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va异常类型有哪些:孝敬领导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习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0 19:14:28

年关送礼,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官最爱过节,此时不捞何时捞。

和珅:辛辛苦苦一节,好容易熬到年下,眼看这进京送礼的长龙,把道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心里喜不自禁,这可是我们的养命之源呦!

张居正:和大人所言极是,一年之计在于三节,端午、中秋和春节,这些节日里,下属不“孝敬孝敬”上司哪成体统?“节礼”的馈送标准可不低,广西省内,各衙门每年向巡抚送节礼12400两,这还算少的,山东足有6万两,江西也有5万两。

和珅:想当年,给我府上送礼的人踏破了门槛,凡入京赴吏部应选的官员,都以能谒见我本人为荣。山东历城县令某某,前往和府,送了看门人2000两银子,才被允许长跪在和府大门前,等我回府,这还不是在春节期间。要等逢年过节,送给看门人的“门包”能少于2000两银子?若是少了,那连跪在我门前的资格都没有!

张居正:听和大人一说,让我想起明朝有个叫周晖的文人,记载过这么一事:除夕前一天,他外出访客,至南京内桥,看到中城兵马司衙门前聚集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每人手捧食盒,竟使道路堵塞。一打听,原来这些人都是来给中城兵马司送春节礼物的。

和珅:连兵马司这种芝麻官都能如此威风?哈哈,真是礼不嫌贵、节不嫌多啊。

李宝嘉:好一个贪得无厌!我曾在《官场现形记》里写过这么一个故事,现任县令为了拿节礼,特地赶在年前上任,谁知前任县令同样算得精明,一早就催促大小商家,把节礼讨到了手。两人为点年礼争执不下,差点打了起来。

张居正:有何新鲜,哪个做官的不是指望着这点节礼好好过年,做官的苦处,你又晓得?

李宝嘉:你们做官的收礼岂在三节?“见面礼”、“贺礼”、“谢礼”、“炭敬”、“冰敬”,你们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要得一文不少。我在《官场现形记》里清清楚楚写到,向来州、县衙门,凡遇过年、过节,以及督、抚、藩、臬、道、府六重上司或有喜庆等事,做属员的孝敬都有一定数目;甚么缺应该多少,一任任相沿下来,都不敢增减毫分。在按规矩送礼这件事上,做下属的为了逢迎讨好上司,必须要有孝敬上司这笔开支,即使勒紧腰带,四处借贷,也要按时如数奉上。[详细]

为何屡禁不绝?升官保命全靠送礼

送礼劳神伤财,不送到底行不行?

于成龙:一派乌烟瘴气!要不是你们这些送礼之人,朝廷也出不了这么多贪官污吏!当官本该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正如于谦所云,两袖清风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戚继光:大人实在有所不知,想我家虽世代官宦,但并不富有。我身为一品武将,年薪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每年筹备贡品彩礼绝非易事,可是不送还真不行。我同俞大猷一起在舟山岑港打仗时,俞遭严嵩、赵文华诬陷,说他“追击不力,纵寇南奔”,要下狱处死。我筹集了三千两银子,才保住他的性命。现实就是这样,有钱好办事,无钱寸步难行。

于成龙:连你堂堂民族大英雄都送礼?

戚继光: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我虽胸怀大志,但完全靠自己的文才武略是不行的。俞大猷比我正直,但屡次被罢官,甚至下狱,这就是例子。我为了同身居要职的顶头上司搞好关系,保住自己的兵权,不能不牺牲自己的人品,委曲求全,用礼品迎合张居正等贪财色的高官。试问大人,如果连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如何去消灭倭寇,保家卫国?

张居正:要我说,你们二人少在这里装清高,你们以为送礼是好送的?当年我回家奔丧,一路上官员们争相献媚,还是知府钱普最懂得投其所好,早早命人专门制作了一顶三十二人豪华大轿,让我舒舒服服躺着南下。这钱普还亲自下厨为我烹制美味,你们看看人家,我一路走到那儿,才算吃了顿饱饭啊。

和珅:自古即有曹操赠良驹获吕布,送什么礼、如何送礼,这里面都是学问。宋朝的蔡京很喜欢吃一种腌制食品,抄家后,朝廷发现他家中有三件房子里放的满满都是此物。这种东西甚难存放,显然不是他掏钱买来守着,而且被送礼的人摸清了胃口。

张居正:依我看,这些送食品的还是笨招,吕不韦如何能当上秦国宰相?送礼很有一套。在他辅佐异人时期,得知异人的母亲夏姬并不招太子安国君喜欢。安国君老婆虽多,却独宠华阳夫人一个,正好华阳夫人无子,吕不韦花重金购置奇珍异宝送给华阳夫人,再施以男人魅力,将华阳夫人大加赞赏,于是换得了华阳夫人在安国君面前对异人美言几句,异人才得以回秦国发展大业。[详细]

“送礼”恶习一日不除,社稷一日不稳

官员权力太大、掌握资源太多,而权力的运用又未能受到有效制约。

于成龙:从古至今,“送礼”的不正之风屡禁不绝。当年我被康熙提拔为直隶巡抚,趋炎附势者纷纷想送礼贿赂我,被我一一拒绝。结果大名县官还是因循陋规,在中秋节前向我送上一份“中秋礼”。我大为恼火,特地颁发了《严禁馈送檄》,通报了大名县县官送礼丑事。谁想到现在,送礼竟有愈演愈烈之势!

