多年。今天,也许,该彻底放下了。
  背后,却有声音唤住了她。
  顾夜白站在方寸外。
  许晴一惊,怔怔说不出话来。
  “许晴,我也欠你一句谢谢。不管怎样,你把她带回我的身边。”他淡淡道。
  许晴颤抖着低下头,“我把她带到学校去,让她受了伤,你不恨我么?”
  “当日,你是存心的么?”顾夜白反问。
  许晴愣住,赶紧摇摇头,苦笑道:“我还不至于坏到这个地步。”
  顾夜白扬眉,轻轻颔首。
  “顾夜白,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可以么?”
  “你说吧。”
  “如果没有周怀安,你会不会——”
  “许晴,不会。”
  “为什么?”许晴涩然一笑,心房却一下收紧。
  “因为,你是她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
  许晴阖上眼睛,泪水模糊了妆容。
  原来,不管他那时有多恨她,他始终深惦着她。
  这么多年,许晴,你始终站在局外。
  顾夜白是一个复杂的人,所以注定了他今生只会爱上路悠言。爱上那一个直到今天还会由衷对她说谢谢的女子。
  ——————————————————————————————
  “师傅,师母,恭喜。”低低的声音,插进了所有人的谈话声中。
  顾夜白淡淡一瞥,辰意農低了头。
  “师傅,你还要我么?”声音,几分苦涩。
  不过数十小时,却仿佛看完了他们的一生。其间,林子晏做了补充。她知道了许多以往不曾知道的事末。
  她爱着她的师傅,可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恨那个他师傅深爱着的女人?
  悠言从床上跃起,要往辰意農走去,顾夜白快步走过来,按住了她。眼神是微微的凌厉。
  悠言吐吐舌,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难得被人叫一声师母。”
  顾夜白握紧悠言的手,沉默了一会。
  “好好准备一下比赛的事情吧,你未必就能赢得了你师母。”
  辰意農愣住,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以这个身份,永远守在他们身边。花开花落,也是缘份一场。
  小二微哼,“真聪明,懂得向我家小三下手。”
  章磊微微一笑,却又骤然止住了笑。
  悠言正看着他们,小二做了鬼脸,悠言眼眸里是温恬的笑,然后,静静凝向他。
  章磊只觉,满心的苦涩,突然淡了。回她一笑。
  顾夜白不动声色看了那二人一眼,放了悠言,又走过去与路泓易说话。
  末了,淡淡问了唐璜一句,“周怀安呢。”
  月光。
  床上,依偎在顾夜白的怀里,悠言只是笑。
  顾夜白摸摸女人的脸,捏了捏她的鼻子。
  “笨蛋。”
  “我不笨怎么会答应做你的妻子。顾夜白,你这人忒坏,求婚,没花,也不下跪,我亏了。”悠言想了想,嘿嘿笑道:“要不,你再求一次。”
  把下巴轻轻搁在女人的发上。
  “言,如果你的手术成功了,你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要换掉?”悠言低了声音。
  “嗯。”抱着她的手一紧。
  “你和我爸爸叽咕了一下午,就是说这个?”
  “嗯。”
  悠言突然笑了。
  “小白,如果把心脏换掉了,我不再喜欢你,你怎么办。”
  顾夜白在她唇上狠狠一啄,沉声道:“那你要喜欢谁?”
  “谁知道?那个心脏的主人也许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啊,糟糕,万一那人是个男的,我以后不是要喜欢一个女人——”
  话口未毕,便被顾夜白堵回了她的话。
  不仅仅是吻,他的大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充满占有的游移在她脊上的肌肤和胸前的柔软。
  悠言呼吸顿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承受着他的热情。
  他却没有再进一步,只在她唇上深深一吻,便把抱紧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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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亲们,今晚还有一更。周末愉快!
  
                  第一百六十九话 上一站离殇,下一站幸福
  悠言却捻虎须,叽咕着趴到他的耳边,咬了咬他的耳珠,得意的察觉到他微微一颤。
  “你不想要我么?”一点羞赧,低低在他耳畔道。
  黑暗中,顾夜白苦笑。对她,他怎能没有欲/望?只是,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任何欢爱。
  大掌拍了拍她乱拱的脑袋,斥道:“睡觉。”
  男人随即搂着她躺下,悠言撅嘴,在他怀里挪了挪,自动自觉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月光,清婉得似水。
  医院的夜晚,很静。虽然顾大社长为她弄了一个超级豪华的私家病房,但也许一墙之隔,便是生死离别。
  没有睡意。悠言舍不得睡,只是静静的蜷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还有淡淡的温暖。
  她知道,他也没有睡。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温柔如许。
  几个小时前,爸爸还在,一大班朋友还在,现在只剩下她与他了。
  但她知道,她不寂寞。
  有他,她便不寂寞。
  想了想,骨碌一声爬了起来,爬到男人的身上。
  顾夜白搂住了她,拧眉。
  “你是猴子转生吗。”
  “不是猪么。”悠言嘿嘿笑道,“小白,我不想睡。现在还不太晚,我想去一个地方。”
  “不好。”
  “医生说我现在的情况还好。”
  “。。。。。。”
  “去嘛。这是我做你妻子之后第一件求你的事情,你也不答应啊。”语气委屈了。
  月光轻打在她脸上,顾夜白心里一软,长叹一声,旋手轻轻给了她一个爆栗。
  悠言眉开眼笑,知道他答应了。
  “小白,我们去坐最后一班公交吧。”
  就知道不能轻易答应这女人。
  好吧。哪有人把开车到某一个公交汽车站,把车扔在禁停区,然后去坐最后一班公交车。
  不过,居然也赶上了最末一班车。
  11点,车上,人不少。很多是学生。因为有一站,是G大。12点,是校禁的时间。
  悠言靠在顾夜白肩膀上,拿着蛋糕,呼哧呼哧吃得不亦乐乎。
  顾夜白绷紧了一张脸。当作没有看见那簌簌而下的蛋糕屑。嗯,他的小妻子还顺道去天使买了个蛋糕来啃。
  背后,似乎有可疑的笑声传来。
  悠言皱皱眉,一张脏兮兮的嘴凑到顾夜白耳边,“喂,他们笑谁?”
  “不是笑你你干嘛问我。”顾夜白扔了一句。
  悠言哼了一声,继续啃蛋糕。
  未几,却有几人走了上来。
  “请问一下,是顾学长吗?”声音是微微的紧张。
  悠言一愣,看去,是几个年轻男女,估摸是G大的学生。
  顾夜白淡淡一笑,摇摇头。
  几人互望了一眼,满脸失望,又退回座位。
  “我就说这不是顾学长,他的女朋友不是那位周学姐么,怎么会换了一位?”
  “落伍的家伙,你没看电视和杂志么,他现在和路悠言在一起。”
  “。。。。。。”
  “就是赢了首日招募赛的那个女人。”
  “我说你们都out了才对,什么女人不女人,那路悠言是顾学长的前任——”
  “你别说,我看前面那女的就像那路悠言。”
  悠言掩住嘴,笑出了泪。
  顾夜白拈去了她腮边的碎末,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为什么不认?”悠言压低声音道。
  “。。。。。。”
  “啊,你是怕我给你丢脸来着。”悠言一怒,用力去掰他的手。
  男人翻手把她的手覆住,淡淡道:“你有这个认知就最好。”
  悠言大怒,顾夜白眸轻眯,勾起抹笑,只是抱紧了她。
  他们之间相聚的时间,别人要参上一脚,他并不愿意。一点也不。
  她靠在他身上的力道,渐渐重了。
  “言?”
  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有点凉。他眉心一皱,把她裹在他的外套里。
  “嗯,小白,我不要睡,我要坐到G大那站。。。。。。”
  “乖,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你一定要叫我。这一回,我一定要坐到那站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顾夜白心里一凛,一瞬,有什么划过心头。
  那是四年前。分手前的几个夜晚。他熬了几个通宵做了一些稿子,但舍不得拒绝她,那天,和她出去玩了半天。回来的时候,他轻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影像,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回放。
  。。。。。。
  软腻的小手摇晃着他。
  “小白,小白。”声音带了点哭音。
  他心下一紧,立刻睁开眼睛,抱住了她。
  “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说。”
  “你要先听哪个?”
  他皱眉,随口道,“好的。”
  “呃,好消息是,我们很快就可以下车了。”
  “坏的?”
  “。。。。。。”
  “路悠言!”
  “我刚才没顾上看站,呃,我们坐过站了,G大已经过了。”
  。。。。。。
  忍不住拥紧了睡熟的她。G大那一站,名字其实并不叫G大站,而是幸福路。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错过了那一站。这一次,由他来看站,再也不会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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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第三更毕,亲们,明天见。
  
                  第一百七十话 茧约vs神秘失踪?
  车子,抛锚了。恰好在G大前两个站。
  顾夜白心下一沉。
  被抱下车的悠言,还茫然四顾。
  乘客下了车,不少人咒骂着,也有人赶紧去拦计程车。可惜,这一站,前不村,后不店。别说车子,鬼影也不多一只。
  “小白,我们也要等计程车么。”悠言揉揉眼睛,依在男人身上。
  顾夜白轻轻一笑,末了,微微俯下身子。
  悠言哇的一声,跳上男人的背。
  黑漆漆的路,房子稀疏。人,很少。远处,林子茂盛,里面似隐了什么会随时会扑将出来。
  下巴搁在男人肩胛上,悠言却感觉安稳,没有一丝惧怕。没有计程车也不要紧,只有与他在一起,一定可以走到G大站。
  “小白。”
  “嗯。”
  “我听珊说,你的叔叔和弟弟被带走了。”
  “不过是罪该应得。”淡淡的男人的声音。
  悠言微叹了口气,末了,道:“你爷爷真的会很高兴么,看着亲子入狱。”
  “他早就百炼成钢。”
  悠言扑哧一笑,想了想,道,“他也可怜。”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悠言黯然,脸轻轻挨近男人的脸。
  “小白,我求你一件事。”
  “言,不可能。”
  “你果然知道了。”
  “并不难猜。”
  “我也恨她,只是,我现在很幸福,就这样吧。好不好?”
  “她差点便杀了你!”顾夜白的声音蓦地一冷,那森然的寒意,悠言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还有几个愿望可以用?”
  “言,把你的愿望收回。不值得用在她身上。”
  悠言怔了怔,末了,一吻,印在男人的脖颈上。
  “你不喜欢我说,我便不说,我的手术大概是凶险万分吧。如果可以,帮我积点福荫好吗?”
  男人沉默了许久,突然轻笑。
  “言,你的身份证在这儿么?”
  “在的。”
  “嗯,碰巧,我的也在。今晚,我们不回去了。”
  “啊,去哪里?”
  “民政局便在G大不远的地方。我们去那边等天亮吧。”
  “。。。。。。”
  ———————————————————————————
  一个月后。
  机场。
  林子晏笑骂,“这两口子还真是,携徒弟集体失踪,所有人都到齐了,还不出现?!”
  Linda笑道,“兴许是要避开那些记者。”
  “妈呀,这些人还真是恐怖,咋都像蜂窝,这么多——”小二吐吐舌,望了望不远处守候着的黑压压记者,撇嘴道。
  章磊轻笑,只是望向远方。
  一旁的Frankie已在兴奋嚷开,说要去日本找个老婆。许晴哼了一声,Susan早笑弯了腰,林子晏不动声色的挽住了她的肩。
  快到点上机了,那二人该出现了吧。
  除了夏教授夫妻和唐璜,当日在医院的一班人今日再在这儿聚首。即将赴东京,参加万众瞩目的那个盛典。
  顾夜白已安排了医院去寻找适当的供体,也许比赛完后,悠言便可立刻进行手术。
  至于唐璜,谁也不知道唐璜那里去了。他突然失了踪。
  林子晏却明白,也许唐璜的失踪与怀安不无关系。
  短短一个月,这个城市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两个星期前,怀安全家离开了G城。失踪了许久的楚卿因多年前一宗故意杀人罪入狱。
  以顾夜白的性子,也许这已是最仁慈的做法了。
  艺询社选址重建,全国画者招募赛完美落幕。悠言以一只左手,完胜其余九日的参赛者。当然,不得不提的是,最后与辰意農的一战。
  全城瞩目。
  蝴蝶为题。兹纪念已逝的天才画家迟筝。
  意農右手迷蝶,红尘摇曳,繁花绿水间,蝴蝶飞飞,芳影,惊鸿一瞥,再难觅寻。
  这幅画,震惊了整个画坛。这便是顾夜白亲手教出的徒弟。
  无人想到,这画最终却败给了顾夜白的妻子路悠言。
  一张素纸,所画,不过一丛茧,一缕未成形的魂。
  是谁誓要破茧成蝶,不为重生磐涅,亦不必飞渡沧海,只求曾与你相遇。哪怕翅断命折,溺死在你的怀。
  这幅画,命名为茧约。
  数个画坛大师一致评定,这画胜在画技,却更胜在立意。生命充满不可知性和困境,可是,不管人还是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生物,无不按着自己的轨迹,去完成一段旅程。
  我们也许渺小,但我们存在过,爱过。哪怕千百年后,这世上再没有了我。
  这一战过后,顾夜白和路悠言成了G城最热门的话题。所有人都对东京大赏赛抱了极大的期望,单等这对夫妻将画出怎样的一幅惊世骇俗。
  
                  第一百七十一话 高空三万尺vs当幸福来敲门(大结局)
  “她来了!”
  前方记者的动,扰了林子晏的思绪。
  众人互望一眼,笑,那几个人来了。
  直到苗条的身影气喘吁吁到达面前,大家却傻了眼。
  只有辰意農一人。那对夫妻却并不见。
  林子晏气急败坏道,“意農,你师傅师母呢?”
  辰意農幽怨地环了众人一眼,晃晃了手中的东西。
  所有人这时方才看清,她手上紧挽了一幅巨大的画。只是那画,被紧密镶裹住,丝毫看不出里面内容。
  Susan怔愣,“这是什么意思。”
  辰意農摊摊手,叹了口气,道,“他们不会来了。这是他们二人联手画的画,此去东京,有画无人。”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Frankie嚷了起来,“那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的飞机,十分钟前起飞,目的地是——庐山。”辰意農苦笑。
  章磊咬牙,“Shit!被这二人耍了!”
  早有记者围了上来。镁光灯,闪烁不停。
  东赏大赛前夕,顾夜白却携同妻子失踪。
  这必定是今日各大报刊的头等头条。
  不少记者急急问道:“请问顾社长夫妻是否补度蜜月?为什么走得这样蹊跷?又独独选择了庐山?”
  众人苦笑,谁知道这二人到底为什么突然跑去了那个地方。
  林子晏突然一凛,身旁Susan绽了浅浅的笑靥。
  “庐山,你知道?”他一把握上Susan的手。
  所有目光投射到Susan身上。
  Susan狠狠瞪了林子晏一眼,末了,望向远方的天空。
  “庐山,是言爸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小型影院,二十多年来,每天从早到晚,只播放同一部影片。言约顾夜白去看的第一部电影便是这部片子。”
  “同一部影片?”小二和Frankie已低呼起来,“不嫌闷吗。”
  章磊凤眸一阖,淡淡而笑。
  庐山恋么。
  据说,这是世界上在同一影院连续放映时间最长的电影。多年前,他去庐山摄影的时候,还特地去看过。
  人的一生,何尝不是一幅幅未经剪辑的片段。
  如果,爱情,一旦开始了,便如同这一场永不落幕的电影,那该多好。
  “子晏,你会嫌闷吗?”Susan突然转头,低声道。
  林子晏不语,只是紧紧搂着她。
  “Susan,有一天,我们也去庐山看一场电影吧。”
  Susan笑而不语。
  外面,飞机滑翔过的轨道,拖曳出长长的烟云,机场的天空,很蓝。
  三万尺的高空。
  悠言倚在顾夜白的肩膀,悠悠去看窗外的云。
  “我们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好?”看了一会,悠言眼珠骨碌,道。
  “嗯,那咱们回头吧。”顾夜白嘴角一勾。
  “在飞机上怎么回头?”悠言失笑,突然意识到男人在逗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夜白扬眉而笑,伸手把妻子搂紧。
  “小白,咱们只交画,人不到,算不算违规?”悠言蹙起一弯眉。
  伸手抚住那一双如烟笼的月眉,顾夜白淡淡道:“那已与我们无关。”
  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且边走,边铭记。
  比赛,怎及得上与她同游一场吸引。与她的分分秒秒,他都要握在手心,好好珍藏。直到很久以后,记忆也变得模糊,还能用笔描绘出她的一双眉。
  当然,这一刻,他与她都不知道,东赏大赛中,不仅他们,还有一人,上届的冠军顾腾宇也在狱中析出一画,交递与组委会。
  然而,他最终饮恨这场比赛。
  在即将到来的东赏大赛中,折桂的是一帧名为《蝴蝶,不必飞过沧海》的画。
  “回来以后,我便要做手术么?”悠言低声道。
  “嗯。”
  “会成功么。”
  “会的,一定会。”
  “小白,有人说,心脏有记忆功能,如果我以后变心了,你怎么办?”她的声音更低了。
  顾夜白心里一疼,他的妻,总是心心念念着这个问题,她只怕,他寂寞。
  “那我便重新追求你。”
  悠言一愣,随即展眉笑了。
  “说好了?”
