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公务员身边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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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有些无聊，进而一想似乎是无奈。单位不忙，公事不多，却总是不满现状，但其实是不可能突破现状的。长时间在公务员行列度日混时，养就了诸多同懒散可以媲美的陋习。因此，无所事事的无聊，加之心中不时冒出这样那样想法而现实始终波澜不惊的无奈，就象电脑程序的定期升级一样，已经彻底沦为了一种无助，像毒蛇一样缠着我的心和灵魂。为了驱走这条毒蛇，曾经也想过不少法子。比如，想通过烟熏使它不能呼吸而离去，尽量给自己找爱好以赶走无聊，读书习字，下棋打球，但似乎只能是凑效一时；再比如，想通过共舞使它不再缠住我，与我同为一体，尽量让自己像这条毒蛇一样，无聊的上班，无聊的做事，无聊的对待身边的人，但时隔不久却增加了更大的不安，好象这条毒蛇已经开始演化，开始变大，开始吞噬自己......
    一天，身兼妻子的朋友对我说：你该写点东西了。
    我没有回答，但我知道，她是懂我的。我咀嚼着她的话，在心中泛起一阵温暖的同时，也让我想起了那个南北朝佛教禅宗传让的故事及两首著名的畿子，“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无聊无奈的治法，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只能是无心无为和无欲了。在一切无所谓的前提下，把身边的事如同流水帐一样的记下来，记在公众的论坛上，也许是治疗的开端和第一步，虽然不能预测到结局甚至无法想象第二步会是怎么样。
    于是，决定开始写点东西了，写自己身边的事，写一个公务员身边发生的那些事，不用预卜写出来之后会对自己有什么帮助，先写出来吧！

    今天是我的生日。34年前的今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34年后的今天，我早上起床，乘车上班，打扫办公室，听人闲聊，间或附合几句，再听人闲聊，间或在电脑上玩连连看......就这样平的出奇淡的无味地让这个纪念自己出生的日子偷偷的溜走了，兴许只要过上不到一周的功夫，我再也回想不起今天的我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只能偶尔模糊记起那个人来人往却又无比孤独的办公室里留下我寂寞的印迹。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迟到了，几乎每天都会迟到的。因为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漂亮的借口，住在自购的商品房，没有享受过单位的福利分房，离单位路途很远，打的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好的是没有领导责怪过，不好的是由于领导没有责怪过，自己却常常不安于心，毕竟，在国家机关是不允许讲个人条件的。中国是崇尚奉献的国度，个人如蝇虫，死了就死了，但生的时候不奉献是极端错误的。不管怎样，还是于不安之中作心安理得之状，“坦然”的快速走过门岗，“坦然”的低头迈进办公室。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有作欢欣状，虽然早上妻子道了无数声让我温暖的“生日快乐”。同事已经擦完办公桌，大声喧哗地夸奖中国代表团的夺金之举，意在让旁边的副局长知道她的早到和勤快。我只能低头放下手中的包，低头拿起拖把擦地。地面是复合地板，粘合处早已起了许多粗糙的毛边，虽然是去年才装修过的。当然，我还惦记着科长办公室的榕树，那是一棵并不适应北方干燥气候的南方的树，但在科长每天半个多小时辛勤的喷灌下一直保持着生机勃勃，葱绿的小叶始终显示着房间主人的优雅和气定。科长上周探亲去了，走了之后，专门打电话让我照顾好这棵榕树。喷洒完榕树之后，我才正式坐下，想着今天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有一个人让我记住了他的名字，因为他打断了我关于生日的回忆和憧憬。十一点多虽然面临即将下班，但副局长欣欣然的进办公室，与我们谈论起这个人，谈论起我们伟大祖国的运动健儿的夺金情形。十一点四十分许，同事随副局长进了那个有电视的办公室，我也莫名的紧跟进去。电视里正播着110米栏的预赛，那个人身着红衫、脚蹬黄靴却面带痛苦的表情，看着电视里花花绿绿闪烁的图像，我依然想着今天是我的生日。突然，副局长大声叫起来“这就完了吗”，一下把我从生日中拉回来，原来，那个人还没开跑居然离场了。“这不是忽悠我们吗？”“唉，真没意思”大家七嘴八舌，猛地让我觉得那个人好可怜，似乎比我还可怜一百倍，起码我不是猴子，也没人把我当成猴子，何况我还可以在与人一起时静静的想着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他，却象一只戏台上的猴子一样，被人议三论四、品头评足着。在我的生日里，我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刘翔！
