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请按两次铃 在线:人民网—井冈山时期的毛泽东与谭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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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元生汪国柱
“我俩都是湘潭的,”毛泽东满面春风地对谭政说,“湘乡、湘潭可是邻居啊,这一次我们叫肖家璧打了个偷袭。这一仗也好,把我们三个湘人打上了井冈山喽。”
1927年3月中旬,谭政从湖南湘乡来到了当时中国的政治中心武汉,在汉口西园附近大成里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唐生智总指挥的特务营,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妻兄陈赓。
陈赓此时任唐生智手下的特务营营长,因妹夫远道而来,便让军灶加了几个菜。
“你出来了,家里怎么样,秋葵放心吗?!”陈赓说的秋葵就是刚与谭政新婚不久的他的四妹。
“不管怎样,我总算冲出来了。”谭政对陈赓说,“秋葵对我非常支持,她理解我……”讲到这,谭政不禁哽咽着。
“你以前是个书生,现在出来当兵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今后,军营的路还长着哩!你可不能再犯书生气,意志要坚强,凡事要有主张。”
谭政一抹眼泪,硬气地答道:“是,是。”
饭后,陈赓取出花名册,说,“投笔从戎,参军了,把名字也改改吧!”
谭政思索片刻,说,“那好吧,我从此之后不再叫谭世铭了,就改两个字叫谭政吧!”
在陈赓手下工作不久,谭政就当时了营指导员办公室的文书。
然而,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陈赓特务营长被撤销,谭政被视为共产党嫌疑,也被撤掉文书职务。两人便一起脱险离开特务营,来到武昌叶挺部队留守处。随后,谭政来到武昌警卫团,在九连担任文书。后武昌警卫团改编为“江西省防军暂编第一师”,谭政任师司令部少尉书记(秘书)。期间,他结识了通城、崇阳农民自卫军党代表罗荣桓,并一同参加了毛泽东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
起义之前,暂一师改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一团,谭政任一团团部书记,随部队一起参加了起义行动。但此时他还没有见到毛泽东。
秋收起义失利后,剩下来的部队从文家市出发向井冈山方向转移。在转移途中,各种给养奇缺、部队伤亡很大,大家处于一种十分混乱、低沉悲观的困难状态。9月29日,部队抵达永新县一个名叫三湾的小山村,毛泽东将部队进行了整编。就是在这次载入史册的整编中,谭政站在三湾村前枫树坪的队列里见到了毛泽东,聆听了他鼓舞人心的讲话。后来,谭政把当时的所见所闻整理成文,标题就叫《三湾改编》:那是到三湾的第二天,师长集合部队讲话,“……现在人员减少了,部队要缩编,从一个师改编为一个团;一个团还不足,改编为两个营……”新任团长介绍毛泽东同志出来讲话。从人丛中走出一个又高又大的人来,蓄着长久未剪的头发,穿着一件老百姓的灰色旧棉袄,打着绑腿,穿一双草鞋。他的脚受伤了,走路显点跛。他没有其他人那种悲观情绪,而是一脸兴奋之色,他站在队前,扫了众人一眼,一手叉腰,一手举起,讲道:“……同志们,敌人只是在我们后面放冷枪,这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敌人有两只脚,我们也有两只脚。贺龙同志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当军长,带了一军人。我们现在不只是两把菜刀,我们有两营人,还怕干不起来吗?
……你们都是起义出来的,一个可以当敌人十个,十个可以当他一百,现在有这样几百人的部队,还怕什么……没有挫折和失败,就不会有成功!”