  “说好了。”淡淡的声音,笃定,一如坚毅沉着的他。
  男人俯身在她的眉间印下细密的吻。
  悠言笑,望向窗外,阳光折出斑斓的芒,染满了整片天空。
  她想,她听到客人来访的声音。幸福,已在门外,正准备敲门。
  嗯,幸福,又是什么。
  也许便是破茧的疼痛,这等待春暖花开的漫漫流光,是在最美的年岁里,遇见一个人,别后经年等待的微酸,再次重逢的喜悦,是有一个人能信任的笃定,不管世事幻化成沧海,时间缱绻成桑田,有一个人的天下,独你无双。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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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爪子拍上这三个字,以为会激动吧。终于码完了完整的第一篇文。最终却是一点喜悦,一点平静。也许很多亲都觉得结局仓促了,一些情节被简描成一些句子。白与怀安之间的纠葛和报仇,言与意農的一战,东京大赛,换心手术。不是歌偷懒,只是想留一点白。所有恩怨情仇归于流年的素淡。
  而歌确信这是歌心中完美的落幕。前途充满太多的未知,谁知道明天会怎样?没有人能完整,却有人能够信任,在期待中走向幸福。
  谢谢每一位亲在这近三月的陪伴,这一段旅程,多得你们。不管是默默支持的万年潜水亲,还是给蝴蝶留下最深切感受的亲,谢谢所有阅读,留言,推荐和送花的你。蝴蝶的留言,推荐和花都是歌值得骄傲的事情,衷心谢谢大家,特别感谢群里的一些亲,在这一路中,给了歌很多很多不求回报的帮助。
  一个故事结束,另一个故事的开始。如果大家喜欢,请告诉歌,那么歌稍后会继续写番外白和言的校园篇,那是关于言如何钓上白的故事,或者是婚后篇,换心手术后的奇妙情事。。。XING??
  谢谢亲们的花:)大家不必再给蝴蝶送花,把花留下给大家喜欢的作者和文文吧。MS呃,能不能不要蛋。。。所有的亲,番外见,旧坑见,新文见。希望继续有你一直支持。。。本书由www.txtku.cn (络儿)整理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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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篇
顾社长和他太太的婚后生活(一)
(一)民政局。职员小姐A递给那对年轻男女几张资料登记表格,便勾了腮,一脸陶醉地欣赏眼前帅气高大的男人。瞪了瞪上面伴侣栏的填写项目,某人用肘子碰了碰旁边的男人。“小白,你的户籍所在地在哪儿?”“。。。。。。”搔搔头:“喂,你那个房子的地址是什么?”“。。。。。。”皱眉:“你的职业?画画的?社长?”职员小姐A(笑眯眯):先生,你在旅行社上班?男人抬头一笑,某人背部颤动,肘子继续抖。男人好整以暇:我填好了,你抄吧。某人羞愤,一把抓过对方的表格。男人沉吟:还是我来抄吧,这里备用的表格好像不多。某人想了想,悄声:把我的资料也填上,这里备用的表格好像真的不多。职员小姐A(愤怒):小姐,你确定要和这位先生结婚?******缴费。职员小姐笑B:xxx元,谢谢。男人拿出钱夹,看了一下,皱眉:言,你带钱没有?某人泪奔:你的钱呢?男人(轻描淡写):忘记放了,我一般刷卡。某人:“。。。。。。”男人:小姐,刷卡行吗?职员小姐B:“。。。。。。”******拍照完毕,证件制作完毕。男人拿起一看,重瞳落在那笑得傻气的女子身上,眸光温柔。职员小姐A,B:好帅!某人,瞪着前面一摞书,好奇:这是什么?男人搂着妻子,心情愉悦,大手一挥:买下。某人翻了翻,脸倏地红了:不买。男人(宠溺):小姐,包起吧。某人拼命摇头:不用,你都会了。职员小姐A,B:“。。。。。。”男人皱眉,拿起一看:夫妻/性/生活指南。———————我是大家新年快乐的分割线————————(二)黄昏,放学铃打过。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被打趴在地的小孩,小男孩冷哼一声,随即目光一沉,“一一,出来。”教室门外的墙角,慢慢探出一张小脸,头发翘了个小马尾,眼睛又圆又黑,溜溜转。小女孩瞅了瞅地上的几名男孩,瑟缩了一下,有人喝道:“矮冬瓜。”小男孩挑眉,扫了过去,立刻鸦雀无声。小女孩拍拍掌,跑到男孩身/旁,笑兮兮道:“蝈蝈。”男孩拧起眉心,纠正道:“一一,是哥哥,不是蝈蝈。”“好吧,蝈蝈,是哥哥,不是蝈蝈。”男孩咬牙:“回家。”两人拉着手走在街区。一一突然扬指戳了戳男孩的脸颊。男孩微嗤一声,皱眉。“蝈蝈,会痛吗?”看看哥哥脸上的青肿,一一小声道。“不痛。”“蝈蝈,你为什么要打架?”“那帮混蛋掀你的裙子。”男孩眸子一冷。一一皱眉,“可是,打架会痛。”“没事,一点儿也不痛。”男孩摸摸妹妹的头。“真的?”“嗯。”又亲亲妹妹的额头,俊脸微微红了。“蝈蝈,不痛的话,你背我好不好?”“顾一一!”阳光把影子从两道拉成一道,男孩托了托背上的人儿,低咒,这赖皮劲儿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蝈蝈。”“嗯。”“我长大后做你的新娘子好不好?”俊脸再次红了,轻声斥道:“不——行!”“为什么啊?”顾一一小脸一拉,胖胖的小手去扒拉哥哥柔软的发。“咱们是兄妹。”“可是妈妈也做爸爸的新娘子啊。”“爸爸和妈妈不是兄妹。”“那咱们当爸爸妈妈吧。”“。。。。。。”“好不好嘛,蝈蝈?”“不好。”“可是妈妈说,只有你的新娘子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啊。”一一撅嘴,双下巴往哥哥的背磕了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西斜的阳光映在男孩的眼睛上,好一会,他眯了眯眼,轻声道。他年纪虽小,脸上的线条却坚毅。“蝈蝈,那边有只猫,咱们捡回家养吧。”一一两只眼睛乱转,便没有留意到哥哥的话。“。。。。。。”男孩咬牙,“顾一一,脸靠前一点。”一一不解,但还是讨好地把脸凑到哥哥的脸上蹭了蹭,却教男孩一头轻碰上。“蝈蝈,你干嘛撞我。”一一委屈。“因为我不爽。”男孩微哼。“。。。。。。”
顾社长和他太太的婚后生活(二)
一会。“蝈蝈,把那只猫捡回家,好吗?”“不好。”“为什么。”“笨蛋,那猫干净,肥不溜秋,有人养的。”“那咱们静静把它捡回家。”“。。。。。。”转过街道,便看到那栋小别墅。“一一,不准跟妈妈说我打架的事儿,她会担心的。”男孩嘱咐道。“可是妈妈看到你的伤,问起怎么办?”“你就说摔的。”“爸爸会知道的,上次爸爸就知道了。”一一提醒。“这次爸爸也会知道,妈妈不知道就行了。”“。。。。。。”“小猪开门。”顾一一放开喉咙喊。门开了,清秀的女子,身/上系了围裙,瞪瞪两个小孩,又把门摔上。“蝈蝈。”顾一一委屈了,“妈妈做嘛把我们关在外面。”男孩翻翻白眼,“你现在倒会叫妈妈了。”男人从书房出来,便看到妻子伏在门边,从门镜里探看着什么,嘴边的笑意渐渐深了。重瞳里的清冷褪去,目光越发温柔。也会和社里的一班高管出去喝酒。推杯换盏间,会听到不少人埋怨家里的那一位。他和林子晏便会相视而笑。几年过去,他还是觉得幸福如履薄冰。有时夜里惊醒,总要细细看上怀中的人好半晌。她的手术成功了,但医生说,还是会有一定的危险性。就像潜藏的炸弹,她大大咧咧,迷迷糊糊,他却始终无法安心。在认识她之前,害怕是什么滋味,他从来不知。到最终,她成为他的,并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数年的生活,平淡得似水流年,却幸福得让人战栗。对她,他知道,他只有越来越放不开。站在二楼的廊道上,他抿唇静静看着她,一如多年前的爱慕。门口好像有动静传来,女子皱眉,正要再看个究竟,冷不防,门被推开,她吓了一跳,踉跄了一步。瞪着两个孩子,“你们怎么进来的?”男孩嘴角抽了抽,道:“小猪,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钥匙。”顾一一眨眨眼睛,一脸严肃,“小猪,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钥匙。”男孩抬手赏了一个爆栗给妹妹,“哼,小鹦鹉。”顾一一把头往哥哥怀里拱了拱,“哼,小鹦鹉。”女子黑线,回头,却撞上男人眸里的轻笑,羞愤,手一扯,围裙往男人手里一塞,“顾夜白,看看你俩小孩。妈妈也不叫,你这失败的教育。”顾夜白淡淡道:“雨冷,一一,叫妈妈。”“Yes,爹地。”顾一一跑到爸爸身旁,顾夜白把她抱起。她便回头冲女子甜甜一笑,“妈妈。”雨冷懒懒道:“妈妈。”已成为两个小孩的妈妈的悠言顿时气结。饭桌。顾夜白给妻子挟了菜,悠言又给两个孩子塞了满碗。她想想,还是郁闷,瞪了顾夜白一眼,迁怒,“今晚不跟你睡了。”顾夜白扬扬嘴角:“你随意。”悠言黑线,又道:“小冷,一一,妈妈跟你们睡。”两个小孩异口同声:“不要。”一一正苦着脸瞪着碗里的小山,这时一张小脸更皱巴,“妈妈你会蹬被子。”雨冷酷酷补充,“上次一一和你睡,在家呆了一个星期。”悠言呆了呆,望向顾夜白。顾夜白淡淡道:“因为她感冒了。”悠言羞愤,道:“小冷,妈妈和你睡。男孩子不怕没有被子。”“不要。”雨冷皱眉,“男孩子不怕没有被子,可是妈妈你会踹人。”末了,冷静分析:“问题是,我还不能还手。”悠言愤怒,往顾一一碗里又塞了几筷子菜,顾一一哭丧着脸,“妈妈,我不爱吃苦瓜。”悠言笑吟吟道,“就是因为你不爱吃。”她说着,眼角余光触到丈投过来的注视,脸上一热。这个男人,好像无论经过多少年月,他还是一如初识时的俊美,一对眸冷漠得似乎永远不沾带感情,可是他对她和两个孩子很好。从没想到他们之间能会有延续。无数次,从梦中醒来,都会看到他静静,深深凝视着她。她便嗔怪地责备,“你夜里都不睡的吗?”他会回她一笑,把她拥得更紧一些,轻轻吻住她。嗯,如果非要说顾夜白婚后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他的笑容多了。从前的他,总是很少很少笑。只要想到这个,她就会心疼。结婚典礼前夕,最好的朋友Susan跟她说了一句话,言,顾夜白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真正开心才会幸福。
怀孕的顾太太不见了(1)
她的手术后来成功了。虽然他瞒了她,她却知道,她的身体还有隐忧,这些,真的不必别人说。不然,他不会在无数个夜里这样凝着她,就仿佛,他一个不注意,她就会随时消失不见。那目光让她心酸。挟给孩子的菜拐了个弯,放到丈夫的碗里。膝盖上一暖,他的手放了过来。她的脸红了,却不由自主悄悄伸手过去,回握住他的手。他修长的指在她的掌心,划着些什么。那指尖触在她手心的轻痒,仿佛在她心里挠了一把,细细的热流在四肢在身/体窜过。她暗骂自己一句,便赶紧凝了神去辨别那个男人在她掌上刻的字。“今——晚——真——的——不——和——我——睡——了——吗?”她的呼吸顿时窒住,这是他对她的挑/逗吗?往男人脸上看去,他却一脸沉静自若,波澜不惊。“羞羞,妈妈你怎么脸红了。”一一突然嚷道。雨冷见怪不怪地白了妹妹一眼,“她看爸爸的时候就会这样子。”悠言彻底倒掉,桌下的手挣脱了顾夜白的,自顾自扒饭。一一嘿嘿一笑,又去看爸爸。顾夜白皱眉,从她脸颊上拈了颗饭粒,道:“小脏猫。”一一嘀咕:“妈妈是大脏猫。”顾夜白微叹,从悠言鼻子上也拈了颗饭粒。悠言再次愤慨丈夫“失败的教育”,怒视顾夜白,“都是你,把这小P孩惯得。”顾夜白淡淡一笑,道:“一一,嗯?”“Yes,爹地。”一一眼珠转了转,道:“好吧,妈妈不是猫,一一才是猫。”想了想,又道:“妈妈是老鼠,爸爸是大米,老鼠爱大米。”悠言,雨冷:“。。。。。。”顾夜白摸摸女儿的头,嘴角轻扬,“一一真乖。”悠言哼了一声,道:“顾一一,你out了,这都多少年前的歌了。”刚六岁的顾一一还不懂,问旁边的雨冷:“蝈蝈,什么是out啊。”雨冷笑道:“就是一一是小土包子的意思。”一一委屈:“一一不是包子,妈妈是这样唱的,一一跟妈妈学的。”悠言:“。。。。。。”顾夜白轻声道:“一一,吃饭。”一一乖乖点头,挟了块苦瓜,往嘴里咬了一口,皱皱小脸,眼珠转了转,又把那东西放到雨冷的碗里。悠言目瞪口呆,推了推顾夜白,“你女儿好脏。”顾夜白淡淡一笑,往妻子碗里又挟了点东西,一边雨冷已经不以为意地吃了。悠言低叫:“小冷,吐出来。”雨冷酷脸一摆,幽怨道:“妈,一一这坏习惯也是跟你学的,你自己不吃的东西老往爸碗里塞。”悠言:“。。。。。。”一一听到妈妈说她,不乐意了,便扔了筷子,跑到妈妈身边,硬挤上悠言的膝盖。悠言嘴里骂着“小脏猫”,一边还是乐呵呵地把一一胖胖的小身/子抱起,想了想,又挟了块苦瓜往她嘴里送。一一本意是撒/娇,现在如临大敌,小刺猬地竖起毛发,又可怜兮兮地瞟向顾夜白。顾夜白眸光微动,道:“言,我的胃有点不舒服。”悠言一听,蹙眉,把一一往顾夜白怀里一扔,道:“我给你热点汤去。”看妈妈走进厨房,一一眉开眼笑,搂着爸爸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顾夜白微微一笑,抚了抚她头上的小黄毛。一一捏着汤匙去弄桌子中间那盘苦瓜,把剩下的都挑到哥哥的碗里。雨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碗里的巨山,想了想,对顾夜白道:“爸。”“嗯。”“一一班的班主任似乎对妈妈有点意思,妈每次过去,都跟妈聊很久,又约妈妈上街。”顾夜白目光一沉,停下给一一喂饭,一一往厨房的方向瞟了瞟,便又把桌上不爱吃的菜往哥哥碗里塞。“小冷,交换的东西,说吧。”顾夜白敛眉,淡淡道。“爸爸教我挡身技。”雨冷扬眉一笑。“好。”“爸,你肯教我?”雨冷再老成,也还只有七岁,挡身技是柔道攻击技,在比赛中禁用。这时喜悦之情便已形于色。顾夜白看了儿子一眼,“为了什么学?”雨冷的目光正定在一一身/上,一脸宠溺。悠言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她拿着一盅热汤,急急走了过来。她怕烫。摸摸女儿的发,顾夜白的眸光慢慢深了。一一。是他和悠言唯一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那年G城出了一件大事。他和她之间。她怀着他的孩子悄悄出走了.他一怒之下,把G城掀翻。六年前。怀孕的顾太太不见了(2)
又是另一个六年前。那时的鸡飞狗跳,参与过的人和事——他微微一笑,也许,并不止他和她的记忆。两个孩子吃饱了,雨冷牵着一一去了洗手。悠言端着汤碗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把她拉到身边,摸摸她的肚子。悠言一怔,很快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任丈夫把她抱到膝盖上,头,枕在丈夫的温暖结实的胸膛上,他的唇轻擦过他的后颈,她的嘴角便绽了朵抱歉的笑,那年的记忆,确实不止他和她啊。——————————————小黄瞪着社长办公室的门,又看看自己握了拳的右手,犹豫着这一下该不该敲下去。想起刚才经过楼下的格子间,无数同事看她的目光,她又哀哀叹了一声。秘书室几个秘书都眼带同情地瞟向她。刚好,有部门理事经过,拍拍她的肩,半开玩笑。“小黄,How~old~are~you?”这也太对了。怎么,老,是,她?为什么她每次在社长动怒的时候去必须去找他?上次,再上次,上上上次。几个部门理事都是狐狸,今天早拟好把事情从日程押后。辖下员工逾万,拥有国内最顶尖的拍卖行,画廊,广告,策划等业务的艺询社社长顾夜白,实际上发火的数次很少。而每次发火,他那位太太都似乎责无旁贷。秘书长Linda姐恰在社长办公室里,无人能救她。她咬咬牙,手敲了下去。门开了。得体的素妆,是Linda。就连这个社长面前的红人,此刻脸色也不大好,微蹙了眉。她的小心肝又颤了一下,捏了捏左手里的报纸,拿着咖啡的右手开始发抖。“过去吧。”Linda低声嘱咐。她点点头,轻轻跺了跺高跟鞋,快步走过去。“哟,小黄来了。”略微沙哑的男声。她一怔,副社长林子晏也在。这男人平日总是飓风也打不掉的诡异笑容,现在倚在办公桌前,却蔫了脸。她边应着,手里的咖啡又抖出几滴。在把杯里的咖啡抖光以前,她赶紧把杯子放下;眼睛下垂,又把报纸放到办公桌后那个英俊的男人面前,颤声道:“社长,您的咖啡和——报纸。”报纸两个字一说完,她立刻垂手侍立在一旁,气也不敢喘一口,眼角余光已瞟到男人阴沉到极点的脸。Linda走了过来,站到她旁边,身~姿优雅笔直。她忙打了个眼色:Linda姐,我可以出去没有?Linda苦笑:估计社长已经把这事忘掉了。除了满脸黑线加冷汗,她还能怎样?没有一个人会否认这男人的俊美和优秀。可惜,他平日已是冷漠之致,更逞论他生气的时候,并不夸张一句,确实生人勿近。林子晏睨了眼摊在顾夜白面前的几份早报。一则消息,外加一张照片占据了所有头版整版。悬赏数字后面的零,是绝对让人能心跳飚速的数位。悠言失踪了。准确来说,是她自己跑掉了。在成为顾夜白的太太以后一年不到跑掉。林子晏向了Linda挤了挤眼睛,无声道:这对男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侮辱。Linda没好气横了他一眼:您别添乱了好不好?林子晏撇撇嘴,很快又把眉皱回。悠言自己跑掉就算了。这女人有不良前科,早在五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从顾夜白身边逃离,离开G城,彻底的销声匿迹。问题是,这次情况比较严重。她把顾夜白的种也带跑了。换个流行的说法,她带球跑掉了。同样地,这次她也给顾夜白掷下一封信。内容简单却该死。小白,你别担心,我把宝宝生下就回来。林子晏撇撇嘴,顾夜白果然不担心,不过把整个G城掀翻罢了。人肉,广告,所有能烧钱的事情顾社长都做了。又暗暗瞟了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一眼。悠言失踪了一个星期,他的脸色就冰河世纪了一个星期。“子晏,我要立刻见Susan。”冷峻的男人从牙缝里迸出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咕哝道:“关我什么事儿?”“苏小姐是您的太太,你们在半年前已经结婚。”一旁的小黄好心提醒。他狠狠瞪了小黄一眼。当然他不知道小黄脸上讪笑,心里却拼命鼓捣:社长,赶紧记起我还在这儿,叫我退下。“L,你的手下有点进步。”顾夜白一双精锐的眸又落回林子晏身~上。“她是昨天的飞机,已经回来了。”林子晏腹诽,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眼红他有老婆搂着温存,他自己则独守空闱。疼爱vs换心手术
