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爱 弗兰科:苏联失败的原因和教训到底是什么？-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由高放老师主编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在总结苏联失败的根本原因时说了三条原因，这三条是：原有苏联模式积弊太深;戈尔巴乔夫错误的改革路线;西方从外部推行的和平演变战略。在总结苏联失败的教训时总结了三条主要教训，这三条是：要警惕右，但主要是纠正“左”的错误;改革必须坚持并发展科学社会主义;要警惕帝国主义的和平演变。高放老师的看法具有代表性，一方面是因为很多高校仍然在用高老师的教材，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基本上符合主流意识形态的观点。我尊重高放老师的观点，但我的观点与此有很大的不同。

　　关于原因。把苏联专制制度归结为模式的失败从推演上就可以得出改变的是模式而不是制度的结论，也就是说，专制制度仍然可以坚持，其具体体制可以改革，找到一个新的体制就可以巩固和完善专制制度。苏联模式不是积弊太深，而是专制制度走到了尽头。说戈尔巴乔夫是错误的改革路线那得看站在什么立场，站在专制的立场，他的改革就是错误的，站在民主的立场，他的改革就是正确的。正是他的民主改革路线不但使苏联避免了大动乱，更使苏联的各个国家走上民主的坦途。

　　关于教训。高老师的观点在逻辑上倒果为因。上述三个观点只是专制制度的结果，而不是导致专制制度失败的原因。只有专制制度说左与右的问题，而在民主制度下即使存在左与右，也不需要权力来辨别，更不需要权力来打击。左有左的自由，右有右的自由，左右都自由，民主靠的就是左与右的支撑。有左没右，有右没左，民主制度之帆船会失去平衡甚至会触礁沉没。只有权力才会说坚持什么，反对什么，才能确立什么样的社会主义是科学的，什么样的社会主义是非科学的，主义无标准，权力才是主义的标准。至于和平演变，高老师把这一条既当成原因又当成结果，就是用马克思主义本身来分析也令人起疑。学过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人都知道，内因是根据、外因是条件，帝国主义只是一个外因。抛开这一方法不谈，我们都可以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凡是专制国家都把问题推向发达国家以推卸责任，斯大林是一例，毛泽东是一例，金日成、金正日是一例，通用的说法皆出一辙，“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早就把内外因的辩证关系抛在脑后了。

　　苏联失败的原因和教训主要是在政治上搞了专制制度。当世界进入第一波民主化潮流的时候，以列宁为首的苏联第一代领导人却选择了专制制度，人们对列宁的怀念更多的是因为当时特殊的环境下列宁还具有一些所谓的民主作风，正如人们对毛泽东战争时期的怀念也是因为特定的环境下毛泽东有一些所谓的民主作风一样，表现的都是战争环境挤压出的亲民作风。真正的民主作风是对民主制度的尊重和建设，在这个方面两个人都同样让人失望。与传统的专制制度不同的是，列宁建立了党国的专制体制，这一党国专制体制在斯大林那里得到了强化，斯大林之后的领导人都是在完善这一专制体制，所谓的改革只是对体制的修修补补，其目的使这个专制制度更加巩固。这种专制制度在经济、政治、思想、生活各领域对人们进行了全面的控制。

　　希莱尔·贝洛克就说过“对财富生产的控制，就是对人类生活本身的控制”。苏联的计划经济和公有制的实质就是对财富进行控制，进而控制人们的生活。有一个政治笑话恰如其分地说明这一点。据说在某一年冬天，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领导人到苏联去访问，这位国家领导人问当时的斯大林是如何统治苏联的，斯大林让手下的一个人拿一只鸡，斯大林当着这位国家领导人的面把鸡毛全部拔下，于是乎鸡冻得浑身直发抖，就钻进斯大林的大衣底下取暧，斯大林走到哪，那只鸡就走到哪。斯大林这才对这位国家领导人说：你看，我就是这样统治我的国家的人民的!这句话的引申意义是：要想统治人民，必须剥夺人民的东西，这包括剥夺财产、自由、垄断资源，即使是面包也由国家施舍。这样人民就被迫受斯大林的统治。在专制者看来，使人民一无所有是最好的统治方法。

　　苏联专制制度对人们思想的控制更是登峰造极。在斯大林时期，斯大林就是真理与正义的化身，是一个永不犯错误的理论家，反对斯大林就是反对真理，苏联真理报的一篇文章足以说明斯大林对人们思想的控制：“如果你在斗争中或工作中遇到了困难，一下子对自己的力量发生了怀疑——你就想一想斯大林，你立刻就会获得必要的信心。如果你在不该疲劳的时候感到了疲劳——你就想一想他，想一想斯大林，你就可以顺利完成工作。如果你想找到一个正确的决定——你就想一想他，想一想斯大林，你就会找到这一决定。”总之，斯大林说什么，就意味着人民在想什么。今天看来，这哪是什么斯大林思想，整个一个控制人们心灵的邪教，斯大林就是这一邪教的教主。

