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滕江梨花番号封面:儒家的人极之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6 04:40:59

     历经“五四”的打倒孔家店、“文化大革命”的“批林批孔”等反传统、反儒学的百年沧桑之后,目前从民间到官方,儒学又悄然复苏,呈现出“一阳来复”之势。真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但是,真正踏下心来,认真研读国学经典、体会儒学精神的人,在国民的人口比例中恐怕还很少。“五四”、“文革”在人民头脑中铸就的“儒学是落后的封建意识形态”、“是封建专制的帮凶”,是“扼杀人性的吃人礼教”等思维方式仍然牢固地盘据在许多人的头脑中,盘根错节,牢不可破。年初******广场树起孔子塑像而遭到许多人的反对甚至谩骂,就是明证之一。

  我个人认为,为孔子、儒学“平反昭雪”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因此自己一向很乐意也很荣幸在这方面略献绵薄之力。从九七年开始,本人一直在首都经济贸易大学课堂上开设四书选修课,也给研究生开“儒家文化”许多轮。此外也时常在包括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一耽学堂、苇杭书院等大学和民间组织宣讲儒学。09年去美国访学期间,也向国外朋友开讲座数次。

  在首都经贸大学,此前也作过两次课外儒学讲座。(一次是首都经济研究所组织的全校讲座,一次是科研处组织的“博士论坛”,给研究生讲)。今天是第三次。感谢人文学院领导,还有传媒实验中心以及传播学系领导和有关同学给我提供这个交流机会。

  国学浩如烟海,儒学博大精深,我的造诣不深,加之时间有限,今天只讲一点自己的体会,讲座名为“儒家的人极之学”。孔子说:“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 在座的当然都是可与言者,因此我将畅所欲言。如果言之不当,请大家批评指正,并予包涵。

  一、“人极”与“太极”

  “人极”与“太极”是儒学中的“两极”。“人极”是相对于“太极”而言的。欲了解“人极”,先从“太极”讲起,比较方便,故我们先说“太极”。

  我们都知道,“太极”之说出自《周易?系辞》: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太,赞美之词。“极,栋也”(《说文解字》),本义是屋脊之梁。段玉裁:“引申之义,凡至高至远,皆谓之极。”(《说文解字注》)所以“极”含有至高无上、幽深玄远、绝对圆满等丰富含义。英文可译为“the great ultimate”。

  从哲学本体论上讲,“太极”就是万物的本体:万物存在的逻辑前提和根据,万物因此本体而获得其自性和意义;从宇宙论上讲,“太极”是万物之母,万化之源,万物因太极而生生不息,日新月异。因此,“太极”就是“道”, 就是“天”,就是最终的“天理”。可与基督教哲学的“上帝”、creator,黑格尔哲学中的“绝对精神”等概念相提并论。

  “人极”意谓最完美的人:“完人”,是“人”之理念。《大学》上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儒家主张举国上下全民“修身”。修身不能盲修瞎练,得有个目标,有个方向,有个样板、标准。这个标准,就是“人极”,英文可译作“the ultimate standard for man”。

  “人极”之说,《周易》“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之说已经含有。黑纸白字明确将其指点出来的是北宋大儒周茂叔。后来又由明末大儒刘蕺山加以充分发挥而充其极。

  周子《太极图说》:“圣人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无欲故静),立人极焉。”意思是说:以仁义中正为内容进行修身,达到最高境界时,即“尽乎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朱子语)时,你就符合了“完人”的标准,就把你的“人极”建立起来了。

  周子之后,“人极”成了儒家的一个常用概念。常用“立人极”来指“成圣成贤”的修身活动。儒家的“人极”之说,蕺山先生发挥最为完备而透彻。他著的《人谱》一书,是专门讲“人极”之学的,是最重要的儒家修身文献之一。此书开篇就是《人极图说》,发挥“迁善改过以作圣”之意甚精,与周子的《太极图说》,后先辉映,珠联璧合。

  “人极”与“太极”两概念的涵义已讲明,那么两者的关系是什么?