    今天是我的生日。庆幸的是，妻子做了我最爱的腊肉黄瓜炖蟮鱼，让我远离了那孤独而寂寞的地方，也让我能够大声在心底告诉自己：生日快乐！

    最近一直在忙，忙着考察干部。
    考察干部，第一次接触这个字眼，还是刚进机关的不久，很让我费神琢磨了一番。记不清具体日子了，反正是主任让起草一份通知，对机关后备干部进行考察。当时，我的初稿是打的“考查”，交给主任后被改为了“考察”，这个错误让他教育了我好半天，说了许多这个“考察”不是那个“考查”之类的话语。因此，“考察”这个词语，十来年过去了，仍然一直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一接触到它，马上在大脑里就联想起若干“考查”、“考核”、“核查”、“检察”、“检查”等等一类的词汇，甚至会使我产生一种模糊且魔幻的感觉。
    当然，我现在已经比较熟练地掌握了这个词语的真正意思。考察带有观察了解的意思。考察干部，就是组织上要通过考核来察看一个干部能不能得到提拔，领导素质具备了没有，群众基础具备了没有，工作能力具备了没有。而考查却是通过考核来检查工作的结果，落实的效果，以及许多堂皇的成果。可以说，察是一种不知道结果的测量，而查却是一种直接的寻找。所以，单位只要一开始考察干部，大家都开始对这种未知的结果进行了大量窃窃私语的预料和推想，人与人之间马上都忘掉了平时的关系好坏，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直到任职命令公开的那一天为止，才将这久违难得的笑容收起，认真履行各自的工作职责、扮演各自的社会角色去了。
    这次参加干部考察，我被分派了两项任务。上周是对本市一个区驻京联络处的主任进行初步考察，准备将他提拔担任我市驻一个发达省份办事处的主任。这一周是对单位几个准备提任科长的候选人进行考察。
    说老实话，我比较喜欢考察机关外的干部。一是为了在上班期间离开那个令人寂寞的办公室，在外面去透透气。第二，对机关外的干部的这种初步考察，工作过程简单，只是到其单位看看档案，再到人事部门、纪检部门问问情况，回来后口头向领导汇报一下即可。
    上周的星期四，和副主任一起到某某区机关，一路上的寂静把死气沉沉充满了车内。我想，可能是因为有驾驶员，考虑到保密，所以，同事并不同我聊此行的工作任务。果然，下车进楼后，同事开始用略加诡秘的声音低声感叹这个驻京联络处主任的好运气了，“听说他正科才二年时间，这次就能提副处了”！“机关多少人想争这个位置，没想到却是机关外面的干部”！我只是敷衍着，因为我昨天晚上同单位那个身为棋友的副局长对弈时已经听说了，这个主任是市委书记的关系，现在我们单位考察研究他提拔的事，只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市常委会早在三天前已经研究决定过了。唉，中国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群众看起来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个别谈话、民主推荐、组织考察，殊不知早已经内定了，怎么谈、怎么推、怎么考都是已经定好了的。
    考察的过程的确简单，前后三个小时不到，看档案三十来分钟吧，在人事部门聊了不到十分钟，不过在纪检部门呆的时间长一些，大概二个多小时，当然，有近二个小时在等他们纪委书记，据他解说是下去检查了。结果，当然是一切OK，这位同志是党的一名优秀干部，政治过硬，能力很强，组织上提拔他充分体现了组织上能用好的作风选好作风的人，等等，不再冗述了。

    对机关科长候选人的考察开始了。一共是两组，我们主任带一组，人事科长带一组，我被分到人事科长那一组。
    关于人事科长。虽然和他一起在机关的时间近十年了，可是仍然觉得自己对他的认识不够，也许是我关注他不够，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想让我看清吧。我们这位科长曾经给领导当过秘书，个子和相貌都还不错，只是这几年科长生涯让他的背略显得有点驼。他说话总是不紧不慢，偶尔还夹杂着许多“嗯”“啊”之类的词语，这是当秘书锻炼的结果，不过，以我认为，在机关说话稍慢点是一件好事，因为没有人会说你思路不敏捷，反而会掩盖你说话条理有时欠清晰的小毛病。据我观察，他不管是对什么人，第一反应是微笑，嘴略开，脸庞的肌肉微向上收，很文雅、很涵养的微笑，让评价他的人在第一印象中打上一个高分。但是，他的第二反应往往不是那么单一了，如果是领导和他喜欢的人，那就是继续保持着这种微笑了，看起来非常的友善可亲；如果是有事求于他的人，脸上的肌肉很快回复原位，即使不显得刻板，也能看出一种官员的严肃，再配上口中那些机关管理的制度和人事工作的原则，让那些想违反点原则找他办事的人心里多少会产生一些自私的羞愧；如果是碰到机关其他的同志，他常常是先微笑，迅即收起微笑，脸马上扭到另一个方向，眼睛空洞着，仿佛在思考今天这么多工作要一条一条理清，一件一件办理，给人一幅日理万机的样子。说实话，虽然机关很多人对他有非议，什么报复心理，什么不讲原则，等等，但我对他并不生厌，即使谈不上有好感，可能是自己无求于他的缘故吧。
