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号入座鸡的的叫声:武汉爆炸案嫌疑人王海剑:卑微与迷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19 13:07:59

王海剑的母亲和妹妹在寒风中收割白菜

精心而又愚蠢的犯罪

警方很快就确认了王海剑的犯罪嫌疑。“武汉大街小巷都有摄像头,何况是雄楚大道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案发后我们调集了几十万帧的监控录像,出现在敏感时间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这个‘摩托哥’,当时就确定有99.9%的可能性就是他。”武汉市公安局宣传处副处长王永峰对我们说,所谓的敏感时间,是事发当天,即2011年12月1日凌晨3点,此时一个骑白色摩托车,戴白色头盔、穿迷彩服的小个子男人出现在事发地点,并在此堆放了几个鼓鼓囊囊的水泥袋,而他在爆炸案发生后,即当天下午17点半之后,又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监控画面。

王永峰说:“一方面这人聪明得很,把爆炸物放在水泥袋里面,还在上面贴着‘施工,勿动’,炸弹一爆炸,大量粉尘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而且很多东西都随着爆炸一下子炸没了,我们一时也无法查清爆炸物的具体内容;另一方面他又非常愚蠢,选择在下午17点半的下班、放学高峰期,在人流量这么大的马路上放爆炸物。”王海剑安放爆炸物的地点在关山中学以东200米处的一个建设银行营业网点门前,“在自行车道和人行道中间。他已经蹲点看过很久了,知道运钞车什么时候来”。这天运钞车并没有完全按照王海剑的预想停在原来的位置,一辆违章停放的凯美瑞挡了路,但炸弹还是被引爆了。“他并不是想要把运钞车炸开,而是摸准提款员下车的具体时间,爆炸之后,冲上去抢提款员的钱箱,但当时提款员死死抱着箱子不松手,他看周围人太多,没办法就空着手离开了。”

“他扛水泥袋,说明他是一个底层的人,吃小吃摊的人。画面里他走过一个电线杆,我们过去一看,就知道他有多高。看录像他应该年龄不大,雄楚大道周围是高校区,人员混杂,他即使不用乔装打扮也不会有人注意他,所以我们判断他隐藏在周围高校区的可能性很大。”王永峰说,警方很快公布了犯罪嫌疑人的视频片段,通过群众举报,很快就锁定了这个姓王、在高校附近修电器的身高不足1.7米的24岁枣阳人。

12月16日,案件告破。实施爆炸者王海剑躲藏在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的输液室内,被医院的护士认出。王海剑落网的情节听起来有点狗血。2011年夏天,他曾到该医院眼科就诊,当时负责他所在病区的护士陈礼彬告诉我们,王海剑说自己叫杨方,急诊入院,左眼受伤严重,同时做了包括拨切白内障在内的三个手术。“手术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在眼科的治疗费用将近1万元都付了,但还有3900元的急诊费用没有付。他出院那天,知道要结账,中午时间偷偷溜走了,最后我们科室承担了这部分费用,这加深了我们对他的印象。这次出事后,警察也来找过我们,我和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很快就回忆出了这个化名叫‘杨方’的病人。”12月9日凌晨,眼科病房值班护士张丽平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病人。“他跟我说他眼睛出了问题,挂号没挂上,问我可不可以睡在这,早上再去补挂号。我说当然不行,并请他离开。他当时戴着一个大口罩,边说话边往左眼边上贴卫生纸,感觉真的好奇怪。”张丽平说,当时并没想到这个人就是王海剑,16日她看到了放在值班室里的通缉令,这才和那天的奇怪病人挂上了钩,她告诉了曾和王海剑有过接触的陈礼彬,后者马上到医院办公室去找当时的监控录像,“录像里能看到他又是戴口罩,又是往脸上贴卫生纸,但光线不是太好。我们在7楼,正常人都会走电梯,半夜没有人,电梯上来的速度非常快,但他走了安全通道,最后也没有从一层出去,而是走了二层的连廊,那里光线充足,我一看,就是他!”巧的是,几天过去,王海剑还依然在医院里徘徊。接到报警后,警方迅速赶到医院,很快就在监控室中发现了正在输液室里的王海剑。“他当时坐在一个打针的老大爷旁边,戴着口罩,装成是陪护的样子。抓他的时候他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只有一块钱。”王永峰说,王海剑可能已经在医院里躲藏了数日,因为医院有暖气,而医院里人来人往,他戴着口罩也并不稀奇。武汉市公安局宣传处的潘峰告诉我们:“他这一次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他交待自己在作案前找朋友借了600块钱,后来全部花掉了,可能想着这次一定能抢劫成功。他自己几乎没有什么积蓄,几张银行卡加起来里面只有几十块钱。”