不过,退一步来说,假设G城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悠言的下落,那么必定是她的闺密他的老婆Susan了。如果Susan不是出了趟远机,又在当地逗留了几天,估计顾夜白早已把她绑了过来。腹诽归腹诽,悠言这一走,他也是极担心的,更不必说把她当命的顾夜白。Susan昨夜里晚归,听说悠言不见了,急得眼圈都红了。这一来,他倒不好轻易猜测他老婆到底知不知道悠言的去向,是有意瞒了,还是确实也不知?顾夜白和悠言从庐山回来不久以后,悠言便做了换心手术。刚做完换心手术不到一年,却有孕了。虽然康复情况还算良好,但她的心脏未必就能负荷起怀孕对母体的损耗,危险性极高。实际上,医生的建议是,尽早做引流。他正胡乱想着,Linda的手机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又低声对顾夜白说了句什么。顾夜白轻轻颔首。“让他们都进来吧。”这人一进,又把林子晏吓了一跳,敢情所有人都约好了。拜托,这是人口失踪调查,不是周年聚餐。章磊,小二,Frankie,甚至久未露面的龙力,去了某偏远小国写生的意農,悠言的父亲,还有顾澜竟然都过来了。特别是顾澜,这也过于诡异了吧。他压低声音道:“难怪老爷子紧张,他已经把心思放在你的继承人上了,这叫一个高瞻啊。”顾夜白站起来,冷睨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冷笑话并不赏脸,又对小黄吩咐了几句,估计是伺候茶水什么的,便一边与那些人攀谈起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林子晏轻叹,想了想,拨了Susan的电话。她很快接了,那端的声音,沙沙的,嘈杂。“我很快过来,挂了。”他一愣,还没回过神,办公室的门已经敲开了。Linda快步过去开了门。他失笑,心里的一点阴郁的顿时一扫而空,他老婆的这个很快,果然很快。这就是他的Susan,永远重情义的女子。顾夜白抬头,Susan冲他一点头,快步过了来坐下。众人在讨论着悠言的去向,语气都渐渐变得激烈。林子晏看了顾夜白一眼,却见他眼睛凝向远方,眉心拢起,似乎有些走神,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拿定了什么主意。******顾夜白的思绪确实已不在这个办公室里。耳边,回响着是他的她浅浅的笑,爱宠的眉眼,还有小小翘起那微微倔强的嘴角。那是在离他们家不远的超市。他推着购物车,一边拿着妻子喜欢的零食,旁边,悠言挽着他的手臂,神色雀跃,左瞄右看。她在医院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段日子,医院几乎成了两人的家。晚上,听到她低忍的呻吟,他的心几乎碎掉。她乖巧也坚强地完成了那个凶险的手术。但手术后的抗异状况却并不乐观,她一度病危。有好几次,他和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撑不过了,他甚至冷静地找了林子晏交代了社里的事情。不管她到哪里,他总陪着就是。那是手术前他的决定,告诉过她的决定。在加护病房外,隔着重重的玻璃,他凝着戴着氧气罩的她,她泪眼迷离,干涸苍白的唇,微微动着,他想,她唤着他的名字。他还想,那并非他骄傲的想法。终于,她一次一次地坚持了下来。在所有人几乎把希望都放下以后。幸好,有了个终于。到出院了,他说过要奖赏她的,便对她宠得越发的不像话。他把他的妻子宠得尾巴都翘上天了。那是龙力,杨志,林子晏的一致说辞,Frankie甚至眉飞色舞地说,“我是我老婆们的上帝。顾夜白,你老婆是你的上帝。Oh~my~god!”上帝?购物车的轮子轻轻转着,她的发也轻轻搔打在他的肩膀,他的心便越发柔软。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她是不是上帝又有什么关系?就像结婚典礼那一晚,当所有宾客都尽兴而归,他和她并肩躺在床上。她枕在他的臂弯,他听她小声说个不停。他们之间,从来,是她负责说,他负责听。很简单,但这样,心就可以很满。她和他说起那年周冰娜曾经和她说过,关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奇怪爱情论。她问他,“小白,爱情到底是什么?周老爷子说,这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那是不是这世上本来没有爱情,恋爱的人多了,就好像有了爱情。”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却又更压低了声音,“可是,我想,我是爱你的。”那时,距离她做手术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兜兜转转一圈,其实,想告诉她爱他吗?怕遗憾吗?那晚,他一直冷漠干涸的眼睛,酸涩了一晚。推着车子,两人走着,悠言眼珠一碌,突然放开了他。他就随随用眼角的余光把她拢在眼里。她走到前方一对年轻夫妻身边,那个女孩抱着一个孩子。欢~爱(1)
那小孩还很小,约莫还不到一岁。眉眼也小小巧巧,胖嘟嘟的,模样可爱,吮着手指,安静地睡在它妈妈的怀里。他停住了脚步,看她满眼艳羡地看着那个年轻的母亲。“我可以抱抱它吗?”她摸摸那孩子的脸蛋,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对男女互视一眼,眼中,有着初为人父母的骄傲和喜悦,仿佛全世界的宝贝都比不上他们手上的小小一个。那女孩微微一笑,小心地把孩子交放到她手上。她便笑得眼睛都弯了。那明艳得像初绽的海芋的笑,光芒夺目的美刺痛了他。这一辈子,他和她不能有孩子。姑不论遗传概率的问题,他曾私下问过医生,医生沉吟了许久,温和却又残忍地摇摇头。“顾先生,最好不要。”“这个带给你太太新生的心脏,无法负荷生育的凶险。甚至只要在怀孕期间出现丁点问题,一个供血不足,便要了母亲和孩子的性~命。”他并不喜欢孩子。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冷硬的心竟也开始有了期待。期待一个有关于他和她的生命。如果,冥冥中确实有一个主宰,那么,它已经把她还了给他。他真的不该再贪心。能握着心里的那个人的手到老,或者有了可以期待未来的期待,其实已经很好很好。可是,她很喜欢孩子,她出院没多久,就跑去看阿静。那一天,从阿静家回来,他把她搂在怀里,淡淡说,他们可以认阿静做干女儿,或者到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她凝着他的眼,轻轻笑。眼底却是悄悄的寞。想她开开心心,他想得心也微微涩了。“我可以把他抱给我丈夫看看吗?”他听到她在问,咬了唇,还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好像她问人家讨借的是贵重得不能再贵重的东西。他的心终于狠狠抽搐了一下。突然憎恨她这种小心,更加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把最好的东西都放到她面前,也不要她这样的委屈。可是,她最简单的念想,他却不能替她办到。夫妻笑着点头,她就喜孜孜地朝他走来。“可爱吧?”她把孩子凑到他面前,“小白,你想抱抱看吗?”“不了。”他淡淡道,朝对面的男女点点头,“谢谢。”她瞟了他一眼,一又低头去亲那孩子。小孩子被逗弄得醒了来,张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了她一下,小嘴一扁,就要嚎啕大哭。她慌了手脚,他漠漠朝那孩子望了过去。小孩子溜着宝石般黑亮的眼睛,也好奇地望着他,突然嘴一咧,笑了出来。她呆了一下,朝他惊喜一笑,赶紧把孩子递还给他的母亲。那年轻的夫妻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相视而笑。“你们以后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那女孩笑道。她笑笑,用力点头,又蹭了回来挽住他的手臂。“小白,我又说了一个谎。”她笑嘻嘻地道,随手拿了罐子凉果放进购物车里。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别笑。”语气有点凉薄。她愣了愣,低低应了一声。寂静突然侵入两人中间,两人静静走着,过了好一会,她小声问他:“小白,我们自己不能有一个宝宝吗?”“不能。”他微微沉了声音。晚上。他给她喂了药,帮她盖上被子,淡淡道:“我到书房睡。”她坐了起来,怔怔望着他。他抚抚她的发,走了出去。在书房坐下,燃了支烟,云雾缭绕中,宛然就是她的模样。明明她就在隔壁,他随时可以把她抱在怀里。手术以后,从医院回来,两人虽然同房,但他每晚只是抱着她睡,再也没有其他。他是男人,睡在身/侧的又是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妻子,怎会没有欲/望,但他能够压抑。人,无法左右的唯有感情。和怀安在一起的两年,除了那晚高烧的疯狂,后来,他就没有再去碰她。确切来说,是再也没有主动过。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似乎没有立场去阻止她过来找他,也许,那些年,寂寞冷漠得慵懒,懒得去阻止。那一个个的晚上,怀安对他做了邀请。在他床侧的柜子里,甚至有她细心备下的避孕套和药。她很美。昏暗的灯光里,她在他面前褪尽衣服,他能感受到身/体的反应。可是,灵魂却像被抽离。能听到它在冷冷笑着。笑他自己还是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她?谁知道。当她的手环上他的颈项,他会轻柔的爱~抚她。用手来代替,让她欢~愉。欢~爱(2)
她迷醉了眼,低声呻~吟。这种温柔,近乎冷漠。把手中的残烟掐掉,他又燃了一支,好让思绪继续。那个时候,他总会想起悠言。想起她在他身下承~欢的娇羞模样。然后,很快,浓烈的嫉妒和恨又生出。她的身~体,连带着心,会在男人的爱抚下,婉转盛放。只是,那个男人,再也不是他。有一次,怀安冷冷问他,“顾夜白,你也是这样和路悠言做/爱?”他没有回答,只是替她把灯关了,把门掩上。曾经,他以为和一个女人交往,就可以把那个人彻底忘掉,最起码,身体能忘掉属于她的味道,到最后,才知道,无法。灵魂甚至吝惜一个吻。和怀安分手那天,她怨恨地指控,“你和我***,从不接吻。”实际上,他们之间,甚至连一场清醒的欢爱也没有过。他的记忆,顽固地记着一个人。今晚。他很想抱他的妻子。不关欲~望的事情。只是,想进入到她最深的地方,把灵魂告诉她。冷漠的话,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他不敢拿她的生命做赌注,哪怕一点危险的可能。她在加护病房里面的那段日子,那种痛和绝望,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言,再开心一点,除了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甜蜜的话,到了嘴边,词穷。她不喜欢他多抽烟,他平日里便几乎不动。睨了烟火缸一眼,不知坐了多久,烟头满缸。随手往盒子里摸去,却发现里面空了。他自嘲一笑,又开了一盒。吞吐了几口,眉微微拧起。门,悄悄开了道缝。书房的门,他没有关。他也不出声,眸里,门,慢慢开到了一个能容下一人侧身进入的宽度。微浅的弧度,不觉从嘴角扬开。食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他在等。等待的心情,有点像她躲在茶水间的桌子下的那次。本来有点焦躁的心情,因为有个人不睡,又突然到来变得轻柔了些。不急。终于,门咯吱一声,全部被推开。他的妻子似乎改变了什么主意,要大方一点儿。只是,当她整个被映入他的视线的时候,他怔住了。一袭单薄得近乎透~明的丝质睡裙紧紧裹在她身~上,胸~前的位置,开得很下,隐约可见那丰盈诱~人的曲线。小巧的吊带,让她纤细的肩胛,锁骨看起来更加的诱~惑。裙子,甚至不过膝盖,一双白皙纤美的腿,大方尽露。搁放在桌上的手,停止了敲打。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站起来。他知道,在她眼中,他的目光,和一头狼没什么差别。他就这样,紧紧盯着她,看她一步一步走近他。她甚至赤了足,雪足纤巧无暇,那是她小小的坏习惯抑或是引诱的一部份?他的喉咙发涩,平时所有敏锐的思考能力,仿佛统统消失不见。终于,她绕过桌子,在他身~旁站定,她仰头望他,乌眸深深地凝着他的眼。还是羞涩,却又添了些其他情绪。“抱我。”那是属于妻子的带点撒娇,命令的婉约。即使她一句话不说,他已经无法压抑。清纯的妩媚,矛盾却致命。他把她抱放到办公桌上,她低下头,脚,微微分开,接着紧紧夹住他的腰~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脸庞越发红艳如花,满脸的红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他却不耐地狠狠吻住她。直到两个人都气息紊乱到无法晕眩,他用唇衔上她的耳珠。“言,这是什么意思?”她喘息着,头从他肩上蹭到他的耳边,声音很小。“我刚才打电话给医生,他说我们可以的,只要不太——不太。。。。。。”她的声音保持递减的幅度,越来越小,也结巴得厉害,到最后,不太什么,他就委实不知了。不过,能猜。他不由自主微微失笑,心却紧了。这个笨蛋居然三更半夜打电话问人家这事,她以为他——?他有像这样欲~求不满吗?“对不起,小白,我笨,我没有想到你会难受,我可以的,你别去找其他女人,什么逢场作戏也不准。”她突然抬起头,委屈道。他抚抚被撞痛的下巴,微叹,又狠狠白了她一眼,随即,再次吻上她的唇。笨蛋,丫自找的!安全期不安全(1)
