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日祭乔治结局:生命的真意(3)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6 01:54:56

道的品质:

            道是一个空的管道,它的应用是不可穷尽的、不可测度的。

山谷的灵魂:

山谷的灵魂是不死的。它被称之为“神秘的女性”。神秘的女性的门是天地的根。

它似乎绵绵不断地留存着。当你用它,它轻松自如地为你服务。

 


 《道德经》原文: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第三章  道的品质

(一九七五年六月十三日)

 

    老子的世界完全不同于哲学的、宗教的、伦理学的世界。它甚至不是一种生活方式。老子不是在教某种东西──他就是那种东西。他不是一个传道者,他是一个存在。他没有教条可以给你──他只有他自己可以给你、可以与你分享。

    如果他是一个哲学家,事情就简单了──你能够理解他。然而他是一个奥秘,因为他不是一种哲学。他甚至不是一种反哲学,因为这两者都依靠逻辑。他是荒谬的。哲学依靠逻辑,反哲学也依靠逻辑──所以反哲学不是别的,就是哲学。那卡珠那(Nagarjuna)── 一个伟大的反哲学家,他仍然是一个哲学家。他跟任何别的哲学家一样,用同样的方式来谈论、辩论或者讨论。他作反哲学的辩论和讨论,然而辩论是相同的。逻辑是一个娼妓。

    老子的大弟子之一列子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老子、庄子和列子──他们是道家的三根顶梁柱。老子一直用警句和格言讲话。他甚至不去作详细的说明。但是列子和庄子,作为老子的门徒,他们也不能辩论。他们不断地讲寓言、故事和比喻。有一句话必须牢牢记住:道是不能被解释的,只能提供比喻──指示。道是不能被讨论的,它只能被展现。所以需要一颗深深的契合的心──它跟头脑毫无关系。

    列子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在他所居住的小镇上发生一件事情:那个镇上最有钱的人在渡河的时候刚好碰到暴风雨。河水泛滥,船在中流翻了。不知怎么地,船夫逃生了,但是他没能救出那个有钱人。结果有钱人淹死了。有很多人去找尸体。

    有一个渔夫找到了尸体 ── 一具死尸,但是他要价很高,而且不愿意还价。那家人不肯为一具尸体出那么多钱,所以他们去请教一个逻辑学家,一个律师,一个法律顾问,应该怎么办。能不能采取什么法律行动?

    律师说:“你们不必担心。先把钱付给我,然后我会告诉你们方法。”律师拿了钱,然后说:“你们坚持住。他不能把尸体卖给任何别的人;他必然会妥协,因为没有人会买那具尸体──所以你们只要坚持住。”

    两天、三天过去了。家里的人遵照律师的建议按兵不动。渔夫开始担心,因为尸体现在发臭了,他开始觉得还是让步的好,他们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吧。那具尸体成了一个难题,没有别人愿意买它──他也感觉到这一点了。所以他怎么能够讨价还价呢?但是在他决定以前,他也去请教那个法律顾问──同一个法律顾问。

    法律顾问说:“先把钱付给我,然后我会告诉你方法。”他拿了钱,说:“你要坚持住!那家人无法从任何别的地方买到尸体──他们必然会妥协。”

    逻辑是一个娼妓、一个妓女。它可以支持,它也可以反对。它不属于任何人。所以逻辑可以支持哲学,逻辑也可以反对哲学。

    老子不是一个反哲学家,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个逻辑学家。佛陀是反逻辑的:他作反逻辑的辩论。老子不是这样的。他根本不辩论,他只是声明。他不会跟在后面说服你──不,老子不是这样的。其他每一个人似乎都在以同样的方式设法说服你,然而老子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声明,他不管你是否被说服了。

    但他的诱惑是巨大的。他在引诱你。他在劝说你。并非设法说服,他在你的心灵深处说服你,你无法拒绝他,因为他不作任何辩论。那正是他的美,那正是他的力量。他只是声明一个事实。他并非在寻求皈依者,他并不准备把你变成一个追随者──不。即使你准备好了,他也不会接受你。但是他会引诱你。他的引诱是非常微妙、非常宛转的。他的诱惑是不主动的。他的诱惑是女性的。

    有两种诱惑的类型。当一个男人诱惑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是主动的。他千方百计地采取主动、设置陷井;他不遗余力地竭其所能。而一个女人的诱惑方式就完全不同了。她不主动,她不设置任何陷阱,她不追求男人;事实上,她装作并不很感兴趣的样子。男人可能失败,但是女人从来不会失败──那就是女性的诱惑。她的陷阱是非常微妙的。你无法挣脱它;它没有漏洞。她没有追求你,但是她在追求你。她萦绕在你的梦中──她从来不去敲你的门,但是她萦绕在你的梦中;她从来不显示任何兴趣,但是她成为你存在中最深的幻想。那就是女性的花招。老子是女性头脑的大信仰者。我们会碰到这种头脑的。

    所以要记住……老子的世界不是逻辑的,而是比喻的。逻辑是明显的、直接的──要么你被说服了,要么你说服了对手;要么你不得不跟随它,变成它的追随者,要么你变成它的敌人。你必须选择。如果选择逻辑的话,你的头脑必须是积极的。这很容易做到,没有什么困难。每个人都在辩论。或多或少地,每个人都是一个逻辑学家;不管是好是坏,每个人都是一个哲学家。

    如果你想理解老子的话,那么旧有的方式不会帮助你。你必须把你的逻辑放在一边,因为他并不象逻辑学家那样追求你,他并不跟你辩论──如果你跟他辩论的话,那是荒唐的,因为他根本没有辩论过。他只是给出一个比喻。

    比喻是什么呢?如果我有一种体验而你没有,那么我怎么向你描述它呢?唯一的方法就是一个比喻:你有过的某些体验──它和我的体验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存在某些相似的地方。所以我说它很象你有过的体验──不完全象,不完全一样,但是存在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那一点点相似的地方被你理解之后将变成一座桥梁。

