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切手术多少钱:“海漂”青年:放弃上海一张床 回乡添置一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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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1月29日03:18新京报崔冠怡我要评论(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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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7日,臧皞站在新房的窗前。6年“海漂”之后,他选择回到家乡定居。本报记者 崔冠怡 摄

离开上海之前,臧皞把女朋友接到上海游玩合影。

臧皞在上海收养的流浪猫“小胖”。图片由臧皞提供
地点:辽宁省鞍山
乡言:来的那天就知道注定要走。不可能年薪几十万,不可能买房买车,注定无法融入这个欲望都市。 ——臧皞
1月27日,大年初五,臧皞的新家,装修油漆味仍未散去。新家在19层,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鞍山的全景。
灰蓝的天下面,熏黑的烟囱喷云吐雾,交错的高压线架设在铁塔丛林间,勾勒出这座东北老牌工业城市的轮廓。
33岁的臧皞是我初中同学。“十年三段人生,是奋斗也是挣扎,家好月圆时要格外珍惜”。坐在新家窗台,臧皞说起摆地摊创业“自救”、月薪1500元混在上海、在经济危机中回乡买房结婚,他感慨颇多。
摆摊
“没啃老,不愁吃穿”
2000年,中专学历的臧皞经历了几次断断续续的工作后,开起一家杂货小店,主营锅碗瓢盆。“名为创业,实为自救”,和臧皞同一时期开店做美甲的一位女同学说,“因为我们赶上了一个特殊的时代”。
鞍山位于辽宁南部,人口300多万,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被写入全国小学地理教科书:“钢都鞍山,祖国钢铁的心脏”。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鞍山一半以上人口靠鞍钢实现就业,“一座钢厂,养活一家老少两三代,夫妻‘双钢’是家庭富裕的代名词。”一位鞍钢老工人回忆。九十年代后期,鞍山被列入急待振兴的东北老工业基地,鞍钢和大批本土工业企业进入调整期,无力大量吸纳青年技术工人。
包括臧皞在内的大批“三校生”(职高生、中专生、技校生),涌向新兴的民营企业和服务业。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经历了服务员、营业员的短暂“打零工”之后,选择自主创业。70后、80后的“小老板”群体,这一时期迅速成长。
“疯狂星期四”、“一早一晚”,臧皞这样形容自主创业的日子。
每周四凌晨2点,臧皞坐火车赶到沈阳小商品集散地,淘最新款的水杯、饭碗、收纳盒等。早晨7点,他再大包小包扛回鞍山。9点摆上货柜,备战双休日的购物高峰。
“地摊是甩卖瑕疵商品的绝佳地点,回笼小额资金效果神奇。”除了小店内的经营,每天清晨和傍晚,臧皞都在自家楼下圈地摆摊,补给小店每月2000元的房租。“开店两年多,详细的盈亏不好计算,总之没啃老也没愁吃穿,也算是自救成功吧。”臧皞说。
年轻的心总有闯世界的冲动。
几次外地旅行后,2004年,臧皞关闭小店到大城市寻找新机会。
“海漂”
无钱租房睡走廊
很快,一份简历有了回音,上海一家小企业,做LED屏安装工作。
臧皞说,之所以人家同意聘用,主要是因为他接受试用期1500元的月薪。
1500元,在上海怎么生活一个月?
臧皞的答案是:600元租间8平方米小屋,900元也能吃饱饭,但早点只能吃一个生煎馒头。
他说,初到上海的日子,不太习惯倒公交,“早晨5点起床,步行一小时上班,从共和新村到闸北区人民广场,这和等车、倒车时间差不多。”
在上海的生活,租房搬家给臧皞留下的印象最深。
经历的数次搬家,“拎着行李到处找房子,是感觉最无助的时候。”臧皞说,多亏不少老乡、同学的帮助,虽然他们的生活也同样艰难。
搬出房租600元的小屋后,臧皞在宝山区江湾镇的同学家借宿半年,“同学家只有一间屋,我只能在走廊支一张折叠床。”这里到臧皞上班的地方,单程坐公交车就需要两个小时。
后来,一份兼职彻底解决了臧皞住的问题。当时臧皞所在公司的夜班保安辞职,一时找不到人顶替,这对于身高1米8的臧皞来说是个好消息,“又能兼职,还能解决住宿”。
臧皞的父母坦言,他们支持儿子趁年轻出去闯荡,但看到儿子在上海的蜗居,恨不得当天把儿子带回鞍山。
得失
孤独时流浪猫陪伴
漂泊,除了生活艰辛外,还有内心孤独。
臧皞的网络相册上,有一张花猫的照片。臧皞给它起名叫“小胖”,这是一只流浪猫,被捡到时刚出生在院子的角落。
“在我最寂寞的‘光棍时代’,它睡在我的床边,给我一点家的温暖。”臧皞感慨,“从小胖身上仿佛看到自己,我们都流浪在陌生的城市,一起寻找安身的角落。”
“线路工程师”、“网络工程师”,是臧皞在上海期间获得的资格证书。他的工资也从1500元升至4000元。
2009年,臧皞的工作渐入正轨,但全球经济危机波及上海。
“我们5个人的技术团队,裁员后只剩两人,团队散了,大家心也散了。”臧皞坦言,决定离开上海并非一时的无奈,“来的那天就知道注定要走。不可能年薪几十万,不可能买房买车,注定无法融入这个欲望都市。”
臧皞离开上海时,最让他放不下的是那只花猫。他把“小胖”送给一位信得过的老乡收养,“大家都漂泊异乡,渴望相互取暖”。
回家
更换回一个团圆的家
一套100平方米、总价近60万元的塔楼公寓。在臧皞看来,放弃上海一张床换来的不只是故乡一套房,更是一个团圆的家。
如今,臧皞在鞍山一家民营企业当部门经理,3000元的工资中一半用于供房。他自嘲是“房奴”,但也痛并快乐。
“电视柜、衣橱都是我自己画图纸设计的。”臧皞说起买房装修如数家珍。与多数不常开火小两口之家不同,臧皞家的厨房宽大且拥挤,锅碗瓢盆塞满厨柜,米面粮油占据厨房大半空间。
臧皞说,特意将房子买在离父母家只有一公里的地方,有时间就多做几个菜,接父母来这儿吃。吃完饭陪父母到旁边的公园散步,“这些年,我亏欠父母得太多。”
臧皞的一位朋友透露,臧皞在上海那几年,他父亲两次心脏病发住院抢救。母亲一条腿摔伤整月卧床,“两位老人不让我们告诉臧皞,怕他工作分心。”
臧皞新家的窗外,10年前还是露天早市。回想当时,我作为当地报纸的记者,曾在一个早上来此采访城管队员清理商贩占道经营。我看到急忙收拾杂货的臧皞,我转身躲开,流下几滴眼泪,心里很复杂,也搞不清楚是钦佩、鼓励或者同情。
如今,露天早市早已变成城市主干道。
晚上7点刚过,路上已难觅人踪。最繁华的中心商业街上,关店下班的商户们行色匆匆,路边小餐馆也在准备打烊。
臧皞说,这样冬天的夜晚,偶尔会想念“夜上海”,怀念和网友们通宵泡吧、逛夜店。“鞍山没有这些。现在欲望少了,但日子过得更踏实了”。本报记者 崔冠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