甚至没有回到卧室,他就在桌上要了她。情况有点失控了。微微皱了眉,要从她体内撤离。她眯眸,吻上他的喉结,随之又絮絮吻上他的耳垂,小声道:“安全期,没关系。”他心下又是一紧,却仍旧冷静地把食指竖放在她唇上。尽管,连把她扯开也费了好些力气。她咬咬唇,手从他的脖子滑下,捏上自己的肩带,垂眸,好半会,把那纤细的带子缓缓拉下。雪白的胸脯便在他面前毫无遮掩,靠近心脏的位置,一道粉色的疤痕蜿蜒。情~欲以外,有什么在心里喷薄,他眼里一热,深深吻上那道疤痕,一个挺身,往她体内更紧窒的地方去,释放在里面。两人紧抱在一起,他便轻轻抚拍着她光裸的脊背,很久很久,直到体内的炽热平息下来。还不想放过她,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一场欢~爱,对她的心力有损耗。她欠他的,总有一天,她要还清。他等就是了。自从她闯进了他的生命,他便一直在等她。等她爱上,等她告白,等她四年......夜,越来越静,外面连半丝声息也听不见。墙上的挂钟飘过嘀嗒宛如低喃的微音。她从他怀里抬头,眼底有了微微的倦意。把她抱起,往他们的卧室走去。她搂向他的颈脖,“你明明想的,为什么之前——”他眼帘半抬,“明知故问不是件好事。”“哼,我当然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因为爱惜而强忍了欲~望不去碰她,却被她说成不喜欢了。把手放到她的腰间,他轻轻笑,手上也开始了动作,一点不含糊。她咯吱咯吱地笑,眼泪水也笑了出来。“好痒,别呵我,小白,小白。”“嗯?”他索性上了~床,把她挟进怀,灵活的指继续滑动。“不敢了不敢了。”她手足并挥,头往他怀里乱蹭。“那刚才的话怎么说?”他不紧不慢道。“你喜欢我,喜欢我。”不知道她说了多少句,他才不动声色地罢了手,又轻轻帮她按揉,她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柔和。他俯身,凝着她,看她眼皮慢慢拢上,睫毛如蕊。手,还是抚着她,轻轻的,慢慢的,一下一下。不知时间,不知夜浓。******“妈妈,你今晚是不是不跟爸爸睡?”一一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一会,小小的身形,揣着小步子,一溜烟跑了出来。回忆被骤然切断,悠言吓了一跳,脸红红赶紧挣脱顾夜白,站了起来。“是不是?”一一冲悠言道,语气俨然严肃。悠言扑哧一笑,走过去,捏女儿的脸蛋,“嗯,小妞想跟妈妈睡?”“你不跟爸爸睡,那今晚我跟爸爸睡,太好了。”一一抚掌,也顾不上脸颊的肉肉被揉压成古怪的形状。悠言呆了呆,随即板起脸,“不要,不要,你爸爸和我睡,你自己睡。”“不要,不要。”一一扭着身子,把眉毛皱成毛虫,“爸爸抱着睡,暖呼呼的,我和爸爸睡。”雨冷刚走了出来,不温不火地道:“爸,今晚咱们一起睡。”“嗯。”顾夜白眉眼一挥,甩了个字过来。“不要!”悠言和一一瞪向雨冷,后者微哼一声,便收拾起碗筷。******“怎么?那小坏蛋睡了没有?”悠言蹑手蹑脚走到门侧丈夫身~边。顾夜白微微失笑,哪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女儿的。“把她抱进去了。”悠言笑笑,抱上男人的手臂,“谁让她跟我抢你?你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路悠言,羞字怎么写,知道吗?”“不知道。”悠言眨眨眼,又把门,轻轻推开了一道小缝隙。探看当中,腰间一紧,强健有力的臂膀在背后环住她。她身子微微向后仰,枕着背后丈夫沉稳的心跳,两眼溜溜望进去。“爸爸抱,妈妈是老鼠,苦瓜蝈蝈,哈哈,瓜瓜——”更靠近门口的小床里,传来朦胧的呓语的声音。悠言头上又滑下好些黑线,“顾夜白,你的女儿。”“嗯,也是你的女儿。”背后的人口气阑珊。悠言嘀咕了声,刚想把门关上,却瞥见对面床上,被子动了动,掀被,下床,动作一气干脆。睡在一一对面的是雨冷,这孩子要起来上厕所吗?安全期不安全(2)
悠言不解,皱了皱眉头。那边,雨冷赤着脚,走到一一床~前,低声骂了句,“小笨蛋。”他嘴里说着,动作却毫不怠慢,伸手往床~上探去。悠言仔细凝去,这才看清,一一几乎把被子都踢到了床~下,一~床棉被就大方地挂在床~边。雨冷冷哼,把早已被妹妹蹬得东倒西歪的被子捞上来,重新帮她盖得严实。悠言眼里有点温热,侧身往顾夜白的胸膛一磕,后者伸手按住她不安份的脑袋,她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微微震动着。黑暗里,一一胡乱翻了个身~,不知嘀咕了句什么梦话。“再蹬,明天捏死你。”雨冷沉声警告,也不管妹妹能不能听见。“还有,妈妈是老鼠,我可不是苦瓜。”。。。。。。悠言转身看看丈夫,继续满头黑线,“小冷这是什么话?”顾夜白扬眉。待人小老成的雨冷也爬上床睡好,顾夜白把妻子搭在门把上的手拉下,轻轻合上门。两人一边走着,悠言奇怪,“为什么?”“小冷这孩子耳目灵敏,你动作大。”悠言越发奇怪,“让他知道又怎样?”“这是他对一一的心意,未必就想我们知道。”“未必想我们知道?”悠言把话嚼了几下。直到被子蒙上头,又被男人搂进怀里,悠言才点点头,“小冷是个好孩子。”顾夜白嘴角挑了丝笑。顾雨冷算不得个好孩子,只是对一一好。实际上,雨冷原本不姓顾,他姓魏。淡淡看了妻子一眼,她也正目光炯炯凝着他。他心里一动,把她抱到身~上。随着丈夫加深了的吻,蜿蜒过她的锁骨,她的柔软,悠言的喘息也渐渐大了。薄弱的灯光,烁不过顾夜白漆黑如潭的眼睛,她把身~子挪上了点儿,伸手止住了他的吻,嘴唇凑到他的眼皮上,轻轻吻着,满意地听到他微微的轻叹,任由丈夫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了火和热。脑里,半边缺氧,另外半边,晚饭时候被女儿打断的六年前的回忆继续。******她是米虫。悠言捞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想。摸摸旁边的枕头,已经感觉不到温度。那人上班去了,他一向自律。她甚至没来得及帮他做早餐。微微拉开被子,身~上光溜溜的,布满一~身的痕迹,有点儿深。脸上热热的,赶紧从床头拿过他的一件衬衫套下。婚后,他们的夫妻生活很少,而仅有的几次,每一次,他都温柔得道风,把她当成易碎的宝了。只因那是手术前夕,他比她更紧张万倍。而手术以后,两人之间,更是一次也没有过。想起昨夜他微微失控的激~烈,她耳根也热了。又想起一件事,脸色有点发白。她是只坏米虫。她再一次骗了他。昨天,并不是安全期。她私心地想拥有他和她的孩子。心脏是不是有记忆功能她不知道,但她却清楚知道,即使换了心,她还是一如往日地爱着他,深深爱着,和他走过的每一天,只会让那种疼痛的情绪加剧加深。手术的成功,并不代表一劳永逸。都说人心复杂,或者正因为这样,心脏病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疾病之一。医生曾私下里跟她说过,也许有一天,她就这样静静走了。那是顾夜白曾严厉嘱咐过医生绝不能告诉她的话。那个上了年纪的医生当时微微笑着,“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因为历经,所以慈悲。让病人自己知道,有时并不是一种残忍。站在窗子前,她呆呆想着,又轻轻笑了。她太了解顾夜白,像这样的失控,对这个冷静深刻的男人来说,大概只有这么一次了。只是一次,能孕育出一个孩子吗。可是,她真的害怕,手术前,他淡漠却决绝的话,让她害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说,他会陪着她。一直一直。可是,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他有了牵绊呢。孩子,孩子。她这样想痴痴想着,冷不防一只手把她揽进怀中。她愕然转身,却见男人穿戴整齐,似乎正外出回来。他眸中的流光深邃,又隐约透了丝复杂。 顾夜白,可不可以不残忍?(1)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不整,有点羞赧,但更在意的是他的眼神,这样的他,不温柔,也不冷漠,却有一点陌生。“几点?”她问。“十点。”他轻声回答。“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有丝不安。他不语,低眉瞥了她一眼,“天冷。”这样说完,他突然把她抱起放回床~上,又为她盖上被子。她还在疑惑,他却转~身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杯水。“小白,我不口渴。”她往后挪了一下,两眼莫名映上警惕。那人的眉角眼梢,挂了点漠然。他坐到床~上,把杯子放到她手心,她似乎无法争拗过他的强硬。她的眸,也漠漠地静了。五指捉上他的臂。他打开了掌心。上面,一颗白色的药丸,静静躺着,原来白颜色,也可以很刺目。“顾夜白,什么意思。”“医生说,这种药对你的身~体没有副作用。”他淡淡道,“自己吃,还是我来?”“你一早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她笑了笑,嘴角划过不多见的嘲弄。低头间,便没有看到他把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指节合上,用力得有些泛白。“家里不是有避孕药么?”倚在床上,她懒懒问,又别开眼,去看窗外那光秃秃的树木枝丫。“那只是些普通的药剂。你的身~体不能随便乱碰。”他回答,不厌其烦。“顾夜白果然永远都是谨慎的。”他的手又合紧了一些,“言。”她猛地转过来,一双眼睇视着他,写满了愤怒,很好,他连她的生理期也了如指掌。“你是变态。”她低吼。“只有这一件,其他的我都可以依你。”他微微垂了眸。“只有这一件,其他的我可以依你。顾夜白,这话我也会说。”她一把挥开他手中的杯子。玻璃落地的声音很清脆。水溅到他雪白的衬衣上,水渍破坏了他一向的一丝不苟。他看了她一眼。她便微微瑟了一下。他眼里没有预期的凌厉,甚至,什么情绪也没有。她却怯了。他静默着,蹲下身~子,捡拾着地上的碎片。也许,他有些心不在焉和漠然,碎屑刺破了他的指,他也宛然不觉,鲜红的液珠,却溅上她的心。她一急,便要抬脚下~床。手掌松开,透明的菱片落地,漫过细须的声息。他的动作更快,把她的一双脚握在大掌中。他身~上的温度,仿佛在片刻间消失殆尽,连一双手,也是冷的。肌肤交洽处,她不禁颤了一下。终于,她忍不住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我求求你,我只要这一个机会,只是很微末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好吗?”“小白,好,好不好?啊?”她嘶哑着,泪水,沿着她苍白了的脸颊,滑进他的衣服里,晕开了那片狼狈的水渍。“你知道我的答案。”他轻声道,眉眼冷卓而坚决。“我恨你。”“好的。”他淡淡答着,返身出了去。门外,他的声音有丝清冷。“别下来,地上有玻璃。门关了,我能打开,路悠言,你知道我有办法。”满眼泪水里,她怔了怔。对他的心疼,分裂出一半愤怒,拿起枕头狠狠朝他甩过去。颀长的身形消失在走廊,洁白的枕,便无力地跌落在空气里,任她泪眼婆娑。她呆呆坐着,直到脸被勾起。他的手,似乎比刚才又冷了一些。左手里,他握了一杯水。“你可以选择把它推翻。”他随随道,声音冷静得像对待他的每一个客户或者员工。她冷冷睨着他。这世上的事情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明明知道他的痛,却仍然忍不住愤怒。这个希望,不过一线。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决绝?耳边,他拨通了谁的号码。“L,我晚点回去。另外,让司机帮我把苏小姐送过来。谢谢。”她抢过他的电话,凝着他,一字一顿道:“Linda姐姐,不必去接阿珊,还有,顾社长现在就回去。谢谢。”说完,她把手机狠狠掷向他,他没有躲,额角被刻下一抹深红。“你可以再用力一点。”他紧紧盯着她,嘴角绽了丝笑。她低下头,咬牙去抵制心上搐搐的痛。“药。”顾夜白,可不可以不残忍?(2)
“这样行了吗?”仿佛被抽出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无力。她微微张开嘴,让他检查。“我今晚会早点回来。”他抬手去摸她的发。她倔强地侧头避过。“早饭我做了,在厨房里面温着。”他把落空了的手插进外套里。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她侧~身躺在床上,没有去看他一眼。当他发动车子的声音传来,她立刻下了床,跌跌撞撞跑进浴室。凝着镜子,把手探进喉间。******怀中的她,吹轻轻抽出被她枕着的臂,他的需索,累了她。凝了妻子片刻,顾夜白翻~身下~床,走进雨冷和一一的房间。一一睡得还算安稳,被子紧紧拽在身~上。这孩子长得不像他,有点像悠言,却也不全像,只是那赖皮的性子跟她妈妈学了个十足。她似乎接受了哥哥的警告,睡梦中也乖巧了。也似乎,盖被子这事儿,他这个当父亲的以后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掩上门,还是微微了皱眉。雨冷,他可以信任吗?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也许是苛刻了。只是,如果他是别人的孩子还好,偏偏他姓魏。命运的事情,没有谁说得清。那场大火没有拿走魏子健的性命。靳小虫是真心爱那个男人,在大火以后,居然还甘愿做他的情人,不管他容貌尽毁,丑陋骇人。可惜的是,她最终还是没能和他在一起。魏家到底是有头面的人,即使儿子成了残废,也不要小虫作媳妇。甚至,儿子的孩子也不要。小虫家境并不殷实,儿女也多,谁也不会在乎这个外姓的孙子,正如当初并不多疼爱靳小虫一样。她给魏子健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夭折,第二个在魏家举家移民她病死以后,被孤儿院收容。这一段是悠言告诉他的。那是在他强迫她吃下避孕药,夫妻二人分房睡的两个星期以后。******那晚,顾家很热闹。已经成为林太太的Susan知道悠言和顾夜白的心结,在老公的撺唆下,把夏教授夫妻,Linda,许晴,鬼子Frankie,行踪飘忽不定的龙力,正准备出国写生的辰意農,还有章磊,小二,一并请到了家里。准确说,是顾家。让人惊喜的是,随来的还有多年前顾路两人在庐山认识的杨志夫妻。悠言离开G城以后,顾夜白还一直与那两人保持联系。唯一的美中不足,悠言的父亲去了庐山。夏教授主座,夏夫人陪在下首。桌下,Susan狠狠拧了林子晏一把,咬牙切齿,“丫的你不告诉我小雯有了身~孕?”林子晏惬意地啜了口酒,“放心,她是第二胎了,有经验。”“额,你们超生。”小二插嘴道。一时哄堂大笑。Susan傻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瞟了顾夜白和悠言一眼,楚河汉界。悠言坐她旁边,顾夜白坐她老公隔壁。悠言旁边恰好是小雯,她的一双眼睛就扑在小雯隆起的肚子上。偏偏她老公还去踩雷,在座的就算是瞎子只怕也看出顾夜白眼里的幽深,除了眸光似漫不经意掠过悠言的时候。“丁克也不错。”她一肘子落在林子晏臂上。“我们不是计划明年要小孩吗?丁什么克啊?”林子晏不满嚷道。“是啊,我的每个老婆都要给我生孩子,不然就遣散回国,没有孩子的婚姻不牢固。”Frankie举杯子去碰林子晏的。Susan擦擦额上的汗,又一个傻冒。物以类聚,终于明白林子晏和那只鬼为什么会走一起。章磊淡淡一笑,道:“也不一定要孩子,夏老师和夏师母不也很恩爱吗?”夏夫人笑着接口,“我的不孕,让老夏少了许多天伦之乐,不过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不怕你们年轻人笑话,老夏对我很好,我们过得很开心。再说,小顾就等如我们的孩子一样。”“现在又多了悠言。”她朝悠言望去,目光慈祥。悠言咬了咬唇,笑了笑。小雯要起来到厨房盛东西,悠言赶紧抢过她的碗,“我去。”“小顾,也帮我盛个汤吧。”夏教授望向自己的学生。顾夜白颔首,离了座。Susan立刻把林子晏打得满头包,林子晏幽怨,不还手是绝对,避也不敢。“My~God,林子晏,你老婆也是你的上帝,你和顾夜白都有点问题。”Frankie喃喃道。龙力笑道:“老鬼,那你千万别把你的老婆带过来,万一她们仿效你就得家变了。”Frankie使劲点头,众人大笑。路悠言,我是你的丈夫
连向来持重的Linda与许晴对望一眼,也不禁莞尔,辰意農瞥了龙力一眼,冷笑,“沙猪。”“小妞,再说一遍。”龙力挑了挑眉。“貌似那两个去盛汤的已经去了很久。”小雯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老婆,你很急吗?”杨志笑道。“不。”“我也不急。”夏教授淡淡道。话从正儿八经的夏教授嘴里说出,顿时,笑声再斥了一屋。******进了厨房,顾夜白便站到悠言背后,淡淡凝着她。分房两个星期,他每天几乎在书房睁眼到天光。会担心她被子没盖好,会想她心里的愤恨是不是随时间每天减退一些。不论怎样压抑,有时半夜还是会忍不住走到她的房间外面,那是之前两人的卧室。她的头低垂着,静静舀着汤。突然又飞快按住心口。他吃了一惊,快步上前,把她的身~子扳过。“哪里不舒服?”她手里还拿着碗,呆呆看着他,他皱了眉,夺过她的碗,放到一旁,把她揽进怀中。“是不是这里不舒服?我去拿药给你。”他抚上她的胸口。她看了他一下,伸手去推他。这次,他没有放手,微微挑了眉,“路悠言。”“大家都在外面。”她也微微提高了声音。“那又怎样?”她愣了愣,又看了他一下,似乎从他的神色判断出他的坚持和强硬,呐呐道:“我没事,只是想吐,可能吃坏了肚子。”“确定不是心口痛?”握着她手臂的手,他禁不住收紧了一些。“不是不是。”她拼命摇头,又挣着脱离他的桎梏。******晚饭过后,众人告辞离去,她便微笑着跟他们说再见。他静静站在她背后,看她笑靥如花。这许多天以来两人的沉默,咫尺天涯的距离,她的躲避,就像慢性的毒,到了这一刻,在他心里萌了芽,要破土而出。他是她的丈夫,她却吝惜他一个微笑!门关上。前一刻的热闹,立即消亡。她垂了眸要从他身~边走过。他冷笑,伸手把她扯进怀。她似乎吃了一惊,圆着眸,瞪向他。那是她害怕惊诧时惯有的表情。他就这样让她厌恶吗?她的每个神态,都在他心里转过无数遍,熟捻无比。的确,用了四年时间来温习,怎能不熟悉。只是,可悲在于,熟悉了却不代表厌倦,反是一旦牵扯了就会痛。“不要这样。”她低声道。“我是你的丈夫。”他冷冷道,把她横抱起,走上二楼。房间的气温,被点燃。他把她禁锢在怀中,做了这多天以来想做的事情。深深吻着她,把她最初的抗拒,战栗诱~成喘息。久久的,才离开她的唇舌。她的拳头砸落在他身~上。他勾起她的脸,看见她眸中清浅的水雾和愤怒。还是不愿意吗?他心里一疼,推开了她,冷笑起~身。她看向他,微微蹙了眉,“你去哪里?”话出了口,她似乎也诧异自己说了什么,很快又别过头,去看窗外腥黑的天。他自嘲一笑,“我不是强盗。”快步走到门口,没有再看她。门合上的时候,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没有看,却还是能感觉到她眼眶泪水的温热。回过头,淡淡道:“孤儿院的那个孩子,你喜欢就把他带回来。”她猛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她愣了愣,又低下头。“他是魏子健的孩子,你不会喜欢的。”“你喜欢就行。”他握了握手,合上门。她的身影却飞奔而至。他掠了衣摆一眼,她扯住了。她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小虫死了,她死前找过我,她家里不会管那孩子的,宝宝还一岁也不到,很小很小。”早前魏子健举家离开中国,他是知道的。有关他的消息,这些年,他一直冷眼旁观。今时今日,要那个男人的命,其实一点也不难,不过就是捏死一只蚁。只是,重遇她以前,他爱她之极,也恨她入骨,不愿意去碰触有关她的任何人或事。与她重逢以后,手术前,她跟他说过,要他为她积点福荫,尽管,那只是她用来让他放过怀安的借口。他从不信神佛,但最终还是为她手下留了情。只是靳小虫的死,这消息让他有点意外。她怀孕了(1)
