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背后宁远坑人:爱的牵挂（57）——世界上，我最恨的那个人去了……

      爱 的 牵 挂（57）
编辑制作：林夕梦

















世界上，我最恨的那个人去了……
文华　雨非云
我茫然地看着他推了进去,厚厚的铁门在我面前“砰”地关上了.
一会儿,我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老妈在嚎啕大哭之后慢慢声嘶力竭,亲友们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世界上,我最恨的那个人去了…….
1. 我们仨
老妈是一位小学教师,她永远有改不完的作业,写不清的教案.可是,她的学生并不领情,经常有家长告到学校,说她作业过多.老妈还很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知道现在是减轻学生的课业负担吗?学生是主体,要张扬学生个性.你以为像小时候教我一样?
我老妈真的是无可救药.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老妈怎么是这样的.
我,高中一年级学生,健康、帅气、阳光、青春，关键是，成绩优秀。
那个人，军人出身的商人，有着自己的公司。指挥他的员工就如当年在部队一样，挥手之间，号令如山。
这就是我们仨。我和老妈谈笑风生，对那个人却置之不理。
哦，那个人是我老爸，真真切切的亲生老爸。
我老妈其实可以不上班的，那个人虽说不上千万富翁，资产百万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老妈不干，非要什么自立自强。我晕！
我不喜欢那个人。
小时候，，我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拥有老爸。问题是，这一个月，我还度日如年。
他从不对我笑，在我怯生生地叫他之后，他给我的依然是一副威严的面孔，这让我不寒而栗，总想检讨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从不陪我玩，从不像其他父亲一样，把儿子举在肩头。小屋里，当我尽情地在地上玩耍的时候，他会说什么破烂东西，然后将它们毫不留情地甩出去。我竟然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他指责老妈对我的教育方式.说这样下去,我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每当这时,老妈只会看我一眼,淡淡地说,他还是个孩子.
我害怕见到他,在人们心目中那个听话懂事、聪明活泼的孩子，在他面前，就觉得自己好像犯了无数错误，这种日子提心吊胆。
我总是希望他在我身边的日子早日结束。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了自己的公司的.反正,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当然,也看我越来越不顺眼.
我所有的行为在他眼中都不对。进门招呼都不打一个？我还是不会理他，径直走到我的房中。吃饭怎么像犯人一样埋着头？我依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丢下碗筷，离开餐桌。连只狗都不如，养只小狗还会对我叫唤几声呢？我只会在心里狠狠地骂上他一句，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身离去，他不会注意到我内心惊涛骇浪似地变化，波澜不惊的冷漠后面，是慢慢沉淀下来的仇恨.
他是个专横的人,我懒得理他
2. 选择文科
文理科分班的时候,我告诉老妈,我将选择文科.多年来，老妈对我的任何决定，都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不发表任何评论。她能做的，就是将我的决定转告给那个人。
我已经十八岁，我是个健康、阳光、青春的小伙子。我的成绩，出类拔萃。
而我的老妈，这几年来，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任何主见的中年妇女，她对他惟命是从，更加增长了他的专横跋扈。
他是在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对我说的，不许你读文科，你去读理科！
是我读书，不是你读书！这是我第一次当面开口顶撞他。
老子要你读你就读！
不！我的回答非常坚定。
读理科，学的是真本事，文科都是些虚的东西，自古文人多风流，你想那样？
想起他平日里对我的不屑，什么只会油腔滑调，什么没真本事，以及他说我将来不是个好东西等等。我觉得血只往上涌。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要随便评价别人好不好？
随着我脸上的一阵火辣，他在我面前暴跳如雷。小兔崽子，你翅膀还没硬呢，就学会教训起老子来了？
我的拳头高高地举起，半空停留之后，又无力地放下来。
我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他，他咆哮着将我拖到院子里，命令我跪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让我跪下了。妈的，不愧是当兵出身的。
我只觉得天地在旋转，七月的骄阳在头顶上火辣辣地释放着热量。
老妈在屋里失声痛哭，院子里的人在遭到那个人无理训斥之后，也灰溜溜地回到了各自的家。
他要我听从他的安排，给他道歉。否则，永远跪下去。
我选择了永远跪下去。
我是在昏倒在地之后，被邻居们抬回到屋里的。
我仍然选择了读文科。
仇恨就象一条毒蛇，缓缓地吞噬着我对他仅有的一点亲情，仇恨也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尖刻地记载着他对我所有的专横。
如果说以前我对他的仇恨只是一颗青涩的果子，我还小心翼翼的将仇恨包裹着，那么现在，这粒果子已经成熟，仇恨的中籽从裂开的果壳中蹦裂出来，一粒粒，一颗颗击落在我和他所有的生活中。
同一屋檐下的一对父子，冰冷的如同陌生人。他将所有的责任都归罪到我老妈身上，妈的,有本事你就自己来管住我呀.
