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v约会大作战中文版:从兴城白塔峪塔看辽代佛教的密显圆通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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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兴城白塔峪塔看辽代佛教的密显圆通思想 

风雨行进

辽代佛学盛行,唐代贵族化的经院佛学被契丹王朝继承,并获得了空前发展。华严宗、密宗最为发达,其他宗派如法相宗、净土宗、律宗等都有一定的发展。辽代研习佛教不专一经一宗,诸经皆通[1],以“华严思想”为中心,融入密法,小乘大乘兼容,密显圆通,本文拟从兴城白塔峪塔的装饰特点以及其建塔的历史背景来探讨辽代佛教密显圆通特点。

 

兴城白塔峪塔身装饰的大乘小乘兼容,密显圆通特征

 

白塔峪塔位于辽宁省兴城市西北二十八里的白塔乡塔沟村九龙山南的山丘上,当地人俗称八角玲珑塔,亦称九龙烟塔,乃是“兴城古代八景之一”。

白塔峪塔为八角十三层密檐砖塔,残高约38 米,具有典型的辽代密檐塔特征。塔身八面,四个正方位塔身壁上雕有佛龛,龛内各雕佛像一尊,结跏趺吉祥坐于须弥生灵莲台之上,在龛的上部雕有佛名,依次为:南面“宝生如来”,西面“无量寿佛”,北面“不空如来”;东面“阿閦如来”;在佛的两侧各立一菩萨,佛龛上左右各有五位结跏趺坐于祥云之中小佛,构成了十方诸佛;

在四隅面,塔身改佛龛为砖碑,碑上刻有文字,西南刻“诸行无常”,西北刻“是生灭法”,东北刻“生灭无已” ,东南碑上刻“寂灭为乐”,文字皆作阴刻楷书,字体端正,雄厚有力;碑两侧各立一罗汉,其上有宝盖飞天。

转角处各有八边形倚柱,落在塔基莲台之上,柱上刻有八大灵塔塔名,从南顺时针依次为:“净饭王宫生处塔”、 “菩提树下成佛塔”、 “鹿野苑中法轮塔”、 “给孤园中名称塔”、 “曲女城边宝阶塔”、 “耆阇掘山般若塔”、 “庵罗卫林维摩塔”、“娑罗林中圆寂塔”, 八大灵塔概括了佛祖释迦牟尼的生平事迹。

兴城白塔峪塔塔身装饰内容源自多部佛经,体现了以密宗为主,华严为辅,多重含摄的佛学思想。佛龛上左右各有五位结跏趺坐于祥云之中小佛,构成了十方诸佛源自华严宗《大方广佛华严经》;四正面密宗金刚四佛造像仪轨合于《金刚顶经》;八大灵塔源于密教部经典《苏悉地羯棉经》、《苏悉地羯罗》和《大乘本生心地观经》等,四隅面碑刻文字“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无已,寂灭为乐”,这四句偈源于早期佛教小乘经典《大般涅盘经》、《别译杂阿含经》等,整个塔融合了佛教的大乘和小乘思想,密宗为主,华严宗为辅,多重含摄,密显圆通的鲜明特色。
    密宗金刚五佛源自唐不空译《金刚顶经》。根据唐不空所译《菩提心论》记载,毗卢遮那佛(大日如来)为教化众生,将其自身具备的五智变化为五方五佛:中央毗卢遮那佛(大日如来)代表法界体性智;东方香积世界阿閦佛(不动如来),代表大圆镜智;南方欢喜世界宝生佛,代表平等性智;西方极乐世界无量寿佛(阿弥陀佛),代表妙观察智;北方莲花世界不空成就佛,代表成所作智。
    在四隅面碑刻文字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无已,寂灭为乐”,在佛经里,这四句偈出现在东晋法显译的《大般涅盘经》[2]、秦译《别译杂阿含经》[3]、刘宋求那跋陀罗译《过去现在因果经》[4]、姚秦鸠摩罗什译《佛说弥勒大成佛经》[5]、唐义净译《佛为海龙王说法印经》[6]、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7]。据说,佛在因地时,听闻前两句之后,为了得到完整的四句。宁愿舍弃生命。这四句偈,是佛教小乘解脱道的妙理。