    所以那些已经达到终极狂喜的人说:它就象两个爱人在深深的拥抱中,它就象两个爱人在深深的性高潮中,它就象性行为达到顶点的时候。这就是比喻。他们并不是说它就是这个。不是的。他们绝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只是说你的体验里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变成一座桥梁。

    耶酥说:“神就是爱。”这是一个比喻。在你的生命中,爱是最高的。在神的存在里,爱是最低的。神的最高和人的最低相遇,那就是边界。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的东西就是爱;对于神来说,它是最低的,只是神的脚。但是从那里开始,如果脚被找到了,你就能找到神的整体。所以耶酥说:“爱就是神。”并非爱就是神,而是在你的体验中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做一个比喻。

    所以不要从字面上逐字地理解老子;这些都是比喻。如果他说:“山谷的灵魂,”这是一个比喻。他确实在说某种东西──并非确实在说山谷,因为山谷是你知道的东西──通过山谷,他给你一些某种你不知道的东西的感觉。他把你从知道的东西带到不知道的东西。比喻意味着参考已知的来解释未知的。当他说:“山谷的精神,”他意味着很多东西。

    比喻总是蕴涵丰富的。逻辑总是狭窄的,比喻是宽广的、无限的。你在它里面找寻得越多,你就能通过它发现得越多。逻辑是可以用尽的,比喻永远用不尽。所以象《道德经》或者《吉塔经》或者耶酥的《登山训众》这样的书,你可以一直读下去──它们是用不尽的。你能够继续发现越来越多的东西,因为它们都是比喻。你越成长,你在它们里面所能看到的东西越多;你在它们里面所能看到的东西越多,你越成长;你越成长,你又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所以这些书不是普通的书:它们有自己的生命,它们是活的现象。你不可能一遍就读完它们;不,那不是读这些书的方式。逻辑的书可以一遍读完就理解了,你就可以把它扔进垃圾堆里。然而比喻的书是一首诗:它随着你的心境而变化,它随着你的悟性而变化,它随着你的成长而变化。在你不同的头脑状态下,它给你不同的视觉。

    比喻还是一样的──举个例子来说,“爱就是神。”一个除了性以外从来不知道任何东西的人,一个认为性就是爱的人……

    这种情况在西方发生得太多了。现在他们把性行为叫做“做爱”。这个“做爱”是绝对荒唐的──你不能做爱,爱不是一种行为。性是一种行为;爱不是一种行为,它是一种存在的状态──你可以在它的里面,但是你不能做它。你可以掉进它的里面,它不是一种努力。性可以被做,爱不行。妓女可以给你性,而不是爱──因为你怎么可能用钱来订购爱呢?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为了钱去做爱呢?它是自然发生的。它有自己的神秘的方式。你无法控制它,你只能被它控制。你无法占有它,你只能被它占有。性可以被做,爱不可以。你可以做性,但是你不能做爱──你只能在爱的里面……所以一个认为性就是爱、性行为就是爱的行为的男人或者女人,当耶酥说:“爱就是神”的时候──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别的方式可想,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比喻──性就是神。

    现在他们在瑞士拍了一部电影,主题是耶酥的爱的生活,因为他们认为一个说“爱就是神”的人肯定意味着性就是神。这部电影将成为最亵渎的影片之一、最不神圣的影片之一,因为在这部影片中,他们试图描写一个在他们的意义上做爱的耶酥──进入性行为的耶酥。现在没有国家允许他们拍摄这样的影片。但是他们肯定要拍摄──现在很难制止他们。对于他们来说,耶酥的爱的生活就意味着性生活。

    你是从你的立场来理解一个比喻的。你往里面放进多少东西,它就只能给你多少东西。一个爱过的人,不仅性地爱,而是全然地爱……因为性是一种局部的现象、生理的现象;它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它不完全。当它变得完全的时候,当你全然地爱一个人而不仅性地爱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吸引不仅是生理的,也是灵魂的──不仅是肉体的──并非肉体在它里面被否定了,而是那种吸引是更大的,肉体的吸引在它里面只是一个小圆──那么你就会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去理解“爱就是神”。对你来说,这个比喻将变得更深一些。

    但是,如果你已经知道超越性的爱了,性在它的里面消失了,整个性的能量全部转入狂喜──如果你已经知道这种爱了,那么对你来说,“爱就是神”将具有一种不同的意义。

    所以比喻是取决于你的。一本象《道德经》这样的比喻的书必须一遍又一遍地读──它是一辈子的工作。你不能读了一遍就把它扔掉。它是一个应该携带的宝藏;它是一辈子的工作;它是进入那个比喻的一辈子的工作。

    逻辑是肤浅的。你可以理解亚里士多德,他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但是当你碰到老子的时候……第一次你也许甚至不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因而也就错过了,但是老子会渐渐地萦绕你。他的魅力是女性的。他会渐渐地抓住你的存在──你只要允许他就可以了。在逻辑里面,你必须斗争;在比喻里面,你必须契合,你必须允许它,只有这样,那个比喻才能开花。所以只有在深深的契合与尊敬中,在深深的信赖与信任中,老子才能被理解。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你想用你的头脑来找老子的话,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你将一圈一圈地兜下去──你永远接触不到他的存在。要用你的心来找他。比喻是提供给心的;逻辑是提供给头脑的。

    老子更象一个诗人。记住这一点。你不要和诗人辩论──你要听他的诗,你要吸收他的诗,你要咀嚼它,你要让它活动在你的存在里,你要让它变成你的血液和骨头,你要消化它。你要忘记文字,你要完全忘记诗歌本身,但是它的芳香变成了你的一部分。你也许不记得诗人在唱什么,但是那首歌被保留下来了:它的味道、芳香和意义已经进入你了。你必须变得富有孕含。

    你只有孕含老子,老子才能被你理解。你要允许他。你要打开所有的门。他甚至不会敲门,因为他不是侵犯性的。他不会努力辩论,因为他不相信辩论。他根本不是一个头脑的存在,他完全是一个心的存在。他是简单的,他的比喻是一个村夫的比喻──然而是活的、发光的、充满生命力的。如果你允许他,你就会突然被转化──只要一种理解,一种心的理解,你就会被他转化。

