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长舅舅耍流氓:美文集锦(31)——借得三分月,平分天下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3/29 21:41:25
美文集锦(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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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得三分月,平分天下华
作者:刘晓婷
白云借一片蓝天,成全了一道纯真的风景;流水借一座古城,绕出了清雅的风韵;荷花借一池碧水,妩媚出娇艳的风情;皎月借一方夜空,播洒出迷人的清辉……
似乎这个世界的美丽都是借来的,而我们也借这一生完成了美丽的宿命。生命正是假借外界的某种力量才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而人生的成功也因借物而变得更加简单。
历史的天空永远铭记这那些智慧者的身影,也许刘备非有超人之才,可他却借孔明的智慧,三分天下;也许刘邦的确文武平平,可他却借谋士贤臣逼得西楚霸王自刎乌江,成为开国之君;也许唐太宗并非才德兼备之君,可他却借臣子的忠言直谏,开启了“贞观盛世”,成为千古帝王,万世明君。正是因为他们善于假借他人的力量,才成就了自己的万世功名。
古人在那久远的年代里留下来的借物成全自己的才能被现代人也运用到极致,开启了另一道别样的风景。
似乎每个人都想借一方耀眼的舞台,一夜成名。于是,就有众多的商家借平民的浮躁心理迅速复制出各种选秀节目。从“超级女声”的兴起,全盛而衰歇,到“好男儿”的异军突起,愈演愈烈;从“快乐男生”的马不停蹄到“唱响江城”的粗制滥造;甚至于《红楼梦》的全国选角,越来越多的人凭借这个舞台走向大众,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个舞台迷失了自我,丢失了原本纯真的梦想。
商业选秀活动已经让人辨不清到底是怀揣梦想的百姓借这个舞台创造了奇迹,还是商家借这个舞台牟取了暴利;而学术明星却真正地借一方大众的讲坛,带给我我们一些安慰。
或许有人认为也许刘心武、易中天、于丹只是借“百家讲坛”在炒作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给这群浮躁的人带来了先哲的智慧与精神的洗礼,也为我们接触高雅文化打开了窗口,为干涸的心田注入了文化气息。他们给大众搭建了一座通向学术文化的桥梁,因为“百家讲坛”,学术渐渐地走向平民化。反过来,“百家讲坛”这个舞台也成就了他们,给他们创造了人生的辉煌。
也许,你借着这月儿的三分清辉,也会创造出平分天下华的动人传奇!
不需注释的生命
祝勇
曾经觉得,注释是那般重要。记得有一次,一位年轻的朋友在编辑一本美国著名汉学家有关中国文化的专著时,将书后十几万字的注释全部删去,令我那么的心疼。我对他说,作者在那些注释里面凝结的心血,并不比他行文中的少啊。没有了注释,这本书将不再完美。
红尘素居,碌碌诸事中,有的时候,我们是那么的需要一些注释,不论是注释自己,还是注释周围的人,注释整个世界。孩提时我们总是缠着妈妈问十万个为什么,就是在寻求着世界的注释。
诗人以“离人心上秋”来注释“愁”,以“黄鸡紫蟹堪携酒,红树青山好放船”来注释“乐”,以“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来注释“思”,以“一叫千回首,天高不为闻”来注释“痛”,而我们在一个春天芳香的夜晚开始伏案写下的日记,亦是对自己生命的注释啊。
我们已经习惯于给自己的生命一个注释。我们汲取知识,是因为我们需要聪慧的大脑;我们锻炼身体,是因为世界等着我们去创造;我们种花莳草,是因为它们的枝脉可以染绿我们的心灵;我们夜夜做梦,是因为我们瑰丽的幻想在夜晚也要接力奔跑……
可是啊,我亲爱的朋友,有的时候,我们是不需要注释的,不论是我们的思想,还是我们的行为。沉默中,心有灵犀的人自能心领神会,而心律不同者即便你费尽口舌他仍会恍然不知。
相传世尊一日在灵山会上,拈一枝金婆罗花示众。时众皆默然,不得其要领,只有迦叶尊者破颜而笑,于是佛祖便将其“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传给了迦叶。禅宗《无门关》第六则记载的这段“拈花一笑”的著名公案,是那么的令人心动。而且目不识丁的六祖慧能一听无尽藏比丘尼诵念《大涅盘经》便知其中妙义的故事,亦是那样传神。
禅宗讲求“不立文字”、“以心传心”,而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不需彼此注释而“心有灵犀一点通”,该是一个多么动人的境界啊!