他的声音洪亮,讲得轻松又富有说服力,大家听了不住地点头微笑,特别兴奋……“三湾改编”后,谭政被编入军官连。
改编后的工农革命军面貌焕然一新,前敌委员会书记毛泽东率领着这支部队离开三湾精神抖擞地向井冈山进发。出发前,毛泽东向战士和干部们宣布了行军纪律:说话要和气,买卖要公平,不拿群众一个红薯。谭政对毛泽东的这几条纪律印象很深,他坚信跟着毛泽东领导,部队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明天。在部队行军途中,谭政挎着他的挎包,根据团部的布置,每到一处都写告示,贴标语。由于行军途中情况险恶,在冈宁古城,毛泽东决定兵分两路,他率领的一团包括第三营、第一营的第一连,加上团部特务连,还有谭政所在的军官队。10月23日,这支部队抵达江西遂川的大汾宿营。第二天凌晨,遂川靖卫团肖家璧的部队袭击来了,很显然,敌人是早有准备的。天刚拂晓,敌军在村外的山头上开了枪,谭政翻身爬起,冲出屋外,只见外面杀声响成一片,由于大雾分不清敌我。
被陈赓认为的“书生”谭政,虽然一直当的是“文官”,但这次是自秋收起义以来遭遇的第三次袭击,在行军打仗中得到了不少锻炼,也掌握了一些军事知识。在紧急情况下倒很镇定。他发现敌人还没有多路包围的迹象,便顺着房院一旁的山沟脱离了敌人的包抄。
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陆陆续续地见到几个突围失散的人。突然,谭政眼睛一亮,发现特务连的党代表罗荣桓正在大山坳附近的山上。
“罗代表!”谭政惊喜地冲上前去。
“谭政,是你!”罗荣桓也发现了他,赶过来紧紧抱住他。
“毛委员没出事吧?”谭政着急地问罗荣桓。
“毛委员在等队伍呢。”罗荣桓指着荆竹山前的一个村子说。
这时,罗荣桓把谭政等人集合到山腰,一起到毛泽东所在的地方去。毛泽东见同志们过来,站着欢迎大家。
“这是谭政,军官队的。”罗荣桓向毛泽东介绍说。
“噢,军官队的也来啦,好啊!”毛泽东紧紧握着谭政的手,上下打量着他,又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
“他是湖南湘乡的。”罗荣桓迅速回答道。
“我俩都是湘潭的,”毛泽东满面春风地对谭政说,“湘乡、湘潭可是邻居哟,这一次我们叫肖家璧打了个偷袭。这一仗也好,把我们三个湘人打上井冈山喽。”一句话,说得谭政、罗荣桓都笑了。毛泽东又说,“我们三人,湖南三湘,同饮湘江水成人,同走一路上井冈。”
不一会儿,特务连的同志给大家弄来了一饭箩红米饭。可大家围在一起只好干瞪眼,因为刚突围出来,没有碗筷。这时,毛泽东走上前,伸出手说,“没有碗筷,有这五指扒呀。来,一个一把,我第一份。”说着撩起衣角让炊事员盛了米饭,用手抓着吃,后面的人一个个跟着照样做。谭政见毛泽东吃得很香,第一次用手抓饭吃的他,也不感到难为情,便大把地抓了起来。这餐饭,他吃得特香。
从此之后,谭政作为毛泽东的故乡战友,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合作共事和亲密交往。
谭政到前委报到那天,毛泽东高兴地说:“好啊,从今天起我们同甘共苦、同舟共济了。我在里屋,你就在这外屋,向老乡借张桌子和一把凳子,再借一块门板搭个铺,一块工作,一块生活。”
10月底的井冈山,秋风瑟瑟,叶落草黄。
工农革命军在毛泽东的率领下,于1927年10月底到达井冈山,刚上山的红军战士还是打着赤脚,穿的还是秋收起义时的那身单衣。
部队在井冈山开始休整训练,军官队改为教导队,谭政下连投入到正规的紧张军事训练中。训练很苦,白天还好点,特别是到晚上冷得受不了。冻醒了就往厕所跑。有时实在受不了,便早起到炊事班帮忙烧饭或跑到操练场去跑步。
在紧张的练兵期间,谭政脑中时常浮想起毛泽东在三湾改编时给部队讲的那番激动人心的话,对工农革命军的前途和中国革命的明天更充满了信心。不久,在一营党代表宛希先和廖春芳的介绍下,21岁的谭政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一天晚上,在训练结束后,毛泽东找上谭政,在一棵樟树下两人拉起了家常。
这是谭政和毛泽东第一次单独交谈。谭政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
毛泽东问了谭政许多事,当他得知谭政是从东山学堂毕业走上革命道路后,便兴奋地说,“你是从东山堂毕业的,我也是东山学堂的毕业生,那么我们就是同学罗!”谭政连忙说,“不,你应该是我的先生。”
“哪能这么说呢,”毛泽东纠正说,“同学就是同学嘛,我是东山学堂的戊班,算你的师兄,你是哪班的?”