八大灵塔记载于密教部经典唐输波迦罗译《苏悉地羯棉经》[8]、唐善无畏译《苏悉地羯罗》[9]、唐般若译《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10]和北宋法贤译《佛说八大灵塔名号经》[11],这几部佛经,都具有浓厚的密宗特色。

 

兴城白塔峪地宫装藏的大乘小乘兼容,密显圆通特征

 

《觉华岛海云寺空通山悟寂院塔记》[12],石高49厘米,宽48.5厘米,计15行,行15字。1956年出土于白塔峪塔旁边井中,当为早年盗掘此塔地宫者,将此扔到井中。《塔记》载,“觉华岛海云寺空通山悟寂院创建舍利塔,于地宫内安置八角石藏于上。并镌诸杂陀罗尼造塔功德经九圣八明王八塔各名,及偈一百二十贤圣五佛七佛名号。石藏中间容空五尺,于内安置水晶塔一坐。阶石匣内次铁匣,次铜匣,次银匣。于银匣内金瓶银瓶各一支。于金瓶内杂色舍利数百粒,于银瓶内感应舍得一颗。其外石盛量似槟榔,并口孔窍。隔石观之,随摇而动,其形如豆,既无出入之处,是知灵异。故尔于水晶塔左右,有银菩提树两株,石像数尊,诸杂供具遍盈藏内,于石匣下有此塔记。大安八年岁次壬申九月辛已朔二十九日已酉口分掩藏记”。此塔记明确记载了该塔地宫装藏的物品,这些物品置放充分体现了显教与密教结合的特色。五佛、七佛及诸杂陀罗尼造塔功德经九圣八明王八塔均属密宗,而一百二十贤圣则出自《华严经》,属显教。七佛信仰为早期小乘佛教信仰,而五佛、八明王的密宗和一百二十贤圣的华严宗则属后期大乘佛教信仰。该塔地宫装藏的物品既融合了小乘和大乘思想,又体现了显教与密教结合的特色。

 

兴城白塔峪塔历史背景

 

兴城在唐末时已为契丹控制,辽圣宗在兴城建立严州。“严州太祖平渤海,迁汉户杂居兴州境,圣宗于此建城焉。隶弘义宫,统县一,兴城县”[13]。今兴城县南四城子古城址即是当年严州城。严州,古来一直是辽代通往南京和北宋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根据白塔峪塔地宫石碑题刻以及1956年砖塔附近井中出土的《觉华岛海云寺空通山悟寂院塔记》得知,兴城白塔峪塔原名为“空通山悟寄院舍利塔”,属于觉华岛海云寺空通山悟寂院,始建于辽道宗大安八年(1092),建塔人为皇孙燕云公主[14]。

佛塔的性质与佛塔所在寺院以及建塔人的宗教信仰具有直接因果关系,若想弄清白塔峪塔的佛教内涵,有必要先弄清该塔所在寺院觉华岛海云寺的宗教流派和建塔人皇孙燕云公主宗教信仰。