当然,他的生意是越来越好,钱赚得越来越多。不过，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并不能因此从他那儿多拿到一分钱.
3. 填报志愿
两年以后，填报高考志愿。
我当然选择中文了，唐诗宋词，诗经离骚，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深深吸引着我，而且，我还有个作家梦。
他知道后，竟然从千里之外星夜兼程赶回武汉。我倒，高二我阑尾炎动手术，他依然周旋在他的生意场上呢。他从没有去过我的学校，没有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还有，他不许我向别人炫耀，我也懒得提到他，所以，同学们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有钱的老爹。
怎么一个简单的高考志愿，却要劳他如此兴师动众呢。
你选择法律专业吧，他的语气是一种命令。
不，我已经决定了。
如果你不选择法律专业，我将不提供你大学的一切费用。
天，他*的这哪是当爹的。我是你儿子，你有义务负责我的学习费用。
你用老子的钱就得听老子的话，我的公司正在快速发展中，我需要你学习法律后，回来帮我。
我不会帮你做事的。妈的，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我就该听你的。我在心里骂道。
钱算我借你的，我毕业以后就还给你。我也会有自己的公司，也会有自己的事业的。
好，算你有志气！学费我承担，其他费用你自己负责。
我沉默了几分钟，望了他一眼，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答应的了他的要求。
我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北京一所著名大学。
4.  我的大学
大学生活开始了。老妈告诉我，她会给生活费我的，要我放心。亲爱的老妈，看来你的自立自强是对的。
睡在我下铺的兄弟是一位农民子弟，第一年的学费是亲友们七拼八凑筹集的，以后的费用还是个未知数。比起他来，我应该是幸运的，学费不用愁，生活费虽说老爸不给，到我真的要饿死的时候，我才不相信他让我饿死。只是我恨他，我不愿意到时候去祈求他。
于是，我告诉下铺的兄弟，我的生活费也没有着落。这下子，寝室里的两位北京户口和另外两位县城兄弟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的大学是忙碌的，除了正常的学习以外，我也投入到大学生家教行业中。我的第一份家教是辅导一位经理的公子，那是一位典型的花花公子。初中三年级，竟然对一切新潮的东西玩弄自如。他带着我去蹦迪，去泡酒吧，教我如何哄骗女孩子。他的父亲，开着自己的公司，赚钱是他的唯一目的，他甩给儿子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钱。
我的父亲呢，对我却是如此吝啬。
我的家教生涯很快就结束了。我不想和那位经理打过多的交道，我不喜欢他身上的金钱味道。还有，他的公子真的是不可教也。
接下来我干了推销，做过咖啡屋的钟点服务生，散发过广告，或多或少都能有一点收入。加上老妈是不是塞给我的零花钱，我的生活费用绰绰有余。
老爸来过学校两次，给我买了电脑和手机，我接受的很坦然，我是你的儿子，你给我买东西天经地义。总比你一个接一个换女秘书要好。他来两次，身边的女孩子都不一样，说是助理，谁不知道是什么。班上就有女孩子是别人的助理，周末，宿舍楼下就停满了高级骄车，现在的女孩子，要的是现货。我和老妈的电话越来越多。
我的老师和同学都说我不像学文的，学文的该是什么样子的，他*的。
发现我的文字可以换钱是在一年以后，我在校园论坛上发的帖子受到网友们的大力吹捧，而且，有几家报社还转载了，为我带来了可观的收入。我开始了卖文为生的生活。
大三，寝室的六位兄弟各有收获。我和下铺的兄弟每年都能获得奖学金，不过，我把奖学金的一半用来了和兄弟们狂欢，钱是王八蛋，用了再去赚。另外一半就交给了下铺兄弟，并且陪他存进了银行。
两位北京户口成绩平平，他们过得很舒适，一身名牌，绝对是前卫新潮，不过，我好像隐约觉得其中一位的父母都下岗了，这和我没有关系。县城兄弟一位沉迷网络游戏，多门功课得重修，另外一位最幸福，漂亮女友形影不离。
