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谷绘里香封面和番号:高考记叙文范文精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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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记叙文范文精选4

(2009-11-23 22:54:42)转载 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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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记叙文范文精选4

 

今生,你注定是我的父亲

作者:风为裳

A

17岁,他离家时,父亲正醉得不省人事。15岁的弟弟小海跟着他转,他摸了摸弟弟的头,说:他喝多了,你就离他远点儿。钱我给你寄你们学校老师那儿。小海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他出门时,父亲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骂:你个小犊子,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把老子当仇人……

他在一瞬间柔软的心变得很硬很硬,摔了门出去。

两天一夜,他下定了决心不回家,死也要挣了大钱砸给他。还给他养育他17年的那份饭钱,然后两不相欠。

3天后,他在郊区的一家砖厂找到了出砖的活,管吃管住,一个月拿450块钱,每天累得贼死,倒在大通铺上就可以睡着。这样很好,他不会想起父亲,不会想起那个家。只是,每次完了工,看到夕阳沉沉落下时,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别的工友唠叨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什么都不说,因为他是老史家的“野种”,他的家从来不曾温暖过。

B

那个叫史先昌的男人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爱他。就像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酒鬼一样。他是他的大儿子,听周围的人说生他那天,老史正趴在东风车下面给人修车,传话的人远远地喊了一嗓子:老史,嫂子生了个带把的!就听老史的头“咣当”就撞到车底板上。

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拉出来,好一会儿,老史才缓过来那口气,他说:我当爹了?老史顾不得洗去脸上的黑油,脸像包公一样跑进了医院。

整个月子里,清炖老母鸡、熬鲫鱼汤、炖猪蹄,只要人家说下奶的东西,老史不怕麻烦。邻居对他说:大小子,那时你爸的脾气好得啊跟面捏了似的,哪成想就到了这步田地……

史先昌变成酒鬼是从一个谣言开始的。他要上小学了,学校要交一张一寸照片。

小城里的人接头碰脸,都熟悉。照相馆的老板看了看眉清目秀的他,说:你咋跟你爹一点儿都不像呢?爷俩我见多了,像你们这样没一点儿像的,没有!

那晚天很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他不知道啥是绿帽子,也不明白自己为啥会不像他,只是,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害怕。害怕什么,他也并不清楚。

C

他像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史先昌的儿子一样,越长越离谱。那些谣言让修车的老史变成了酒鬼加魔鬼。他经常撒酒疯,让他们娘仨跪着还不过瘾,还让小海起来在他们跪着的地面撒上沙子。跪一个晚上,他的膝盖肿得不敢碰,拳头攥得很紧。

母亲是个沉默少语的妇人,任凭史先昌怎么打也不出声。母亲私下里劝他:别跟他一样,咱们欠他的。等你长大了,离开这个家,就好了。

可是,先离开家的人是她。他13岁那个清晨被老史从炕上拉起来,他暴跳如雷,你妈死哪儿去了?他看到炕上的柜门开着,那里面空了好大的地方。酒鬼史先昌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母亲一去不回,父亲仍是逢酒必喝,喝酒必醉。只是,他不再打他们。而他,也拒绝跟他说半个字,不得不说时,他就叫弟弟转达。他看得出他眼里的怒火,他心里想:都是你自找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让他们吃不上饭。他的时间一半清醒一半醉,清醒时就趴在车底下,三九严寒或者是三伏酷暑,别人不干的活,老史全接着,他的修车技术没挑的。只是,他受不了他喝醉了酒的骂和哭。

他想自己迟早要离这个破家远远的,越远越好。

D

他是来到砖厂一个月以后出的事。

他住的地方又阴又冷,他还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感冒发烧。那天他从早上5点开始一直干了13个小时活,中间只吃了两个小馒头。临到晚上6点,赶出了最后一窑砖,他几乎是机械地往大垛上摞,却不想手里的小推车一下子撞到了砖垛上,砖块像雨点儿一样把他砸在下面。