　　社会主义专制制度有一个基本特点就是垄断权力。它不但在同代中垄断权力，而且还在代际中垄断权力，权力的接力棒不是通过类似于朝鲜那样在王储之间传递，就是通过确定接班人进行传递。苏联选择的当然是后者，这种传递的结果使得党内民主几乎成为一个奢侈品，或者说接班人制构成了人民民主和党内民主的最主要障碍,其实质是反民主行专制，以专制之名行专制之实，挂羊头卖狗肉。

　　有了接班人制度之后至少从以下几个方面不能搞民主：

　　第一，人民民主与党内民主难以实现逻辑上的对接。只要搞人民民主就一定会与党内民主发生矛盾。从理论上说无论是人民民主还是党内民主都会通行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党内的多数不等于人民的多数，党内的少数可能是人民的多数，人民的少数可能是党内的多数。党内的多数与人民的多数相一致也只是一种可能性或者是一个例外，而人民的多数和党内的少数一致或人民的少数与党内的多数相一倒很有可能是个常态，因为人民靠真实生活，党靠真理生活(实则由谎言构建的意识形态)。

　　第二，接班人制度使人民民主和党内民主成了道具和摆设。无论是人民民主还是党内民主都有选举、监督、罢免，但在苏联共产党党垄断权力的情况下，选举、监督、罢免只能流于形式，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都成为一个摆设，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成就了主子斯大林。在斯大林时期，凡是反对或怀疑斯大林的理论、政策和主张的人，都被视为人民的敌人而遭到镇压，其中包括大批高级干部和有独立思想的知识分子。1990年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在研究为过去的受迫害者恢复名誉时透露：1930年—1953年间，因反革命罪被判刑的就有3378234人，其中被处决的就有786098人。(高放：《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第四版，第129页。》)人民民主和党内民主变成了斯大林一人的“主民”。

　　第三，权利无保障。民主保障每一个人的权利，接班人制不但不能保障每一个人的权利，就是接班人本人的权利也难以得到保障。接班人制充满了政治风险，一旦成为接班人就难以罢免，除非以准宫廷政变方式推翻原定的接班人，如勃列日涅夫之于赫鲁晓夫。毛泽东把林彪定为接班人，并把林彪接班人制写进宪法，即便如此，林彪最终还是惨死在温都尔汗。

　　第四，时间无限延长。民主制是限任制，总统、首相、总理都有任期限制，最长的美国只有罗斯福任了四届，第四届不到届就去逝。后来总统选举规定只能任两届，最短命的如日本首相鸠山只任了八个月。而接班人制限时间长短不明朗，或长或短。苏联的接班人大多是在前任死后接班，如斯大林之于列宁，赫鲁晓夫之于斯大林，勃列日涅夫之于契尔年科，契而年科之于安德罗波夫，戈尔巴乔夫之于安德罗波夫，接班人和被接班人都在和时间赛跑，如果接班人失去了耐心，政变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如果继任者活不过在任者，接班人不得不另选，接班人的争夺战充满了血雨腥风。

　　第五，合法性资源缺失。民主通过选举获得形式和实质的双重合法性，接班人取得合法性表面上是靠继承得来，其思想往往称之为一脉相承，实际上一脉相承却是个死穴，接班人只有推翻前任的一些做法获得合法性，同时也会因此失去前任政治传统的合法性。赫鲁晓夫所作的苏共二十大报告就是最为典型的一例。赫鲁晓夫在斯大林生前，吹捧斯大林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一直受到斯大林的信任，培养为接班人，可在斯大林去世之后，赫鲁晓夫却大反斯大林，甚至下令把斯大林的遗体从列宁墓中迁出。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是刺向斯大林的锋利匕首，其报告历数斯大林的种种罪行，进而彻底否定了斯大林。

　　第六，接班人平庸者众，可以说是一代不如一代。民主在竞选中寻求卓越，接班人因为没有竞争日渐平庸无能。搞竞选就需要两个人以上，一个人最多可称为推选。封建社会因存在多个王储充满了暴力、暗杀和阴谋。与专制稍微不同的是，苏联搞接班人制度的候选人一般都会选一个，一旦一个人确定为接班人，其它的人再也没有接班的机会，更没有竞选的可能，其它的人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因是接班人，在前任没下台或没死的情况下，对前任感恩戴德、谨小慎微、没有远见、不能独立思考，以保住接班人的位置作为第一要义。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的体制尤其是政治体制是照抄照搬苏联的，吸取苏联的教训，是在思想上拯救中国。中国的政治领导人应有戈尔巴乔夫一样的冲决罗网式的决断、勇敢和智慧，否则中国社会就可能以加速度的方式溃败，以多米诺骨牌效应的方式陷入不可控的动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