王海剑酿成的爆炸案最终造成了2名路人死亡、15人受伤的惨剧,而他对此似乎并未预料到。他归案后还曾小声嘟囔,感慨这不过是多大一点的事。“他到现在还认为事情不大,他这个人有点‘糊’,糊得不知道轻重,根本不知道后果。”同时王海剑还天真地以为,他自始至终没有脱掉白色的头盔,这样案发后他就不会被警察发现。

城中村里的乡村子弟

我们在小河西村找到了王海剑的朋友金报。小河西村社区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社区门口建了一个警务室,夜幕降临后,停在警务室门口的一辆警车每晚都闪烁着红蓝相间的灯光,似乎在悄悄注视着里面混杂热闹的人群。进入社区的道路始终窄小,两旁挤挤挨挨的半露天小吃铺里净是滋啦作响的铁板烧烤、粗制滥造的日本寿司、香得过于夸张的炸鸡汉堡等等,食品卫生状况看着让人担心,但每家都不乏流连的食客,总是有年轻的面孔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幸福地离开。这里的房租便宜得一塌糊涂,不光是附近高校的学生,就是那些在汉口区工作的收入不高的年轻人也会选择过江在这里居住,即使这意味着每天至少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上班。在社区内路灯无法延伸的巷道尽头,窄窄的小楼堆叠在一起,那些上了年纪的房东站在熙熙攘攘的路边聊着天,看到摄影记者举起相机,竟然不由分说地堵在我们面前,质问我们为什么要拍他们的楼房,是不是政府派来搞拆迁的,要断他们的财路。

与这里三站地相隔的熊家嘴原本也是一个类似的城中村,2011年上半年实施拆迁改造,现在大部分已经夷为平地。金报说,那里要比小河西村大得多,也热闹得多,他和王海剑之前都是在熊家嘴做家电维修和买卖二手电器的生意,生意也比这里要好。“王海剑的手艺比我要好,刚开始我还会找他帮忙。”金家三兄弟都或多或少地在做电器生意,金报的弟弟金桂入行最晚,手艺比不上金报,更加比不上王海剑,但他的媳妇说,每年的收入也能有十几万元。三兄弟全都娶妻生子,金报的年龄甚至还没有王海剑大。“王海剑没魄力,不敢投资。跟修电器相比,卖二手电器更赚钱,尤其到了夏天,这附近都是租房子的,买空调不如租空调划算,一个夏天一台空调租金300元,押金200元。我们都是拿本钱进去收二手空调再租出去,王海剑不敢,他当中间人,找别人的空调拿来租,租金跟人对半分,一人150元。”

王海剑是从2007年开始在熊家嘴独立开店的,他的店名叫“小王修理店”。据去过他店里的张忠义回忆,店铺有40多平方米,一半空间堆满了二手的空调、电视、冰箱和洗衣机,另一半是他用来修电器和做生意的地方。

夜幕降临,武汉小河西村人声鼎沸,这里是武汉典型的城中村

向先武(前)如今有了自己的电器修理店

张忠义曾经是王海剑的师父,2005年王海剑从枣阳市技工学校电工电子专业毕业,来到在武汉做家电维修生意的张忠义的店里打工。张忠义也是枣阳人,在枣阳另一所技校上学时认识了王海剑学校的老师刘振海,刘老师每年都会介绍几个学生到张忠义那里去工作,一方面学技术,一方面给张忠义帮忙。2005年,刘振海向王海剑当时的班主任任玉霞询问,她的班上是否有学生愿意去武汉工作。任玉霞向我们回忆道:“王海剑是我们班上技术最好的学生。我就记得那时在班上他手里总是拨弄个小物件,对专业非常痴迷。”临毕业前,任玉霞把班上同学分成三组,在枣阳市内和临镇、村庄里帮忙修家电。“王海剑担任其中一组的组长,我发现他什么都会修,别人修不好的都是靠他来解决。”任老师觉得学校的实验器材太少,很难满足学生们的实习需求,有了这样的实习机会,她首先想到了王海剑,她说:“我去问王海剑的妈妈愿不愿意。2003年王海剑入学那一年,我们招生的时候就是他妈妈来找的我,说他们家孩子成绩不怎么好,初中毕业想来读技校,我问她想给孩子报什么专业,他妈妈说他比较喜欢修电器,于是王海剑就学了现在这个专业。孩子的工作我当然也要先问家长,那时我们的毕业生可以分到广东的美的公司,我跟他妈妈说,你想好,如果想提高技术,就到武汉去,如果想工资待遇好一点,就去美的。当时美的的工资是每月2200~2500元,到武汉去每月可能只有600~1000元,包吃包住。他妈妈说,还是让孩子多学点东西吧,这样才把他介绍了过去。”