他醒过来时,已经是3天后了。他躺在窄小拥挤的病房里听着小护士数落:赶紧找你的家人,你们那个黑心老板把你送来,交了2000块押金就跑了……

他想坐起来,腿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他的头嗡地就大了。他大声喊大夫,大夫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腿暂时没知觉了,能不能好起来,要看恢复情况。

那天晚上,他说了自己家里的地址和电话。他想:说了也白说,史先昌巴不得他早点儿死呢!只是,他想见见弟弟小海。

3天后的黄昏,他的病房门口出现了风尘仆仆的史先昌,他身上还穿着修车穿的那件油渍麻花的蓝衣服,他进门就骂: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欠了你八辈子血债啊?在家你不好好呆着,跑出来挣钱,这下挣大扯了吧?

他受伤后第一次哭,哭得泣不成声。他说:我不连累你,你给我买包老鼠药,一了百了。我欠你的,下辈子还给你!史先昌使劲给了他一巴掌,他说:下辈子还?你想得美,想死,没那么容易。

出院时,史先昌一米六出头的个儿背着一米七八的他,他的腿拖在地上,几乎快将他压倒了。他趴在史先昌的背上,看到他的头发白了好些,他的鼻子酸酸的。

E

回到那依旧破败不堪的家,他的心里再一次想到了死。他不吃饭,史先昌便用勺子撬他的嘴,往他的嘴里灌米汤,灌进嘴里,他还吐出来。

如此支撑几个回合,父亲累得坐在床沿上喘粗气,他骂:你是怎么害我都害不够啊?你从小到大都晃在我眼前,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我老史戴了绿帽子,你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吗?你妈把你扔下跑了,我让你吃让你喝,供你上学,结果呢,结果供出你个狼崽子,一声不吭你就走了啊!你腿砸伤了,伤了咱就治呗,你还不活了,我五十来岁了,我这是图啥啊?

他骂着骂着,泪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往下淌。父亲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他终于忍不住了,很小很小声地叫了声:爸!史先昌抬眼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呜呜滔滔哭了起来。他想起这些年,他怨他,恨他,却从没站在他的立场上想过。他是个男人,被别人耻笑,而他,便是他的耻辱柱……

从那天起,他开始每天拄着父亲给他做的木头拐杖练习走路。他扔掉拐杖那天,父亲买了两瓶酒回来。他这才想起,父亲好些日子都没喝过酒了。父亲说:咱爷俩今天喝点儿,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史的儿子。

虽然他从没喝过酒,却很有酒量。父亲醉倒在土炕上时,他还能说出话来,他口齿不清地说:爸,你等着,等着儿子给你买瓶茅台喝喝。说着说着,他就哭了,那一回酒喝得真痛快,心里淤积了十几年的心结一下子都喝开了。

爱谁谁,史先昌是他爹,这事他认了。

(张亚祥摘自《许愿草》2008年第2期)

 

骄傲的红薯

作者:周海亮

母亲很少去看她的儿子,近些日子尤为如此。有时在校门口匆匆见一面,母亲塞给儿子零食和钱,表情局促不安。然后母亲说,该回去了。儿子说再聊一会儿吧,眼神却飘忽不定。母亲笑笑,转身,横穿了马路,走出不远,又躲在一棵树后面偷偷回头。她想再看一眼儿子,哪怕是背影。儿子却不见了。儿子像在逃离,逃离母亲的关切。

母亲很满足—一个读大学的儿子,高大英俊,学生会干部,有奖学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并且她知道,儿子正在偷偷恋爱。她曾远远地看过那姑娘一眼,瘦瘦高高,和儿子很是般配。她不知道儿子和姑娘在一起会聊些什么,但她想应该不会谈到自己。一个收废品的母亲,有什么好谈的呢?母亲想,既然她不能给儿子带来骄傲和荣耀,那么,就算儿子说她已经过世,她都不会计较。

可是今天她很想见儿子一面。其实每天她都想见儿子一面,今天,她有了充足的借口。老家人送她一小袋红薯,个儿大皮儿薄,脆生喜人。煮熟了,香甜的红瓤化成蜜,直接淌进咽喉里。母亲挑了几个大的,煮熟,装进保温桶,又在外面包了棉衣,然后骑上她的三轮车。儿子从小就爱吃红薯,一路上母亲偷偷地笑。