  1,“人极”本于“太极”。太极是天地万物之本,人极当然是以“太极”为基础。“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天命之谓性”,就是这个意思。

  2,人极表现太极,是“太极”的下贯于人。具体说是下贯于人心。山峙川流、鸢飞鱼跃、鸟啼花落、云卷云舒,从儒家哲学观点看,也是太极的表现、展开。但是人为万物之灵,人心对太极的表现最为昭著。孔子“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就是此意。梁漱溟先生也说: “人心正是宇宙生命本源的最大透露而已”(《人心与人生》,P123.学林出版社,1984)

  3,本质上,人极与太极是“同质的”、“一体的”,是一事物的两面:太极指的是客观和超越(objective and transcendent) 方面,人极指的是主观和内在方面(subjective and immanent)。两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如硬币之两面,人称之“I”和“me”。孟子“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即此义。

  因人极与太极关系是如此,所以儒家有“德侔天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弗违,后天而奉天时”(《易?文言》)、“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陆九渊集》,卷32,《杂说》,中华书局1980,P273)等说法。

  儒家讲“天人合一”主要就是从“人极”与“太极”这种关系上讲的。

  二、立人极的基础:天赋性善

  虽然孔子没有明确提出“性善”之说,但是,实际上,在孔子那里,性善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了。性善说是由孟子明确提出的,此说符合孔子“仁学”的内在逻辑,是孔子思想的合理发展。此说后来成为主流儒家思想的基本学说,可以说是儒家思想的基石。下面看几则孟子道性善的言论: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纳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公孙丑》上-6)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告子》上6)

  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告子上,章2)

  人性之善从何而来?孟子说是“固有”。这个“固有”怎么理解?是“遗传”么?不是。是“本能”么?从严格哲学意义上讲,也不是。这个“固有”,是说凡为人,必然会有,毫无例外,也毫无分量上大小多少之差别。尧舜不因其大圣而多一分,桀纣不因其凶顽而少一毫。这是作的先验的肯定。而遗传、本能则是经验性的,不是先验的。可以拿西方“天赋人权”、“人生而平等”之说来帮助理解孟子所说的这个“固有”。孟子所说性善,类似于“天赋人权”意义上的“天赋”(也与佛教“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之说类似)。实际上孟子也明确地说过:

  “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告上15)。文中“此”实指本心善性而言。

  所以,我认为孟子主张的是“天赋性善”说。不是“本能性善”说,更不是“遗传性善”说。正如我们不能说人本能平等、人遗传平等一样,也不能说本能性善。当然,孟子有些话,容易误会为好像是主张本能性善,如说“不学而能”等。但是如果深入孟子思想深处,明其义理纲维,而且有一定哲学训练,就能明白那些说法都是比喻性的。

  性善之说提出,是伟大的思想洞见。肯定性善才能明乎人禽之辨,才能确立人的价值、人的尊严的基础。只有确立性善,人生才有安心立命之处,才有实现最终的超越,获得生命的永恒意义。只有确立性善,人类社会才有光明之源,而不是一团漆黑。只有确立性善,人类历史才会有希望,而不是行走在死胡同。

  性善是立人极的基础。如果人性只是“食色”这样的感性的存在、和逻辑数理性的理智的存在,没有超越的善性,则不可能成就“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的圣人。如像荀子那样,主张性恶,“其善者伪也”,则他主张的修养,就失去了前提。如“蒸沙成饭”,成为不可能。

  人性之善,是天之所赋,也就是说根于太极。所以反过来说,人性之善也是回到太极的基础。人能回到太极,人极就立起来了。

  孔子说他“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易经》说“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中庸》说:“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孟子说:“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尽心》下25)又说:“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 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尽心》上13)

  这就是对“人极”既立之后景况的指点。

  儒家主张性善,并不是没有看到人性恶的一面。但是“恶”不是人的真性,不是人的尊严所在,不是人与动物区别所在。所以不认为性恶是究竟的。可以借用佛教的词语来这么说:性恶说是“俗谛”,性善说是“真谛”。所以张横渠先生说:

  “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焉。”(《正蒙?诚明篇第六》,《张载集》P23.)