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没必要诠释自己;管仲割席与友断交,亦毋须多言一句。最钦佩古时话本里那些特立独行、从不多言的英雄。大漠孤烟,夜黑风高,他们或杀身取义,或拔刀助友,绝不多说一句,从来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加上一段长长的注解。待血迹擦干,宝剑入鞘,是朋友,自会相视一笑。 还有爱情,自古以来就令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爱情,更是不需要注解,也没有注解的。就像一首歌中唱的:“爱,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你,注定跟我走。”我读书时曾结识一位从意大利米兰来中国留学的小姐,她在意大利学习了四年中国历史,又到中国研究古典文学,能写精美的绝句,曾令我惊叹不已。多年以后,我看电视,才知道她嫁给了大学的一位锅炉工。记者问她为什么嫁给一位中国的锅炉工,我就觉得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没有为什么,“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言传是必要的,可意会却是更高的境界。当我们温柔相对,让我们什么都别说,因为一切的解释,一切的评说,都有可能使我们之间的那汪意境退色……
摘自《读者》2007年第10期
夜读唐诗宋词
作者:王相雷
长夜茕独,一灯荧荧,每当喧嚣散去,纷繁萧条之后,我总要退居书房,到这里沉淀一天的心绪。海德格尔呼吁人应该“诗意的栖居”,置身于都市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生活的毁坏,生趣的消弭,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夜深人静,尤其是一窗明月的夜晚,读一读唐诗,吟一吟宋词,是我理想的心灵归依,也是一个个体生命可以固守的生存方式。
读唐诗宋词,在清丽中感受刚健,在苍凉中体悟壮阔。唐诗是青春的腾跃,宋词是迟暮的远行;唐诗是勇往直前的飞奔,宋词是瞻前顾后的徘徊;唐诗是笑傲江湖醉酒狂欢的洒脱,宋词是秋雨纱窗悠然品茗的温馨;唐诗是搏击奋进的煌煌火炬,宋词是栖惶短憩的袅袅心香;唐诗是芍药海棠花繁彩,宋词是寒梅秋菊幽韵冷香;唐诗是划亮苍穹的明月,宋词是濡染心灵的婵娟;唐诗是“东皋薄暮望”的憧憬,宋词是“寻寻觅觅”的悲伤……吟哦佳词妙句,在甘美中品味历史的沧桑,在愁绪中体会作者的苦涩和辛酸,越品越有滋味,心是那般的充实而安静,梦想在诗中升腾,我在诗意的萦绕中学会了超脱,拥有了空灵。
展读唐诗宋词,我惊佩古人的凝练、睿智和透彻,我甚至怀疑他们是神而不是人。我佩服李白的诗才,更赞叹他那忧乐圆融的智慧:仕途不达则求诸仙道,仙道幻灭则寄情美酒,难寻美酒则邀明月,恋红尘时可入皇宫,隐退时游遍名山大川。李白是一轮充满伤情的皎洁明月,一壶满载忧伤的百年陈酿,一位壮志满怀却怀才不遇、孤独寂寞的酒中仙人。
我喜爱苏东坡的旷达。东坡奉儒而不迂执,好道而不厌世,谈禅而不佞佛。他无论在怎样失意的情况下都能保持心境的平和,都能欣赏身边的风景。他在赤壁赏月,在西湖种柳,一派诗心;贬谪黄州,他能“长江绕郭知鱼美”,贬谪琼州,他能“日啖荔枝三百颗”,随遇而安,总能在既有的境况中获得满足,这是生存的大智慧。我喜爱东坡放任旷达的大气节,我佩服东坡宠辱不惊的大气度,宁将醉人的功名弃于脑后,任凭一次次的机遇擦肩而过,任凭一代代的繁花逐水流走,你只留意于云影天光,日出日落;你只醉心于一蓑烟雨,满眼风波。
我醉心于李商隐和李清照的纯粹。我觉得古今诗人中只有他们二人情感最少受生活和文化的污染,单纯到透明,真挚到只剩下真挚本身,忧伤是生命和情感找不到目的的纯粹忧伤,而不是忧于时伤于物的世俗化情绪。李白的浪漫里仍掺杂着对功名的牵挂;杜甫的国家意识大于生命意识;李贺荒寂敏感,有点病态;王维的禅性一半得自技巧一半得自悟性,过高的艺术悟性取代了他对生命的真诚投入;柳永在风尘烟巷里走得太远,他是一个真诚地玩情游戏的人,他不是情感生活中的圣人……李商隐和李清照是活在心灵世界的人,他们是以爱为信仰的人,对爱很投入,爱才是这个世界不死的灵魂,是生命的意义。但爱情给他们的却是五味俱全,而苦的记忆尤为深刻,爱使他们体验了透明的幸福,也感到了彻骨的绝望。
夜读唐诗宋词,淡淡地走向精神的家园,走向广大和悠远,走向肃穆和美丽,这难道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么?是的,现代人很难找回古迹斑驳的心情,失去“江天一色无纤尘”,失去“千里莺啼绿映红”,都市生活中,谁还能体会唐风宋韵中的一滴滴怀旧、一寸寸断肠、一声声壮阔呢?曾经回荡着唐诗宋词吟哦声的这块土地上,没有了小巷树影婆娑的月色,没有了“明月松间照”之类的意境,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生活却少了许多意味。
一竿冷
作者:简 媜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常想,山比水更深奥吗?抑或水比山更辽阔?