是冬天,街上的积雪未及清理,就被车轮和行人压实,变成光滑的冰面。家离学校约5公里。雪还在下,母亲头顶白花花一片,分不清是白发还是雪花。她把三轮车在街角停下,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儿子,母亲再一次偷偷地笑了。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开过来的一辆轿车。车子在冰面上滑行好几米才停下来。司机摁响了喇叭,母亲一惊,忙往旁边躲闪,却打一个趔趄,然后滑倒。她慌慌张张爬起,未及站稳,又一次摔倒。她的手里,仍然稳稳地抱着那个保温桶。她的脸被一块露出冰面的玻璃碴儿划开一条口子,现在,已经流出了血。

司机吓坏了。说,我得陪你去医院看看。

母亲笑笑说,没事。

司机说可是你的脸在流血……在流血吗?母亲变了表情。果然,汽车的反光镜里,她看到自己流血的脸。她想这样的脸,怎么去见我的儿子呢?

司机看着母亲,好像除了脸上的伤口,她真的没事。司机便掏出两百块钱和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他说,随时可打电话给我。

母亲一只手抱着保温桶,一只手推搡着名片和钱。突然她停下来,认真地对司机说,你真的想帮我吗?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么,能不能请你,把这个保温桶转交给我的儿子……他在这个大学读书,他功课很好……

母亲指了指那座气派的教学楼,脸上露着骄傲的表情。

片刻之后司机在校门口见到母亲的儿子。说,你妈让我带给你的。

男孩说,哦。眼睛紧张地盯着校园里一条卵石小路。小路上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长发女孩。

司机提醒他说,是煮红薯。你妈让你先吃一个……她说,还热着。

男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问司机,她人呢?

她摔倒了。她横穿公路,我的车开过来,她一紧张,滑倒了……脸被划破一条口子,流了血。她可能,怕你伤心……她任凭身体跌上冰面,却用双手保护着这个保温桶……她嘱咐你现在就吃一个……她说,现在还热着……

男孩愣愣地看着保温桶,慢慢将它打开。那里面,挤着四五个尚存温热的煮红薯。

司机拍拍男孩的肩膀,说,她还没走。顺着司机的手指,男孩看到了风雪中的母亲。她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偷偷往这边看。似乎儿子看到了母亲的笑容,似乎母亲发现了儿子的目光。母亲慌慌张张地上了三轮车,转一个弯,就不见了。母亲的头发,银白如雪。

男孩没有追上去。他知道母亲不会让他追上去,不想让他追上去。可是他已经决定,今晚,就回家看看母亲。他还会告诉女友,母亲并不是退休干部,她一直靠收废品供他读大学。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是他的骄傲。

(耿颜摘自《中学生博览》2008年第4期)

 

妈妈的爱,永不嫌多

作者:鲁小莫

仿佛是一场梦。梦里,他说他急需一笔钱,生意上的一笔外债要打理。他的眉头拧着,好看的脸痛苦地扭曲。他的模样让我心痛。犹豫再三,我终于将手头图纸的复印件,高价卖给另一家公司。一个月后,这家公司的新式服饰居然早于我公司上市。我也被毫不客气地解雇。而他与我所有的存款,却在一夜之间都失踪了。

我的心痉挛成麻花。我痛的不只是钱、工作,而是我苦心经营了3年的感情啊!我宁愿这是一场梦,不再醒来。

可是那个微凉的清晨,我还是听到了厨房里的叮当声。他回来了!这个想法袭过来时,我的眼泪刷地奔涌出来。是的,他是爱我的,像我爱他一样,他怎么舍得抛下我。我挣扎着起来,卧室的门打开,进来的是一张苍老的脸—是母亲!说不尽的失望在心里蔓延。我重新落枕,闭上眼睛。