    第二件必须记住的事情是:老子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虔诚的人。他不是一个神学家。按照你理解这个词的方式,他根本不是一个虔诚的人。他从来不去寺庙,从来不膜拜,因为他发现整个存在就是寺庙,整个生命就是膜拜。他不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存在。他不去分割生命,他活在一条没有分割河流里。

    你在分割:你一个小时去寺庙,或者每个礼拜去教堂。礼拜天是一个宗教的日子,而宗教也渐渐变成礼拜天的事情了──它触及不到六天的工作日。你是非常狡猾的!──礼拜天是休假日,礼拜天是宗教日,在你不工作的时候。当你不工作的时候,你很容易诚实;当你不在店里的时候,你很容易诚实;当你在阳光下休息的时候,你很容易诚实;当你在教堂里听牧师讲道的时候,你很容易诚实。那不算什么,没有问题。六天的工作日才产生真正的问题──你在这个时候无法虔诚。所以这是一个花招。礼拜天是一个逃避宗教的花招。你已经在你的生活中建造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宗教有它自己的位置──礼拜天,于是,于是你获得六天的自由,在这六天里面,你可以尽可能地不虔诚。

    印度教徒有他们自己的方式,伊斯兰教徒有他们自己的方式,基督教徒有他们自己的方式:怎么逃避宗教。而你把这些人叫做虔诚的人!他们都是逃避者。他们去寺庙里祈祷。当他们祈祷的时候,你注意看他们,你注意看他们的脸。他们看上去那么美好。但是当他们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或者从寺庙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不同了。

    托尔斯泰曾经写过一个小故事,其实并不是一个故事。那是一个事实,它确实发生过,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有一天早晨,托尔斯泰到教堂里去。当时天还没有亮,教堂里面很黑,他吃惊地发现,这座城市里最有钱的人正在祈祷,他在上帝面前忏悔,说自己是一个罪人。当然托尔斯泰对此很感兴趣。那个人在数落自己的罪行:他怎么欺骗他的妻子,他怎么对妻子不忠诚,他怎么跟别的女人、跟别人的妻子有爱的关系。

    托尔斯泰变得更感兴趣了。他越来越靠近那个人。那个人说得越来越起劲,他向上帝忏悔:“我是一个罪人,除非您原谅我,否则我就没有出路了。我一直在剥削!我一直在掠夺别人!我是一个罪人,我不知道怎么改变我自己。除非您降下您的恩典,否则我没有可能洗清罪名了。”他说话的时候泪流满面。

    突然,他发觉旁边有一个人。他抬头看了看。他认出那是托尔斯泰──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他非常生气地对托尔斯泰说:“你要记住!这些事情是我对上帝说的,不是对你说的。要是你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的话,我就会把你拉到法庭上去,告你诽谤我。所以你要记住,你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事情。这是我和上帝之间的私人谈话,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在上帝面前是一张脸,在世人面前又是一张脸……宗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这是一种逃避它的花招;这是一种根本没有虔诚的虔诚的方式──是一场骗局。

    老子根本不以这样的方式虔诚。他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甚至不觉得他是虔诚的 ── 一个虔诚的人怎么可能觉得他是虔诚的呢?对他来说,宗教就象呼吸一样。只有在发生问题的时候,只有在呼吸困难的时候,只有在你有气喘或者其它呼吸毛病的时候,你才会觉知到呼吸。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永远不会觉知到你在呼吸。你只是呼吸,它是很自然的。

    老子的虔诚是自然的,他甚至没有发觉这一点。他不象你们那些练习宗教的圣人。不,他不练习:他已经让整体占有他了。他经验它,但是他不练习它。对他来说,宗教不是一种训练,它是一种深深的理解。它不是从外面加进来的某种东西,它是从里面流出来的某种东西。他和宗教之间没有一点距离。

    他的虔诚并不象你所理解的那样。他不是一个圣人,因为他从来不练习神圣(saintliness )。他从来不强迫它;那不是他的特性。一个真正虔诚的人没有虔诚的特性──不可能有,因为特性是不虔诚的人的诡计。试着理解这一点:你培养一种特性,因为你害怕你的存在;你培养道德,因为你害怕内在的不道德;你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生活方式,因为你知道如果你自发地、自然地生活,你就会变成一个罪人,而不是一个圣人。你害怕你的存在;你在你的周围强加一种特性。特性是一件盔甲;它保护你防止别人,它也保护你防止你自己。它是一座城堡;你在里面活动;你说真话,并不因为你知道说真话的快乐;你说真话,因为你被教导过:如果你不说真话,你就会被扔到地狱里去。

    你们那些神学家尽可能试着把你们的上帝描绘成一个最大的虐待狂──把人扔到地狱里、燃烧的火里、沸腾的油里。这个上帝看上去似乎是一个虐待狂。他需要做一次彻底的心理治疗──他看上去似乎是最大的行刑者。

    你害怕地狱,你对天堂充满野心──天堂的红罗卜一直挂在你的面前。而你的特性正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一个诡计 ── 一个防止地狱的诡计,一个实现野心──天堂的努力。如果你这么害怕、这么富于野心的话,你怎么可能虔诚呢?