在张忠义的店里,王海剑的确学到了很多。张忠义说:“一两个月时间他的技术就提高得很快。他喜欢修电视,很钻研,这么短的时间提升这么多还是很不容易的。大概待了四五个月,这时他修电视已经没问题了。他跟我说想出去赚钱,家里穷需要钱,想去广东打工。我让他跟家里说一声,他说已经都商量好了。”2006年,王海剑去了广东,在一家电子厂做手机充电器的维修。与他一起在张忠义店里打工的向先武说,不到一年,王海剑还是选择回来了,“他说既不满意工资待遇,又觉得没什么可学的,技术含量不高”。

2007年,王海剑和向先武决定一起开一家修理店,地址选在雄楚大道的关山中学附近。向先武告诉我们,两人每人投资了2000元,第一个月总共赚了1000块,之后就稳步上升,“半年之后一共有1万块收入”。但半年之后两人就决定分开单干。向先武说:“一个是因为我们有一些小摩擦,不过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店一个人就足以应付。我当时问他,是愿意留下还是再重新选择一个店址,他说要重新选一个,最后选择了熊家嘴,我给了他5000块钱。他选择离开也是因为这里经常有小混混出入,他比较害怕,有什么事情都是我来解决,包括他修电器质量不过关,所以好多人至今都还以为他是我的徒弟。”

与王海剑相隔不远开店的金报回忆,自立门户的王海剑生意不错,“我们相互之间不存在什么竞争,反正生意都是做不完的”。熊家嘴拆迁后,金报三兄弟搬到了别处继续做维修家电的生意,王海剑则搬到了一个小区里的高层住宅内,原本的生意无法再继续了,金报、向先武、张忠义都不知道这几个月王海剑在做什么。

卑微和骄傲

“我一直就当他是个小孩还没长大。”张忠义对我们说,王海剑平时走路就像个小孩,“不抬腿,脚在地上拖来拖去”。终于有一天他把脚指甲盖蹭掉了,流了好多血。“门诊大夫跟他开玩笑说,指甲是一次性的,掉了就没了,结果他当时就大哭起来,像小孩似的撒起娇来,还哭着说以后再也不穿拖鞋了。”王海剑给张忠义的印象是“品质不好”,“常常偷偷拿小钱出去买饮料,而且做事拈轻怕重。我记得他第一天来的时候是从傅家坡打车过来的,本来很近,结果打了个黑的,被宰了50元。当时我在一个楼盘里给人装空调,我就让他顺便上来,他上来就说,好危险,他有恐高症,让我以后安排轻松一点的事给他做。他选择主攻电视机,我觉得他也是想偷懒,修电视机比修冰箱和空调轻松”。向先武和王海剑合伙开店的时候也对此非常不满:“他总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换取最高的报酬,所以常常不顾维修的质量,他对客人的态度可比对朋友热情多了,比较在意那些马上能给他带来钱的。”

王海剑平时一副邋遢的单身汉模样。“一双拖鞋从夏天一直穿到冬天,你说让他换双鞋吧,他就说这双已经是新的了,其实还是原来的那双。还有他的牙齿,两颗门牙都没了,问他,他说是骑摩托车摔的,我们都不相信,现在才知道是做爆炸物试验时炸掉的。我说你追女孩子也先把门牙镶上吧。”金报说。王海剑平日的口无遮拦令周围人非常无奈。金报的大嫂说,有一年过年,金报的大哥在网上碰到王海剑,他上来就说:“你怎么还没死啊!”“大过年的你说这多不吉利!”同在熊家嘴开过电器修理店的魏早仪也很不喜欢王海剑,她说:“我老公姓叶,比他大十几岁,他每次见面都直接喊小叶,从来不喊个师傅。来我们店里也就是为了要个零件,我有时不让他进,他就偏要钻进来拿。”曾经的师父张忠义甚至都几年没跟他再联系过。“别的徒弟逢年过节,有事没事都会跟我联系一下或者到店里坐坐,他只来过一次,就是问我要个零件。打电话给我也是问我有没有交警队的朋友,他骑着没有牌照的摩托车上路被交警扣了好几次,还被关起来好几天”。张忠义说。王海剑不拘小节,但又开朗外向,向先武说:“他和熟人话很多,平时都是嬉皮笑脸的,以前师父生气的时候叫他走,他说他不走,还跟师父说,他做错了,都是一个老师的学生,怎么好意思罚他。但从熊家嘴搬走之后,他再也没说过自己在做什么。”