是哪一个参访河山的古人,在踏破芒鞋之后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成了古往今来,登临山水者的箴言。
山之仁,在于容纳参天古木,亦褓抱了任何一株愿意驻足的小草;既允许夜半狼嗷、空穴虎啸,又愿意开放枝叶,招待流浪的蝉嘶、迷路的啼鸟。山愿意合抱,让雨水注成湖泊,也愿意裂身,让瀑布发声。山裸露在天空之下,任凭雷劈暴雨;也忍住干旱季节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燎。山仍然沉默,像一位仁者在希望与幻灭共生的人世上闭目养神。 
水的流动多么像智慧之路。水从来不眷恋过往,流动是它唯一的宿命。水或回旋于礁石间,思索如何绕身而过,轻轻地扬弃了河道上的顽石,既不争辩,也毋庸和解,只派一匹青苔教导它们水的含义。至于飘落在水面的柳絮花片,水愿意负载它们,做它们的足,却在流程里教会它们,凡是离乡背井追寻更宽阔天地者必须永远是个孤独者。水不曾允许它们在河面上发芽,遂在途中,慷慨地收留它们腐朽的体肤。就连天光云影,也无法沉淀为水的四肢。智者不宜耽溺,不宜收藏过多的身外之物。水草不断招摇,鱼群愿意繁殖以丰富水的仓廪,但水哉水哉,流动是唯一的命运,纯粹的命运。
水比山深谙随势应变的道理,烈雨只会丰沛它的力量,至于火,从来没有一场火在水面上进行。水只是它自己,千江与万川同一道宿命,朝着真理的海洋奔赴,为了呼应更辽阔的海洋的召唤;为了寻求更深沉的智慧。
两岸桃李,是挥泪的宫女;那河腹的游鱼,只是一群企图牵住水袖的童子,水回答它们,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山与水的对话,回响在天地之间。当山以洪钟形的绿意招呼,水回应以短笛。像两位久未谋面却又不曾相忘的故友,一路循声对答。 
“为何你总是赶路,难道万顷田地不值得你献身?一塘鱼肥不值得你孕育?你口口声声要与海洋会合,如果千江万川不汇聚为海,这世上的生灵岂不拥有更宽广的土地,锄出他们的家园,种植他们的米粟?”山问。
“我岂能成全短暂的荣华?如果千江万川耽溺于小小的宅舍,在草树鱼粮之中慢慢耗尽血脉,谁来成全沧海?谁显示给生灵?这繁花茂林的土地上有一座无法征服的海洋,像手中的繁华之钥无法开启永生的琉璃门。我多希望微笑永远停留在子民脸上,但我更愿意海洋启示他们关于不可捉摸、无法猜测的生之奥秘,幻灭才唯一能洗尽他们脸上的油脂,教他们做一个谦卑的人,做一个缄默的人!”水答。
“那么,我是你的反面了。生之短暂是你我都知道的,我担忧狂啸的浪头席卷一切,把短暂生辰里仅有的欢乐吞没。是故,我愿意永远固守在此,至少这世上有一座高山是狂涛追赶不到的,他们可以携带妻儿到我的怀抱里躲避;我预先准备柴薪与蔬果,让他们取火升烟。所有受苦的人看到烟,可以前来分食。如果,你执意以死亡惊吓他们,我亦执意张起绿阴,让他们在此成家、繁衍,以生命连接生命,以人造人,永远抵御你的偷袭! ”
“你岂能抵挡无垠之海?如果再有一群愚公,愿意子子孙孙荷锄移山,拿你来填平海洋。就算你镇住了海,而你原来的位置也变成了海。这世上,有多少繁荣的山,便有多少幻灭之海;有多少生的贪爱,便有多少死之恐惧。你我岂是为敌的,我们一动一静,一实一虚,无非为了等待一个真正认识我们的人,他站在你的巅峰吟诵水的歌谣,他坐在我的河畔,默读山的倒影。他能自你的多情中谛听我,从我的无情里注释你啊!”
山仍然盘坐,为了褓抱;水仍然奔赴,为了幻灭。仁者以身为泥,种植希望;智者只是冷冷地观照。当死亡袭击生灵,肉身还给山,而眸底的眼泪属于水。
山水的对话在冰封的寒冬里沉默了。却有一名蓑衣戴笠老人,走入山林,劈枝削叶,抖落一树雪花。他削成钓竿,以竿为杖,踏着银白的雪径来到江畔。江面浮着薄冰,仿佛一江冻结的语言。
钓叟朝无垠的江面,抛出不丝之竿,在冥冥的冰雪地,在生与死都无话可说的时刻,他只为了问安,用山的管弦问候水的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