戚继光:名目繁多的“礼尚往来”已是官场的一大陋习,不少官场中人对此苦不堪言,但追根结底,有人送礼,就是因为有人喜欢收礼。

和珅:钱能通神,哪个当官的不爱财?就别说当官的了,连皇帝都喜欢收礼!南朝的宋孝武帝刘骏,酷爱赌博,陪他玩的人都要让他几分,并且不敢下注。唯独有个叫颜师伯的人,当他和孝武帝玩这种赌博游戏时,总是敢下大赌注,并且故意输给孝武帝。有次,他当场输给孝武帝一百万钱,机敏的孝武帝,对颜师伯的“作弊”心领神会,乐不可支的收下赢钱。不久之后,孝武帝就提拔他当了宰相。人们都说,颜师伯以钱钓官,赚了大头儿。

于成龙:可惜这故事你没说全,高位到手之后,颜师伯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搜刮民脂民膏,南朝气数不长矣。每当一个王朝走下坡路时,贪腐之风总是愈演愈烈,春节送礼也更加盛行,并且堂而皇之的进行。

戚继光:送礼背后,无非是官员权力太大、掌握资源太多,而权力的运用又不能受到有效制约所造成。在公共权力很容易成为私人物品的时候,拜年送礼就成为了必然。所以这陋习不除,社稷难稳啊!

于成龙:你们收礼的一个个中饱了私囊,送礼的也没少从中渔利,却没想苦了百姓!这些所谓的“礼”无非三个源头:一是向老百姓摊派,巧立名目乱收费;二是挪用国库的银子;三是在司法审判的时候向原告、被告勒索钱财。这三种做法会产生什么后果?乱收费加重了老百姓的负担,挪用国库银子造成了亏空的局面,司法审判时勒索钱财破坏了社会公正。说到底,“福利”损失的还是老百姓。

和珅:那你说这么多哭着喊着要给我送礼的人,我还能把他们踢开不成?

于成龙:东汉有个清官叫杨震,他调任为东莱太守时,路过昌邑,昌邑县令王密听得杨震到来,晚上悄悄拜访,并带金十斤作为礼物。王密送这样的重礼,自然是想请这位老上司以后多加关照。杨震当场拒绝了这份礼物,说:“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王密以为杨震假装生气,便道:“暮夜无知者。”杨震立即生气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说不知!”王密十分羞愧,只得带着礼物,狼狈而回。

和珅:不跟你们废话了,反正过节送礼法不责众,跟你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不知少收多少礼了。

张居正:走走,和大人,这回家还得清点礼物,赶紧把贵重的拣出来给皇上送去呢。

戚继光:于大人,恕在下也不奉陪了,我还得把娘子的嫁妆当掉,好筹些年礼钱啊。


 

于成龙:
唉唉,也罢,也罢,这送礼风怕是又要延续千年矣


 

古代的“贺礼”、“谢礼”
“贺礼”,是祝贺上司“生辰喜庆”等喜事时送的礼,它包括送给官员本人的“寿礼”(也叫“生日礼”,算入节礼),也包括官员的妻子、父母做寿,官员生儿子、生孙子等时节送的礼。  
在朱成元案中被查处的博尔多,在山东布政使(代理)和安徽布政使任内给母亲做寿时都有官员送礼。雍正元年(1723)五月山东任上,“济南府的官员做备围屏、杯、缎、银如意、调羹送来上寿”,具体值多少钱不太清楚。第二年在安徽,“收受各属寿礼,金银、绸缎、玉器等项共计银七千余两”。
“谢礼”,是为了感谢上司推荐任官或保荐升官所送的礼。
什么是“见面礼”、“别礼”
所谓“见面礼”,是说上司刚刚到任,下属官员(“属员”)要前往参拜,见个面,认识一下,见面要送礼,所以叫“见面礼”,也叫“贽礼”或“贽见礼”,或是称“上任礼”或“到任规礼”。上司到任属员第一次参拜要送礼,在中国历史上至少在元代就已经盛行,当时叫“拜见钱”。(叶子奇《草叶子?杂俎篇》)这个“礼”,明清两代都是存在的。州县官员要向上司送“见面礼”,衙役在州县官员刚刚上任时也要送“见面礼”。
与“上任礼”相对应的是“离任礼”,即林起龙所说的“别礼”,它在上司升迁、调动离任时送。有些上司是代理(署理)某个职务,比如某省巡抚暂时不在任而由布政使代理其职务,那也要送礼,叫作“署印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主人经过请返、再请返、辞挚、再辞挚,然后受挚、会客、送客,以今人的眼光来看,见面的礼仪已经结束。古礼不然。《礼记·曲礼》说:"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古代礼仪讲究对等,只有单方面的行为,就不成其为礼。既然对方屈尊而来,则自己应当登门回访,否则依然是自大的表现。在主、宾双方相互拜见之后,相见的礼仪才算完成。之所以称为"士相见礼",而不称为"士见面礼"正是这个意思。
古代廉官的“拒贿”大法
明牌警告——明朝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诗人于谦,官至监察御史,想给他送金银珠宝者络绎不绝,但他为官清廉,一生家无积私。其拒贿的办法是:每遇行贿者,命家人出示一块牌子,上书"清风两袖朝天去"。行贿人看到警告,便知趣地离去了。
厚谢婉拒——宋代刘温叟在朝中身居要职,一个自称门生的人送他一车粮草。刘温叟推辞不掉,当即答谢回赠一套华丽高档的衣服,其价值高于一车粮草的数倍。那人见达不到送礼行贿的目的,只好将粮草拖了回去。
题文自勉——清代康熙时,江南总督张佰行自题一块匾额:"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宽一分,民得益不止一分;取一文,我为人不值一文。"
棒打送礼——南北朝时,官场昏暗,贿赂送礼之风盛行。南朝的清官、中书通事舍人顾协,虽位高权重,但为政清廉,对贿赂者恨之入骨。有一次,一位门生因事相求,便送礼行贿。顾协怒不可遏,责令对其重打二十大板赶了出去。
礼轻情意重:孙膑送寿桃
相传,孙膑未及弱冠之年就背井离乡去和鬼谷子学习,长年累月不能回家。有一年五月初五,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今天过生日,而自己却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于是急急忙忙向师父告假。鬼谷子摘下一个桃子交给孙膑说,你拿回家孝敬你母亲。孙膑依言,回家后,母亲尝到了桃子,喜笑颜开,奇迹竟然发生了,母亲的白发变成了青丝,脸上的皱纹也不见了,又恢复了年轻。后来,大家争相模仿,在父母过生日时送桃子,可桃子不是四季都熟,于是儿女们用面粉捏成桃子表达对长辈的祝福。
如何不着痕迹的送礼
清末时,京城前门内有个庵子,当家的是一个法号叫"镜空"的尼姑,因为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还有一位公主拜在她门下为徒,经常出入宫禁,所以颇有些势力,能通过她影响皇室的意见,进而影响官员的仕途命运。她在京城的权力圈子内,算是一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物。这个镜空也恃着与权贵亲近的关系,干脆做了奔逐权门、替人打通关节的官场掮客。那些进京求官的、托人说项的,晓得她的来历,大都走这个镜空的门路,先把钱送到她手上。
不能不给上级衙门办事人员送礼
除了上司身边的人,上级衙门的办事人员同样不能不送礼。有这样一个“良吏被劾去官”的故事,说的是广东增城县令夏熙泽“素以清介自持,凡上官胥吏婪索,绝不一应”,结果那些胥吏“百计中伤之”,后来找了个关押盗贼犯死人过多的理由让夏县令丢了官。
清朝官员的灰色收入多可观
康乾时期的文官集团的总人数在3万人左右,如果我们按照每个人每年所捞取的灰色收入是1000两银子计算,那么一年下来,用于官员灰色生存的总费用就高达3000万两。而乾隆十八年(1753)国家一年的全部收入约5000万两白银、1300万石粮食。两下对比,我们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朝廷官员的“节礼”差不多是国家财政总收入的一半。

