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工作放松游戏:好爸爸的四堂课

主讲：李庆明

时间：2010年12月1日

我也是一位孩子的爸爸，我的女儿现在读研究生二年级。我27岁结婚，28岁有孩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到现在我的女儿都很幸运，她成长得还是挺不错的，首先做人很不错，非常有善心，同时读书也不错。她四年级以后我基本就不管她了，不像现在的父母天天要盯着孩子做作业，我女儿四年级以后就走上自学的道路了。她五年级读的书已经非常多了，《红楼梦》能够倒背如流，但从来没有强记过。

我是从事教育哲学研究的博士研究生，但是今天不跟大家讲太多的理论，讲一点我的感觉。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一位正直的父亲比一位有爱心的母亲更重要”，现在很多父亲跟孩子没有多少交往，都交给母亲了，其实父亲是一个家庭里最最重要的财富。

做父亲要有阳刚气，这不是一个很深刻的知识，也不需要我在这里讲，因为大家都明白，做男人就是要有男子汉的气概。我今天想从另外一个角度，从一个关系的角度来讲：

第一，要做好爸爸，先当好丈夫；

第二，要做好爸爸，先学习女人；

第三，要做好爸爸，先成为孩子；

第四，要做好爸爸，先学点老师。

下面具体做一点分析。

第一，要做好爸爸，先当好丈夫

我提出这样几个概念，也是期待：完整，共处，尊重，引领。

我认为家庭、父母、母亲的角色，或者丈夫对孩子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影响。我不太喜欢家庭教育这个概念，我更喜欢家庭影响这个概念，有时候夫妻的关系会影响孩子。我们都说父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不错。但是这个老师和学校的老师不一样，他更多是通过潜移默化、耳濡目染的方式在影响着孩子。如果一个孩子一天到晚在学校接受老师的规训指导，回到家里又要上课，这未必是好事。良好的夫妻关系对孩子的影响是非常非常大的。

本森：“男人的责任就是要引导家庭。”

桑塔耶纳：“家庭是大自然的杰作。”

费谢尔：“家庭的失败是任何成功也补偿不了的。”

迪斯尼：“男人绝不能为了事业而忽略家庭。”

布劳斯通：“一个孩子能拥有的最好的安全保障，就是相互尊重的父母。”

这里有一个问题，夫妻之间大家谈得最多的是什么？是爱情，是吗？家庭和婚姻最重要的是爱情，但是我讲的“完整、共处、尊重、引领”中并没有触及到“爱情”这个概念。

我已经五十多岁了，经常有好朋友来找我劝架，说要离婚了，没感情了。我说那是不是爱上什么人了？估计是这样的。我经常跟年轻老师讨论家庭的基础到底是爱情还是什么？我说这个问题，大家可能会疑惑这是一个搞教育学的人考虑的问题吗？

我认为维系家庭的基础根本不是爱情，爱情的必要性在你走上婚姻殿堂之前是需要的，这种浪漫，这种对未来绝对美好的憧憬是必要的。但问题在于单纯的爱情是结不成夫妻关系的，结成夫妻关系的是一种契约，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这仍然是被契约规范的男女关系。所以婚姻是否能延续，爱情有多大的作用，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很好的证据来证明。

一对夫妻能够共存，能够延续，能够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基础是什么？我认为是“完整、共处、尊重、引领”，特别对男人来说，对女人也有参照意义。首先完整是最重要的，我的家庭不完整，无论如何对孩子都会产生影响。

我小时候父亲经常体罚我，体罚是否有用？这完全是个学术问题，我认为是需要讨论的。在家里父亲打我，母亲护我，我每次被打、被体罚的时候心里就想，母亲快点过来。我也打女儿，十岁之前打屁股、打手心，但是危险部位绝对不碰，但是十岁之后就不打了。这里我强调的是完整的夫妻关系对孩子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因为现在家庭解体的速度在加快，据称中国是世界上离婚率最高的国家，中国人最重家庭观念，但是现在离婚率却非常高。

退一步来讲，世界上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情，但还有其他的东西来弥补，比如“共处”。很多例子告诉我，夫妻不常在一起有着巨大的隐患，夫妻一定要经常共处，不要相信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认为夫妻既然彼此有责任和权利，用虚幻的语言来维持，所谓爱恋来维持不是一种很好的相处之道。夫妻共处很重要，很多家长理解这个道理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我是学心理学的，甚至研究过夫妻心理学、妇女心理学，与其说家庭需要爱情，我认为更多的是身体性的关系。我说这个身体性关系，是一个哲学术语。老师经常摸摸孩子的头是一个身体性的接触，这对于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一个母亲经常搂着儿子，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丈夫经常拥着妻子，两人经常手牵手漫步在月下，这种身体性的行为绝对是我们行走到未来，行走下去特别重要的基础，比金钱更重要。