觉华岛海云寺,是辽代著名的寺院。许亢宗 《奉使行程录》载:“自来州(今绥中)八十里至海云寺”[15]。《读史方舆纪要》载:“觉华岛,在宁远卫东南二十里,有海云、龙宫二寺。”[16]元大德六年《翠峰寺地产记碑》载:“空通山悟寂院,兹寺乃觉花岛海云寺之坟山也,创自辽代”。[17]《辽史.道宗本纪》记载,“海云寺进济民钱千万”[18]。尽管辽代佛教极其兴盛,但关于寺院的记载却极为有限,这些零星的记载,说明觉华岛海云寺在辽代时极为著名显赫。海云寺是一个名僧辈出的寺院,最为著名的是海山大师。海山,兴宗时人,俗姓郎,名思孝。早年举进士第,在郡县当过小官吏,后来“厌世尘俗,出家为僧”。因为“行业超绝,名动天下”,亲王贵族皆师事之。兴宗赐号“崇禄大夫、守司空、辅国大师”。“每万机之暇,与师对榻,以诗唱和,二人交谊甚笃”[19],“凡上奏章,名而不臣”。海山是一位博学的大师,对《华严经》用心颇深,著有《大华严经玄谈钞逐难科》一卷,是为唐代名僧澄观《华严经疏玄谈》一书所作科判。思考撰写的《大华严经修慈分疏》二卷,《略钞》一卷,则是为唐提云般若译的《大方广佛华严经修慈分》所做的注释和科判。高丽沙门义天撰《新编诸宗教藏总录》著录,惜其书久已不传。海山大师精研《华严经》的同时,也精研密宗,撰《八大菩萨曼陀罗经疏》二卷,《科》一卷,阐扬密典,显密双修,密显圆通。觉华岛海云寺另一位著名学僧是思孝,他博通诸经,据《新编诸宗教藏总录》,他对《华严》、《涅槃》、《法华》、《宝积》、《般若理趣分》、《报恩奉盆》、《八大菩萨曼陀罗》诸经都有注疏和科文。从思孝的注疏和科文来看,也是一位显密同修,密显圆通高僧。通过这两位高僧的修习方向,反映出辽代的海云寺是弘扬显密同修,密显圆通的寺院。此外,还有记载于《塔子沟纪略》中出土于朝阳城内的辽重熙十五年(1046年)《定光佛和释迦佛舍利塔碑记》中载觉华岛海云寺业立沙门志全为释迦舍利塔办塔主,亦在另一个侧面说明了海云寺在辽代中晚期显赫的地位。

建塔者为皇孙燕云公主。皇孙燕云公主查阅《辽史》虽无明确记载。但辽道宗耶律洪基子嗣只有昭怀太子,昭怀太子也仅有一子一女,子即生于大康元年(1075)的耶律延宁,继位为天祚皇帝,女为耶律延宁的妹妹耶律延寿,由此可知皇孙燕云公主当为耶律延寿。《辽史.公主表》载,“延寿,封楚国公主,徒封许国。乾统元年(1101),进封赵国,加秦晋国长公主。幼遭乙辛之难,与兄天祚俱养于萧怀忠家。后李氏进夹谷歌,文帝感悟,始还宫。下嫁萧韩家奴”[20] 。据《续资治通鉴》载,在大康三年(1077),“太子之子延禧及女延寿俱养于萧怀忠家”[21],说明她应生于大康元年至大康三年之间。据《续资治通鉴》载,“大康四年(1078)庚寅……时太子之子延禧及女延寿久寄食于萧怀忠家,会宫中李氏进挟谷歌文,辽主感悟,召延禧及延寿,鞠养于宫中”[22],可知耶律延寿于大康四年(1078)被接回宫中。按照此推算,耶律延寿修建白塔峪舍利塔时,当十六七岁。在她建塔之前,应一直鞠养于宫中。她的佛教思想和建塔目的当源自于她的祖父辽道宗耶律洪基。辽道宗耶律洪基是历史上著名的佞佛皇帝,既潜心《华严》,又笃信密教,对于和《华严》思想及密教义学有关的《释论》,即《释摩诃衍论》甚为重视,他曾说:“听政之余,留心释典,故于兹论,尤切探颐”[23]。沙门法悟也说:“我天佑皇帝,备究于群经,而尤精于此论[24]”。《释论》十卷,龙树菩萨造,是阐释马鸣菩萨《大乘起信论》之著作,内容十分丰富,“包一乘之妙趣,括百部之玄关”,“其义显灿兮若三辰之丽天,咸睹其光彩;其言博浩乎如四溟之纪地,莫测其涯涘”[25]。前人虽有注疏,但“或兴或坠,历于数朝”。故道宗号召“安得宗师,继为义疏”[26]。 燕京圆福寺崇禄大夫、检校太保、行崇禄卿、总秘大师赐紫沙门觉苑,他“幼攻蚁术,长号鹏耆,学瞻群经,业专密部”[27]。西天竺摩揭国三藏法师慈贤来了,“志弘咒典”,觉苑从之受学,“穷瑜伽之奥诠”,因而“名冠宗师”。著有《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义释科文》五卷,《大科》一卷,《大日经义释演密钞》十卷。觉苑先后奉兴宗、道宗之命撰述《科文》、《大科》及《演密钞》,都是分析研究《义释》,发挥一行学说的密教名著,是辽代密教研究的重要成果。道宗华严、密宗同修,密显圆通的佛学思想直接地影响了他唯一的孙女燕云公主,因此由燕云公主出资修建的舍利塔从某种意义上讲当属皇家佛塔,极有可能是道宗敕建的佛塔。