官场“国粹”:中国古代官员如何送礼

春节是中国人的大日子。过去,一过就是半个月,正月里从初一到十五,都是过年。有地方兴致高的,整个正月都算是过年,吃喝玩乐整30天。正月初一过去叫元旦,一大早皇帝大宴群臣,然后放假一月,让官员们好好歇着。官员们这一个月吃喝玩乐的花销,基本上取决于送礼。

大宗的送礼是元旦之前就要办完的事情,下属给上司送,地方官给京官送,同僚互送,同年、同乡互相送。有实权的大官小官,自然满盆满罐,但剩下的穷京官,也得捞点余沥,所谓冰敬、炭敬,过年的时候,来的就是炭敬。翰林和中书,没有事可管,官阶又不高,但是过年之前,他们的同乡、同年(同年考上进士的人)中在地方任事者,大抵忘不了送点钱礼,否则这些穷京官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年的。

明清时,北京消费习惯是一年赊账,年终结算,没有这笔炭敬,别说过年的吃喝,连账都躲不过去。初一之后,人们要走亲访友,当然也断不了要送礼,不过这种时候的送礼,大抵收支相抵。因此,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大抵要忙活两个月,年前一个月忙着送,年后一个月忙着吃和送。

大日子是中国人花钱的日子,因此,别人都可以歇着,唯独商家歇不得。铺子里的伙计,大抵只能在年三十夜里歇一下,大伙一起吃顿年夜饭,头顿饺子还不能煮好,非得把所有的饺子煮得开了包,俗称“挣了”才行,图个口彩。年前人们忙送礼,商家忙出货。

古代的人,没有今天的人那么精明,预备礼品也无非是合理搭配,看上去顺眼,过去有种点心匣子,里面各种点心都有点,年节老百姓拎着到处送,有时候,一个匣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官员送礼,不会这样寒酸,即使送物品,也大抵为稀罕玩意,比如鹿脯、飞龙什么的,一般都是直接送银子,清代已经有钱庄了,一张银票就够了。过年是大日子,送礼皇帝不禁,平日专门找人茬儿的御史,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因此借这个日子巴结上司,是大好的机会。反过来,这个时候,也是上司大捞一票的好时机。元朝的蒙古上司,喜欢讨礼,明清的汉人官儿不好明讨,改成骂,小骂则皮袍来,大骂则古玩来。对于相当多在乎仕运的官员来说,其实不用骂,礼都会奉上。最大的问题是送什么才能讨上司的欢心,直接送钱当然好,但数目太大,则有贿赂之嫌,送别的就得看上司的喜好了,万一人家讨厌的偏送上去了,不仅花钱费力没讨好,弄不好把现在的官也给丢了。

现在的中国人,过年给上司或者上级机关送礼,勉强也可以算做民俗的一种。所以,每逢过年,上级机关所在的城市,交通都比较拥挤,下面的机关单位,像一起约好了似的,都来汇报工作了,其实主要是为了送点礼。其实,如果这些礼品仅仅限于各地的土特产,倒也无伤大雅,可是,送礼本身,是要与时俱进的,进着进着,就变了味道,从针对整个上级机关的土特产品,变成了针对领导个人的特别孝敬。因此,有些深谙其中三昧的上级领导,每每在年前紧急下令,不许下级机关前来汇报工作,人来不了,自然礼也就上不来了。