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但我不喜欢她们，她们都知道，我有一位有钱的老爸，甚至还有人问起我，老爸北京有分公司吗？
我告诉她们，老爸的分公司多，身边的女孩子也多。本来就是，前不久老爸来看我，他的助理又换了。
我恋爱了，是我的初恋。我投入了我所有的热情，因为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可爱。
我本不想告诉老妈的，只是看她太无聊，给她的生活增添点色彩罢了。没想到多嘴的老妈马上屁颠颠地跑去告诉了他。
他做了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的事情，他调查了女孩子的所有背景之后，下令我停止这场恋爱。在遭到我拒绝之后，直接跑到女孩子面前，说她配不上我，要她离开我。
那是何等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她伤心地离开了我。无论我如何挽留，都无济于事。
我的愤怒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砸坏了他办公室的所有物品，并且将他的女助理骂得狗血淋头。
没有人能够停止我地疯狂。老妈赶来将我带回了家，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理会任何人。
一个星期以后，我回到了学校，那里有我喜欢的学业。
5. 他的来信
大三假期，我没有回家。
老妈电话里说，他病了，情况很不好，要我回去看看。我拒绝了，我不愿意见到我此生最恨的人。
邮箱里有他的一封邮件，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发邮件给我。
东东：
我知道你恨我。
多年的部队生活，将我的性格变得刻板和专横，以及一意孤行。我要求我的部下对我是绝对的服从，就想我服从我的上级一样。这些，都伤害到你和你的母亲。
我只会粗鲁地将我的意愿强加到你的身上。我以为按照我的培养模式，能把你培养成为我希望的有用的人。
可是，你是个那么有主见的孩子。
我只能说，作为父亲，我是失败的。
我欣慰的是，你没有按照我的培养模式。依然成为一个有前途的人，你是我和你母亲的骄傲。
我读书的年代，重理轻文，影响了我们那一代人。要求你学习法律，真的是我的希望，我的公司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法律来保证。不让你恋爱，是怕影响你的学习，学生时代的爱情难得天长地久，我怕你投入太多。这些，你是不能理解的。你不用再为学习费用发愁，我将提供你研究生期间的一切费用。研究生，就选择你喜欢的专业吧。在我不提供你生活费用的三年里，相信你的收获有很多。爸爸能有今天的公司，可你知道我创业得艰难吗？
你对我的不理解，我总想，等你成为父亲的时候，你会明白的。因为，我是在成为父亲之后，才明白当初你爷爷的一番苦心的。
可惜，我已经等不到你成为父亲的那一天。。。。。。。
照顾好你的母亲。
爸爸
老妈的哭声如决堤的江水一样，汹涌着从电话里传出来：他是肺癌，他只想见见你，你是他唯一的儿子。
世界在那一刻停止了旋转。
我回到了武汉，他已经在医院做着最保守的治疗。他憔悴的几乎变形，头发所剩无几，目光不再犀利。这就是那个威严的军人吗？这就是那个专横武断的老爸吗？这就是，世界上，我最恨的那个人吗？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没有说一句话。
6. 他去了
他将我赶回了学校。我放弃了保送读文学研究生的机会，报考了武汉大学的法律研究生。
研究生考试一结束，我就回到了他的身边，我陪在医院里，守着他最后的日子。他总在一次次的昏迷之后醒来，他唯一抓住的，就是我的双手。
他是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在我怀中离去的。
见完他最后一面之后，我茫然地看着他被推了进去，厚厚的铁门在我眼前“砰”地关上了。
一会儿，我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老妈已经声嘶力竭，亲友们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世界上，我最恨的那个人去了。。。。
他真的去了，一瞬间，我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