“我真的可以收养他吗?”她的眼睫上挂着水滴晶莹,还有不安。他微微一笑,突然反问她。“当天的事,你不恨她吗?”她摇摇头,神色有点缥缈,有点遥远。“其实,在那年她写那封信前给我之前,我已经不恨她了。朋友,是一场缘份。在那件事之前,她对我的好,也是真心的。”“你谁也不恨不怒,除了我。”他淡淡道,把她拉在他衣服上的手扯下。她怔怔看着他。他把门拉过,却生生住了手。她的手横在门隙里。“你今晚在这里睡。好吗?”她咬着唇,涩声。“如果是因为收养那孩子的事,这个回礼,我心领了。”把话说完,他索性转~身径自走。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眉眼里的笑,必定涂满讽刺。“不是因为那孩子。”她追了出来,他的腰被她紧环住。“是我,我想你了。”他脚下一沉,随同的,还有心。要推开她的手,在她的臂侧轻轻垂下得悄无声息。“我睡不着,每一晚都睡不着,我想你。”背脊,她的脸轻轻贴着。他的心房急促收缩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动作还是说话。“小白,对不起,师母说得对,即使只有两个人,我们也能过得很好。你待我很好很好。”他终于转过身,目光紧紧散散投在她的脸上。很细小的一点言不由衷,他还是捕捉到了。把她馥软的身~子抱进怀里。“言,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而改变什么,也不会因为有了孩子而不同。”也许是他话里冷峻的语气惊吓了她,她反手攥上他的袖。“顾夜白,这话什么意思?”她在颤抖。“子晏和Susan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如果你有了孩子,又如果你不在了。”她的心思,他怎会不明白?他轻笑,把她抱起,重走进两个人的卧室。那一晚,他抱了她,也吻掉了她一整晚的泪。“你是眼泪做的吗?”他挑眉笑着,支肘看她。她轻轻哧哼着。窗外,东方,也悄悄幕白。也许,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算真正明白这个男人。宁愿把孩子交给子晏和Susan来养吗?他真的残忍。至此,一切却又似乎才是全数尘埃落定。他,还有她的心里的嗔和念。******漆黑的厅中,一点光亮燃尽,突然,熄灭。回忆,属于她和他还有一班朋友的回忆,静止了下来。把手中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顾夜白微微闭上眼睛。不觉又抽起烟。悠言正在房间里安睡着,隔壁是两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六年还是七年。在战栗中幸福。只是,幸福也会害怕流年。因为,这样平淡而美丽过。那天,看到她悄悄吃药。他没有问她,只是去找了医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去做检查了。那位慈祥的长辈微微笑着,一如当日。“顾先生,没有事,请放心,也请相信你的太太。她一直坚强。”再一起走下一个六年,好么,言。让我陪着你,一个一个六年的去算去数。绕过沙发,一双手柔柔缠上他的脖子,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不喜欢你抽烟。”他转头,看到她散乱了一头黑发,那发丝也像她的手一样,绕在他的肌肤上。双方的神情都看不真切。但他知道,这时她嘴角应该绽开了浅浅的笑。娇憨的她,似乎没有怎么改变过,性子,容貌,眼泪,哪怕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只是,她又确确实实有了变化,她成熟了,也越发坚强。因为,是一个人的妻子,两个孩子的妈妈。“你去找过方医生。”她淡淡笑,“还记得一一出生的那一年吗?没有事的,笨蛋。”他把她的手包握在掌中,一点一点。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颈脖。断裂了思绪,由两人来继续。接续着的那晚,,他和她要去孤儿院为小虫的孩子办领养手续的第二天,命运的转盘,到了另外一个命定的环。******“前面,停车!”她脸色苍白。他吃了一惊,把车子停在路边,甚至不管这里禁停。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很快抚住心口,匆匆打开车门,奔到前面一个垃圾箱前。他紧跟,目光焦灼处,是她吐得脸色也变得惨败。她怀孕了(2)
没有去理会周围的目光,她一吐完,他立刻把她抱上车,改了方向。她一声不吭,头靠在他肩膊,闭着眼,神色萎顿。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路微微颤抖,直到车子驶进医院的停车场。一系列的检查。“她的心脏怎样了?情况还好吗?”他甚至顾不上她在旁边,厉声问了。医生笑了一下,“不是心脏的问题。恭喜你,顾先生,顾太太怀孕了。”仿佛被人狠推了一把。惊还是喜,他说不清。震撼以外,他的情绪很复杂。狂乱的欢喜,震惊,不可置信,还有什么,无法理清。他以为,他是不喜欢孩子的。从小到现在,遇到过多次的劫难,后来管理着一家大企业,分毫动辄不能错,判断要精准。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一次,他确实错了。她的孩子,也属于他。他们的孩子。他和她生命的延续。也许,现在的心情和在她离开他四年后在薰衣草重遇的心情相同。当日的爱还是恨,今天的要还是舍。眼角的余光,是她彻底迷茫的神色,然后,她慢慢伸手掩住嘴。他敛下目光,望向医生,“有可能诊断出错吗?”平缓得近乎冷漠的语气。她朝他看了过来。“你很希望是诊断错误吗?”她的语气似他一样平静,他舌尖上的那个是字,便截在唇边。“一般来说,呕吐这些早孕反应是在怀孕后五到六个星期才出现,但因体质而异也有极少数特别的,另外,我们也做了检测,顾太太确实。。。。。。”车子停泊在马路边。车里的气氛,就像火花燃亮过四散以后的死寂。“言,孩子,我们不能要。”终于,他开了口。不过是八个字,却仿佛花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能说出。没有看她,他闭上眼睛,笑纹深深浅浅刻在嘴边。“好,我们不要。”她侧~身过来,环紧他的头脖。他的心也像被什么缠上,千丝万缕,每一个毛孔,都不能呼吸。以为她会闹,情愿她会闹。没有忘记,那个早晨,她哭着求他。“我求求你,我只要这一个机会,只是很微末的机会。”也许,那天他走了以后,她把药吐了出来,又或者,药并不凑效。但不管怎样,现在这个微末的机会她拿到了。“对不起,言,对不起。”他有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也只剩下这几个字,还有满心的疼痛。像在一二零大厦里知道她的病的时候那样,钝钝的痛,一下比一下清晰,深入,到无处可避。“我知道的,你心里比我苦。”她轻轻吻着他的眼睑,泪水占了他一脸。他反手把她整个抱了过来,位置变得狭窄。他只是像她一样,轻轻去吻她。第二天,她给他留下一封信,消失不见,带着他的孩子。再一次,她骗了他。连Susan也不知道她的行踪。这一次她铁了心要把自己藏匿到底。如果说那年的离开,他妒火中烧,他恨她到极,那么这一次她是彻底把他激怒了。她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怀孕。最要紧的是,他问过医生,孕期的前三个月非常危险。一个不慎,就能导致流产。万一,她的心脏无法负荷呢?那会怎样?她,还有孩子都会死掉!像林子晏说的,所有能烧钱的事他都做了,并且早在私下散了人手去找。章磊,她的父亲也动用了人脉。Susan苦笑着说,“不要小看了一个当母亲的能耐。”如果是这样,路悠言,别让我再一次恨你。你给我好好活着。如果,你出了事——她失踪了两个多月。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守着肚里他们的孩子,或者,已经不测。“社长,社长。”一旁的Linda轻声提醒。会议室上,他的沉默也引来一室的静默。他自嘲一笑,环了众人一眼,又淡淡道:“王棠,到你了。”被点名的中年男人明显怔了一下,讪笑道:“社长的记性真好。”“所以如果没有更好的提案,你也可以滚蛋了。”轻柔的声音,却顿时震慑住下面所有人。不少人瞟向林子晏,林子晏苦笑,摊摊手。不准不要我(1)
“谢谢陈婶。”悠言喜孜孜地接过前面婆子递过来的报纸和杂志,那老太太又瞟了她几眼。一边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也笑道:“真像。”悠言笑嘻嘻道:“我的模样长得比她要好看一点儿。”“你就臭美吧,苏珊姐姐。”挽着陈婶的少女点点鼻子,笑道。“小苏,没准你去认是那位顾社长的老婆也行,你们长得这么像!”旁边有人插口。“是啊,瞧你这热心的,每回都看得入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老公呢。”“我没有这个福气,瞧瞧,心里羡慕一下还不行了?”悠言笑笑道。一个子,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悠言抱着报纸和杂志,也没心没肺地笑着,心里却像灌了铅,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这个村子,偏僻隐蔽,在G城以郊的一个小县城里面。多亏了那时和迟大哥来过这里。在去落迦前,他们在G城附近辗转过。在这里逗留了一段时间。那时怕顾夜白找来,用的都是假名字,而她索性借用了Susan的名字。恰好现在能用上,也省了村里人的疑虑。顾夜白给她办了副卡,她事先提了一部分钱,足够待到宝宝出生。在这里租下一间民房。对外只说,家中的人都不在了,丈夫去了打工,自己图这边安静,空气也好,过来养胎。跑出来两个多月,知道他一定会发了疯似的找她。果然,每天的报纸和杂志都有她的照片,图文并茂。这阵子,她比当红的明星姐儿出镜率还要高。那上面的悬赏数目,她看了都替他心疼。每个夜晚,也会疯了一样去想他。想他温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温柔;甚至,他生气的样子,冷漠的神色,也会拼命地想,反侧难眠。她的妊娠反应很严重,不知道是心脏问题,还是身~体体质作怪,每每吐得一蹋糊涂,头晕,半夜腿肚抽筋得厉害。甚至,有过出血的情况。如果,婚后他没有对她这样怜惜爱护,也许她不会那么难过。如果他在,他不会让她受这些罪。“那个男人大概很爱他妻子吧。”“你脑子哪里去了?不爱能这样找吗?”。。。。。。她进了屋,背后的声音还是直直捣进耳朵。他似乎从来没跟她说过一个爱字。现在,在别人嘴里听到说,他爱她。她动了动嘴唇,想笑一下,却挤不出一滴笑意。只是,习惯性地凝向手上报纸和杂志。突然,杂志上的图片,让她呆愣了好一会。她揉了揉眼睛又看去。封面上,那个漠漠搂着一个明艳女人的男子,英俊挺拔,不是她的丈夫是谁?她心下一沉,刚才那股沉甸又重了几分。不由自主快步走了出去,一时忘记自己还怀着孩子。院子里的人都奇怪地望向她。有两个热心肠的婶子走了过来扶住她,问她怎么了。她笑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不是说他有多疼他老婆吗?这里都登了他和别的女人的图片。”陈婶的孙女道:“苏珊姐,说来今天去帮你买杂志的时候也看到了,其他很多杂志都登了这幅图呢。”这些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一旦开了头,就像坏了的水龙头,关也关不住。议论声热闹,又夹集了许多笑声。悠言已经全然没了探究的心思,心里只是一个劲的想,“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吗?”他生气了,所以不要我了?!“苏珊,你要去哪儿?”背后,有声音喊道。她恍然回神,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出了院子。“我要去G城一趟,我丈夫在那里打工。”她缓缓回应。捂住肚子,什么把宝宝生下来,再回去找他这些全都抛到了云外。顾夜白,你敢不要我,敢不要孩子,我就——就什么,她也说不上,但那倔脾气一上来,她便顾不得去想其它了。******艺询社新楼,比一二零更气派宏伟的大厦。前台小姐微笑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我找顾夜白。”前台小姐明显怔愣了下,“抱歉,这位小姐,只是这会见我们社长是要预约的,请问您——”她话口未完,旁边的同事已经急急扯住她,使劲朝她打眼色。不准不要我(2)
她扭了头正表示质疑,另一个前台已赶紧接上口。“抱歉,顾太太,我们立刻通知社长。请您到那边坐坐,稍等一下好吗。”被唤作顾太太的女子点点头,走到大堂的沙发坐下。“啊!她就是我们社长的夫人?”“你都没看报纸的吗?”前者脸色微红,“她这身~衣服太过普通了,我没有仔细看。我得罪了她怎么办?你说赶紧找Linda姐说说求个情行么?”“不找Linda姐,立刻拨社长的内线,这是林副社和Linda姐早交代过的。”“Linda姐,是你?请问社长呢?他在开会?天大的好消息,顾太太回来了!”。。。。。。“你现在立刻下来接她?”不论是说着电话的,还是旁边的,都雀跃不已。毕竟社长夫人回来了。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几乎没有多少个人敢和顾夜白说上几句话。林副社长当炮灰是经常的事。放下电话,两个人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立刻面面相觑,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冲上来。“人呢?”大堂沙发上,那个容貌姣好,眉目间透了点憔悴的女子已经不在。******她们说,他在会议室。这里她虽然不常来,但会议室在第几层,悠言是知道的。看了看一旁的电梯,外面都站满了人,排队等候着。她咬咬唇,瞟向最里面的电梯,挪了过去。本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这一来,却是全场瞩目。那是艺询社社长的专用电梯。“那女人是谁啊?”“是顾太太!”有人突然惊呼起来,那突兀的叫声与一~身优雅的名牌套装和美丽的妆容极不相衬。电梯门很快关上,后面的轰动和挤乱悠言已经听不见。她呆呆看着地面,小手攥了攥单薄的裙子。直到门开了。迎面是温柔亲切的女音,仔细听去,那里面还掩了些许惊讶和欢喜。“悠言,真的是你!”“Linda姐姐。”她还在发愣,人已被对方扶了出去。“她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敢相信呢。”Linda微微一笑,紧紧拉着她,“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社长都急疯了。”“这怀着孩子的人,怎么还瘦了这么多?”很快,Linda又蹙了眉,忧色忡忡。“现在他还会急么?”她喃喃道,又自嘲笑了一下。Linda眼光闪烁了一下,轻声道:“瞧你胡说的。”“那个照片,你也看到了,不是吗?或者该说身~为他的秘书长,你很清楚。”Linda微叹,“你自己去问社长吧。”“嗯。”她低低回了声,道:“他现在在开会吧,我还是等等他,刚才光顾着急,也没想太多。”在这位姐姐一样的人面前,她并不多掩饰自己的感觉,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了出来。Linda却款款而笑,“没关系。”她惑然,Linda已拉着她往前走,推门,一路穿过忙碌的格子间。她咬着唇,时不时瞥过两侧格子间宛如多米诺一样的效应,不同的是,那是倒塌,这里是站起。陆陆续续,黑压压的穿着装整洁端庄的男子或女子向她微笑示意。她有点局促,也冲他的员工点头。点点压迫感油然而生,这不过是这栋大厦的其中一层。这时她才有几分意识到她的丈夫管理着一支多么庞大的队伍。他也会有很大的压力吧,像每个上班族一样,也许,更重很多很多。每天回到家,他却只是向她微微而笑,从来没提到过这些。她好像只会给他添乱。那刊登在杂志上一张张的她的图片和那幅他搂抱着别的女人的照片,一时,纷纷沓沓向她的脑子里冲来。“悠言,他就在里面。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Linda淡淡一笑,突然拉住她站定,推开了前面的门。她还在犹豫,怕扰了他的工作,背后微微一股力量,把她推了进去。原来便只闻淡声低语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宽阔华美的会议室,满座数十人,都把目光投向她,除了主座上的那个冷峻的男人。“顾太太。”他们看向她的目光惊讶复杂,却又似乎不无欣喜。不知谁先开了头,接着所有人都起了立,向她问好致意。她不安地回应,又咬唇看向前方沉静的男人。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他似乎没有怎么变化,除了脸消削了一些,那淡漠的线条更加深刻了一些。他轻抿着薄唇,目光松松向前,没有看她。甚至乎,连眸光也没有悸动过一下。仿佛被什么狠砸上心,她把唇瓣咬出丝血丝,舌尖不觉滑过的时候,是一片腥咸。她流血了