毕竟时代进步了,送礼过去是下属官员自己操办,现在都可以商业化运作,交给专门的公司去办。无论多大的官员,只要有爱好,都可以打听出来,按图索骥,得骥上礼便是。这边厢还有专门的公司为你预备礼品,从洋烟洋酒到瑞士名表,从白玉金牛到紫砂陶器,某某年礼品完全手册,想送什么,送什么档次的礼品,为你着想到了家。有段时间,书商们喜欢做金书,我感到奇怪,为什么要做金子的书呢?人家告诉我,送礼呀,官员最喜欢的还是金子,但直接送金子不好,名曰送书,实际送的是金子,皆大欢喜。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官礼市场,存在许多专门吃官礼饭的商家。

人情往来,是民俗也是官俗,官场也是人间,杜绝干净,谅有困难。但是,任由此风劲吹,将人情往来变成仕途的苞苴,且因此形成相当规模的官礼市场,对世情政风,都不是好事情,既败坏了官场,也毁坏了商场。因此,最好对过年的官场送礼,加以刚性限制,限制礼品的含金量,将之限制在象征性的东西上,君子之交,即使不能淡如水,也要清淡一点。此时的监察机关,最好勤快一点,一头盯商家,一头盯官场,如果有人拿出特别的大礼,一查一个准。

怎样让“礼”回归精神本质? 礼正在变质


怎样让礼回归精神本质?

“礼”逐渐失去了它的精神性,变得更加物质,无论是送礼者还是受礼者,他们看到的更多是“利”。

年终岁尾,送礼大军再一次出征起航,送亲戚、送朋友,送领导、送客户……

不少网友在网上哀叹,过年到底送什么?与此同时,各类商家也挖空心思地推出各种礼品,千奇百怪、价值不菲的礼品再一次被人们所关注。

针对当下的“送礼热”,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李河说:“在当今社会,礼正在变质,甚至变态,当礼和利益挂钩之后,它就变成了一种考验,送礼的方式、送礼的名目,送礼的轻重,都在考验着人们的智商和财力,节日逐渐成为人们的一种负担。”如何改变这一现状,这值得我们去思考。

礼的本质

礼是精神的传达

送礼,本是中国的传统,甚至是整个东方世界的传统。中国人说“有礼仪之大,谓之夏”,礼从何来?李河说:“从根本上来讲,礼节最早从宗教和祭祀而来,它是仪式化的一部分”。

如今,宗教和祭祀的意义逐渐变淡,世俗化的一面成为了主流,更多的普通人,又应该怎么样去看待礼?李河说:“其实礼节从来都是不分开的。礼是一种符号,它是人对内心的直接诉求,是亲朋好友之间的一种心灵的沟通,是传达感情,沟通情谊的渠道。节,应该有两个意思,节日、节制。节日在现在大多已变成吃喝玩乐的机会,其实不然,节日不光是吃饱肚子,不光是休闲,还应该有精神上的放松,让人能够有机会给感情增添一点内容”。

礼的变质

送礼成了花钱大赛

礼,从来都是中国文化,乃至东方文化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孔子教人六艺,礼居其首,可见礼的重要。然而不管是宗教的礼,还是世俗的礼,都是精神性的、符号性的。李河说:“传统文化中的‘礼’和‘仪’是紧密联系的,而且‘仪’是重心,这种仪式感是一种强烈的精神内容,物质上的内容是其次的。”

如今,礼逐渐失去了它的精神性,变得更加物质,送礼成了花钱大比赛。

从精神到物质,从原来的优雅、从容和高贵的精神内容变成了金钱和物质的代表,对于这种变化,李河说:“礼是一种符号,符号的特性就是人可以赋予它不同的内容。不同的环境中,它被赋予的内容自然不同。礼在现在显然已经超出了感情和精神的范畴,而被赋予了太多其他的诉求。表现到具体的生活中,下级要给上级送礼,单位职工要给领导送礼,每个人都要给利益相关人送礼,再加上攀比成风,如今,礼这个符号,已经变质,甚至是变态了。”

礼的异化

送礼更多是为了打点

往来之礼,是传统的文化和习俗。如今,礼的异化,逐渐使其失去了“往来”的特点。礼本是相互的,是双向的,但现在几乎变成了单向的,比如下级给上级送礼,上级回礼的可能很少。

然而单向的送礼,又该如何定义?李河说:“我们假定送礼是一个中性词,它负的那一面,就是打点,打点自然是不需要往来的。送礼不是问题,打点才是问题。而且打点已然成风,官场、职场,包括学界都无可避免。而且,学界的打点是最不能让人容忍的,知识分子本来最讲气节,而今,连学界都守不住一片净土了”。

在“利交”的社会里,在打点的人际关系中,送礼带来的是整个社会的问题,李河说:“送礼,瓦解掉了整个社会公平、公正的环境。利交的后果,是在官场中,产生腐败,职场中,树立不正之风,破坏公平。学界本来和打点是格格不入的,它应该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精神世界,但也沦落了,利益让人失守,各种各样的学术腐败已经不是新鲜事情了”。

礼的转变

礼不能彻底地变成钱

失去了精神内涵,失去了仪式意义的礼,蜕变成了一场物质比赛,乃至金钱比赛。

从羞于谈钱到踊跃谈钱,短短几十年,改变了几千年的礼仪习惯。李河说:“礼本是精神性质的,过去送礼,生怕体现出钱来,所以人们花心思费脑筋,想这个礼怎么才能送得高雅,怎么才能体现出自己的感情。而现在,人们同样花心思费脑筋,却变成了怎么样才能让人家看出礼中的钱来,比如高价礼品要保留价签,各有手段,五花八门。”

