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单附近花店:《千古才情万古对》之方尔谦无愧“联圣”名

方尔谦无愧“联圣”名

    晚清才子方尔谦(1873—?)，字地山，江苏扬州人，曾任袁世凯西席。袁世凯的次子、近代著名文人袁克文(寒云)就曾跟他学作诗文。方尔谦晚年寄居沽上，以“大方”自署。
    方尔谦才华横溢，尤工联语，特别擅长嵌名联，生平所撰对联颇多，而且无论长短，无不精妙，时人称为“联圣”、“扬州联圣”，后人称之为“近代联圣”。著名书画家张大千的秘书冯幼蘅说他的对联功夫“就算不是空前，也属绝后”，可谓推崇备至。其弟尔威，字泽山，也是一位才子，人称这兄弟二人为“扬州二方”。
    光绪丙戌(1886年)年，13岁的方尔谦和10岁的弟弟方尔威同时考中秀才，一时传为佳话。传说两兄弟进考场时，因考场大门的门槛太高，10岁的尔威过不去，还是奶娘将他抱进考场应试的。考试完毕，父亲带他们兄弟二人过江游览焦山，焦山寺里的方丈在他们告别时特请两个“小神童”题写对联留念。方尔谦见推辞不过，便挥笔立就一联：
    面面皆空，佛也须有靠背；高高在上，人到此必低头。①
    ①此联民间所传一作：面面皆空，佛也须有靠背；高高在上，人到此须低头。“须”字在上下联不同字位重复使用，不可取。
    袁世凯的第二个儿子袁克文，是方尔谦的学生，二人亦师亦友，友谊深厚，又都有收藏古钱币的癖好。民国初年，方尔谦将女儿方庆根嫁给袁克文的长子袁伯崇(家)。初订婚时，两家并无仪式和礼币，只是相互交换了一枚珍稀的“古泉”为聘礼。到方庆根与袁伯崇合婚时，婚礼也只是在一家旅馆中悄悄进行的，彼此一交拜而已。方尔谦有一联专纪此事：
    两小无猜，一个古泉先定下；万方多难，三杯淡酒便成婚。②
    ②此联民间及一些联书中作：两小无猜，一枚古泉先下定；四方多难，三杯淡酒便成亲。又传(或书载)作：两小无猜，一个古钱先定下；四方多难，三杯淡酒便成婚。
    “古泉”即古钱，取货币“流行如泉”之意。联中以“泉”称钱，不仅古雅，而且与下联的“酒”字相对，物类更近，也更工称。“两小无猜”典出李白《长干行》诗：“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意为幼男幼女，天真无邪，在一起玩耍，彼此没有一点嫌疑和猜忌，后遂有相亲相近的意思。方尔谦与袁克文有师友之谊，他们的儿女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形同手足，此实为纪实之笔。“万方多难”典出杜甫《登楼》诗“万方多难此登临”句。民国初年，南北分裂，地方军阀，割地为阵，确实是个令每一个中国人担忧的多事之秋。联中所用二典，一切婚事，一切国事，均属有感而发之佳句。全联平实白描，纪实贺勉，虽有典故藏于联中，但因用得自然活脱，几乎让人感到如同口出，“联圣”之大手笔，果然不同凡响。
    马文季与罗韵玲9月结婚，方尔谦送贺婚联一副云：
    玉骢马，少年场，白眉世家，一代文章传季子；
    金叵罗，合欢酒，黄花门第，三秋韵事斗玲珑。
    这副婚联写得极有特色，切人、切事、切地、切时，尤以联中嵌字无痕见称于世。婚联嵌字，以求专切，亦为一格。此联在上下联的对应位置，分别嵌入两个新人“马文季”、“罗韵玲”的名字，巧妙自然，使人不觉，殊为难得。“白眉”为马姓典故，出自《三国志·马良传》：三国蜀汉马良，字季常，兄弟五人皆用“常”为字，并有才名，马良眉有白毛，才学尤为出众，故乡中有时谚云：“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这里用此典，又十分切合马文季的家世。马文季是桐城派末期著名作家、教育家马其昶的季子，颇有才名，故与上联末句照应得极为紧密。“黄花门第”指喜爱养菊花的人家。新娘罗韵玲家精于种菊，颇多异种。下联末句亦回应前句，且点出了结婚的时间为三秋九月，切景切人又传情。联中“玉骢马”是名马，“金叵罗”是酒杯，“少年场”与“合欢酒”等，又都是写婚事的，着词清丽，喜气洋溢。上下联分说二人，又写喜事，且将两家风范、结婚时间、两人姓名与特点等，均囊括无遗，语句清新流畅，韵味悠长隽永，令人拍案叫绝。
    倦飞知还，云无心以出岫；含睇宜笑，若有人兮山阿。
    此联是方尔谦与天津名小说家刘云若结识成为好友之后，应刘云若之求题写的。上联语出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句，下联用楚辞《九歌·山鬼》句。上下联相同位置巧妙地嵌入了“云若”二字，既集句又嵌字，且镶嵌得如此巧妙、自然、灵活、得体，不能不令人击节称奇。
    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的祖母80 寿辰时，方尔谦特意撰书一副对联前往祝贺：
    三月三日，丽人多礼，祝阿母长生不老；一觞一咏，群贤毕至，喜文孙天下知名。
    既表达了对这位老寿星的崇敬、祝福之情，又句句有出处，字字有来历，精工流畅，妙称于世。方尔谦与近代著名书画艺术大师张大千交往甚密。虽然方尔谦比张大千的年龄大得多，但因二人性情相投，遂结为忘年之交。张大千常送给方尔谦一些没有上款的书画，好让方尔谦拿去卖钱。张大千36岁时有朝鲜之行，友人在天津紫竹林为他饯行，方尔谦即席作了两副嵌名联赠给张大千。其一为：
    八大到今真不死；半千而后又何人?
    “八大”即八大山人朱耷，明代宗室之后，清初著名书画家。“半千”是清初画家、“金陵八家”之一龚岂贤的字(别号紫丈人)。联语称张大千可继承朱耷而凌越“半千”，真乃的评，也十分切合张大千的身份和水平。另一副写的是：
    世界山河两大；平原道路几千。
    联尾巧妙地嵌入“大千”二字，亦极工称。
    方尔谦还有两副赠巢章甫的妙联，引典自然，对仗工稳，显示出这位“联圣”的不凡手笔。联云：
    巢父掉头不肯往；知章骑马似乘船。
    岂有文章，富贵不来年少去；聊吟梁父，山川依旧昔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