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交像病毒蔓延香港 搜鯨效果不彰

• 2012-01-08 01:26
 
• 旺報
 
• 【記者林永富／整理】

    　在MSN上談好價錢和服務以後，Pet和「客人」約在咖啡廳見面。Pet幹這行一年多，算老手了。客人忽然問她：「你MSN上說多少錢？我不記得了。」她沒在意，把價格重複了一遍。跟著，好幾個員警衝出來，團團圍住了Pet。

    　Pet被「放蛇」（類似台灣的「釣魚」）了。這是2008年9月的香港。Pet成為警方第一波「搜鯨行動」裡被送上法庭的援交少女之一。當時香港正處於對一起援交少女命案的集體恐慌中。

    　死者王嘉梅，16歲，輟學在家。生前她網名「KIMI」，活躍在香港援助交際網站裡，亮出自己的性感照片，明碼實價提供性服務。在2008年4月底一次外出接客途中，被殺害並碎屍。毀滅證據時，凶手曾將部分人骨混入菜市。

    　遏制援交 警方頭痛

    　這起連大法官都稱「令人嘔心及恐怖」的案件，讓香港政府開始頭疼：「援交」，「洪水猛獸」般出現了。

    　據香港警方向《南方周末》提供的資料，截至2011年夏，針對援交，警方共開展3次「搜鯨行動」及1次「鉛芯行動」，拘捕共69人。社會各機構幾乎都行動起來，嘗試開出自己的藥方，但援交如病毒一般蔓延。

    　員警間歇性的嚴打，未能煞住援交。計時工作的市價，超市22元（港幣，下同）一小時，速食店25元一小時，而援交的價位，基本上可達1000元。2008年10月，又一起關於援交的新聞挑戰了立法會的底線：一名初中女生以幫男友還債為由，在網上發帖「處女拍賣、底價3000元」，最後以2.1萬元成交。

    　援交問題讓警方很棘手：一方面，是社會（尤其家長和學校）對於遏制援交的殷切期待；另一方面，按照香港現行法例，若非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或唆使他人進行性交易，援交並不構成犯罪。

    　目前在香港，對於被抓捕的援交少女，適用的是香港法例第200章147條，「唆使引誘他人作不道德行為」的刑事罪行，最高罰款1萬元及監禁6個月。

    　觀察人士認為這更像是「阻嚇性打擊」，因為在實際判例中，並無一人因此入監。何況，被捕獲的概率並不高，雖然無論警方、社會福利署方面都未能掌握在港援交少女數量，早在2009年，便有社工估算，這個數字不會低於2000人。

    　媒體曾報導港府將研究立法管制援交，終未見下文。香港大律師陸偉雄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倘若政府考慮立法管制的援交活動，包括不涉及不道德行為的金錢交易活動，就必須作出足夠的諮詢及公眾討論。「例如給500元，只是陪這個男子逛街、看戲、吃飯都要管的，此舉牽涉到管制一般的正常社交，就必須深入研究」，否則法例可能會過於嚴苛。

    　儘管警方一再強調，是為了「保護青少年」，被送上法庭的Pet仍然覺得這樣的行為太不人性化，她認為：「援交是我自願選擇的，他們並不是在乎我，而是在乎社會風氣，否則，為什麼留『案底』，讓自己畢業很難找工作？」

    　網路為主要媒介

    　「像是站在懸崖邊想跌又未跌下來」，少女們並不情願接受援助，但是遭遇危險時，NGO（非政府組織）接住了她們。

    　旺角彌敦道一間公寓裡，林寶儀坐在電腦前，打開一個成人交友網站，登錄。滿螢幕的警方呼籲：勿為金錢，出賣肉體，上網援交，前途盡毀。後果一併附上：「根據香港法律，任何男子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或任何人唆使他人做不道德行為，即犯嚴重罪行。」這樣的呼籲曾被質疑為「網上紙板員警」，成效不大。

    　作為性工作者NGO「青躍」專案成員，林寶儀的工作是，加MSN，和各位援交少女「搭訕」，向她們解說機構的服務：免費提供身體檢查，不鼓勵去客人家，注意保護自己，一定要採取安全措施。「青躍」希望建立和CC（即私鐘妹，香港援交女孩的自稱）的對話，瞭解她們真正的需要。

    　添加疑似援交物件後，林寶儀會先表明自己的義工身分。倘若一上去就劈頭蓋臉說理，沒人會回應。「一般跟100個人說話，有5、6個理你，已經很不錯了」。同樣困擾NGO和警方的是，仲介越來越多，很難判斷發布資訊者是援交女孩本人，還是她們的男仲介。不少援交網站開始更名為「出租女朋友」。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寶儀會定期向有所回應的CC發布溫馨提示，比如「最近荃灣出現了一個姓祝的變態佬」，或者定期發布一些活動，希望CC來參加。最近一課是2011年11月23日晚上的理財課程，有時一個赤裸裸的標題更容易吸引CC：「教你如何找更多錢」。

    　這樣的進展通常異常緩慢，CC們更習慣用網路保護自己，不願浮出水面。除非發生像Fish一樣的意外。

    　2009年的一個深夜，林寶儀的同事接到了Fish的電話。Fish哭著說，她想死。

    　Fish很少對客人起疑心。但當她認識第3名客人後，麻煩來了。由於這位客人早前欠款兩次，Fish說什麼再不願接待他。他把恐嚇電話打到了Fish家裡：「如果不出來，我會告訴你家人說你是做什麼的，會把偷拍的裸照寄到你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