当礼中的钱越来越被重视,送钱就成了必然。李河说:“礼的轻重本来不应该直接影响目的,所谓礼轻情意重,礼不是衡量情谊的标准,但是当礼和利益诉求联合起来的时候,礼轻情意重就不复存在了,人际关系在这里变成了纯粹的物质关系。古人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句话里的礼本来意思是态度谦恭,现在直接就成了物质和金钱”。

礼的异化是社会问题,然而在李河看来,即便是在这个环境中,也应该有底线,他说:“钱也是符号,大家都知道这个是越多越好。可能人们不得不随波逐流,但是不应该把礼彻底变成钱,直接送钱,本来就是很犯嫌疑的”。

问题根源

生活中的无处不竞争

送礼本来应该是好事,最起码也应该是中性的。然而,当它变成了一个值得人们担忧的问题时,就说明我们的社会出问题了。

对于礼的异化,有人说是攀比,有人说是炫耀,李河表示:“这两种情况都有,但不是最根本的,古人都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历史上从来也不缺粗鲁地送礼的人。如今的问题,送礼之间的攀比和目的性,已成为社会的普遍现象,才是让人担忧的问题”。

谈及原因,李河用两个词来解释:竞争、支配。他说:“当今的人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无处不在的竞争之中,孩子生下来,要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上学要有更好的学校,毕业了要有更好的工作,工作以后还要更高的职位和收入……每一个人,他的学习、工作、生活都处在竞争之中,竞争就是生命的主流,自然而然就想方设法增加自己的竞争资本,送礼也就变成了竞争的手段。另一个是支配,这是体制的问题,上级支配下级,领导支配职员,人不是自主的,不是自由的,是依附性的,这样的状态下,送礼就成了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的渠道。”

解决途径

节制不能改变礼的崩溃

古人说“礼崩乐坏”,李河说:“乐坏不敢说,礼崩已经是事实”。面对愈演愈甚的送礼大潮,也一直都有人呼吁要节制,然而节制真的能减缓乃至改变礼的崩溃吗?

在李河看来,不必去批评送礼的人,他说:“普通人,即便是真的彻底地超脱出来,完全拒绝送礼,就没有压力了吗?生活在这个环境之中,很多人其实是被绑架的,比如说随份子,这些年水涨船高,人家随500,你能随50吗?”

然而,礼仍旧是需要回归的,不能因无奈而放任。李河说:“当一个社会,连送礼都成了一个不能承受的负担,这就非常麻烦了。我们应该想想办法,让这个社会能够轻松一点儿,让生活在其中的人能够舒服一点儿。按道理说,给人们最好的建议,是让礼回归本性,回归到它原本的精神含义,符号意义。”

要让礼回归,就要从社会的角度解决,李河说:“倘若能够真的减弱一点人的依附性,改变一点社会的支配制度,减少一点对竞争的崇拜,把我们的社会变得宽松一点,更加公正和公平一点,让打点失去意义。那么人就可能转变成为自主性的、不依附于级别、领导等的自由的人,那个时候,人才能真的轻松起来”。

晨报记者 周怀宗

李河:

当人际关系变成“利交”

南朝刘孝标在《广绝交论》:“素交尽,利交兴,天下蚩蚩,鸟惊雷骇。”当商品社会中的人际关系变成“利交”,礼后面的节,就不再是精神的放松和慰藉,也不再是身体的休息和调整,而成了一个比平时更加紧张激烈的战场。本来人们在红尘中打滚儿,就已经很累了,过节应该平衡一下心灵,调整一下心态,但是现在却更累了,身体累、心理累,财务上同样也累。

但要改变这一现状却是很难,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中,很多人其实是被绑架的。

步入社会,每个人都不得不深陷在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中,独善其身的结果可能是他承受不了的,甚至是灾难性的。即使能逃避这一切的竞争,但你同样要处理很多的社会关系,如亲戚、朋友,这一切依旧要受到各种各样的影响。

这样一个披枷戴锁的人,你给他出多少主意,提多少建议,都不会让他变得轻松。

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纳贡敛财是贪腐源头


乾隆皇帝

摘自 《灰色生存》 作者:宗承灏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乾隆中期以后,官员之间喜欢借馈赠之名,行贿赂之实,以谋取不正当利益。这种灰色交易犹如躯体内的恶性肿瘤,四处蔓延,异常活跃。权力系统成为利益输送的管道,官家制度在其传导过程中,其刚性的一面也随之层层递减。递减的制度根本无法约束食权者膨胀的欲望,这种自下而上的病原体传导方式,将权力结构层层腐蚀。州县将利益导向道府,道府再导向总督和巡抚,总督和巡抚则导向京城权要们,最后接棒的是皇帝本人。

在官僚机器的运行过程中,这种迎来送往的利益传接成为权力的润滑剂。作为这部机器的主人,乾隆皇帝居然也参与到了这场权与利的博弈当中。皇帝居然也接受朝中大臣们的礼品,送给皇帝的礼品就是“贡品”。皇帝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所以给皇帝办贡是一项劳神劳心的活,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全,既要是天下奇珍,又要不流于世俗。