但是有了共处仍然还不够，夫妻之间维系稳定关系的最重要的根基，我认为不是爱情而是尊重，那种举案齐眉式的尊重，不一定要有这个仪式，但是夫妻之间的平等、相互尊重有时候比爱更重要。有的时候爱的天平是倾斜的，爱的天平不能太倾斜。我的家庭就是这个教训，家里什么都是我做，扫地、买菜、煮饭、洗衣、买衣服什么都是我做，我做得一手好菜，买菜也很有技巧，但是未必能换来家庭的和睦和幸福。当这个天平倾斜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一方会发生变化，人性中有一种秩序，如果这种生态式的秩序被破坏了，人为地用这种东西来维系家庭，缺少了平等的家庭迟早会走向危机。

第二，要做好爸爸，先学女人

也提出一组概念：爱心，缠绵，细腻，韧性。

女人是什么？女娲能造人，女人能造人，女人是爱的代名词，女人需要爱情。但是女人的爱应该让男人去理解，要巧妙地、理性地让他满足这种爱的追求。一个女人、一位母亲是细腻的化身，女人是韧性的化身，一个真正的好女人是具有宽容性的。我觉得这些男人需要理解，也应该学习，家庭有时候会出现问题的，为了维持好家庭的关系，为了更好地影响自己的孩子，学一点女人的爱心、细腻、宽容和韧性，绝对能够很好地影响子女。

第三，要做好爸爸，先成为孩子

同样提出四点告诫：理解，学习，平等，童心。

首先要理解孩子。什么叫“理解”？就是能够设身处地地体会孩子的心理。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应该比教师更有理解力，有时候父母亲能够从孩子的表情变化中体会出他在想什么，这就是对孩子的理解，有时候需要学一些儿童心理学，我认为家长适当地了解一点儿童心理学是有必要的。

孩子一生下来就在学习，没有学前、学龄之分。在婴幼儿时期、童年时期、少年时期，生理、心理出现什么变化，我们是有责任了解的。有时候凭直觉是很重要的，但是有时候判断也会失误。老师有时候也未必了解孩子，我星期天在深圳大学给深圳市中小学老师做了一个报告题目叫《教育的儿童立场》，我说我们未必是了解儿童的，我是教儿童心理学的，现在很多儿童心理学讲的不是很科学、很准确，所以我们有必要参照不同学派的理论再加上我们的经验，可能才能比较准确地理解孩子。我们有时候居高临下地认为孩子什么也不懂得，他就是一张白纸，所以我们有责任、有权利要教给他，这样做可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

我们昨天晚上有一个关于要不要教给一年级的孩子性知识问题的沙龙，大家争论得昏天黑地，这就涉及到你的孩子理解力是否准确，他是否能够理解？当我说完全没有必要让一个幼儿、小学生了解这个东西，但是可以让他了解什么是美好的爱情，又引起了一番热烈的争论。

儿童是什么？科学家说：“儿童是一个正在成长中的，一个由生物体向社会体转变的个体”我以前教儿童心理学就是这样说的。而英国著名诗人华兹华斯在《颂诗》里却说：“儿童是成人之父。”俄国文学家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说：假如你要在人间寻找基督的形象，那就是儿童。哲学家说人就是人，因此儿童是什么，儿童就是人！这些说法都有不同的角度。我希望家长、老师们用不同学派、不同视角看儿童，我更喜欢用文学的角度、哲学的角度来看儿童。在我看来，儿童是情感的王子，儿童是天国在人间的使者，儿童是一个自由者，儿童是天生的创造者。居高临下就不能理解儿童，更不能教育好儿童，许多孩子都被教得目光呆滞了。为什么？是因为你站在成人的角度规范他，压迫他。