    关于候选人。我们这组要考察的对象有五个人，全是副科长。有准备提拔到别的科任科长的，也有准备提为正科级副科长的。在知道这个考察名单之后，我在心里暗暗打量了这五名考察对象。一个是那种默默无闻型的，话少的让你几乎在平时难以觉察到他的存在，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他，头总是低着，就算冲你一笑，也只是额头稍往上一扬，使你能够看到他的眼睛眯着对视你，这样的习惯加上他往往弓得像对虾一样的姿态，迫使他在领导面前只能使劲往后退，如同对虾遇到令自己害怕的天敌一样往后退着，以致于让领导能看清他脸上的卑容。一个是那种粗放型的，嗓门大，说话时，手上和身上的动作也大，很激情的样子，经常碰到他时，往往是先闻其声，再见其神，手挥舞，身体前俯后仰，不过很少见到他在领导面前的样子，估计一定很滑稽，因为声音难以控制，但手上和身上的动作是一定要控制的，活像受困的猛兽吧。第三个应该是亲领导型的吧，因为平时碰到他，他从不跟科长以下的人对视，但他在领导面前却非常谦卑，经常能见到他小心翼翼地为领导开车门，并十分谨慎地模仿西方保镖用手挡在车门上方以防领导的头磕着。第四个和第五个为人中规中矩，无从刻画，感觉是机关千人万面的化身，多之不多，少之也不少。不过，这五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话少，即使是那个嗓门大的粗放型，也极少同本科以外的同志交流。看来，孔子关于“言寡尤，行寡悔”的官场学说已经在机关深深扎根开花结果了。
    关于谈话。谈话是考察过程的一个必经之路，也是考察干部的一个主要手段，我们主要就是通过同考察对象科室的其他同志谈话了解考察对象的方方面面的情况。这样的谈话往往是非常无聊且寂寞的。无聊的原因是谈话内容过于雷同，寂寞的原因还是因为谈话内容过于雷同，大家谈的都是考察对象在政治上如何如何坚定，在思想品德上如何如何优良，在工作能力上如何如何过硬，在工作作风上如何如何踏实，在廉洁自律上如何如何清正，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就是在谈到不足之处的时候略加不同，但往往也是千篇一律，开展批评不够啊，自学不够深入啊，工作不够大胆啊，等等等等。这样的谈话一谈就是一天，谈的人还好，说完就走了，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考察组的同志们，耳朵里长出茧子来不说，还必须作专心倾听状和认真记录状，一为了尊重谈话的同志，二为了在人事科长面前显得自我的成熟吧。
    对于考察，只能说这么多了，学到了最深刻的一点，“言寡尤，行寡悔”，机关工作的最高境界，朋友们，你做到了吗？

    一天下来，腿没停过，但真正回想起来，却并没有太多的事情，也许这就是机关公务员的工作状态吧，谨记下今天一日的所有事情。
    八点二十到单位，刚放下东西，领导招呼开会，会不长，研究单位确定对口扶贫乡的事，九点十分左右结束。
    九点十分至九点半，将会议情况整理成一个报告，送领导办公室，领导办公室有客人，待客人离开后送签，九点五十了。
    再将报告送单位主要领导，很快，十点十分签完。
    回办公室将报告稍加修改成报送上级机关的报告，十点十五结束。
    盖章的过程：复印领导签发件，盖章的人不在，等，等到十点四十没来，急，打电话问，孩子生病，在医院，上午下班前才能过来，于是回办公室等，看来只能下午送到上级机关去了，终于，十一点二十，盖章的人回来了，很不高兴的盖章。
    十一点半，下楼到食堂吃饭，十二点十分，饭毕。
    十二点十分至十三点五分，阅钱穆先生《晚学盲言》中“常与变”的章节。
    十三点五分至十四点，午睡。
    十四点五分，与领导一同到上级机关，带上报送的材料。
    十四点二十，在上级机关接收有关移送的材料，听取他们的介绍，十五点二十结束。
    十五点二十至四十，报送材料，陪领导到上级机关某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
    十五点五十五左右回单位，陪领导到单位主官办公室汇报接收材料的情况，并报告主官明天参加市某会议的事宜。
    十六点三分，换运动服，到单位健身房锻炼，十七点十分结束。
    十七点十分至十七点半，在卫生间擦洗，在办公室收拾东西，下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