王亶望显然在这方面是高手,所送礼品往往能够博取乾隆的欢心。比如说,他准备送给皇帝一柄价值4000两白银的玉如意,经过一番衡量觉得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孝敬之心,于是又在玉如意上镶嵌大大小小珍珠为饰。四分重的珠子大约值四五千两白银,重五分者则需六七千两,如搞一颗像龙眼果那样重3钱的珠子,至少要掏白银2万两。像王亶望出手如此阔绰,在各省督抚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就算他们有这份孝心,也没有这份财力。

王亶望之所以下这么大本钱办贡,倒不是他比其他官员大方,而是因为他所任的浙江巡抚是天下肥缺,一年朝廷发给他的养廉银就有1万两,又加上他兼管盐政,每年又增加9800两津贴,这些都是制度内的合法收入。如果其他官员也打肿脸充胖子,就是自己一年的俸禄都搭进去也置办不起礼品,更不要说过节要贡,过年要贡,皇上“万寿”(生日)要贡,皇太后“圣寿”(生日)也要贡。

虽然进贡标准不一,但别的督抚大吏乃至京中权贵在这件事上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们也得打肿脸充胖子,想尽一切办法紧跟而上,进贡成了当时各级官员争宠卖乖的必备手段。其实进贡之风并不是始于王亶望,当时的大学士、云贵总督李侍尧曾经一次性进贡品九十余种。当时有人将乾隆朝进贡成风的罪责推到李侍尧的身上,认定李侍尧“善纳贡献,物皆精巧,是以天下封疆大吏从风而靡”。

其实将吏治腐败的责任一股脑推给某个腐败官员是没有道理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因为皇帝好这一口,下面的官员才会投其所好。

连续的贪污案暴露出了官僚集团的贪腐黑幕,乾隆也并非不清楚官员们进贡与吏治败坏之间的关系。乾隆皇帝在查办王亶望贪污案的整个过程中,曾经三次降旨对进贡作出某种限制,我们姑且将其认定为乾隆对官员进贡之事的自我检讨。但乾隆这么做,只是做做应景的表面文章。因为没有官员会相信这种蔓延开来的腐败之风会来个急刹车。

当然对于皇帝来说,不纳贡并不代表不敛财。在权力系统的利益管道中,又何止这一种选择。比如说“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如果说和珅捞取的是灰色利益或者黑色利益,那么嘉庆抄没其资产,是不是间接捞取灰色或者黑色利益呢?如果全部充入国库,并将这些资产用于民生,就等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实际上并未如此。就拿王亶望贪污案来说,被革职拿问的甘肃原任、现任的大小官员有一百多名,统统被抄家。在籍没的家产中,金珠玉玩之类最贵重的一份,照例要送进皇帝的私人金库——内务府广储司。如此转了一圈下来,本来以为贪官被杀的杀,抄家的抄家,可皇帝还是将自己扣在了这条灰色利益链的最后一环。

这次全国性的抄家活动持续了两年之久,甘肃省所有的贪官数年所积珍宝,可以说悉数归入乾隆皇帝的私囊。皇帝对官员的借事罚银,也几近巧取豪夺。上面曾提到的江苏巡抚闵鹗元的弟弟闵鹤元贪污赈银1万9千两,乾隆皇帝命闵鹤元十倍罚出,即罚银19万两。不久又发现闵鹤元亏空库银6万多两,也让闵鹤元赔补。闵鹗元对其弟知情不举,在皇帝审查之时又吞吞吐吐,乾隆皇帝命其“自行议罪”,自己给自己定个罪吧。

闵鹗元只好恳求皇帝,再允许他罚银4万两。闵鹗元每年就一万两的养廉银,用来偿付弟弟的罚项已所剩无几。没过多长时间,就连这笔养廉银也被乾隆“永行停支”了。既然弟弟贪污,那么你这个哥哥也不配享受国家发的养廉银。

其实官员的廉洁还真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养出来的,就拿以廉洁自律闻名的闵鹗元来说,到后来也还是在官场灰色生存的各种规则面前低下头,走上了“苞苴日进,动逾千万”的权钱交易之路。而他变法儿筹措来的近30万两罚银,大都被指定缴到了内务府。乾隆初年,内务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皇家遇急事只能靠户部的银库(类似于中央银行)来暂时接济。到了乾隆中期,在大造圆明园等皇家林苑,以及满足皇帝种种挥霍的同时,内务府却奇迹般地实现了扭亏为盈,其所属机构广储司、圆明园、造办处三座银库更是岁岁盈积。就连户部也经常从内务府借钱,从这一微妙变化中可以看出,乾隆皇帝在敛财方面丝毫不逊于他的那些臣子。

乾隆四十一年(1776)初,六十六岁的皇帝第四次东巡山东。与前几次东巡有明显不同,这一次,沿途前来接驾的王公大臣特别多:以前只是河北、山东的地方大员全数到来,而这一次附近的蒙古王公,几处盐政、织造,甚至连远在湖广、四川、广东的封疆大吏也都聚集于此。

一路之上仪仗塞路,闹得山东地界是翻天覆地。大员们争先恐后来到山东,只是为了满足老皇帝愈演愈烈的一个喜好:收受贡品。乾隆的此次山东之行,也成了各地大臣们的赛宝大会。每位大员的车队都是珠光宝气,世间罕见。

我们来看一看乾隆这次短途旅行都收到了哪些贡品:二月十六日,在黄新庄驻跸时,蒙古阿尔善亲王罗卜藏多尔吉进了“金六十锭”,净重五百九十二两。亲王说,这是预备皇帝一路上赏赐他人之用。六天后,还是在黄新庄,河南巡抚徐绩给皇帝进了数车衣料,包括贡缎袍五十端、贡缎套五十端、宁袍五十端、宁褂五十端、杭绫一百端、汴绫一百端、貂皮一百张、乌云豹一千张、银鼠一千张。