    一个虔诚的人根本没有野心。野心是虔诚的人所脱落的第一样东西,因为野心意味着在未来,而一个虔诚的人永远在此时此地。他存在于当下,他没有未来可以操心。他一点也不害怕。他活得这么全然,他怎么可能害怕呢?害怕的发生是因为你活得支离破碎。你根本没有生活过,所以你害怕。

    试着理解这一点。一个人害怕死亡──为什么?你知道死亡是坏的吗?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怎么可能知道呢?你知道死亡肯定比活着坏吗?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它可能比活着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为什么害怕死亡呢?一个人怎么能害怕未知的事情呢?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害怕已知的事情。你怎么能害怕未知的、你根本不知道的、不熟悉的事情呢?不,你不是害怕死亡。你错把你的害怕放在死亡上面了。你害怕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你从来没有生活过──那个害怕和你未活过的生活有关。你害怕你一直没有能够生活、没有能够爱,而死亡正在逼近,它将结束一切。你将不复存在,而你一直没有能够爱。

    你象一棵没有开过花的树,而伐木工人正在逼近。树感到害怕,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恐惧并非来自死亡,恐惧来自某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那棵树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结过果、没有开过花。那棵树还不知道春天;它没有和风一起跳过舞,它没有爱过,它没有生活过。这个没有活过的生活产生恐惧……而伐木工人正在逼近。当伐木工人来到的时候,它就没有未来了。死亡意味着没有未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未来是没有的──眼前如此狭窄。恐惧压倒了你,你在发抖。

    恐惧永远属于未活过的生活。如果你全然地生活,你就不会害怕任何东西。如果死亡马上来到我的面前,我也准备好了。我已经活过了。每件事情都完成了。没有什么是未完成的。死亡无法毁灭。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未完成的,那么我会希望死亡等一等,然而每件事情都完成了。今天早晨我洗过澡,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所有要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完全准备好了。如果死亡来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甚至不会回头看一眼,因为没有什么需要看的,每件事情都完成了。每当一件事情完成以后,你就从中解脱了。一个真正活过的生活──一个人从中解脱了。一个没有活过的生活──你永远无法解脱它。你可以到山洞里去、到喜马拉雅山去、到西藏去──你可以到任何地方去,但是你永远不自由,恐惧永远跟着你。

    恐惧和自由不可能在一起。当自由来临的时候──只有当你活过、开过花、每件事情都完成了、结束了,自由才会来临──这时候你还要活得更长干什么呢?一刻也不需要了。这时候恐惧消失了。

    你的宗教建立在恐惧的基础上。它不是真正的宗教。它是虚假的,它是伪装的,它只是一场骗局。在你是虔诚的或者你觉得别人是虔诚的意义上,老子不是虔诚的。老子的虔诚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他的品质是不同的。他是简单的,他天真地、一刻接着一刻地生活。他也不谈论上帝──因为这有什么用呢?上帝不是一个单词。你怎么可能谈论他呢?他经验他,他不去谈论他。他享受他,他庆祝他,这不是一种大脑的现象。他舞蹈。他畅饮他。他经验他。所以谈论他有什么用呢?

    我的观察是这样的:人们总是谈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有一个苏非的故事:

    一个伟大的国王经常去找一个托钵僧,一个神秘的乞丐。但是他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每当他来的时候,神秘家总是谈论金钱、王国和政治,而他在那里等着谈论上帝、静心和宗教。

    所以有一天他说:“请原谅我,但是我无法理解这一点。我到这里来是要谈论上帝、宗教、静心和三昧的。但是这很荒唐──我,一个世俗的人,到这里来谈论三昧和开悟,而你,一个虔诚的人──听说是虔诚的,因为我现在有一点怀疑──每当我来的时候,你总是谈论王国、金钱、政治以及很多别的事情,但都是世俗的事情。您对此怎么解释呢?”

    托钵僧笑了。他说:“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这很简单。你谈论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谈论我不知道的事情。这很简单。我为什么要谈论上帝呢?我知道上帝。你为什么要谈论王国呢?你是一个国王,你已经知道了。”

    老子不谈论上帝,甚至一次也没有提到过他。他已经忘记他了吗?他反对他吗?不是的。他这么全然地经验他,以至于即使记住他也是一种渎神的行为。谈论上帝就是谈论一个很深的现象,那是一种出卖。

    我对你说,谈论上帝是一种出卖。那是一种极其亲密的现象;它在个人和整体之间。它就象爱人们不愿意谈论他们的爱情一样。那些谈论自己的爱情的人──你可以确信他们没有爱的生活。爱情是一种如此亲密的现象,没有人愿意谈论它。诗人们谈论它,因为他们不知道爱情。他们一直在写诗,那是他们的幻想──但是他们不知道爱情。爱人们保持沉默。爱人们从来不谈论爱情。没有什么可谈的──他们知道它。因为知道它,所以他们也知道它是不能被谈论的;那是一种出卖。

    老子的虔诚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

    现在试着跟我一起进入他的经文:

 

        道是一个空的管道,它的应用是不可穷尽的、不可测度的。

 

    “空”是老子的关键词之一。他一遍又一遍地谈论空。空意味着空间;空意味着广阔;空意味着不可穷尽。

    你住在一所房子里面,但是你对房子的概念就是墙壁。老子对房子的概念是它里面的空间,而不是墙壁。他说:墙壁不是房子。你怎么可能住在墙壁里面呢?你住在空里面,而不是墙壁里面。那个空──才是真正的房子。但是当你想到房子的时候,你所想到的就是围绕着空的结构。所以一座宫殿和一间茅屋在你看来是不一样的。但是对于老子来说──因为空是相同的。如果你看墙壁,那么当然茅屋是茅屋、宫殿是宫殿。但是如果你看内在的空、看真正的房子──因为只有空才能容纳你,而不是墙壁──这样一来,茅屋和宫殿之间就没有差别了。不存在富有的空和贫穷的空:所有的空都是一样的,它们是平等的。但是存在富有的墙壁和贫穷的墙壁。

    一旦你理解这一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可能,因为这是一个具有无限潜力和意义的比喻。当你看一个人的时候,你看他的身体吗?那么你就是在看他的墙壁。那不是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是内在的空。一个身体可以是美丽的、丑陋的、生病的、健康的、年轻的、年老的,但是内在的空永远是相同的。这样你就不会去看身体了,这样你就会看内在的空。

    老子在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比喻。你到市场上去买一只泥制的罐子或者一只金制的罐子。金制的罐子不同于泥制的罐子──只是罐壁有所不同──然而内在的空是一样的。当一个穷人来到井边和一个富人来到井边时──富人带着一只金罐子,穷人带着一只泥罐子──他们带着相同的空。他们装满相同的水,当他们装水的时候,他们使用的不是罐壁,而是罐子里面的空。

