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玫瑰剧本:罗中立专访:我从伦勃朗身上找到了自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23:05:13
2011-09-16 22:11

(雅昌艺术网华东站讯 蔡卓)2011年9月9日下午,四川美术学院院长、著名艺术家罗中立的个展《置换的描绘》在苏州博物馆开幕,展出罗中立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的作品60件,其中包括罗中立早期成名作《父亲》(1980年)以及在那之后各时期代表作《吹渣渣》、《喂食》、《春雨》、《巴山夜雨》、《雷雨》、《晚归》、《拥抱》、《过河》等系列,因为《父亲》的到来,罗中立这次个展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型回顾展。展览现场,雅昌艺术网记者对罗院长进行了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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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中立语录:
“就我们的人生经历来讲,实际上今天是我们中国最宽松,创作最自由的一个时期,因为从文革前到文革中到改革开放,这几个大的段落一路走过来,每一个阶段我们都经历过,所以到今天,我们是前所未有地享受着改革开放的宽松自由的创作机会。”
“《吹渣渣》是毕业创作,它脱离了《父亲》的那层意思,更多地回到了绘画本体语言上去寻找探索。实际上是《吹渣渣》之后,我的绘画风格才一路延续到今天,并不是从《父亲》延续过来的,而是从《吹渣渣》延续过来的。”
“出国回来以后,当时正是中国八五新潮,正是中国出国潮的关口,当时很多人问我有什么体会。我只说了一句‘炒冷饭’。然后又说了一句‘天气正好,下地干活’。实际上我的意思是说,要坚持自己,回到自己的文化,回到自己的本土,去寻找自己的出路。”
“我这些年的努力实际上就是从《父亲》时代的政治性的意识形态的主题,回到了绘画自身本体的主题,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国本土文化去寻找具有中国精神的当代绘画的样式和语言,书写具有鲜明艺术风格修辞的绘画语言,话是一句,实践就是三十多年。”
“就我个人内心来看呢,我是从伦勃朗身上找到了自己,伦勃朗就是‘炒冷饭’,就是在重复。伦勃朗有个展览我印象非常深刻,就是在美第奇博物馆,他有两件作品挂在一起,一样的尺寸、肖像、色调,跨度是三十年。很多人一晃就过了,说一句‘哟,画得真好’,在赞叹声中走过了。只有我们画画的人知道,这是惨淡经营的三十年,是努力重复炒冷饭的三十年,是在重复当中,美术史上出现了伦勃朗这样的巨匠和大师。”
雅昌艺术网:罗院长好,能否给我们讲讲您举办这次个展的一些基本想法?
罗中立:这个展览实际上就是坦克仓库展览的巡展,也是热心的朋友牵线搭桥穿针引线。今年的苏州博物馆安排两个展览,一个是许江的展览,一个是我的展览。去年在坦克仓库办展览谈这个事的时候,他们说让我挑选一下时间段,那么我就挑选了下半年,这样作品的准备可以充分些,我还是想增添一些新的作品,基于这么个想法,呈现了这个展览。就这个展览而言,是我十多年在绘画语言、个人风格、样式面貌上面的实践的过程,其主要目标,是希望能够在绘画语言上找到具有中国精神、中国特色,又具有当代性的语言。坦克库展览的标题叫“语言的轨迹”,现在这个叫“置换的描绘”,实际上是一个主题,只是用的词不一样,其核心是这十多年来,由于中国的整个经济政治在国际上影响越来越大,国家也越来越重视文化的建设,特别是政府近些年从国家的层面提出“文化建设”这样一个大的战略目标,在这个时候呢,今天中国很多的艺术家从我们改革开放、85新潮一路走过来,从学习西方一直到艺术家回到他自己,回到中国本土文化和传统里面去寻找具有中国精神的样式和语言风格,我这十多年也主要是在这个领域寻找、探索、实践。
雅昌艺术网:2009年年底,您被文化部钦点为中国当代艺术院院长,您是怎么看待艺术家尤其是当代艺术家进入体制内的这个事情?
罗中立:我们都有学习西方的经历,这个经历也是因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我们才有了这个机会,当初真是以为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真没想到中国越来越开放,越来越自信,包括中国当代艺术院的成立,都是基于中国的开放,越来越自信,给大家更多的自由和空间。中国美术馆以前是基本不办当代艺术展,都是拒之门外的,现在国家成立当代艺术院,请他们在国家馆办展览,这本身就是中国进一步改革,进一步开放,也是中国的进一步发展,在发展当中越来越自信,给大家越来越宽松的创作环境。就我们的人生经历来讲,实际上今天是我们中国最宽松,创作最自由的一个时期,因为过去的经历都知道,从文革前到文革中到改革开放,这几个大的段落一路走过来,每一个阶段我们都经历过,所以到今天,我们是前所未有地享受着改革开放的宽松自由的创作机会。
雅昌艺术网:这次展览有两件作品年代很早,一件是《父亲》,还有一件是《吹渣渣》,分别是1980年、1981年,两张画是前后两年创作的,但是风格完全不一样,我觉得《吹渣渣》似乎更贴近您自身的绘画语言,是这样吗?