“儿童”一词在拉丁文里就是“自由者”。自由是儿童的天性，所以要给他释放天性的空间。我经常对家长、对老师说你不要小看孩子，他真的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生命演变亿万年的产物。难道不是吗？在他的身上蕴藏着生命演变亿万年的成果啊，所以你能想象出他有多大的潜能吗？所以他怎么可能是一张白纸呢？你如果要教一个一年级的小朋友说一句完整的话，要他背那些数学口诀，那就是在坑他。孩子的天性是了得的，托尔斯泰曾说他的语言天才在五岁之前就展露无遗。有点文学家的夸张，但也告诉我们儿童时期是潜能最适合释放的时期，要多加激励、呵护。我女儿为什么文学好，因为小时候受到了我的保护。她的老师叫她写一日一句，我说这个不科学，我说中国人说话本来就不喜欢讲完整，“你大鼻子”，这是中国话，但是英语不可以这样说。“你有一个大鼻子”就不是中国话。中国人这样说一定是有问题了，因为说他有鼻子就是废话，还有“一个”鼻子，这就是废话中的废话。这样的句子多着呢，大人都说不完整的句子，为什么要让孩子说？说完整的句子那是英国人，汉语根本没有这回事。

孩子的天性怎么释放？家长要理解儿童，孩子为什么这么可爱，大人不可爱？没有多少大人是可爱的，大人如果学习儿童就可爱了。孩子为什么可爱？因为他有天性，生命在最蓬勃灿烂的时候要绽放。女儿小时候我给了她很大的空间，我早上送她去幼儿园的路上看到电线上有很多小鸟，她就想小鸟在唱歌，在跳舞。下面惊人的话就来了，“小鸟看着路上黑压压的人，嘿嘿一笑说，做个没翅膀的东西真没劲”。我收集了一本有很多大陆和台湾小朋友创作的诗集，里面收集了很多精彩的句子，比如有一首叫娶太太的诗，爸爸问：“你将来娶谁做太太？”儿子说：“娶最喜欢的人。”“谁是你最喜欢的？”“奶奶。”爸爸说：“你为什么娶我妈妈做太太？”儿子毫不客气地回敬：“那你为什么娶我妈妈做太太？”这在我们看来很不合逻辑，但是这是孩子的逻辑啊，太可爱了的逻辑，那是儿童的“情感逻辑”。还有一首诗说：“地上一个水塘，水里有一个月亮，我用力一踩，水溅了出去，一会儿平静了，月亮还在那儿，只是瘦了一点。”多绝妙的“只是瘦了一点”！这就是孩子的想象，这就是孩子的天性！我们要理解孩子，不要想当然地，更重要的是不要站在成人的角度看孩子。

我追随一位著名教育家做了十几年的儿童教育，她是我们江苏南通人，现在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她说过：成人、老师要学会“用孩子的眼睛看”孩子。你用孩子的眼睛一看这个世界、一看这个孩子，那是一个蕴藏着勃勃生机的秘密的世界啊，那是有感情、有创造力的，有悲天悯人的心灵的，甚至有哲学家天性的世界啊！我女儿小时候经常问我这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这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最后还常常追问一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问完后诡异地一笑，这笑里面有智慧的，她调侃了一下老爸。所以孩子的天性一旦绽放就不得了。

儿童是成人之父，所以应该向儿童学习。做爸爸不容易，做妈妈不容易，做成人不容易，成人的世界什么都有，这个世界的树林子里什么鸟都有啊。做成人很艰难，要赚钱，要学会掌握权力。如果你是领导者，要学会怎么样与员工周旋，上面还有官员，要怎么样跟他们周旋？成人难免有痛苦、有忧伤，不要找孩子泄气，让孩子来安慰你，这时候孩子常常是你最好的老师。这时候不是你抚摸孩子，是让孩子抚摸你的时候，让她像女儿、像母亲一样，像你的情人抚摸着你，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什么忧虑全都一扫而光！所以我们应该学习孩子的天真、纯洁，有时候很多矛盾就化解了，我们的成人世界也就不那么复杂、龌龊、肮脏了。

学习了儿童，然后你应该知道如何与孩子平等对话。爱孩子也了不起，我前面讲了母亲是有爱心的，但是说句老实话：爱孩子，连母鸡都会。这是高尔基说的。要让孩子能够成人，成为一个成功的人，成为民族的栋梁，我觉得只有爱是不够的，有时候要学会跟孩子平等相处、学会协商、学会尊重，这是现代文明社会的基本准则。