    老子说:看里面,不要看外面。内在的空是你的存在;那意味着你的存在是一个“无”(non-being ),因为“有”(being )这个词给你一种里面有什么东西的感觉。不,里面没有人──所有的“有人”(somebodiness)都是外在的,内在是“没有人”(nobodiness),是空的。所有的自我都只在表面上,内在是无我(egolessness )。谁在里面呢?一旦你知道了,你就会笑起来,你就会说这个问题是无关的。

    没有人,确实没有东西──所以你是广阔的,所以你属于梵的品质。所以你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上帝──因为他是整体的空,而你继续在寻找身体。有些人在寻找克里希纳,有些人在寻找基督,有些人在寻找摩诃毗罗──都在寻找身体。没有人寻找空;要不然,你还需要到什么地方去吗?到处都有空间围绕着你。这就是上帝──那个空间:你诞生在那个空间里,你生活在那个空间里,你将溶化在那空间里。

    一条鱼诞生在大海里,它生活在大海里,它死在大海里,它溶化在大海里。鱼不是别的,正是大海的水。你也一样。那个空到处都是,而同样的空也在你的里面。怎么可能有两种类型的空呢?不可能。空永远是一样的。存在于罪人里面的空和存在于圣人里面的空是一样的。罪人的外面有一个罪人的标签,圣人的外面有一个圣人的标签。你过于依恋墙壁了;你看不出墙壁是没有意义的。

    你为什么把一个人叫做圣人呢?──因为他做了一些你称之为好的事情。你为什么把一个人叫做罪人呢?──因为他做了一些你称之为坏的事情。然而所有的“做”都是外在的,所有的行为都是外在的,它们只是墙壁上的图画。但是内在的空──内在的空能被你的行为污染吗?你能污染空吗?你能净化空吗?空只是空。你怎么可能净化它或者污染它呢?空依然没有被碰触过。如果你用一把刀砍杀我,你所砍杀的是我的身体,而不是我,因为“我”意味着内在的空。如果我做什么事情,我用墙壁做,而内在的空是一个无为者。记住这个比喻。它是老子的一个关键词。

 

        道是一个空的管道,它的应用是不可穷尽的、不可测度的。

 

    如果老子或者上帝不是空的,他们就不可能是用不尽的,他们总有一天要被用尽。而能被用尽的上帝怎么能够称之为上帝呢?这个上帝总有一天会死、会被用尽。但是在你的头脑中,上帝的概念被创造成一个人,他坐在天上的什么地方掌管着一切。他没有掌管。他不是一个人。事实上,他不是一个“他”,他也不是一个“她”。

    我们所有的文字都和道没有关系,因为道是一个广阔的空、一个广阔的空间。你的逻辑会马上出现在头脑中:那么万物怎么存在呢?这个问题你去问物理学家;现在他们的理解跟老子一样。现在他们说,当他们越来越深地进入物质的时候,物质消失了。最后它完全消失了。现在我们不知道。在内在,它是一个空。他们在寻找物质的内容;他们努力寻找,但是现在它已经完全逃掉了,不见了──他们无法看出它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首先在分子里面寻找,然后他们深入原子,然后他们分开原子,深入电子。现在物质已经完全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物质是空的。甚至这些石头的墙壁也是空的。所以印度教徒把物质世界称之为幻象:它看上去是固体的、实在的,但是就它的内在而言,每样东西都是空的。

    每当你很安静,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向内看,你会感到一种空。不要害怕。物理学家追寻物质,而他们碰到了空,那些真正在灵性上追求的人也碰到了空。然后你变得害怕了。如果物质是空的还不要紧,但如果你也是空的,是一根空的竹子,里面除了空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你就变得害怕了。如果你变得害怕,你就会执着墙壁,而在最后的分析中,墙壁也是空的。这个存在是一个广阔的空,那就是它的美。

    晚上你上床睡觉──梦从空无中升起:美梦、丑梦、把你吓死的恶梦。它们看上去那么真实,但是当你在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你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它们。它们从哪里来?它们从哪里升起?现在它们又到哪里去了?你从来不思考梦的现象。如果它可以发生在晚上,那么它为什么不能发生在白天呢?

    老子的一个门徒,庄子,有一天晚上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在花丛里飘飞。第二天早晨,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非常难过。

    他的门徒问:“怎么了,师傅?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您这么悲伤。发生什么了?”

    他说:“我感到非常困惑。我感到非常为难。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办法解决。”

    门徒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您解决不了的问题。您说说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庄子说:“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变成一只蝴蝶,在花园里面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

    门徒都笑了。他们说:“那只是一个梦,师傅!”

    庄子说:“等一下,让我把整个故事告诉你们。现在我是清醒的,但是我觉得非常困惑。我的心里面产生一个疑问:如果庄子可以梦见他变成一只蝴蝶,反过来为什么不可以呢?蝴蝶也可以梦见她变成一个庄子嘛。那么到底谁是谁呢?是否我是一只蝴蝶,正在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庄子呢?”