王海剑的父母无法理解儿子为什么要去抢运钞车

这次采访中,无论是王海剑的老师、朋友还是他的父母、亲戚,没有一个人能够想通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王海剑的家在枣阳市东北10公里处的十里庙村,这片邻近河南省的田野阡陌更像是北方农村的冬日场景。找到王海剑的家时,他的爸爸王正远正往门外的拖拉机上装下地的工具,从我们嘴里听到“王海剑”三个字,他的眼神猛然一沉,既没有太多悲伤,也没有愤怒和厌烦,他红着眼眶,默默地从拖拉机上拿下两个板凳,示意我们到院子里坐下。王海剑的妈妈杨秀芝略为外向,两人碎碎念着这个唯一的儿子懂事、孝顺,家里的条件不好,没法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除此之外,两人再也无法回忆起孩子往日的生活细节。

在王海剑的朋友看来,他和家里人的感情就像对待朋友那样淡薄。张忠义说,在他实习的那几个月里,王海剑的家人只打来过一次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我接起来,她只问我是不是王海剑的师父,然后就说让王海剑接电话。我感觉他的妈妈也没什么礼貌,孩子在我这,也不跟我说几句客气话,也不问问孩子在这的学习情况。我觉得他在家庭教育这方面是比较差的。我从没见过他爸爸打电话来。”2011年过年之后,杨秀芝就再没见过儿子。王正远4月份见过一次,那时他在武汉打工,“手上有残疾,干不了重活,因为今年地里收成不行,这才决定出去打工,当泥瓦工”。王正远在武汉待了一个月零四天,和儿子见面的时间却总共不过10分钟。“我联系他,他才来找过我一次。他跟我说,武汉热,你回家算了。还说他现在做涂料生意,各方面还没弄好,现在不方便去他的住处,让我过几天再过去。坐了没过10分钟,他就说生意上有人找他,走了。”

王海剑能在武汉打拼好几年,家人一致把他看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2008年,妹妹王海艇曾在王海剑的店里帮忙一段时间,她说:“大夏天他骑着摩托车,后面拖着那么大一个空调去给人安装、维修,别人都是哪凉快往哪钻,他是哪热往哪钻,很辛苦。”兄妹俩的表姐杨军华对我们说:“王海剑说他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夏天的时候一边修空调,一边出租空调,租的人排好长的队等着要,有时候夜里零点还有人在排队,修好一台马上就被人拿走了。’他有一次还从武汉骑着摩托车回来,200多公里,他的摩托车又不是很好的那种,后面绑着一台小洗衣机给他爸妈带回来,也是收来的二手货。他们家的冰箱、电视都是他从武汉带回来的。”

给王海剑介绍对象的事全家人也始终惦记着,杨军华说,最近一次她和王海剑在网上联系是在2011年11月。“我小婶子要给他介绍一个工厂的会计,让我跟他说,让他往家打个电话。之前家里如果要跟他联系,也是我在网上给他留言,让他打回来。平时他都很快会回复,但这一次他没再打来。”王海艇觉得哥哥眼光很高,之前介绍过好几个,“他都没看上人家”。这与王海剑在武汉朋友的感觉恰恰相反。金报的妻子潘小兰告诉我们,王海剑一直想追自己的妹妹,从一年多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但他又不敢跟我妹妹说话,就总找我要电话,我一直都没给他。连我都看不上他,我妹妹更看不上。”潘小兰说,今年夏天王海剑破天荒地请金家一家人吃饭。“为了追我妹妹,可是一句话都没跟我妹妹说,一个人坐桌子这头,一个人坐那头。他当时两颗门牙都没有了,吃饭的时候还戴一个大口罩,我还笑他戴着口罩怎么吃饭。”

家里人说,王海剑这一两年迷上了炒股,可能亏了很多钱,所以去抢劫银行。王海剑有多少收入和积蓄家人并不知情,在今年之前,他很少拿钱回家。今年他给了妈妈一个存折治病,最后一次打电话回来时还问存折账号,说要再打2万块钱回来,但这话未能兑现。杨军华说,今年春天杨秀芝曾经去银行想取存折里的钱,当时就发现存折里已经没钱了。

给王海剑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胡延美对我们说,王正远托他带句话给自己的儿子,告诉他,父母原谅他这次的过错。我们离开村里的时候,王正远夫妇抱着王海艇1岁多的儿子下地干活去了。家里一共7亩地,在村里算比较少的,因为两人身体都不好,儿子王海剑一直在外打工,女儿王海艇已经结婚生子,家里经济状况并不乐观。现在全家正忙着收拾地里的1亩大白菜,“前些日子忙王海剑的事,都耽误了,没卖成”。他们把白菜晾在地里,拿刀砍掉外面沾了泥巴的菜叶。平时,白菜地要轮流过来看守,怕被偷,尽管今年的白菜收购价每斤只有两毛钱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