由北京到山东,一路之上,几乎每个驿站都有大量的贡品在等着乾隆皇帝查收。内务府派出大量接收人员,源源不断地将这些贡品装车运回皇宫……皇帝出一趟差,赚得盆满钵满。

乾隆年间的贪风之炽与惩贪之严,两种风气的激烈碰撞,让人看得一头雾水。我们就拿王亶望贪污案来说,整个甘肃官场可以说是到了无官不腐的地步。一件贪污案处理下来,前前后后竟杀掉大小官员50多人,不能说惩贪不严。可这种霹雳手段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贪风依旧愈刮愈猛。乾隆对这个案子的处理颇值得玩味,虽然整个甘肃官场到了无官不腐的地步,可最后受到国法处置的只有200人,要知道,一个省的官员接近千人。

那么其他五分之四的官员呢?答案是,大部分官员已经被带病提拔或者异地交流了。

这些漏网的官员就是沾了集体腐败的光,涉案官员之多让乾隆也觉得心惊,最后不得不抬高立案的门槛,涉案金额由最初的一千两提高到一万两。既然一个林子里都是贪吃的野兽,为了保持生态平衡,那就抓大放小。皇帝用事实证明,腐败有个边界,没有捞出界就是安全的;一旦捞出界,就是危险的。危险系数会随着参与人员的增加而得到稀释,人越多,也就越接近“安全”的彼岸。

这也正是“齐黑”效应的题中应有之义。当这条权力链上的所有人都准备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黑与白的对比也就失去了参照。在这种情况下,谁是“黑”,谁又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呢?不过都是行走于灰色地带罢了。

封建统治日趋腐败 乾隆朝贪官为何这么多

 由《乾隆帝八旬万寿图卷·西洋点景建筑》可见太平君主生活的纵恣奢华。

刘凤云

乾隆朝贪风之盛,从根本上说是封建官僚政治日趋腐败的产物,而盛世之下,官绅士子追求豪华生活的社会风气,也为官员贪蠹提供了特殊的环境。除此之外,乾隆皇帝个人的政治素养、统治作风,以及性格与爱好,也都对时政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有清一代,乾隆朝官吏贪墨之风尤盛,其时,不仅案件多发,婪赃巨大;而且上至部院督抚,下至胥吏衙役,几乎无官不贪,尽管乾隆帝屡兴大狱,然诛殛愈众,而贪风愈盛。

执政过程中执法不一

乾隆皇帝虽明确规定:凡官员犯有侵贪、亏空、苛索、贿赂、欺冒、挪移、盗库等贪污行径,一经发觉,严惩不贷,强调“不可为贪官开幸生之路”,并以“斧锁一日未加,则侵贪一日未止”,实施严刑峻法。然而,专制政治赋予了统治者在执政过程中很大的随意性,故而乾隆帝个人的权力和意志常常凌驾于法律之上,其主要表现为:

其一,因人立法,徇庇亲信。诸如云贵总督李侍尧,在乾隆四十五年(1780),因贪赃索贿,为云南储粮道海宁参劾,由于情节恶劣,大学士九卿会议斩决,但乾隆帝认为李侍尧在督抚中最为出色,遂百计回护,命各直省督抚重议。但当各督抚多请照初议定罪时,乾隆皇帝犹欲开脱之,对支持九卿之议的富勒浑等人大加斥责,并不顾众意,以“罪疑惟轻,朕不为已甚之事”,下诏将李侍尧定为斩监候。不久,即降特旨,赐其三品顶带花翎,起用为陕甘总督。此后,李侍尧贪渎如故,而“上终怜其才,为之曲赦”。又如,闽浙总督陈辉祖亦以“能事”为乾隆帝所器重。乾隆四十六年(1781),陈辉祖因其弟为王亶望贪污大案成员,当坐瞻徇情弊罪,交刑部治罪。但乾隆帝却极力开释之,他说:“朕断不肯因其弟株连,遽置重典。陈辉祖尚属能事,著加恩免其治罪,降为三品顶带,各留本任。”(《清史列传》卷18,陈辉祖传)而且,还委其以查抄王亶望赃物的重任,陈辉祖借机侵贪,又酿成一起侵盗官物的大案。尽管如此,乾隆帝意犹宽容,降旨改斩立决为斩监候,只因新任闽浙总督富勒浑、浙江巡抚福崧等连章劾奏,以闽浙两省仓谷亏空等情实,证实了陈辉祖为政之贪。乾隆帝这才迫于形势,赐令自尽。

其二,以时立法,时宽时严。乾隆帝在其统治前期,执法尚为严厉,二十余年中,共处置贪污大案七起,即兵部尚书步军统领鄂善案;浙江巡抚常安案;江南河道总督周学健案;山东巡抚鄂乐舜案;湖南布政使杨灏案;云贵总督恒文案,以及山东巡抚蒋洲案。这几起案件,犯赃者家被籍没,人被处死。其中,蒋洲乃前大学士蒋廷锡之子,亦严惩不贷。为此,乾隆皇帝还特加指示:“外吏营私贪黩,自皇考整饬以来,久已肃清,乃不意年来如杨灏、恒文等案,屡经发觉,而莫甚于蒋洲此案,若不大加惩创,国法安在?”表明了这一时期乾隆帝在执法上的严肃性。但是,在更多的情况下,特别是到其统治后期,乾隆帝惩贪则“多从宽纵”。乾隆四十三年(1778),粤海关德魁亏空税银,按律应赔两万余两,乾隆帝谕令全免。浙江巡抚福崧,早在乾隆五十二年(1787)盘查浙江省亏空案及平阳知县黄梅贪污案时,已发现其婪赃之蛛丝马迹,但乾隆帝未予追查,只将福崧改调他省。此外,像于敏中、杨景素等人,皆赃私累累,乾隆帝直到他们死后才予以处置。其宽纵的结果,必然为官吏营私舞弊大开方便之门,“督抚等遂尔无所敬畏,任意妄行”,酿成乾隆后期一起又一起的贪污大案。