    因为如果你可以在梦里面变成一只蝴蝶,那么问题是什么呢?今天早上有一只蝴蝶睡在那里休息,她也可以梦见她就是你。而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呢?如果庄子可以变成一只蝴蝶的话,为什么蝴蝶不能变成一个庄子呢?这似乎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晚的梦境来自于空无,而它们看上去很真实;白天的梦境来自于空无,而它们看上去也很真实。白天和夜晚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夜晚的梦境是私人的,白天的梦境是公开的。这是唯一的差别。在夜晚的梦境里面,你无法邀请你的朋友来──因为它是私人的。在白天的梦境里面,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因为它是公开的。如果私人的梦是可能的,那么公开的梦也是可能的。我们在这里,如果我们都去睡觉,那么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个梦:私人的。没有谁的梦会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它们不会和任何人发生冲突,每一个人都会忘掉其它的人;他将活在他的梦境里面、他自己的梦的现实(dream-reality )里面。然后你们醒了。你们看着我,我在对你们讲话。这是一个公开的梦,你们都在一起做梦。那是唯一的差别。

    还有一个更大的觉醒的可能──当你也从公开的梦里醒过来的时候。那就是开悟。突然,整个世界都是幻象。这就是老子所说的:

 

        道是一个空的管道,它的应用是不可穷尽的、不可测度的。

 

    它是一个广大的空,每样东西都来自于它又回归于它。它是不可穷尽的,因为它没有极限。

    你也许不知道,零的概念是印度人发明的,是在印度发现的,因为印度人觉知到每样东西都来自于空无、来自于零,而每样东西又都回归于空无、回归于零。整个旅行就是从零到零。它是所有数学的基础──零是所有数学的基础。如果把零拿走,那么整个数学的构架就会垮下来。整个游戏随着零而开始──你把零加在数字一的后面,那个零的价值就是九,因为一马上变成了十,零马上产生出九。你把两个零加在一的后面,零的价值就是九十九,一马上变成了一百──整个构架从零建立起来。没有零,数学就消失了,而没有数学,整个科学就消失了。

    所以如果你问我,我就会说:零是一切数学和一切科学的基础;没有零的概念,你就无法设想一个爱因斯坦。不,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舍弃零的概念,所有的计算机马上都会停止,因为没有零,它们就无法工作。零似乎是世界上最实质性的东西。而零是什么呢?零只是零,什么也没有──它是不可穷尽的。你想要多少东西就可以从它那里得到多少东西。它可以变成九,它可以变成九十九,它可以变成九百九十九。一直继续下去,它可以变成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它是没有底的、深不可测的。你无法测度它。一是有限的。它有一个局限,它有一个固定的值。二是有限的──所有九个数字都是有限的,只有零是一个无限的现象。事实上,没有它,九个数字都无法工作。它们来自于它,它们是从它那里发展出来的。整个存在都来自于零 ── 一个空。

    为什么要强调空呢?它不是一个哲学的教条,记住,它只是一个比喻──老子在试着向你展现什么。他在试着向你展现:除非你变成空的,否则你就会受苦,因为空是你的真实。和不真实在一起,你就会受苦。

    那就是静心的意义:变成空的,内在变成空的。甚至一个念头也不动──没有内容,只有空间。突然,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因为痛苦存在于念头里;死亡消失了,因为死亡存在于念头里;过去消失了,因为整个重担都由念头背负着;野心消失了,因为没有念头,你怎么可能有野心呢?没有念头,你怎么可能疯狂呢?你曾经看见过没有念头的疯子吗?事实上,一个疯子之所以是一个疯子,就因为他的念头太多了,他无法把握住它们:整整一大群……太多了,难以承受。疯子是一个大思想家。那就是他的问题:他想得太多了,而且他在很多向度上一起想。在他的马车上,马套在各个方向上,他不断地向各个方向奔跑,他停不下来,因为他不存在。他是这么分裂、这么支离破碎,以至于他并不存在。

    只有空才能是不分裂的。你能分裂一个空吗?每样东西都可以被分裂──任何实的东西都可以被分裂。我(self)可以被分裂,只有无我(no-self )不能被分裂。所以,当佛陀达到他终极开悟的时候,他创造了一个词:anatta。这个词在他之前从来没有过。anatta的意思是无我。anatta的意思是你不存在。anatta的意思是不存在、你不存在。anatta的意思是什么也没有、空。

    老子的比喻是为了指示某些东西:变成空的、成为空的。然而整个教育、整个社会的制约都反对它。在西方,他们说:如果你是空的,你就会变成一间魔鬼的工作室。这很傻,太傻了,因为一个空的头脑永远无法成为一间魔鬼的工作室。如果它真是空的,那么突然间,只有上帝在那里,没有别的东西,因为上帝是空的。魔鬼充满了思想,他从来不是空的。魔鬼有一个头脑。上帝没有头脑。你可以变成一间魔鬼的工作室──你想得越多,你越可能变成一间工作室!如果你根本不想,你怎么可能变成一间魔鬼的工作室呢?魔鬼无法进入空,他害怕死亡──因为进入空就是去死。如果你有很多念头,他就可以进入你──他就可以躲在群体里面,他也可以变成你里面的一个念头。

    空的头脑就是上帝的头脑──就是没有头脑或者无念(no-mind )。变成空的,象空的竹子那样坐着。象空那样行动,象空那样生活,做一切你必须做的,但在做的时候要好象内在是空的。这样业(karmas)就根本不会碰到你;这样你的行为就不会变成你的负担;这样你就不会被缠住,因为空不可能被缠住。

 

                 山谷的灵魂是不死的。

 

    山谷的灵魂就是空的灵魂。什么是山谷呢?──它是一个空的东西。你到山上去,你会发现两样东西:山峰──充满岩石,它是满的,而山谷──它是空的。山谷的灵魂就是空的灵魂。山峰来了又去了;山谷依然存在──你无法毁灭没有(nothingness )。某物(something )总是可以被毁灭的。如果你是某物,你就必然一遍又一遍地生生死死。如果你是没有,你怎么可能被毁灭呢?你怎么可能被创造呢?你只是从形式的世界消失到无形的世界;山谷意味着无形的世界。

 

          山谷的灵魂是不死的。它被称之为“神秘的女性”。

 

    这些都是比喻。女人是一个山谷,男人是一个山峰。男人进入女人,女人只是允许。男人是进攻,女人是接受。男人试着去做,女人只是等待事情的发生。

 

