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透过“雪中送别”窥朝鲜

●本报驻外记者周之然李大明纪双城陶短房青木李珍赵毛兵●柳玉鹏汪析

    数十万朝鲜军民昨天在大雪中送别已故领导人金正日。但在西方媒体眼中，为父亲守护灵车的金正恩才是这场17年来平壤最重要仪式的真正主角，因为直到这一天，谜一样的朝鲜才真正进入属于金正恩的时代，他和一同守护灵车的党政军领导人排出的整齐队列，向世界展示了“遁世之国”已完成怎样的权力交接。告别金正日时代的朝鲜会走出怎样的国运轨迹？变革、老臣摄政、“平壤之春”，国际评论家挑出最刺激的词汇来卜测，宣称这个拥兵120万的“核国家”的任何变数都可能影响东北亚的一切。但他们中多数人同时说，没人真正了解朝鲜，能给出答案的只有时间。

    一场杂糅“致哀”与“致敬”的告别

    “朝鲜结束了一个时代，也开启了一个时代”。随着金正恩护送金正日灵车的画面昨天通过朝鲜中央电视台直播传遍世界，韩国《国民日报》把这句略显煽情的话放进该报社论中，YIN电视台等多家韩国媒体说得更直接——“朝鲜正式进入金正恩时代”。

    见证这场时代更迭的朝鲜军民据称有数十万。法新社说，在被白雪覆盖的平壤，朝鲜军民在绵延40多公里的路边与金正日遗体告别，“世界最后共产主义王朝的继承者”金正恩也借这场葬礼走出谜影，来到世界面前。CNN说，全球观察家都在紧盯着葬礼透出的有关接班的蛛丝马迹，这一天，“平壤政体研究”取代了以往的“苏俄政体研究”。

    谁是欠缺经验的金正恩未来的守护者？西方和韩国媒体上都有人宣称，他们从葬礼上守护灵车的队列中找到了“最初解答”。韩联社说，金正恩当日走在金正日灵车右侧，跟在他身后的依次是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张成泽、劳动党中央委员会书记金基南、最高人民会议议长崔泰福，灵车左侧依次是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李英浩、人民武力部部长金英春、人民军总政治局第一副局长金正觉。韩联社说，在朝鲜因金正日去世出现权力空白时，他们就是领导朝鲜的新班子，该社还将张成泽夫妇“摄政”作为朝鲜未来可能出现的政治局面之一。

    “遗体告别给了外界窥探朝鲜新权力结构的罕见机会，而朝鲜此前拒绝对外透露葬礼细节似乎说明新领导层地位尚不稳固”，这是BBC驻韩国记者威廉姆森28日的猜测。CNN则称整个遗体告别仪式几乎是对1994年金日成遗体告别仪式的复制。CNN还说，未来还有几个大日子供观察家洞悉金正恩接班进程是否顺利，如1月8日金正恩生日、2月16日金正日诞辰70周年，以及4月15日金日成诞辰100周年。

    “人民在巨大悲痛中与慈父（金正日）将军永别”，朝鲜《劳动新闻》28日以此为题的文章高度称赞金正日的历史功绩，该报题为“金正日同志的革命遗产”的文章则说，金正日委员长的最伟大遗产是制造人造卫星及研发核武器，拥有核武器让朝鲜从弱小国家变成拥有民族尊严的国家。韩联社称，朝鲜人民军元帅李乙雪等代表“金正日时代”的多名朝鲜高层人士当日在《劳动新闻》发表文章，发誓效忠金正恩。法新社称，朝鲜安排金正日遗体告别仪式的目的也正如此——向已故领导人致哀，向接班领导人致敬。

    “谜一样的金正恩”执掌“谜一样的朝鲜”

    “谁是金正恩？他要接掌的可是世界上最隐秘国家的政权”。俄罗斯电视台日前这番自问自答凸显了金正恩与朝鲜的共同特点——隐秘。文章列举了外界对金正恩的10条传言，比如他曾在瑞士留学，喜欢滑冰、篮球、台球和007电影，甚至像他父亲一样爱喝酒，但文章说，由于外界对金正恩所知太少，这些传言同时也极可能是谣言。法新社28日将金正恩称为“谜一样的人”，韩国阿里郎电视台则说他是“面纱背后的男人”，而他接掌的国家有120万军人，号称世界第四大军队。