宠重和珅形成恶性循环

乾隆帝在其统治后期宠重和珅,当为人尽皆知的故事。他先后任命和珅为军机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和吏、户、兵三部尚书等官职,秉政达二十余年之久。乾隆后期的政治受到和珅的诸多影响。

据记载:“时和公相,声威赫奕,欲令天下督抚皆奔走其门下以为快。”“一时,贵位无不仰其鼻息,视之如泰山之安”,或“恃为奥援”极力攀附之。故而,随着和珅官职与官位的不断加升,其家也开始门庭若市。有人形象地描述道:“和相当国,一时朝士若骛,和每日入署,士大夫之善奔走者皆立伺道左,唯恐后期,时称为‘补子胡同’。”补子是官服,说的是官员奔竞结交和珅的丑态,而时风可见一斑。至于官员走和珅门径的具体情形,嘉庆时查办的两淮盐政徵瑞行贿案可以说明一定的问题。两淮盐政是一肥缺,为了保住此缺,徵瑞供称:他于嘉庆元年(1796),和珅妻故逝时,馈银二十万两,“彼时和珅意存见少,欲伊增至四十万,是以未收。而从前曾送过和珅二十万,当经收受。此外和珅交办缎匹物件等项,并奇巧之物,不可胜计”。

和珅婪赃纳贿,直接导致了两个后果:其一,官员在政治目的与利益的驱使下,或自上索贿,导致下官搜刮民脂民膏;或监守自盗,亏空国帑。其二,上行下效。和珅恣意贪婪,官吏争相效尤,有恃无恐。故乾隆后期的贪污大案,凡情节严重、手段卑劣者,多与和珅有关。

和珅为了满足乾隆帝的挥霍欲望,还挖空心思,在乾隆四十五年(1780)推出“议罪银”制度,规定凡官员坐罪,可以通过缴纳银两的方式得到豁免或减轻处罚,议罪银所得款项均入内务府各库,它增加了皇室的收入。然而,官员的贪污行径更加肆无忌惮,有人在缴纳议罪银后旋即再去婪脏索贿,形成恶性循环。

太平君主的纵情奢华

就乾隆皇帝的个性而言,他除了“日励自心强不息”之外,还好大喜功,醉心于盛世太平君主的享乐中,纵恣奢华。其突出表现有两点:

一是大量收受贡纳。凡逢年节、寿诞、庆典,地方官员都要向皇帝献纳,称为“土宜物件”。虽然乾隆帝多次发布上谕,要臣下勿进或少进贡品,但却从不停止收受,甚至还有以摊派的形式强征的事情发生。如乾隆五十五年(1790),乾隆帝八十大寿,“内外宫殿,大小物仪,无不新办。自燕京至圆明园,楼台饰以金珠翡翠,假山亦设寺院人物,动其机括,则门窗开阖,人物活动。营办之资无虑屡万,而一毫不费官帑,外而列省三品以上大员俱有进献,内而各部院堂官悉捐米俸,又以两淮盐院所纳四百万金助之。” 这次庆典所用经费共计白银一百一十四万四千二百九十七两五钱。其中地方官报效数额占62%,均“按其通省养廉数目,量其多寡,酌量令其扣缴十分之二五”。

二是巡幸无度。乾隆在位期间,六次南巡,七次东巡,五次西巡,至于近畿京郊,车驾时出,数不胜记。凡巡幸所经,虽有赈济灾民、治理水患等惠政,但供需之侈,费耗之巨,亦是人所共知的。如每次南巡,随行人员多达2500多人,在车驾往返5800余里的行程中,陆路用马五六千匹,大车百余辆,水路用船千余艘。而巡幸的准备工作,早自前一年便开始进行,并由亲王任总理行营事务大臣,负责勘察道路,修桥铺路,修葺名胜和兴建行宫等等。排场上极尽扬厉,饮食上也相当讲究。

乾隆帝的纵情骄奢,必然影响到时政和时风。首先,大小臣工为迎驾纷纷效尤。仅以各地给皇帝搭盖的彩棚为例,最初是因乾隆帝回京经由山东、直隶时,天气已渐炎热,需搭棚避暑。后为取悦帝意,各地争相攀比,便一律搭棚接驾,以至竟成千里御道彩棚相望之一大景观。又如苏州的狮子林,本已荒芜多年,地方官自第一次南巡后开始修复,历经十年,至三次南巡时,终成一座风景秀丽的江南名园。

其次,巡幸直接加速了吏治的腐败。地方官无论贡纳还是巡幸办差,都要耗费巨额银两。这给地方官办差造成巨大压力,并成为其贪污的口实。

乾隆朝贪风之盛,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从根本上说,它是封建官僚政治日趋腐败的产物,而盛世之下,官绅士子追求豪华生活的社会风气,也为官员贪蠹提供了特殊的环境。除此之外,乾隆皇帝个人的政治素养、统治作风,以及性格与爱好,也都对时政产生了重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