                 它被称之为“神秘的女性”。

      这句话必须理解──神秘的女性──因为对于老子来说,那是终极的。老子感到,和一个男人相比,存在的本性更象一个女人,因为男人来自于女人,女人也来自于女人。男人甚至可以被抛弃,然而女人不能被抛弃。女人似乎是一个基本的元素。男人则是她的一个产物。女人似乎更加自然;男人则有一些不自然的东西。男人在他的生物体内有一种深深的不平衡;女人是匀称的、平衡的。所以她看起来比较美、比较圆。男人有棱角,女人没有棱角。女人是一个比较平衡的现象,所以她从来不试着发明什么东西、创造什么东西、去做什么事情或者忙来忙去──不,她从来不忙。男人总是忙个不停。他必须做些什么以证明他是存在的;他不能只是接受他自己。他不能只是存在、只是享受。他必须到月球上去,他必须登上埃弗勒斯峰,他必须做些什么。有一种深深的不平衡在那里,他无法只是坐着、只是存在。他变成一个冒险家、一个科学家。女人只是享受存在,她对小事情就感到快乐,她不渴望月球。而且每个女人都认为这是多么愚蠢:为什么要到月球上去呢?你问宇航员的妻子,她们简直不能相信这种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要毫无必要的走进危险和死亡呢?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

    男人是一个流浪汉、一个吉普赛人。如果把世界留给男人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家了,最多只有帐篷。他将不断地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他无法住在一个地方,他内在的深处有某些东西迫使他行动。他是不平衡的;这种不平衡就是他的疯狂。你看一个女人。她是平衡的。她的需要很小:爱某个人,被某个人爱,食物,住的地方,周围有一些温暖,一个家──结束了。然后她就不会担心任何事情了。没有女人创造过任何科学,没有女人建立过任何宗教。人们来问我:为什么所有的宗教都是男人创造的。因为男人紧张,他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他在这个世界里挫败了,他就开始在另一个世界里做点什么,但是他必须做。他从来不在此时此地,他无法在此时此地。

    老子有这样一个比喻:自然的本性比较女性化,它是比较平衡的。你看树木,你看小鸟在歌唱,你看河水在流淌,你看四周──在每一个地方你都会发现更多的女性品质。每样东西在当下似乎都是完美的。树木不担心未来,小鸟不担心未来,河水只是这么懒懒地、这么宁静地流淌──好象它们根本不在流淌似的。似乎没有什么是匆忙的。

    所以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男人在街上按喇叭,而女人继续从窗口说:“我来了。等一下。”女人没有时间感。她们有手表,但她们的手表是装饰用的──它们并非真是手表。她们没有任何时间感,因为她们不匆忙。时间感来自于匆忙和着急──每样东西都在发抖,每样东西都在赌博,好象慢了一分种就会失去每样东西似的。如果你问那个男人:“你们要去哪儿?”他会耸耸肩──只是去看电影,他却一直按着喇叭,好象就要错过什么重大的人生体验似的。而女人继续说……

    有一次,我甚至听到一个女人说,当时我和她的丈夫坐在车里面,我们确实就要迟到了,他的丈夫非常担心。事实上,他不需要担心,他不应该担心,因为那是我的约会,不是他的。我就要迟到了。他却在按着喇叭,他非常担心,急得直冒汗,还咒骂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说了两三次:“我来了。”──但是她还没有化好妆。妆是永远化不好的。不知怎么地,她总是要出来,然而妆总是没有化好,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好了。她泰然自若地跟镜子在一起、跟她自己在一起──她是那么悠闲。那是她的世界。后来那个妻子生气了,她从窗户往下看,说:“我已经告诉你一千次了,我一分种之内就出来!”一千次!你甚至无法在一分种之内说一千次“我来了”。

    没有时间感……世界的运动没有任何时间感。钟表并不和树木、河流、群山一起存在──那是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

    男人和时间、和担心一起存在。在深处那种担心似乎是性的:担心能否达到性高潮。每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爱的时候,他总是担心他能否做爱,担心他能否满足他的女人,担心他能否证明他是一个男人。那个担心:一种内在的颤抖,匆匆忙忙地想要证明,这就是他为什么错过的原因。射精是有的,然而性高潮──没有。性高潮是一个不同的现象:只有当你不担心的时候,它才会发生;只有当你不是一个达到者的时候,它才会发生;只有当你不去达到什么的时候,它才会发生;它发生在一种深深的放松里;只有当你不控制而由自然来控制的时候,它才会发生。然后你的整个身体都会在一种未知的欢乐中颤抖。然后你的每一个细胞都会在一种完全的狂喜中庆祝;那么它就是神圣的。

    但是男人在担心,那个性的担心是所有担心的根源。于是他在每一个地方都要设法证明他自己。

    不需要证明自己。你存在着。你是完美的。没有女人担心如何证明自己;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完美的。她以一种十分放松的方式生活。有很多丈夫来找我,他们总是抱怨他们的妻子懒惰。她们并不懒惰;她们在享受!不管她们碰到什么事情,她们都不匆忙。但是她们看上去比较懒惰。

    老子说存在的本性更象女性,更加女性化。这个比喻很美。他并不是说存在是女性的——记住这一点。这不是逻辑,他并非试图证明存在是女性的。他并非支持妇女解放运动——不是的。他只是提供一个比喻。

    男人也可以是女性化的。一个佛是女性化的,一个老子是女性化的,一个耶酥也是女性化的。这样他才生活在当下,不匆不忙;他不匆不忙地享受当下。

    耶酥对他的门徒说:看看野地里的百合花。它们多么美丽!即使所罗门在他极荣华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美丽呢。然而百合花的秘密是什么呢?──它们仅仅开放在此时此地。它们并不担心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下一刻还没有进入它们的意识。

    男人可以以一个女性化的存在来生活──这样他就变成了一个神秘家。那是唯一的方式。因此所有的神秘家在某些方面都是女性化的。他们是真正虔诚的人,而不是宗教的创建者。

    记住,这是一个差别……佛陀不是佛教的创建者──不是的。他的门徒才是创建者。耶酥不是基督教的创建者──不是的。他的使徒,他们才是创建者。摩诃毗罗不是耆那教的创建者。瞿昙,他的门徒,一个大学者、大专家,才是创建者。这些人是真正虔诚的人。