她是来向他质问照片的事情的。她是他的妻子,她有这个权利,不是吗。可是,这无异于在这许多人面前出一个糗。她的,最重要,是他。还是该让他把会散了呢?他在做着正事,似乎,不适合。好像统统都不适合!突然,她满腹的愤怒就这样消失了,就像一把水,怎样也没有办法一直把它捧在掌心。当满心只剩下不安,又该怎么办。这样的冷漠,她害怕。她一直肆无忌惮的不过是他的爱宠和包容。她低下头,暗暗又攥了一下裙子。当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目光微微一偏,却瞬间顿住了,像被什么卷刮过心。他的左右两侧分座了两个人。一个是林子晏,此刻正向她眨巴着眼睛。另一个,是杂志封面上的那个女人?!棕色鬈发,肤色白皙,近看容貌更加夺目娇妍。“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这样想,然后也这样问了,在所有的手足无措中。“她是我新请的行政秘书。”然后,一直沉默的男人赏了她一个答案。行政秘书,那是秘书长Linda姐的位置,一个新晋的秘书却坐在了上面。顾夜白,你骗谁。她把衣衫攥得更紧了一些,眼角的余光是林子晏微微变了的脸色,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让人骇怕的地方。而顾夜白始终没有看她一眼,便似她是凉了的空气。四周的气氛有股窒息般的紧致,可是又有谁敢多说句什么。怎么会这样。不过两个多月,就足够让他对她的感情变了质么。他只是恼怒她的不听话,是么,是这样吗?仅仅是这样吧。“散会。”边上,似乎是林子晏沉了的声音。她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绞着衣角。晃动的身~影,然后是脚步声,相继得有点嘈杂。“这个会,继续。”也不过是霎时,所有杂乱了的声音又被扳回轨道。“L,把人带出去。会,继续。”淡淡的声音,向她背后的温婉女子发出指令。她想朝他走过去,想去看他的眼,是不是也像他的话一样无情。都说眼睛不会篇骗人。心里却突然涌过一阵痛楚,就像那几乎被她绞烂了的衣服。那股疼痛迅猛,片刻又传到肚腹下面。有一些冰凉的东西从她的腿侧滑落,掩埋在她及足踝的长裙里。她勉强走了两步,却很快眩晕了目,身~子便向一侧歪去。然后,她终于看到他猛然变了的神色,仿佛有一层假面被揭开。他的动作很迅捷,她脑中便闪过往日他敏捷狠厉的身~手。她以为她还会摔倒,却被他紧紧捉抱进怀里。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久违了的安全的味道。这些天来疯狂的寂寞和空虚就像一下散逸而去,荡然无存。伸手摸上他的脸,疼痛得厉害,便胡乱地低低叫着他的名字,“小白,小白。”“她流血了。”有尖锐的声音从那散了一室的人里面传了出来。她满眼正映着他英俊的脸庞,深如一泓幽水的重瞳,那叫声却瞬刻震动了他。他眸色顿沉,侧~身喊道:“子晏,车。”林子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猛地一点头,人已箭一样冲了出去。“社长,快。”旁边,是Linda急得颤抖了的声音。他迅速把她横抱起,往门外跑去。“小白,那个女人——”她疼得皱了眉,疼痛让她想起她的初衷。“没有女人!”他沉声打断她。她扫过他眼中的怒气,一下子噤了声,只是紧紧攥住他的衣衫。腿上的凉意越来越来清晰,身~体的疼痛也清晰得让人惊惧。“孩子,我的孩子。”她咬紧牙,但那恐惧却比痛苦更蛮横,泪水,终于落了满面。“没事,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他凝着她,紧皱了眉额,眼里哪里还有刚才一丝的严厉,眼角眉梢,满满不过是沉痛和爱怜。她吃力地抬手环上他的颈项,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坐进车里。一路上,Linda的声音,林子晏的声音,还有他的,便沉涤在她耳边,她昏昏沉沉,只感觉到他用外套裹抱住她,紧紧搂在了怀中,那是近乎要把她揉进他身~体的力量。他怀里的温度暖得让人想沉沉睡去,意识朦胧间,只是那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她的发,她的额,还有那因为失去了血色而干涸得可怖的唇瓣上。 一辈子
“言,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朦胧的面容,看不清。但深邃的瞳,凉凉的语气,是他。他臂弯里的是谁?棕色的鬈发,是那个女人?不对,这样美丽的容貌,是怀安。怎么——又成了短发的——是许晴?不是,许晴没有那么白皙的肤色,白雪一般的娃娃,那该是宫泽静。不对,不对的,那个怨恨了多年的笑,是楚可还是楚卿。“医生,把孩子拿掉吧。”他在和谁说话?孩子,孩子。不要拿掉,那是她的孩子。声音,从喉咙嘶喊出来,却无力,那明晃晃的利刃,那一双双眼睛,Susan,林子晏,还有,那双深如星的眼。猛地挣起身~,却又旋即被谁拥进了怀中。悠言茫然四顾,一只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她怔了怔,才意识到头发湿透。眼睛直勾勾望了过去。“做什么梦了,嗯?”她的模样被投映在一双熟悉又美丽的眼睛中。“我的孩子呢?孩子呢?”她一动不动,只看着眼前英俊又眉头轻卷的男人。他凝着她,她的手被他包裹起来,又缓缓放到自己的肚腹上。“它在这里,好好的在这里。”他轻声道,嘴角扬起丝笑,带着丝许无奈。“真的?”她喃喃道,目光落到肚子上。那里扁平如初,看不出什么。她身~上套了一件他的衬衣,宽宽荡荡的。她心里一暖,嗯,这里是他们的卧室,他们的家。她回来了,他们的孩子还在。他就在她身~边,她在他的怀里。宽厚又温暖的倚靠。似乎,全世界加起来,也不过就是这样。咧了嘴角,小小笑出声来,像他那样。“你才是小白。”顾夜白这样说。她愣了愣,抬头去看他,唇,已被覆住。绵绵密密的吻,唇舌,交缠过他清新熟悉的味道。轻轻抚着她的肚子的他的手。她紧紧闭上眼睛,让酸涩消融在他一下下的温柔和疼爱里。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那为什么它不涨起来?”终于,她将信将疑地问。微微的,他的叹息。“本来才两个多月就不显肚子,而且,你好像很能掉肉,跑出去一下就掉光了。”明明淡淡述说着,他的语气又慢慢抿进严厉。她吐吐舌,“那个,我常呕吐。”“活该。”“没有肉肉吃,自己不敢跑远。”“自找。”“晚上会抽筋哟。”“很好。”皱皱眉,她往他的脖子啃了口,小声道:“会很想很想你。”“。。。。。。”“你想我不?”“我讨厌你。”他的回答,干脆利落。她呆了呆,回味了下他的语气,却又揣摩不出那话里的真假。“那你还要我不?”杀手锏。“你把孩子生出来以后,我就把你扔掉。”“。。。。。。”“那女人是谁?”声音有点闷了。“我新请的行政秘书,早告诉你了,不是吗?”“那我又肚子疼了,顾夜白。”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你还打我,如果孩子没了,我就我就——”“就怎样?”“我不知道。”在他怀里退了出来,摸摸肚子。气氛,一时安静。“对不起。”良久,他的声音轻轻传来。她咬咬唇,抬头看他。他伸手把她再次搂回怀中。“言,对不起。”他柔声说着,但加诸在她腰上的力量却霸道。她心里酸酸甜甜,捏了拳头就去打他。“我不管她是谁,顾夜白,我以艺询社社长太太的身份命令你,把她炒掉。”“哦,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顾太太。”“我是你老婆,这辈子你只能有我一个老婆!知道没有?”想起梦里那些女人,她一下子怒了,手上的力道也大了许多。“会痛,你不心疼?嗯?”“不会痛,我要打死你。”“你知道我找你用了多少钱吗?一辈子的顾太太?”她愣了愣,有点心虚,拳头也忘记了捏。他轻笑,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那我赔你。”她呐呐道。“怎么赔?”他挑眉。“我给你生十个娃吧。”她嘿嘿笑着,亲了他的脸颊一下。他突然拉开她,修长的指,落在她的眉间,柔柔抚摸着。“我们这一辈子,就只有它了。”手,又慢慢滑落在她的肚子上,捂住。“为什么?”她呆呆问。“你离开以后,我做了个小手术。”卯上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做了个割盲肠的手术?”悠言怔愣了很久,才小声开口,心里又开始抽抽的痛。“你随意。”“为什么要做这手术?”“不为什么。”平静的死人语气。她微微怒了,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做那个什么手术还原!”“复通手术。”“对,复通。”“不好。”“为什么?”“不为什么。”她恨得痒痒的,倒回床~上。这个男人软硬不吃的主。皱着眉,脑子开始乱转。恍惚间,顾夜白似乎走了出去又折回来。她也没顾得去看他,直到一颗东西碰到了嘴边。她吓了一跳,是颗药丸。她警惕地看了男人一眼。顾夜白微微哼了一声,“医生开的,对你的身~子有好处。”悠言这才让男人喂了。接着又小心地滚到一边,继续冥思苦想她的劝说方案。一会,那人在她身~侧躺下,伸手把她搂住。她便把头搁到他胸膛,又把脚挂到他身~上去。“哪有人像你这么皮,小心孩子。”他轻声斥道,把她的身~子扶了扶,又紧了紧环在她肩膀的手。“小白,如果你做了复通手术,咱们不那个好不好?”她趴了一会,突然叫了出来。“。。。。。。”“好不好?”他索性不说话,吻上她的颈项。“好不——好?”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呼吸微微急了,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算了,刚才的提议不作数。”半晌,她面红耳赤道。顾夜白淡淡一笑,又轻轻在她唇上印了个吻,才坐了起,从桌上拿了份类似文件的东西看了起来。悠言瞟了过去,看了几眼没看懂,就放弃了,只趴在他的肩上,把玩着他柔黑的发,算是陪他办公。一会,才恍悟。“奸诈,你转移视线。”“姓顾的,我和你卯上了,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你做那个手术。”她扑到他身~上。顾夜白微叹,把文件放到一旁,将她圈进怀中。“路悠言,你怎么就不能安份一点?把孩子压坏了,别跟我洒金豆子。”“你现在要孩子啦?”她喜孜孜道。“我能不要吗?”他反问。她乐呵呵地笑,往他嘴上亲去。一来二去。两人的气息很快便再不稳。顾夜白还有几分冷静理智,把她稍稍拉开。她也不敢再捻虎须。他和她都清楚,现在不适合,尽管不论是她还是他都深深渴~望着对方,在分离两个多月以后。四年很长,那时竟然也可以当做毫不在意地过了。两个月很短,却像过了四年。“小白,那个,我有查过。。。。。。”把头掩在他的怀中,任他的手抚着她的发,她支支吾吾道。“查过什么?”“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最好不要,中间的时间是可以那个的。”她一口气说完。他没有动静。他在笑话她吗?她抬起头,却见他嘴角笑意明媚。“三个月的话,那还有十一天。嗯,我等。”末了,他这样说。这男人说话还真肆无忌惮!悠言怔了怔,满脸通红,倒回他身~上。好一会,她爬了起来,他已经又拿起文件在看。她也不说话,静静偎在他怀里,想起今天早上她去砸了她老公的场子,而当时他似乎在开着什么重要的会议。这样胡乱想着,直到他把文件合上。“社里很忙很忙吗?”她心疼了。他揉了揉她的发,“没事。”“据说你很有钱?”“估计养活你和孩子没问题。”“你的回答很含蓄。”“。。。。。。”“你钱多,可以找个小三,就像那个行政秘书。”头上吃了一下。她也不以为意,只追问道:“她是谁?”“怎么又绕到她哪儿去了?”顾夜白扯了扯嘴角。“怀孕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没见你平常可理喻。”“你说,不说,炒掉她。”男人捏了捏她的鼻子。“她确实是新调过来的秘书,L有点私~事要离开一段日子。她暂代一下L的职务。”“就这样?”“嗯,还借她拍了张照片。”“你卑鄙。”她咬牙。“谢谢。”“那有人可以暂代我么?”“。。。。。。”“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的女人们了。”他挑眉,往她屁股打了一下。“小白,当年宫泽静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明明对对你——”“我联系了她的父亲,一物克一物。”半晌。“你这人,真的很坏。”“那怀安呢?”注定