母亲端来一碗粥,小心问,喝点?我想摇头,小米粥的香味却氤氲钻进我的鼻子里,肚子也不失时机地狂叫,我有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将一碗热粥倒进肚里,胃马上熨帖了。母亲很欣喜,问,再来一碗?我摇头。她想再劝,我已闭上了眼睛。

每天清晨,母亲早早起床,将窗帘与窗子打开,阳光与风立即闯进来。然后,她下楼买菜。我无法再赖床,只好起来,穿衣,洗漱。镜里,人比黄花瘦。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我有些心疼地说:“妈,我没事,你回家吧,家里那么多鸡呀兔子的,我爸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第二天我买了回家的车票,收拾好她的东西,不容分说,送她到车站。车站上,母亲流了眼泪,她说:“莫儿,人生什么坎都能过!”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儿?”

母亲抹着眼泪上了车。我扭过头往回走,眼泪哗地就下来了。我一边流泪,一边拨通倩儿的电话。

倩儿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她问:“鲁莫儿,你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她。她是我的同学,后来,总是花枝招展地出入男人间。我称她为交际花。

跟倩儿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白天睡觉,晚上喝酒,蹦迪。迷离的灯光,刺耳的尖叫,让我远远地逃离痛苦。在这里我认识了张老板。

那个午夜我再次喝得酩酊大醉。张老板送我回来,行至楼下,我打开车门出去。一阵风吹过,我的胃里一阵难受。我捂着胃蹲下去。张老板下车扶住我,滚烫的脸凑在我耳边。他说:“你这样子,让我心疼。”我一怔。这话太熟悉了。我仿佛被这句话点燃。恍惚间,他抱起我,就要上楼去。

忽然间,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狗,一下子扑了过来。他“啊”一声放开我,我被摔在地。野狗还不停地追。他气喘吁吁地跑。猛然间想起来,打开车门,一溜烟地跑了。

我揉着摔疼的屁股,酒醒了一半。想起刚才的一幕,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依然在中午醒来。头昏沉沉,胃里火烧火燎,想起母亲的小米粥,我不禁叹口气。酒吧不可以再去了,张老板也不适合继续交往。未来何去何从,我一片迷惘。

倒一杯白水,顺手打开手机。手机铃声即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一个亲切的声音问:“您是设计师鲁莫儿?”

我怔住。设计师鲁莫儿,这个称呼,仿佛距今一个世纪之远。曾经,这个称呼让我骄傲,被我苦心经营多年,却被自己一朝毁掉。我稳住情绪,问:“您有事?”

对方说:“我是汇泉服饰公司,想请您设计一款风衣。”

我的泪缓缓落下来。原来,这世界并没有抛弃我,我还有重塑自我的机会。我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我夜以继日地做设计,虽然累,却感觉踏实。让我欣慰的是,这样的邀请电话还在不时打来。虽然没有一家公司正式聘用我,我仍感觉满足。曾苦心经营过的名气,其实比爱情更可靠。

好消息似乎一个接着一个。那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一家外资服装公司进驻本市,要招聘几名服装设计师。我将自己打扮妥当,笔试,面试,居然一路过关。那天回来,我在楼下的小公园里一直坐到黄昏,心里百感交集。我想起妈妈说的话,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是那家外资企业打来的,一个甜甜的声音说:“您好,总管想请您将个人资料发到公司邮箱,好吗?”

我握着手机,飞一样上楼去。来不及换拖鞋,先打开电脑开关。电脑却不亮。我诧异,开灯,灯也不亮。我一拍脑袋想起来,半年多没交电费了吧,是停电了。我转身,往楼下不远处的网吧里跑。

我对着网吧的电脑屏幕,劈劈啪啪输入个人资料。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雷击般怔住。

那个声音说:“小伙子,你再帮我发个信息。”

小伙子是网吧管理员,他说:“阿姨,这个信息不是发过了吗?”