    耶酥自己是女性化的。为了显示这一点,在印度阿婆陀罗、佛陀的画像上从来没有胡须──没有──仅仅为了显示他们是女性化的。你曾经见过长着胡须的罗姆吗?你曾经见过长着胡须的克里希纳吗?并非他们缺乏男性荷尔蒙。他们不是第三性。他们都是男人;都有胡须。这只是一种比喻。我们之所以不画胡须,是为了显示他们变得女性化了:女性化的神秘家出现了。他们不匆不忙地存在着,他们不以一个紧张的男人存在,而以一个不紧张的女人存在,你在他们的周围可以感觉到女性的温和、佛的圆满。

 

           山谷的灵魂是不死的。它被称之为“神秘的女性”。神秘的女性的门是天地的根。

            

           神秘的女性的门是天地的根……

 

    如果你能找到那把打开神秘女性之门的钥匙,你就已经打开了存在的大门。每个人都必须不紧张地、平衡地、满足地进入这扇门──那就是女性化存在的秘密。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有两种误会的可能:女人可能误以为她们无事可做;男人可能误以为这个老子不适合他们。不,它适合你们两者。但是要记住……女人并非纯粹的女人,她们本身已经失去了女性的神秘。她们必须重新获得它。当然她们要比男人容易一些,因为男人走得更远。也不要以为,如果你是一个男人,老子就不适合你──他尤其适合你,否则你就会越来越远离存在和生命的狂喜。每一个人都必须回到母亲的身边;那就是女性的神秘。

    你诞生于母亲的子宫,你必须再次在存在里面找到子宫。如果你能再次在存在里面找到子宫,在存在里面找到同样的温暖、同样的生命、同样的爱、同样的关怀──那么存在就变成了你的家、你的母亲。

    当印度教徒称他们的上帝为“母亲”──迦利圣母的时候,他们比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犹太教徒要好,这些人一直称他们的上帝为“父亲”。这三个宗教都是指向男人的,所以它们一直非常暴力。伊斯兰教徒和基督教徒杀死过很多人,他们一直是地球上的灾难。他们一直是谋杀者。藉着宗教的名义,他们一直在屠杀,他们没有做过别的事情。这就是指向男人的宗教。

    佛教没有杀过人,耆那教没有杀过人,印度教没有杀过人,因为它们越来越倾向于女性的神秘。你根本无法抱怨老子,不存在以他为对象的有组织的宗教。宗教一旦变得有组织,暴力就侵入了。组织是暴力的,它必须扫平它的道路,它肯定要变成男性的。组织是男性的;宗教是女性的。

    我听过一个故事,有几个魔鬼的门徒非常担心地来到魔鬼的身边,对他说:“您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我们的整个生意都要泡汤了。又有一个人成佛了,开悟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他就会改变这些人──我们的世界将被抛弃,谁还会来地狱呢?我们要马上行动!不应该耽误时间。又有一个人成佛了!”

    魔鬼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会通过他的门徒工作的。我已经送出一些门徒了,他们正在路上。他们将包围他。他们将创造一个组织。用不着担心:这个组织会做每一件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而且他们总是做得更好。我从历史中学到这一点。我将创建一个教会……而我根本不会卷进去。事实上,他们自己会做。我只是鼓励他们、帮助他们而已。”

    一旦教皇在那里,基督就被忘记了;一旦教会在那里,佛陀就被谋杀了。一种宗教总是站在一个佛的尸体上。

    这些都是比喻。女人可以很容易地达到她们女性的神秘;因此有更多的女人被宗教所吸引。她们不创造宗教──但是有更多的女人,几乎是男人的四倍,对宗教感兴趣。在摩诃毗罗的门徒里面,有四万个女人、一万个男人;在佛陀的门徒里面也是同样的比例。你可以到任何教堂、任何寺庙里去数一数──你将总是发现四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而且那一个男人之所以会来,也许仅仅因为他的妻子来了;他可能并不真的在那里。

    女人可以更加容易地协调;她们是母亲,她们更接近自然。男人会发现回归比较困难;在他的焦虑和紧张里面,他有牵连、承诺和投资。即使他来了,他也会在宗教的周围创造一种焦虑。

    我每天都能观察到:女人到我这里来──如果她们臣服,她们就完全臣服。如果她们静心,她们就完全静心。然后她们就开始成长。

    男人到我这里来──如果他们臣服,他们无法完全臣服,他们总是保留一部分。而当你三心二意地臣服的时候,那根本不是臣服。然后他们静心,但是静心变成了一种焦虑。于是他们说:“这种静心产生焦虑。我睡不着。我老是在想它──它会怎么发生,我要怎么操纵它。”

    那不是一个操纵。你无法操纵它。你必须放开手,大大地放开手。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很难的;他对于焦虑、对于紧张如此训练有素。从童年开始,社会就强迫男人变成男人──进攻的,暴力的,总是要达到什么,总是要设法成就什么,野心勃勃的。如果他们开始玩洋娃娃,父母亲就会说:“为什么?你在干什么?你要变成一个娘娘腔的人吗?这是女孩玩的东西,不是男孩玩的。家是女孩的;洋娃娃是女孩玩的,不是男孩玩的。他们必须出去,必须为生活的道路奋斗。他们必须战斗──那是他们的事情。”

    如果家是女孩的,那么在家(at-homeness )也是女孩的。那么你就永远不在家;而在家就是静心。

 

                 它似乎绵绵不断地留存着。当你用它,它轻松自如地为你服务。

 

女性的神秘,山谷的灵魂,空──

                   它似乎绵绵不断地留存着。

  ──它永远在那里──

                   当你用它,它轻松自如地为你服务。

  它使你完全,它轻松自如地充满你,在家。放松来到你的身上。

       不要把存在看成一场战争,而要看成一种享受;不要把存在看成一场冲突和纠纷,而要看成一次庆祝──无限就是庆祝,无限就是欢乐的可能──欢乐之上的欢乐。

                   它似乎绵绵不断地留存着。当你用它,它轻松自如地为你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