罗中立:应该说,《父亲》做为早期的代表作,是在大学三年级完成的,这次这个展览有幸把它借过来,也是范迪安先生的大力支持,因为本来这张画还有其他展览也有安排,所以这次特别感谢范馆长能够把这张画借过来,这样就很直观、完整的把我这三十多年对艺术的追求比较直观地呈现出来。《父亲》应该是在特定历史时期和社会背景下,意识形态、政治层面,这样一个主题,这样一件作品。它是中国从文革结束到改革开放的转折时期的作品,现在它几乎变成一个文化符号,反复被大家发表、不断地诠释它不同层面的意义。但是就我个人艺术而言,那个时期应该归结在特定历史时期背景下的重主题、意识形态、政治层面的阶段。
随后第二年,就是这次带来的《吹渣渣》,所以转换是非常快的。实际上在当时中国唯一的一本美术专业杂志《中国美术》上,当时还是栗宪庭先生当美术责任编辑的时候,《父亲》81年获奖,他把这张画做为81年的美术杂志的第一期封面,当时他也冒了一定的风险,当时也有不同意见。到了82年,也就是我毕业创作的那一年,《中国美术》第一期的封面用了《吹渣渣》。所以这两张画实际上是改革开放最初的两年,当时我们国家唯一美术刊物杂志《中国美术》,两年的第一期封面,都用了我的作品。所以作为我个人来讲,是我两个不同时期的转变。《吹渣渣》是毕业创作,它脱离了《父亲》的那层意思,更多地回到了绘画本体语言上去寻找探索。实际上是《吹渣渣》之后,我的绘画风格才一路延续到今天,并不是从《父亲》延续过来的,而是从《吹渣渣》延续过来的。所以这次带来这两件作品,实际上是我那个时期一个重要的转折。
《吹渣渣》那个时候受到米勒绘画的影响还很多,毕业创作完了之后,紧接着我就得到了中国改革开放第一批公费出国的名额,这样就去欧洲了。去了欧洲,游览了欧洲各大博物馆,把美术史上能找到的自己有兴趣的原作原著都一一看了下来。回来以后,当时正是中国八五新潮,正是中国出国潮的关口,当时很多人问我有什么体会,因为很多人都想了解国外,80年代初中国的艺术家迫切地想了解世界。所以就两年多的留学体会和感受,我只说了一句“炒冷饭”。然后又说了一句“天气正好,下地干活”。实际上我的意思是说,要坚持自己,回到自己的文化,回到自己的本土,去寻找自己的出路。
雅昌艺术网:您留学欧洲的那段时期,收获最大的是什么?那段经历是否对您之后的艺术生涯有决定性的影响?
罗中立:其实两年下来,最大的收获,就是给自己提出一个问题: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如果我的作品要来到罗浮宫、蓬皮杜这样的大博物馆,跟西方的艺术家进行交流,我应该用什么样的作品?实际上那是我最大的收获。回来以后,我大致就回到中国民间艺术、传统文化、传统绘画里面,包括雕塑、石窟、石刻、年画等等,从传统艺术和民间艺术中去寻找我以后的绘画语言、风格、样式。因为在我看来,从某种角度讲,其实语言的书写、语言修辞的特质,就是美术史的价值,美术史就是通过这样不断的语言风格的演变和延伸来形成的。所以我这些年的努力实际上就是从《父亲》时代的政治性的意识形态的主题,回到了绘画自身本体的主题,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国本土文化去寻找具有中国精神的当代绘画的样式和语言,书写具有鲜明艺术风格修辞的绘画语言,话是一句,实践就是三十多年,一路就走到今天来了,所以呈现出来的展览也是个阶段性的,往下怎么走,我觉得还有一个不断深入、完善的过程。
雅昌艺术网:您最喜欢的西方艺术家是谁?您从他们身上学习了什么?
罗中立:我在国外最崇拜两个艺术家,一个是毕加索,一个是伦勃朗。毕加索和伦勃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毕加索正好符合中国当时的现状,中国当时最响亮的口号是“今天的我不重复昨天的我,明天的我不重复今天的我。”就中国当时美术的现状而言,这样一个口号是革命性的,针对性的,因为中国是大一统的,只有一个展览,一个风格样式,一个独木桥,所以那是大家发自内心的呼声。但是每一个个体不一样,我当时在国外看到各种成功的模式,就我个人内心来看呢,我是从伦勃朗身上找到了自己,伦勃朗就是“炒冷饭”,就是在重复。伦勃朗有个展览我印象非常深刻,就是在美第奇博物馆,我是去了三次,看两件作品,挂在一起,一样的尺寸,一样的肖像,一样的色调。跨度是三十年,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候看画,不是看看而已,要做笔记,叫“读画”。一张画是1834年,一张画是1864年。整整三十年。很多人一晃就过了,说一句“哟,画得真好”,在赞叹声中走过了。只有我们画画的人知道,这是惨淡经营的三十年,是努力重复炒冷饭的三十年。是在重复当中,美术史上出现了伦勃朗这样的巨匠和大师。其实他三十年前的这样一张画,在当时的欧洲,在荷兰画派里面,很多同水平的,但是这些都被淹没在历史里去了,都是名不见经传,但是就水平而言,大家相当,一大片的画家,就是你现在去看那些画,你会很吃力,看不过来。但是为什么伦勃朗留在历史上?我当时看那两张跨度三十年的画,很激动,有一种对话的感觉,感觉在沟通,跟大师交流。因为我太知道他在这三十年重复当中,他的付出和经营。所以到后三十年的时候,伦勃朗的肖像呈现出来是一种大师的执著和自信,是他整个人格的升华。所以那个时候我看这张画,很感动,心里会怦怦直跳。所以我们那个时候出国的状况就是这样。
我那时候在罗浮宫临摹了三个月,像上班一样,跟那的工作人员都很混得烂熟。每天上班就去临摹,下班他就把你的摊子收在一个专门的临摹室里。我们就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去学习了解西方。所以回国后,我和朋友同学说,我出国最大的收获就是给自己提出一个问题,我就知道不能去重复他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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