白塔峪塔所在的海云寺是由弘扬华严兼习密宗名僧组成的寺院,造塔之人为潜心《华严》又笃信密教的辽道宗的孙女,因此,塔身装饰及塔内装藏的仪轨充分体现出华严和密教相互融通的思想,也就顺理成章了。

 

辽代佛教的密显圆通思想

 

辽代研习佛教,不专一经一宗,诸经皆通,显密结合,如觉苑“学瞻群经,业专密部”;金河寺沙门道辰(辰+殳)撰《显密圆通成佛心要集》,创立显密圆通之说,认为“所阅大小之教,不外显密两途”,二者都是“证圣之要津,入真之妙道”[28]。因而提出“双依显密二宗,略示成佛心要”的理论,“庶望将来,悉得圆通”。在辽代,不仅理论上有此显教与密教结合的倾向,在实践上,即在寺院建筑与佛像祀奉上亦反映出这一特点,如义县奉国寺主祀七佛,七佛属密宗,又祀一百二十贤圣[29],而一百二十贤圣出自《华严经》,属显教。大同上华严寺大雄宝殿为金代重建,其中奉祀五佛,可能为辽代旧制,该寺既已以华严命名,而又奉祀密教五佛;朝阳凤凰山云接寺,在辽代为华严寺,寺中所建四方形佛塔塔身上砖雕也为密宗金刚界四佛。蓟县独乐寺大殿不存,今仅存统和二年(984)建的观音阁。辽代契丹统治者重视观音,尊为家神,故将观音阁建于寺院前部正中之重要位置。观音本是净土宗西方三圣之一,属显教,而塑为十一面之观音,则属密教。兴城白塔峪塔地宫石刻既刻一百二十贤圣名号,也刻五佛、七佛名号,在塔身上,则是典型的密宗金刚界四佛和华严宗十方诸佛结合,更充分反映了显教与密教结合的倾向。



[1] 《辽代佛教的主要宗派和学僧》朱子方 王承礼 《世界宗教研究》1990年第1期

[2] 大正藏<<阿含部T1>>p.202.1

[3] 大正藏<<阿含部T1>>p.202.1

[4] 大正藏<<本缘部T3>>p.620.3

[5] 大正藏<<经集部T14>>p.428.2

[6] 大正藏<<经集部T15>>p.157.2

[7] 大正藏<<律部T24>>p.224.1

[8] 大正藏<<密教部T18>>p.603.1

[9] 大正藏<<密教部T18>>p.692.2

[10] 大正藏<<本缘部T3>>p.291.1

[11] 大正藏<<论集部T32>>p.773.1

[12] 《辽代石刻文编》向南P451

[13]《辽史.地理志》

[14] 在塔地宫石室中题刻:“大安八年岁次壬申九月辛已朔二十九日,皇孙燕云公主件舍利浮屠十三檐,高逾百丈……。”《兴城白塔峪塔四有档案》

[15] 宇文懋昭撰,崔文印校证《大金国志校证》卷40,许亢宗《奉使行程录》,中华书局1986年版

[16] 《读史方舆纪要》清顾祖禹 

[17] 元大德六年《翠峰寺地产记碑》,与《塔记》同出于井中。

[18] 《辽史.道宗本纪》

[19] 《辽东行部志》金 王寂

[20] 《辽史.公主表》

[21] 《续资治通鉴》卷七十二

[22] 《续资治通鉴》卷七十三

[23] 道宗《释摩诃衍论通玄钞引文》 《全辽文》,P48

[24] 法悟《释摩诃衍论赞玄疏序》 《全辽文》,P48

[25] 道宗《释摩诃衍论通玄钞引文》 《全辽文》,P48

[26] 耶律孝杰《释摩诃衍论赞玄疏引文》 《全辽文》,P213

[27] 赵孝严《神变加持经义释演密钞引文》 《全辽文》P268

[28] 陈觉《显密圆通成佛心要集序》 《全辽文》P266

[29] 金《宜州大奉国寺续装两洞贤圣题名记》 《满洲金石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