他没有出声。她苦笑,她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小白,她在你心里也是特别的是吗。在心里,她这样问自己。然后,她问了他。没忍住。“路悠言,你确实是小白。”良久,耳边,他的声音淡淡。她愣了愣。“如果是我认为你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那我不会回答你。”“我怎么知道?”她微微急了。“那你就慢慢想吧。”她咬牙切齿。他起了~床。她气恼,蒙了被子,继续孕妇的不可理喻。她很快给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抱在怀里。“去哪里?”“书房。”“你自己去书房就得,带我去干什么,顾夜白你有毛病。”“哼。”貌似她也只能腹诽,没多挣扎。这个男人决定了的事情,向来没什么转圜的余地。她啃他的脖子。他狠狠瞥了她一眼,所以——她继续啃。到了书房,他把她扔在椅子上,径自开了电脑。她狐疑地睨着他。他打开了邮箱,她的视线便随着鼠标的晃动定住。“你和他一直有联络?”她不觉笑了笑,“太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怀安的消息吗?”他淡淡道。“可这是唐大哥的邮件。”她一时没有会意过来。“你自己看吧。”他把鼠标给她。亮光在荧幕上微微跳动辄,她凝了唐璜两个字好一会,终于点开了那封邮件。那上面甚至没有称呼,就像见面时友间很随意的交谈。悠言她好吗?听子晏说,她怀了孩子。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也乱高兴一把。好好照顾她。这话,好像有点多余。呵呵。我和她,她学着去接受,而我,学着去遗忘。累了。她反复嘴嚼着唐璜最后那句话,似懂非懂。怀安学着要去接受唐璜?那唐璜呢?学着去忘记什么?忘记怀安?“什么意思。”她抬头问。“睡觉。”顾夜白已经把电脑关掉。“我不懂。”“我也不懂。”“你懂。”“言。”“什么?”“你和我在一起,过得开心吗?”她点点头,想了想,又加了词儿。“很,非常,十分。”“那就行。”她一怔,他把她抱起。“人做选择,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如果你现在有这个感觉,那就够了,不是吗?”“。。。。。。”“唐璜,周怀安也有他们自己的选择,做他们认为开心的事情。但那是他们的选择,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她凝向他星辰般漆黑明亮的眼,那里面的光芒幽深,又流光炯炯。她似乎有点明白他的话。“小白,我们以后还会和唐大哥再见吗?”“会吧,有些人应该还会再见的。”“为什么?”“你想不想听一个矫~情点的说法?”他淡淡笑。她傻眼了,“那是什么?”“是注定吧。”注定。注定吗。她一笑,心里释然。嗯,有些人,会再见的。一定会!就像,那年的他和她。———The~End————小结局分割线,亲们看到这里可以当做是结局,但请大家继续往下看,稍后,明天送上真正大结局和特别番外。谢谢阅读,鲜花,留言和礼物。——————————————————————“周先生,麻烦在这里签上您的名字。谢谢!”男人抬头,朝前面的年轻男女微微一笑,在扉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周秦。旁边,几个工作人员轻声交谈。“今天的签售情况好像很不错。”“是啊,周先生的《迷墓》和《路西法的原罪》卖得最好。”周秦还是微微笑着,一本书递到他前面,他突然抬起头。“你喜欢这本书?”“是的,周先生。”年轻的女孩点点头,她眼底漾了似笑意,莹莹的像四月的阳光。“可是,它并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他淡淡道。“那又怎样?”女孩反问,眼里的笑温恬不减,“我和我的朋友都喜欢它。”“周先生,里面的故事真的只是个爱情童话?”“有A市这个地方吗?那个永远只爱着有他心脏病的妻子的夏总有原型吗?或者只是虚构?”“他的妻子做了手术以后,还活了多久?”“希望能看到夏总最好的朋友和那空姐的故事。”周秦愣住,长长的队伍,紧跟那女孩后面本来安静地排着队的几个读者围了上来。一时,声音繁复。周秦嘴角扬起笑意,望向前面桌上的书。并不华丽的书封,简单的字,没有太多的色彩。《蝴蝶》。他正要回答,拥挤的读者里,有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请问小孩子可以插队吗?”他失笑寻去,一抹小小的身~影从桌下现出。“哪里来的小孩?”听那声音说得有趣,有不少人笑了起来。那是个小女孩,怀里抱了本书。她约莫五六岁的年纪,眼睛明亮,眉毛弯弯。“请帮我写上To:亲爱的Miss顾一一和小白,小猪,蝈蝈,谢谢!似水流年
周秦离开座位,走到女孩面前,把她抱起。“一一,你爸妈呢?”“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叫一一?”顾一一眨巴着眼睛。“我还知道你的爹地叫顾夜白,妈妈叫,额,小猪。”“答对了,亲一下。”顾一一涂了人家一脸口水。周秦笑,又道:“你爹地很有钱,为什么你们一家四口就只帮叔叔买一本书啊?”顾一一也不畏生,搂住他的脖子,严肃地问:“叔叔你是坏人吗?你要绑架我么?”“。。。。。。”“不过我不怕,我爹地在那边,还有我妈妈和蝈蝈。”周秦忍紧不禁,亲了她一下,又往那胖胖小手指的方向看去。购书中心的门前,数张熟悉的脸孔。没想到他们从G城过来了。近些年不见了,他们似乎没什么变化,那个冷男人依然俊美冷漠,他身边的女子浅笑嫣然。站在他们前面的小男孩,隐隐透着股与年岁不相衬的沉稳冷静。他捏了捏顾一一的小脸,按说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一一这孩子的年岁却好像都落到她哥哥身~上去了。遥遥的,他朝那对年轻的夫妻轻轻一笑。一一扭了扭身~子,他一怔,把她放下,便见她一溜烟地往门口的方向跑去。以为她去找她父母,却见她半途拐了个弯,往另一边去了。他看了过去,却原来也是旧识。刚才读者提到过的那个夏总的最好的朋友和空姐。他们身~边也站了个孩子。男孩,一套小西服,看上去温醇可爱。“小林子哥哥。”老远,便听到一一的声音。他失笑,回~身向几个工作人员说了声,让向读者解释一下,他走开几分钟。购书中心的展场里,人流拥迫,他在无数的呼吸和身~影里向着那两对微笑着向对方走近的夫妻靠近。他突然想,如果以后真的要写那个空姐的故事,那么可以以六七年前的记忆作为开端。那时,空姐最好的朋友刚做完换心手术却带球跑了,空姐夫妇焦急万分,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也即将会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已静静孕育在他妈妈的身~体里。一切,不在计划中。——————————————————让回忆在安静漆黑的夜里流淌过,是什么样的滋味。搁落在他肩膀上的妻子的重量比刚才沉了些许。她站在沙发后面环着他的颈脖,这样的姿势也能睡着。顾夜白嘴角翘起丝笑,把她的手轻轻放下,返身。在她腰上用了些力道,把她抱了过来。“小白。”她还是被惊醒了,含糊地嚷了句。“困了为什么还不回去睡?傻瓜。”他低斥道。“我想陪陪你。”依旧含糊。他忍不住俯~身啄了一下她的眉。随即苦笑,明天家里来客人。悠言的父亲,他的老师师母,林子晏夫妇和他们的孩子,Linda,许晴,章一,小二,龙力,辰意農,Frankie与他各国佳丽老婆,杨志夫妇。还有,唐璜。平安夜的小聚。脑里罗列过这些名单,他轻轻对妻子耳语,“小猪,明天你能起来吗?午餐,能应付吗?”“多余的人不给来。”女人的声音越发糊混。他失笑,“谁是多余的?”“好像——没有。”悠言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我起不来,怎么办?”“。。。。。。”“小白,要不,午餐你代我做吧。”“。。。。。。”重新在床上躺~下。顾夜白把妻子揽进怀,淡淡道:“小猪,你站着也能做梦。”“你怎么知道我做梦?”她奇道。“你笑得很诡异。”“。。。。。。”“是可爱,可爱。”她翻上他的~身,去捏他的耳朵。两人嬉闹了好一下,以顾太太被扳倒在丈夫的身~下告终。“我梦见一一出生时的事儿了。”她开始絮絮说给他听,他轻笑着,偶尔吻吻她在他身~上不按份的指。她带球回到他身~边以后,她胖了,他却瘦了。以前,他午饭有时会在公司吃,但那以后,他每天都提早一点回家给她做饭,不论早晚。这样的作法是他必须早起回去把事情都办完。悠言说着,缓了缓,闭上眼睛。“小白,如果要我现在死掉,我也不怨恨了。这几年,我过得很开心很满足。”揽在她身~上的手突然把她用力一压。乖,再多睡一会
他没说什么,但手上的力道告诉了她他的想法还有脾气。他在生气。实际上,一一出生以后,这个男人的笑容多了,但也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他动怒的次数在这六年多七年间,屈指可数。所以,此刻,她心里不由得泛过惶恐。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他生气,你会害怕。她明白,当他发现了她偷偷吃药,他其实已经动了怒意,他只是不说。医生说从初诊来看,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建议稍后进行一次详细检查。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明明这颗心脏在她的身~体里一直有力地搏动着。怎么能现在来说出事。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个世界上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她的世界很小。她想的,只是好好守着他,守着雨冷和一一。就像妈妈当年做的那样。甚至也很少画画了,只是好好守着她的家。想看他的眼角也蜿蜒出薄薄的纹路,像她的爸爸,但不会老去。在她的心里,他永远不会老去。想看雨冷和一一长大。长大到再也不必靠父母的庇护,自己也能生活得坚强和幸福。他困锁在她身~上的力气,大到她能感到剧烈的疼痛。她把自己深深掩埋在他的怀抱里。不由得痴了。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一出生那年。其实不是梦,是一次回忆的旅行。人会做那么多的好梦,不过是因为得不到。可是,他已经把所有的都给了她。所以,那怎能叫做梦。那一年。每晚,她抽筋而醒,他会给她细细按摩。她嘴馋的时候,说想吃哪里的东西,他会在最冷的夜里开车到很远的地方为她买一盒夜宵。他寻到她藏匿了两个月的那个村子,给照顾过她的人买了礼物,安排了几个家里并不太富裕的孩子上学。他静静为雨冷办了领养手续,把他寄养在林子晏那里。他会给她爸爸捎一些东西。也许,爸爸并不需要。她想到的,还是她欠了周到的,他一一替她做到了。他一直孤冷寂寞,她就想,她要对他很好很好。但其实,很好很好的,是他对她。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异样,她怔愣了下,窗外远处的天,已经透出几丝光晕,七彩的颜色,薄薄淡淡,但确实天亮了。“言,明天我和你去做个检查。”耳畔,辗转过他的声音。不是商量的语气,尽管给了人温柔的错觉。“好。她怔了怔,柔顺地说。终于,他放开钳制她的手,翻~身下了床。“你去哪里?”她拉住他的手。他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抚了抚她的发。“乖,再多睡一会,待会客人来了我叫你和孩子起来。”“你。。。。。。”“午餐得开始准备了。”他微微笑了笑,“鬼子的老婆们的饮食习惯可是个麻烦。”“嗯,如果她们是多余的人多好。”他拿她昨天的话来揶揄她。她扑哧一笑,心里的酸涩去了不少,那暖暖就像天边初绽的光亮。“小白,我来吧,你再多睡会儿。”他摇摇头,把她钻出来的身~子塞了回去。当门关上,她的泪水还是溢出眼眶。看向天边的明媚,哭了。不是冲进那个火场里,去寻找情~人的身影。幸福,其实只是一句,乖,再多睡一会。再激~烈的爱最终也会褪成流年,但幸福就好。很困,心跳也有点急促,却再无睡意。她赤脚下~床。到两个孩子的房间看了一下,小家伙们还在呼呼大睡。她笑了笑,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有一件事突然很想做。走进书房,她打开电脑,进了邮箱,点开那封来自西恩富戈斯的信。遥远的地方,亲切的朋友,那个粗犷爽朗的汉子卡蒙。他一直邀请他们到古巴那个小城去。这么多年,因为他的工作,一直没有成行。这个圣诞以后,也许,一家四口会到那边小住些日子。前提是,她的体检报告,情况良好。卡蒙的信里,还贴了个音乐文件。Yo~te~amo不是新歌了,她却很喜欢。上网把歌词找了,又打印出来。推开椅子,跑下楼。含义
她慢慢走过去,在背后环上他的腰,力道有点猛,企图吓他一跳。他没停下手上的活,只是轻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下,来这里捣乱。”“你怎么不害怕啊?”“那你走路怎么不小声点儿?”“。。。。。。”“你怎么不装作害怕?”“。。。。。。”“小白。”“嗯。”“我们过阵子不是要到古巴那个城市去么?”“所以?”“古巴的官方语是什么啊?”“路悠言,据说你当年念的是外语。”“我修英语,为了保护英语的纯~洁~性,我对其他的不管,当然母语除外。”“听说你还修过日语,也丢了?”“当然丢了,考完试还要它来做什么用?”“敢情你还一清教徒。”“顾夜白,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啊,问你一个问题,你反问我N个来着?”“你又想打什么主意。”“顾夜白!”“西班牙语。”“嗯,因为古巴曾经是西班牙的殖民地,顾社长,恭喜你答对了。”她欣喜地踮脚在他颈项上吻了一下。“。。。。。。”良久,男人微叹,“所以?”“可是,我不会西班牙语,据说那是世界上难学的语言之一。”“然后?”“我是你老婆呀,去到那边,一句话也不会说,丢人对不对?”“还有?”“意思就是你会,你是不是应该教我一点儿?”“意思就是在客人还有几个小时就来到的紧迫时间里,顾太太要学一点西班牙语,对吗?”她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卡蒙之前来信不是还给我们捎了首歌么,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意思嘛,不然这多不好意思。”“顾太太,你还真有意思。”“好嘛好嘛,你看我歌词也打出来了。”瞟了一眼女人递过来的纸,顾夜白嘴角上扬。“就是——”“就是什么?”他的妻子一脸兴奋,索性把小脸也凑到他的脸下,幸亏他的刀子收得快。“百度一下,你就知道。”“顾夜白,我恨你。”女人把纸收回,转~身就走。“言。”“你说,你说。”悠言又喜孜孜地转~身~。“Google一下也行。”“顾夜白,有生之年,老子和你卯上了。”门外,妻子的声音急败坏。他浅浅笑开,往盘子的火鸡放了些佐料,又去准备其他东西。他的妻没有再来捣乱。******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女儿的声音从厅上传来,“不给糖就捣乱。”不禁莞尔。“顾一一,现在是过圣诞,不是万圣节,拜托你能不能照顾一下节日说话?”Frankie大笑。“鬼子叔叔,你不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小孩懂这么多。”顾一一嚷道。“一一,叔叔给你带了糖果。”唐璜来了,顾夜白轻轻一笑。“我的天,阿***,你看这丫头的牙,不能再给她吃了。”林子晏低吼。“小冷啊,你怎么抢了一一的糖?”“外公,我家严禁吃糖。”“小林子哥哥,你帮我把糖要回来嘛。”“一一,那你要给我家海涛做新娘子么?”Susan笑道。“小冷,干脆你和海涛决斗吧,输的那个就当做善事把一一扛回去,哎,老板你干吗打我?这小妞都胖得快成猪了!啊,顾一一,你咬我——”厅上脚步声,笑声热闹。他扬眉走了出来。******人都到齐了。章磊抱着一一朝他点点头。“都一块来了?”他笑。“这样才叫热闹!”龙力冲他就是一拳。他格了回去,又朝路泓易和夏教授夫妇道:“爸,老师,师母,要到外面的花园坐坐吗?”几人微笑点头,路泓易道,“言呢?”“她昨晚很晚才睡,就让她多睡了会儿。我现在去就叫她,她知道您来了,一定很高兴。”辰意農朝龙力一笑,“看看我师傅是怎么对待师母的,学习一下,沙猪。”“你这女人有毛病。”“大家当在自己家里就行了。”顾一一突然吼道。“这孩子真乖巧。”Linda爱怜地将她从章磊手上抱过。“一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雨冷淡淡问。“那我爹地就不用招呼你们啊,不然他很辛苦的。”众人一愣,又望向雨冷。雨冷翻翻白眼,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大家便都忍不住笑开了。他却看了林海涛一眼,安静的男孩正微笑凝向一一。顾夜白轻笑:“一一和哥哥帮爹地招呼客人好吗?”“Yes,爹地。”“我们去帮忙做午餐吧,不能只来捣乱。”小雯朝许晴,Susan等人招呼道。Susan笑道:“顾夜白,快去把你家那只猪揪出来。”顾夜白颔首,经过许晴身~边时,许晴轻声说:“你和她都很幸福,真好。”“谢谢。”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点点头,便返~身上楼。按说,厅里热闹,她睡着了也该被吵醒才是。难道还为刚才的事赌气?他失笑,推开了卧室的门。我爱你(大结局)