  性善说比性恶说更深刻、高明。性善说不同于天真的“世上人都纯洁善良”这种天真想法。为了方便,我们可以把“世上的人都纯洁善良”之说称作“世俗性善说”或“天真性善说”。

  性恶说是对天真性恶说的否定,而儒家性善说又是对性恶说的否定之否定,是更为深刻的。

  英国诗人 William Blake 先后写过两部诗集,即《天真之歌》(Songs of innocence,1789)和《经验之歌》(Songs of Experience,1794)。前部诗集性质上属于儿歌:里面写人性中的爱心、同情心和人生的欢乐。天光云影,一片欢乐。整个人间,无限美好,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丝毫邪恶。后部诗集,则着墨世间的苦难和悲惨,充斥着人性的邪恶,不可救药。

  “天真性善”说可以与《天真之歌》相比拟。因为天真、无知,缺乏阅历,不“洞明世事”,认为一切都是美好。《经验之歌》可与性恶说相比拟。因为有了“经验”,体验到了现实的“恶”,更为“洞明世事”了。布莱克就到此为止了。而儒家则更进一步,在世间的黑暗中,发现光明,肯定光明,肯定性善。可谓“暗中见光”,是否定之否定。因此儒家不是天真的性善说。

  实际上,性善说是儒家的信仰,是儒者心灵的超拔。是开启天眼,仰望星空。性善不是量化统计之类的科学归纳法所得出的科学结论,而是具有宗教体验和信仰意义的“开悟”。下面引两段现当代中日两国大儒的言论为证:

  钱穆说:“中国人之教,乃教人立志为学,其所学则为道。孔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是也。其道则曰为己之道,以达于人道,通于天道。其发端则在己之一心,其归极亦在已之一心。故若谓中国有教,其教当谓之心教。”(氏著《中国学术论衡》P13,岳麓书社1986年版。)“心教”,信仰此心之善也。

  冈田武彦说:

  Evilness is selfishness in the human mind. Goodness, on the other hand, is what firmly exists

  in human nature itself. The question that then arises, however, is, Which is more

  fundamental, evilness or goodness? When we look at the real world, it seems easy to agree

  with the concept that human beings are evil. This is particularly the case when you think in

  terms of societal problems or international affairs. With these kinds of conditions it almost

  appears necessary to accept the evilness of human nature. The same might be said in terms

  of the desires of children. Though there are such factors, the basic fact of the human

  community living together requires the recognition of the goodness of human nature.

  The real understanding of this goodness must itself be the product of a deep inner

  experience. The idea doesn‘t come from a rationalistic observation of human conduct.

  It must in fact be considered in terms of religion itself. Thus, though there are many things

  that might lead us to a belief in the evilness of humans, we must accept the belief in the

  goodness of human nature. Without the belief, the world itself would not survive.

  Mencius‘ idea that all human beings are good is developed from a religious understanding

  of humankind. It is not on the basis of observation, but a firm belief in what must be the

  nature of humanity.

  [本人临时译文:恶为人心中之私欲,而善则人性中之固有。然善恶两端何为人性之本?环顾世间,似乎性恶之说显而易见。目击社会及国际事务,尤其易作此想。此情此景,人性之恶似乎必然无疑,甚至可于孩童之欲考见之。虽然,人类群居之基本事实,必使吾人肯认人性之善。对此善性之真实领悟实乃吾人内心深刻体验之结果也。性善之说非出于对人类行为之理性观察,必须以宗教眼光视之方有以明之。故虽恶象多端,驱人以性为恶,然究须信奉人性本善。如若不然,则乾坤或几乎息矣。孟子性善之说实发乎吾人对人类之宗教性理解。非基于事象之观察,乃源于对人类本性之坚定信仰也。(见美国学者所著《儒家冥想法:冈田武彦与静坐传统》英文版:(on the goodness of human nature, Rodney Taylor: The Confucian Way of Contemplation,

  Okada Takehiko and the Tradition of Quiet-Sitting,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 1988,P193-194)]

  三、立人极的方法(略)

  以性善为基础进行修德,最终可以立人极,同乎太极。这就是《周易》所谓“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说卦》)、“原始返终,故知死生之说”(《系辞》)。如此,便可安心立命,齐一生死。所以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此即儒家“人极之学”的精义。

  儒家人极之学,意蕴深广,是中国文化的最精彩之处,也是对人类思想的伟大贡献。我坚信,此学不仅永远不会过时,而且一定会不断光大,乃至“光披四表”。还是白乐天的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