儿童拥有一颗了不起的童心。如果成人也有一颗这样的童心，那就更了不起，那就到达到了做人的最高境界，也到达了教育的最高境界。孟子说：“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耶稣说：“天国就在孩子们中间。”“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孩子的样子，断然进不了天国。”马克思说：“一个成人不能再变成儿童，否则就显得稚气了，但儿童的天真不使成人感到愉快吗？他不应该在一个更高的阶梯上把儿童的真实现出来吗？”马克思最大的特点就是有童心，他的子女很少叫他父亲，他的女儿对他说“老黑鬼”。他每周都有个固定节目就是当马让孩子骑，跟孩子讲自己编造的、过后就忘记的故事，所以孩子们特别喜欢这个父亲。他的女儿对他说：“我想做一个海盗！”马克思说：“太好了，但是这个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马克思是一位了不起的哲学家，懂得尊重人性，崇尚自由，倡导自由发展。他影响子女的方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其实，伟大的人都有童心，都有“赤子之心”。刚刚去世不久的伟大歌星迈克尔·杰克逊就是这样，他被国人歪曲污蔑得一塌糊涂。殊不知，他拥有一颗最伟大的善心，生前曾拿出上亿美金扶助那些贫困的儿童，曾获得过诺贝尔和平奖的提名，他对于儿童的挚爱堪称人间楷模。他说：“我创作的音乐，我感觉像是大自然的工具，我想当我们开启上帝赐予我们的智慧时，大自然一定很快乐，处处洋溢赞美之声。整个世界充满魔力，奇迹充裕我们的心，因我们已经看到生命里迫不及待的快乐。这是我喜欢小孩的原因。和他们在一起也让我学到很多。我意识到我们的世界有很多问题，从城市犯罪到战争，恐怖主义，拥挤的监狱，这些问题的根源，是他们的童年快乐让人偷走。魔力、奇迹和神秘，孩子们无辜的童心才是拯救我们世界的创造力所在。我们坚信于此。我们要学习孩子的，孩子们其实并不幼稚，跟他们在一起让我们和潜在的智慧联系起来，这些智慧一直存在，只要被相信。”

第四，要做好爸爸，先学做老师

我们刚才说要理解孩子要学点心理学，当然教师不同于一般人的地方在于他更懂得教育，这是毫无疑问的。假如我们的家长懂得一点学校意义上的教育，用一种适合孩子在家庭的成长方式来影响孩子，那你的教育一定是成功的。但是作为一位老师我们怎么影响孩子，或者说我认为、我理想中的老师应该怎么样影响孩子？我认为有几个方面：尚德，启智，求美，缮性。

尚德第一重要。做人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不能培养出很有本领、很有知识但是道德缺失的孩子。家长都非常看重成绩，我觉得有点杞人忧天，成绩没有那么重要，特别是在小学、初中阶段。我们经常说基础教育，基础是什么？我认为知识肯定不是。

基础教育的“基础”，我认为首先是身体。同时还有人文基础，人文基础最重要的就是道德。我的老师朱小蔓是中国德育权威，她告诫我到了学校要做“真德育”，我们的“假、大、空”的德育做了太多年了，学生什么高尚的话都说得出来，就是做不到，甚至连起码的道德也做不到，不要说达到道德的高要求了。幼儿园学共产主义道德，到了大学才学起码的公德，这是什么样的德育啊？这样能培养真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吗？我认为应该从小学习起码的道德，学会做一个很普通的、合格的小公民就可以了。首先要学会爱自己，因为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自己的人格是最重要的，自己的尊严是不可以剥夺的，要学会捍卫自己的尊严。然后再学习爱亲人、爱他人、爱大家、爱祖国，直至爱人类。

启智，就是要让孩子变聪明，我觉得智力是先于知识的，你要让孩子聪明起来，先不要忙着让孩子背《三字经》、《弟子规》。这是坑孩子，千万不要背这些东西，这会让孩子傻掉的，而且可能变得更虚伪。可以让孩子学一些童谣、儿歌，建立神奇的感觉：原来语言可以创造一种魔幻的世界！学会教育就是要开启孩子的慧根，开启他潜在的、还沉睡着的智慧、潜能，唤醒它，不要用知识堵塞它，小时候给孩子堵的知识越多，孩子就越不会创造。孩子没有那么多知识，但是充满了神奇的幻想，你为什么不开发一下？我一直强调智慧是一种力量，知识本身对成人来说是一种力量，但对孩子不一定是一种力量，智慧才是一种力量。

求美：要让孩子有一点艺术情调、审美情调。孩子们的话是充满诗意的、是爱美的，我们为什么要用知识去堵塞他对美的冲动？要让他爱自然、爱文学、爱艺术。

缮性，就是要让孩子有一点个性。有个性才会成为自由的全面发展的人。我们学校在课堂上就鼓励学生批判、质疑，伸展个性，在公民教育中也鼓励孩子追求自由独立，此外还专门设置了五个儿童学院，也即儿童人文学院、科技学院、艺术学院、体育学院和外国语学院，设置儿童个性发展需求的社团课程、精英课程，鼓励儿童生动活泼地发展。

我要讲的内容就这么多，谢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