床~上,没有人。他微微皱了眉,往书房走去。有悠扬的音乐传来,轻轻的,似乎不忍心惊扰了谁的美梦。他嘴角不觉抹过浅笑。Yo~te~amo拧开门把,进了去。她蜷在桌上睡着,音乐从电脑里袅袅流泻出来。他走到她身~旁,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拾起一看,却是那张印满歌词的纸,嘴角的笑不觉又深了几分。书桌背后,是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澄蓝的天,阳光和融映着花园里的喧闹,还有每个人的笑靥。“言。”他轻轻唤了她一声。一头长发柔柔披散了,她把脸压在臂上,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他想,她大概正在做着什么好梦,不然不会连那片欢快的笑声也置之不理。拍了拍她的发,“言,起来了,大家都在等你。”瘦瘦的身~子纹丝不动。有什么在他心里砸下,把所有感觉碾碎成空洞。伸出的手,也是颤抖的。咬牙,探到她的鼻子下。很久,忘记了动作。闭上眼睛。那年雾霭一般的雨天在脑里清晰起来。“同学,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走吧。”告诉我,那个时候你是这样说的吗?微微低着头,倾斜了的伞,拢在谁的头上,又湿了谁的衣服。然后,这一走,就走过两年的快乐,四年的痛苦和思念,还有六年的平凡和幸福。然后呢。你累了,不能再陪我走下去了是吗。“小白,有人说,心脏有记忆功能,如果我以后变心了,你怎么办?”别人说,你就真的相信了。在换心手术前,你把谁的名字写满了一张张的纸,然后又悄悄扔掉。有一回,你说,你配不上我。其实,是顾夜白配不上你。你爱一个人,你宁愿放手,情愿一个人痛苦;我爱一个人,我一定要拥有,情愿两个人折磨。你常跟你最好的朋友说,顾夜白对你很好很好。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人做选择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对你好,到最后,其实愉悦的是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每年生日会做提拉米苏给我吃。也不会再有一个人,甚至在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里面的情况下,就毫不犹豫跑进大火里去两次。“顾夜白,有生之年,我和卯上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的快乐还可以这样简单,可是我最终也没有跟你解释那首歌的意思。顾夜白的骄傲,真该死。他笑了笑,半跪在地上,把那具身~体揽进怀中,紧攥在掌心的是那张微微皱了的纸。“言,Yo~te~amo的意思是,我爱你。”“歌词有人翻译得很好,你怕不怕听一个简短矫情的版本?”生命中的喜乐,你的容颜滋润我,带给我美好时光。在你心中,可以找到平静。如果生命中有一段空白,你会将它填满。如果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爱,那我会把我的全部献给你。我唯一的弱点就是你,直到最后,我很清楚,我会永远等着你。******视线,慢慢模糊,一些东西凝聚,滑落到她的发。他伸手抹去,却发现越抹越多,她的发顶湿透,像那年的雨。他慌乱,又疯狂伸手去抹。直到,腰间微微一紧。“小白,你在做什么?”怀里原来死寂的呼息浅浅漾开。心房剧烈收缩震颤间,他一时怔住,只定在那里,环在她腰~身上的手跌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从那沉重的梦魇中挣扎出来,悠言揉揉眼睛,伸手想去搂她的丈夫。爪子还没碰到他的肩腰,身~子却被他猛地一扯,死死按压回怀里。“好疼。”她不满抗拒。“知道痛就好。”这是什么话。悠言磨牙,但见那人情绪激~动,也不敢多声张什么,只好任得他往死里箍勒。“刚才我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悠言一颤,那似乎是极怒极怒的语气。不由得委屈道:“我刚才吃了点药,迷迷糊糊就睡了。睡着,觉得身~体很重,好像是听到声音,我想睁开眼睛,但怎么使劲也睁不开,后来头顶凉凉的,就突然醒了。”她还想解释点什么,却被他堵住嘴。凌厉的吻,让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好像要把她口腔腹腔里的空气尽数抢走,一线一滴也不给她留。她以为她要窒息死掉的时候,他才缓缓放开了她。“顾夜白,你这疯子。”她趴在他肩上喘气。他很快又把她搂紧。“怎么了?”她狐疑着问。他不说话,只是紧紧拥着她。过了很久,她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淡淡道:“大家都到了,我来带你下去。”“那咱们走吧。”她一喜,便去推他。“等一下。”“呆子,你说。”“你不是问我那首歌的意思吗?”“哼,你让我自己百度Google一下。”“那你查了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她委屈道。“不用查了,我告诉你。”她微微怔愣,以为他又要作弄她,便赌气偏头往窗外看去。花园里,热闹酣浓。腰间却突然有东西划过,那修长的指好像在写着什么字。这个动作,这些字,似曾相识,很多年前,她似乎也在哪里做过。她一震,抬头去看他,却发现自己早已止不住笑靥如绽,明媚在他的眼睛里。
顾一一的番外:
那年的高中开学典礼(一)
当我赶到学校的时候,芳子和Nina已经在焦急地等着我,那样子几乎抓狂。Nina甚至颠覆了她一贯的淑女形象,把我的耳朵拧住,“顾一一,你居然敢迟到。”“林海涛今天没去接你吗?”芳子已恢复冷静,所以她能找出我迟到的根本原因,又拽了我们往学校的大礼堂赶。迎新会,是每间学校的例行节目,而林海涛没有接我,是他很早就到了学校好像要做点什么准备。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顾一一,今年十六岁,今天是我高中入学的第一天。这里是G大的高中部。据说,很多年前,我爸爸顾夜白是这所高校的风云人物。Nina还在耳边喋喋不休,说什么林海涛会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致辞,忘了说,Nina是“海味”,林海涛的粉丝,林海涛有一个可怕的粉丝团,而一个学校或者一个什么团体,似乎通常需要一个全民偶像一样的人物存在。初中的时候,就有很多女生喜欢林海涛,但芳子和Nina说林海涛只喜欢我。因为我们从小就腻在一起的缘故?我不知道。他似乎也从来没向我表示过什么。我不明白我和林海涛现在算什么状态。我们两个人去看电影,去街角吃炒冰,他会单独在我的房间里教我功课。当他站在旁边,微微低头和我讲解一道算题,呼吸散落在我脖子的时候,我的心跳会加快。我喜欢他是毋容置疑的,他长得很帅,功课也好。可是,这和妈妈喜欢爸爸那种喜欢一样吗?我还弄不懂。你不能指望一个只有16岁的女生懂这些,对不。走在最外边的Nina一直在说着什么,我看到一辆车子胡乱扎过,吓了一跳,赶紧把她往旁边一推。几秒过后,我们很杯具地发现车子驶过的地方,有一摊水,而扎起的污水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见义勇为的我身~上。今天的天气有点热,我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衬衣,水渍把我背后打湿一片,脏脏的不说,内衣的形状也现了出来。芳子气愤地要去找那辆宝马讨个说法,可惜那马已经趾高气扬地开到老远,而Nina则比较关心我这个传闻中的林海涛的女朋友以这个形象出现会给林董丢脸。我们在路边一筹莫展,有学生走过,急匆匆扫我们几眼,然后就火烧屁股地走了。召集的铃声似乎已经响过了。这时,一辆车停了下来,仍然是宝马。抱着恨屋及乌的原则,我们决定无视它。车门打开,有一个人走了下来,确切来说,是一个男生,更确切来说,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请别怀疑我对帅的定义,我是以Nina发光发直的眼睛做为标准的,丫的眼光叫一个挑剔。那男生嘴角扬起丝笑,朝我们走近。林海涛身~上永远是温醇得像阳光的味道,而这个人同样英俊出色,但脸上的线条坚毅冷漠,哪怕他在笑。他给我的感觉,和一个人有点相像。我爸爸。当他在我们前面站定的时候,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递了给我。我愣了好久,Nina的爪子使劲往我背后一拍,我才想起要把那衣服接过。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又似乎那只是我的错觉,他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转~身离去。“等一下。”我喊住了他。他回头看向我。“谢谢,我怎么把衣服还给你?”他眸中流光微动,好一会,淡淡笑了一下。“雨冷,二年级的转校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是转校生的事情,但雨冷这两个字,却让我心上猛地一颤。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他是其中之一。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见。那时每一晚,我哭闹得厉害,爸爸妈妈后来就绝口不提那个人的事情。他们以为我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模糊,因为那不过是六岁以前的生活。我其实一直记得。你不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的记忆有多深刻,但如果她执拗地记住了什么,要她忘记也不容易。顾雨冷,我的哥哥。记忆中,他是个又拽又厉害的人。我从来不叫他哥哥,不是咬不准那两个字,我爱看他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可他就这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问过妈妈一次,她说,他家里出了事,然后家里的人把他领走了。我很奇怪,哥哥的家人不是我们吗?以后,我再也没有问过,因为我有种感觉,他不会再回来了。他甚至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我恨他。当我的意识回来,人已在大礼堂。四周坐满了人,学校领导老师新生旧生,每个人脸上都生气盎然。Nina拿着手机对台上的人猛拍。林海涛在上面讲话。我们还没领到校服。林海涛穿了自己的衣服,很整齐大气的正装。西装外套,像这样的年纪,很多男生穿不出那种味道,但在林海涛身~上却乱是气度迷人。他的发言生动风趣,一张脸是招牌,我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后来换了一个人,我突然感觉有点百无聊赖,就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出了礼堂,转过走廊,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往前走。事实证明这种走路方法虽然煽情却非常要不得,转角处我差点撞到两个人身~上。一双热吻着的男女。我赶紧抛出一个对不起,然后脸红耳赤逃也似地跑了。说话的时候,偏偏眼光不经意擦过那两个人。也许是潜意识中的好奇也许仅仅是无意。一路快步走着,心还在乱跳,好像还夹集了种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和那个人再见面。那个叫雨冷和我哥哥有着一样名字的男生。“顾一一。”突然,有人在后面喊我。我转过~身,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是那个人?他不是在温柔热情里,跑了过来做什么?“什么事?”也许是我的样子很呆,他挑眉笑了,是那种很能让他感觉愉悦笑,在眼里辗转着,细细长长。我不由得微微怒了,冷冷看着他。“我来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走近我,在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话音落在我的耳廓,那微凉的呼息,让我的心跳有点不可抑压,和林海涛贴近我教我功课时那感觉有点像,却似乎又全然不是。他现在就要把衣服拿回?我还在发愣,一双手按在我的肩上。想起他和那女生接吻,还有那玩世不恭的笑,我心生警惕,推开了那搭在我肩膊的手。“一一?”这声音?我一怔望去。不是雨冷。高大英俊的男生,那眉眼里的笑意,那妥帖的着装和风姿。“海涛。”我闷闷喊了一声,仿佛被施了魔术,那个叫雨冷的男生顷刻间消失了影踪。“我好像突然被你讨厌了。”林海涛淡淡陈述着,语气是温和的,但我却觉得有点忐忑。林叔叔很好说话,这一点,林海涛没有承继到半点。Nina常说林海涛就一温润如玉型,我从来不这样认为,丫绝对没有他表面上的那样无害。我不大敢惹怒他。据说我小时候活得恣意玲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德性了。我估摸是顾雨冷离家出走,害我落了阴影,又没了靠山。“没有,没有。”我拼命摇头。“是么?”他突然向我靠近一步。那年的高中开学典礼
我们的身~子几乎要贴在一起,我脸上一热,便要往后退,他轻笑,“原来我真的被讨厌了。”于是,我迈了一半的脚赶紧缩了回来。我开始不安,心跳失序。他的呼吸,还有那清新好闻的味道一下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一一,谁的衣服?”我愣了愣,道:“衣服在路上被车子溅湿了,一个二年级的学长借我的。”“名字?”我一呆,“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他的名字?”“年级也报了,会不报名字吗?”他悠悠道,语气闲适,似乎有点漫不经心。“雨冷。”我老实交待,反正就一个名字。他的眼里一瞬间似乎跳跃过什么,很快又消散隐去。“衣服给我,我替你还吧。”“可是我——”我一急,踮脚凑到他耳畔,“后面弄得很脏,而且看到那个了。”说完了,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大热。他却好像很高兴,但还是把手伸了过来,“衣服给我。”这林海涛怎么回事?难道说他很想看到我出糗,我下次去他家一定告诉Susan姨。皱皱眉,心里把他腹诽一百遍,不甘不愿把那件外套脱给他。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却披落在我身~上,那是他的外套?!“穿上。”我愣愣看着他,他的相貌和林叔叔有些相像,但要比他英俊很多,突然对Nina常挂在口的那句帅得一蹋糊涂的林董有点感悟。他嘴里似乎逸出丝叹息,然后,他的唇落到我的眼睛上。然后,我不会动了。耳边,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尖叫。芳子和Nina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芳子一脸红色,Nina却一眼酸意,低吼,“顾一一,你还说不是海涛的女朋友?你们都接吻了!”我的脑袋还有点转不过来,这也算接吻吗?不过,我和他,这到底算什么?那落在眼睛上的一下,咬了咬唇,我只觉得全~身都热透了。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却被他轻揽住,于是我继续心跳加速继续僵硬。“怎么过来了?”他问Nina。Nina那厮立刻忘记了我,“第一天免课,那边在选报社团。我们过来找一一一道去。”“嗯,一一,快去吧,万一你正科当掉了,参加社团也是可以加分的。”林海涛笑咪咪道。我满脸黑线,“林海涛你这还是人话么!”我不明白为什么高中部就有这么多社团,是为了被当的童鞋可以加分而存在吗?也没时间给我去思考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当我们三个兴冲冲地赶到热火朝天的新生社团招募点时,发现么电影,动漫,棋社哪些不用怎么动手的都爆满了。打死我也不去哪些什么文学社,新闻通讯社,要写一大堆稿子。Nina说要报柔协,理由是里面男多女少,芳子报美术社,兴趣所在。我悄悄跑掉。我爸的柔道据说很好,并不代表我会,我可不愿意被“甩”来“甩”去。我爸妈的画都叫一个骨灰级,我好像也被遗传了点,那我还去画社做什么。瞟了好一会,终于发现有一个摊位人迹罕至,那在招募的眼镜男正打着呵欠拍苍蝇,估计是什么冷僻的社团,不用动手就有学分。我微微一笑,“学长好。”当我被带到大本营和组织的兄弟姐妹认识的时候,我杯具地发现,这个原来是天文社。我对星星的认识仅限于北斗启明。眼镜男说:“学妹,你也去和大家交流一下吧。”我再次杯具地发现,为数不多的座位上都成双成对了,只剩下角落一个大胖子拿着一包薯片吃得咯咯作响盯着我。我抑郁着正要走过去,背后有人轻轻笑问,“顾一一,也许你愿意和我一起坐?”这声音!我转身看着这个今天第三次遇见的男生。他也参加了天文社?眸光落在我的身~上,雨冷的脸色突然微微变了,随即又似笑非笑道:“衣服呢?”我也想起一个问题,一个我忽略了很久的问题,只是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到底是谁?正惊疑,眼角余光撞上一道浅笑嫣然的目光。林海涛从门口走了进来。天文社的社址,爬满青苔的古旧教室,凝着那两个与我或远或近的男生,在三人还没有交叠的平行线上,我突然有一个预感,我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一定不会寂寞。(只是,我的故事还远没有开始,直到哪一天我遇上一只喜欢吃秋刀鱼叫歌的懒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