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力量Balthazar:周作人编笑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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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苦茶翁讲笑话

2012-01-19 11:29     阅览:244    评论:0   
编辑:观书小生    原创作者:谢其章    来源:东方早报   




  近日,鲍耀明所藏知堂著译三十余册于嘉德拍卖,拍品名称“周作人赠鲍公绝版书”(此处用“鲍公”似不恰当)。估价是三十万到五十万元,结果以七十余万元成交,合每册两万多元。买家我认识,且藏且述,这批东西归到他手,还是能发挥点儿余热。三十几本,并非周作人作品的全部,其中即少《苦茶庵笑话选》。

  有可能是选本的缘故,也有可能是题材的缘故(周作人说:“查笑话古已有之,后来不知怎地忽为士大夫所看不起,不复见著录,意者其在道学与八股兴起之时乎。”)《苦茶庵笑话选》在周作人的单行本里一向不大受追捧。还有一个缘故可能是印数较少,不是常见的书。“苦茶庵”这个斋名,首见于周作人1932年2月15日作《春在堂所藏苦雨斋尺牍跋》,与其相似的“苦雨斋”最是知名,此外尚有“苦住庵”,“苦竹斋”可谓八道湾周氏“四苦”书斋。外面尊称周氏亦以斋名代之,如“苦雨老人”、“苦茶老人”或“苦雨翁”、“苦茶翁”,钱玄同则径呼“茶公”。

  此书1933年10月由北新书局出版。查周作人1933年日记,有如下记载:6月27日“上午抄《笑府》”;6月29日“下午在书斋抄《笑府》,至晚了”;6月30日“上午抄《一夕话》中《笑倒》”;7月2日“下午抄《笑倒》了”。时值盛夏,就是抄抄写写这样最轻微的劳作,也挺遭罪的,周作人抱怨道“近日天气大热,空气潮湿,有如南方,令人极不适,终日茫茫无一事可为”(7月13日)。抱怨归抱怨,工作还要继续。7月16日“下午选抄石无基《笑得好》”;7月17日“上午抄笑话稿了,寄给北新”。这段日子的日记里,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的名字时有出现。

  一般而言,书稿先交,然后交序,看过校样后再交“后记”(如果有“后记”的话)。我看周日记里是这么个顺序,而我则是一股脑儿三者一块交,出版行话“齐定清”是这个意思吧。三者之外还有一者图片,我也是一块交。《苦茶庵笑话选》序很长,周作人写了四天,他一般是上下午写作,极少有晚上写东西的记载。7月21日“写序文未了”;25日“上午续写序文”;26日“上午写序文仍未了”;27日“上午写序文了,共五千言,下午寄给北新”。四个半天五千字,周作人的写作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

  《苦茶庵笑话选》出版的速度要算快的,周作人交稿后两个多月书就出来了,版权页是“九月付印,十月出版”,而周作人收到样书则是较迟的11月27日“北新寄笑话选十五册”。关于作者样书,现在好像仍沿承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做法,多为十册至二十册,少数比较抠门儿的出版社只给三本五本。此外有给得多的,几十册到几百册,那就不是样书啦,多为出版方与作者事先约定好的“以书代酬”,“酬劳”的“酬”并非“发愁”的“愁”,作者家里趸上好几百本自己的大作,愁困书城的事情前几年多有耳闻。《苦茶庵笑话选》没有碰到这样的尴尬,不然又多了一则“笑话”。想当初,周氏兄弟的《域外小说集》就没这么好运。

  古人将笑话分为十二类:“一古艳(官职科名等),二腐流,三术业,四形体,五殊禀(痴呆善忘者),六闺风,七世讳(帮闲娼优等),八僧道,九贪吝,十贫窭,十一讥刺,十二,谬误。”周作人则精辟地概括“可以简单地分做挖苦和猥亵”。“幽默”和“笑话”好像是一对亲兄弟,它们都是聪明和机智的产物,都包含有“讽刺”的成分,但是如果用“高雅”和“低俗”这把尺子来度量,“笑话”显然属于低的一方。郭德纲的相声我非常喜欢听,但是他有一个关于“屁”的段子,实在令人不舒服。1981年美国总统里根遇刺,幸免不死,他对惊恐不安的夫人说:“亲爱的,我忘了躲闪了。”这是最上等的“幽默”罢,虽然张爱玲说过:“其实我看各人笑其所笑,不必挑剔了。反正不论高乘幽默还是浅薄无聊,都源自笑人踏了香蕉皮跌一跤这基本喜剧局面。”

  周作人所选笑话,多为通俗易懂的,篇幅不长的,几乎没有一篇读不下来。不像《历代笑话集》(王利器辑录,1956年12月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初版),很多是读不懂的,读不懂是因为文言不过关,至今我还没能通读全书,障碍就是文言。文字笑话不像口说笑话,你不可能开怀大笑,至多是“会心一笑”——仍是没有表情的,不会牵扯脸上一丝笑纹。可是到了张爱玲这里,事情就不一样了。

  张爱玲是能写——估摸也是能说笑话的。她写道:“一九七零间我在《皇冠》上看见一则笑话,是实事,虽然没有人名与政府机关名称等细节。这人打电话去,问部长可在这,请部长听电话。对方答道:‘我就是不讲。’这人再三恳求,还是答说:‘我就是不讲。’急了跟他理论,依旧得到同一答覆:‘我就是不讲。’闹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就是部长。”(《笑纹》,初载1993年3月《皇冠》第469期)

  张爱玲说,“我看了大笑不止,笑得直不起腰来。此后足有十几年,一想起就笑得眼泪出。”我们不能想象不苟言笑的周作人笑翻成张爱玲这个样子。不是非得听了笑话才“大笑不止”,我们的乔冠华外长是出了名的“开怀大笑”者,有联合国照片为证,笑得连上牙床亦一览无遗。

  某网友在某网站发帖问一个问题:“一本1946年出版的鲁迅的单行本《华盖集》,发现每页几乎都有一个多余的符号。”这个符号像铁钉帽,出现在行距之间。有个网友回答“那是一个钉子的PG,钉子用来把纸型的锌版固定在基板上”。我的这本笑话选也有这种符号,星星点点,不是“每页都有”。有一种解释是,钉子钉得深,钉帽就不会跟字一起印到纸上,应该是每页都钉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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