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口妙高台:兄弟大师——记乐清黄杨木雕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虞金顺、虞定良

　　这些年，我到过几次虞定良的家，说是家，又是他的乐清黄杨木雕工作室，第一层的边间里散放着大大小小的黄杨木材料。第三层陈列着他的乐清黄杨木雕作品。而我感兴趣的是他正在做的那些毛坯与半成品木雕。正因为是毛坯与半成品，它们离完成还要许多时间，也就是在这过程中，就有一种期待感，期待着他的作品的新的可能性，因为他的心里有着许多的想法与内心细节，而他的想法与内心细节是与动物和大地有关的。他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每一个想法经过深思熟虑后，再表现到木雕之中。他总是一边做一边把心里的情怀在雕刻黄杨木雕的过程中用流畅而独特的细节表现出来。每当看到他完成了一件新作品时，我都会有一种观赏者的惊喜。在这以前，他雕刻的作品就已经把牛与大地关系表达得紧密而深入，《大地》，表现的是一头背胛高高弓起，头部与后背部向下，后腿坚定向后踏在大地上并努力向前冲的牦牛，沉重、倔强、抗争、坚定向前，而脚下是起伏的大地。大地之上的主体与大地本身的呼应浑然一体，使人觉得虞定良雕下的这头牦牛就是大地本身，而起伏的大地又何尝不是具有无穷力量的另一种广阔的“脊背”！同样是表现西部雪山生灵牦牛的《珠穆朗玛》，这件作品更加独特，高高隆起的牦牛背部已经不再是具像的“牛”，而是更加具有了一种象征意义，它的呼应既向着脚下的大地，更是向着辽远的天空，静中有动，永远向前，向上。在此，它已经幻化成了一座圣洁的高原雪山，给人的是一种超越常态的自然的力量。虞定良从《大地》到《角斗》再到《珠穆朗玛》（此三件均获得了中国民间工艺美术百花奖等大奖），始终表现大地上最具力量最倔强的生灵——牛。这种作品品质肯定来自于定良本人的人格品质，平时与他的交往中，能感觉到他对朋友的真诚与侠义，耿直的品性，率真的话语，能够与朋友深度融合。与他喝酒的时候，每次他都几乎先把自己喝醉。他因为这样地喝酒而严重喝伤了自己的胃，喝得他再也不能继续喝酒，让人不禁唏嘘！平时，这个圈子里，只要有人说，谁是最好的朋友？就会马上有人应声道，谁？虞定良！近年来，他开始创作大型乐清黄杨木雕作品。他的参加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评定的作品就是一件高一米余的大型木雕《大山情》，这是一件更加丰富的木雕，利用材料的自然形状及纹理，而雕刻出了悬崖上许多动物，精细地表现出了动物与动物之间，动物与大山之间的深情和谐的关系，这原生态真是让人难以割舍。《大山情》是他的近年的代表作。嘉德拍卖行几次叫他把这件木雕放在拍卖行拍卖，他都舍不得给拿过去。而他手头正在做着的几乎都是这样的大型木雕。

　　同时，作为一个民间工艺美术家，他所汲取的养分是家传的，虞氏兄弟的父亲虞明华曾当过省工艺美术研究所副所长，也是一个卓有成就的著名乐清黄杨木雕工艺美术家。现在，他们父亲的对乐清黄杨木雕的热爱又被这兄弟俩接承了下来。

　　现在说说虞金顺。虞金顺长于虞定良，是哥哥。兄弟俩一岁之差。

　　我有一次去虞金顺的乐清黄杨木雕工作室，要穿过前面的一间他出租给别人开的门店，然后才看到他陈列在楼房二三层的精美的乐清黄杨木雕。我们笑说，你把木雕作品藏得很深啊。这次再去位于柳市的虞金顺木雕艺术研究所，这间门店已经被他拿回来了，虽然门面不大，却已经布置得很得体，迎面看到的就是摆放得很好的各式各样的人物木雕作品。在过去的岁月里，虞金顺最初学艺，而后当过兵，经营过汽车运输旅游，做过乐清黄杨木雕厂书记，然后再回归到乐清黄杨木雕创作。他外表谦和，内心丰富。与虞定良不同的是，虞金顺的性格略为内向，在有些场合，虞定良大口喝酒高声谈笑时，虞金顺往往会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得一切都非常明了清晰。但是，当他一旦谈起自己的人生及从艺经历时，又会很投入地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人与事。每当说起往事时，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激荡。

　　虞金顺擅长雕刻各式各样的人物作品。屈原，李白，杜甫；罗汉，笑佛，仙女；古代人物，传说人物，现代人物；无不雕得出神入化。他自己看重的《醉翁》，表现的是一个手系酒葫芦肩荷一根长长钓竿的老渔翁，乐观、豁达，忘形而踏歌，天地只有鱼与酒与自己，神态飞扬，表达了一种乐观向上的民间精神形态；另一件《乐》，雕的是一个笑佛的快活神态，这件作品充分利用了树皮的天然纹形，褐色的树皮留作人物的袈裟，人物圆胖的笑脸，提起露出袈裟的同样圆胖的半个右脚掌，这么有趣而快活的神情，足以让人忘记所有人间的烦恼了。这种快乐人生哲学，是乡村最有代表性的生活智慧，它与民间故事及民间笑话异曲同工。虞金顺作为来自民间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毫无疑问地把乡村民间精神中的最精粹部分用黄杨木雕表达了出来。他还有其它一系列的乐清黄杨木雕作品获得了各式各样的国家级奖项，证书和奖牌叠了一大堆，看得我不知所以然。这次我去的时候，他正好完成了将参加北京2008奥运会工艺美术品展览的大型乐清黄杨木雕作品《中国·东方情韵》（又名《和谐中国》），他对我说，这件木雕取材于中国民间传说七仙女下凡的故事。七位仙女，笙箫歌舞，踏祥云冉冉而降，把美好祝愿散向人间。其中还有八只和平鸽暗喻2008年8月8日中国奥运日。整件作品情韵相融，飘逸生动，象征着中国这个古老东方国度国运昌盛、和谐永远。是啊，虞金顺所表达的正是一种永远的乡村民间精神，吉祥和谐，质朴而向上而美好！他的东西很东方也很民族。

　　虞金顺在他自己的研究所说起弟弟虞定良时，他说，虞定良也已经完成了将参加北京2008奥运会工艺美术品展览的大型乐清黄杨木雕作品《走近阳光》，自己雕的是人物群雕，而虞定良的《走近阳光》雕的是动物群雕。《走近阳光》表现了太阳初升时清晨山林间动物苏醒出动的那一个瞬间，动物感受到阳光时的那种充满生机的生命在体内涌动的时刻。虞定良认为，动物对大自然的感受远比人类敏感很多，这次送这件木雕作品参展奥运会，也是为了让人们对自然对动物产生应该有的敬畏，进一步与动物及自然和谐相处，也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如动物感受阳光那样去感受自然，热爱生命，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