那个声音说:“上次发的期限是3个月,已经过期。谢谢你了。”

然后,我听着那个声音念:鲁莫儿,服装设计师……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怔怔地听那个声音念完,然后付钱,离去。我木头一样站起,远远地跟着她。我的母亲!她瘦小的身影有些佝偻,风吹着她的白发,她身上穿的,还是我上高中时穿过的小棉袄。

她走过一条熟悉的路,来到一个离我家不远处的地下室,站住,开门,进去。然后,地下室里的灯亮了。

我呆呆站了很久,终于抬手,敲门。母亲开门,见了我,眼里涌出意外,还有我再熟悉不过的慌乱。我往里瞧,地下室里,一只木床,一个电饭锅,锅盖开着,里面是水煮白菜。一条狗,拴在床头,趴在地上,见了我,“蹭”地站起,眼睛里是警惕,继而,是惊喜。我们家的老黄狗!

母亲什么时候回来的?在这个地下室住了多久,3个月?4个月?她是怎样藏好这只老黄狗的?城市里不准养狗。这个只会喂鸡和养兔子的小老太婆,怎么会想到去网上发布信息?

我泣不成声。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母爱太多,太泛滥,只能成为我的负担。却没有想到,原来我的每一步,都是瘦弱的母亲在推着我走。每一道坎坷,都是母爱的潮水在抚平。

我将母亲接回家。我吃她做的小米粥,一碗接一碗地吃。母亲笑呵呵地说,多吃点儿,长得胖胖的好看。母亲还说,你得自己做饭,学会照顾自己。我还想挽留她,她说:“家里的那些兔,你爸一人哪能忙过来,还有那些鸡,全送人了。这些日子,苦了大黄狗。”

母亲唯独不说苦了她自己。

我送母亲去车站。母亲说:“莫儿,日子会越过越好……”我拼命地点头。是的,母亲,日子会越过越好,因为母爱那么多。

(许强摘自《分忧》2008年第2期)

 

凝视:母亲用过的……

作者:李汉荣

时间和生活浸过的地方,都是深渊……

顶针:一生的戒指

它不是装饰,虽然很像装饰。远远地看,在灯光和日光下,母亲的某根手指闪着光亮,那是母亲戴着戒指—顶针,缝衣、补衣、绣花、纳鞋……做针线活的时候,母亲就戴上它,戴在那根最辛苦最忠厚的手指上,一般是右手的中指上。

最繁杂的活是为一家人做过冬的棉鞋,鞋底很厚,民间叫做“千层底”,因为晴雨都要穿,鞋底薄了不保暖还会渗水。多半寸厚的鞋底,都由碎布层层叠起,每层都用糨糊粘连,然后用密密的针线穿凿,上面纵横排列着数百上千个针眼。

你能想象,在这项制造温暖的工程里,母亲的手承受着多大的压力,甚至可能受到的伤痛。针引着线,线随着针,穿过“千层”的雾,“千层”的夜色(因为母亲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专注地做针线活),然后到达鞋底的另一面,到达生活的另一面。针和线在紧张的穿越后,每每是颤抖着到达另一面的,这是它们的驿站,稍息之后,它们又将深入生活的底部,重往另一面,然后再返回来。

在这个驿站里,迎送它们的是母亲的手指,也是那枚刚毅的顶针。

顶针,是的,是顶—针。针有时也不愿见缝插针了,生活中,飘逸的绸、富丽的缎极为罕见,更多的是褴褛的片断需要补缀,坚硬的细节需要穿凿。就这样,同样是金属做的,顶针必须去顶那根针,顶它,支援它,让它不要中途退下来;用力,再用力,到鞋底的那面,到布的那一面,到衣服的那一面,到生活的那一面,去看看,再回来,认认真真缝补日子。

顶针上密集的凹坑,是金属的伤口,它以提前预备的伤,承受更多的伤;它以先天的痛,承受后来的痛。

而十指连心,顶针也是,一颗忠厚隐忍的心的造型。当命运的针线无数次穿过来,母亲的心,该留下多少密集的针眼?

这沉默安详的金属,因藏纳着如此密集的痛点,如此密集的目光和心情,它应该是世上最珍贵的器物。

所以,母亲即使不做针线活的时候,也戴着那枚顶针。

它是伴随母亲一生的戒指。

它是浓缩的星河,绕着母亲的手指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