    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学者格莱瑟28日撰文称，金正日突然去世给整个东北亚带来了不稳定因素，近年来，朝鲜周边国家的首都和华盛顿无疑都在悄悄谈论金正日离世可能带来的挑战，但没有一个国家为朝鲜权力更迭做好了准备，而且这些国家之间猜疑很深，它们紧盯着“遁世之国”内部的动向，同时也在彼此监视。文章说，由于金正恩权力基础薄弱，不太可能立即全面掌权，许多人猜测张成泽暂时摄政，未来再还权力给金正恩，而朝鲜有可能继续做一个封闭的军事化国家，也有可能因一个更年轻、更有魄力领导层的出现选择经济改革，变得融入世界。而对美国来说，任何朝鲜可能出现积极变化的机会都不应被错失。

    “昨天的葬礼平安举行，金正日突然去世产生的朝鲜危机和半岛紧张态势也随之越过最重要的坎，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这是韩国《韩民族新闻》昨天提前刊登的29日社论表达的观点，文章呼吁“金正恩时代应成为南北主导的新关系的契机”俄罗斯专家兰科夫也说，金正恩全面接掌朝鲜权力已无争议，只不过由于他太没经验，最初几年朝鲜真正的决策会由金正日生前的助手们做出。

    西方和日本媒体上有些人并不这么乐观。美国《国家利益》杂志说，如今的朝鲜有点像当年的奥斯曼帝国，一个家族之内存在数个潜在的权力要求者。金正日光儿子就有3个，还有一个妹妹和妹夫（张成泽），以及“数目不明的婚外子女”，他们影响力各不相同，但都有家族合法性。权力的分散有可能使金正恩掌权变得平稳，但也可能增加夺权者人数，今后朝鲜或许会面临可能引发暴力的权力斗争。但文章否认存在“朝鲜之春”的可能，理由是朝鲜人口大多集中在农村，对“革命”兴趣不大，但同时认为朝鲜版的戈尔巴乔夫如今可能正潜伏在幕后，但他“如想生存，现在就必须谨慎”。

    “幕府和清朝是朝鲜的前车之鉴”，如此耸动的观点竟来自日本前防卫大臣小池百合子。她26日公开撰文称，从历史上看，权力从父亲平稳转移到儿子手中只是例外，而非常态。13世纪源实潮成为日本镰仓幕府的第三代将军，但当时年仅12岁，实权由其母亲所在的北条家族控制。一个人要真正领导幕府，需要实战经验和年龄，但源实潮都欠缺，最终被暗杀，镰仓幕府终结。小池还将朝鲜可能出现的“摄政政局”比作大清光绪年间的垂帘听政，字里行间都在鼓吹“革命已离朝鲜不远”。

    朝鲜究竟会发生什么？韩国媒体似乎最希望答案是“改革开放”。《韩国日报》28日社论说，金正恩体制短期内不会有问题，但从长期看，民生问题亟待解决，此问题解决不好，不论金正恩是否具备“白头山血统”，内部都会对其能力产生怀疑，因此朝鲜的未来之路在改革开放，别无他途。但韩国阿里郎电视台说，现在没有人能预言朝鲜未来会更加开放还是更加封闭，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时间。

    “金正恩展露政纲或需10年”

    “金正恩时代”的朝鲜会更强硬吗？日本《产经新闻》28日回答“是”，理由是延坪岛炮战、“天安”舰事件的发生都是为给金正恩接班营造有利环境，他治下的朝鲜会继续走“内向激进的强硬路线”。美国国会研究所朝鲜半岛问题专家尼克施宣称，美国政府也认为金正恩会赞同朝鲜军方尽快进行核武装的观点。“德国之声”说，“东北亚现在的局势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还有分析人士认为，外界一些对朝鲜持敌视态度的人正在等待金正恩接班后犯错误。日本静冈县立大学教授伊豆见元猜测，朝政局有可能在明年下半年出现变数。

    “金正恩展露自己明确的政治纲领可能需要10年”，欧洲改革中心学者维拉斯科对《环球时报》这样说。俄科学院学者沃龙佐夫则乐观看待朝鲜未来，他说，在朝鲜独特的政治文化中，国家领导人占有重要地位，受到异乎寻常的敬仰。最重要的是，朝鲜国民已接受金正恩作为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