“我是十六班的,陈赓是九班,我比他晚几年。”
东山学堂前身是清朝时期的东山书院,坐落在与湘乡县城一河之隔的东台山脚下的东岸坪。清朝末年废科举、兴学校,东山书院改名为东山学堂,开设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以及英语、音乐等新课程。辛亥革命前后,这所学校带头传播新思潮,因而在方圆临近几县很有名气。谭政考入东山小学堂时被编为十六班,在他上班同学当中就有毛泽东(戊班)、萧子蟑(乙班)、李达(十一班)和毛泽东的弟弟毛泽覃(十班);他小时候的同伴陈赓也考入东山小学堂(九班)。
谭政向毛泽东说,“毕业后父亲把我弄回老家当教书先生,国民革命军打到汉口,我跑去找陈赓,才参了军。先在连里当文书,后到营里当书记官,有些熟识的同志见面都喊我‘师爷’,真不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毛泽东认真地听着,说,“叫你师爷,说你是有知识的武官。……我们都是知识分子,不管师爷也好,书记官也好,革命的,要在中国实行工农武装革命,就要好好向工人、农民、士兵学习,在革命斗争中好好锻炼自己”……谭政听得非常认真,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当谭政说到陈赓是他的妻兄时,毛泽东兴致更高了,他插话问:“那么你的岳父就是陈绍纯老先生?”
“正是。他老人家一直很看重我,把我当作他自家人。”
“谭政,你原来的名字是不是叫谭清河?”毛泽东打量着谭政,问道。
“我原来的名字比较封建,叫谭世铭,学名叫谭清河,我到汉口见到陈赓后,陈赓建议我说,加入国民革命军要有一个新的面貌,我就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谭政说。
“难怪啦,你老岳丈陈绍纯先生给我讲过他有个女婿叫谭清河。好了,今天对上号了!”
“我岳父也跟我讲过你,要我一定找到湘潭韶山冲的毛润之,见到毛润之的时候,对他说:湘乡二都柳树铺的陈绍纯接受他的主张,把陈赓等几个儿女都教育成人送去革命了,现在又送来了四婿谭清河。还说,你日后一定能教导指引我走上正道的。”
“你老岳丈是个大好人啦,”毛泽东高兴地说,“他乐善好施,同情贫苦人民,支持共产党人闹革命。陈绍纯先生,革命有功之臣哟,将来革命成功,谭政你领着我去看望他老人家!”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谭政与毛泽东这次促膝交谈后,两人更加相互了解和亲密了。
在军官队接受一个多月的训练之后,谭政到工农革命军一团宣传队当宣传员,后任宣传队队长,负责宣传群众工作,参加了攻打茶陵的战斗。
为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1928年元旦刚过,毛泽东在砻市召开会议,宣布了工农革命军的“三大任务”:一、打仗消灭敌人;二、打土豪筹款子;三、做群众工作,帮助群众建立根据地。由于部队力量壮大,工农革命军全体官兵的信心更足了,大家在毛泽东的统一指挥下,士气高昂,达到空前一致。
1月4号,前委书记毛泽东亲自率领工农革命军第一团一营和三营第九连,攻打敌人守备薄弱的遂川。谭政跟着毛泽东下山宣传、发动群众。工农革命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迅速占领遂川。毛泽东马上命令部队以连为单位分散到县城周围各乡村,发动群众、打土豪筹款,同时成立工农运动委员会,委员会驻在遂川城里的天主教堂。
一天,毛泽东把谭政召过来,向他介绍一位年轻的军官。
“来,来,你们俩个认识一下,”毛泽东指着毛泽覃说,“这位是本人的老弟毛泽覃,”接着又转过身,指着旁边的谭政,“这位是湘乡人氏谭政。”
“你好。”毛泽覃格外热情地同谭政握手。
毛泽东对毛泽覃说,“你晓得你在东山学堂上学的同学陈庶康么?他后来改名陈赓,这位谭政就是陈庶康的妹夫,东山学堂十六班的。”
“晓得,晓得”,毛泽覃再次紧紧握住谭政的手。
毛泽覃热情开朗,谭政同他一见如故。很快,谭政带着宣传队,跟着毛泽覃这一路行动委员会来到草林、左安做群众工作,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革命运动。
2月,谭政从草林回到井冈山,刚刚落脚,团政治部主任宛希先就告诉他,“毛泽东同志要你到他那里去一趟。”
谭政立马赶到毛泽东的住处。
一进屋,谭政见毛泽东正在埋头批改文件,就立在门旁。毛泽东见他进来,马上抬起头,用手指着旁边的凳子,说:“谭政,是从草林回来的吗?”
“是”。谭政坐下,以为毛泽东要听他草林的情况。
“你东山学堂毕业是个小学教员,拿枪杆子后不是一直在军队当书记官吗?”
“是,我一直做文书工作”。谭政答道。
“你这个书记官不错嘛,”谭政不知毛泽东没问草林的情况,却问起这些来,“三湾改编被编到军官队,不少人跑掉了,你没有跑,上了井冈山,还入了党。我听希先同志讲,你的古文基础好,字也写得工整,也算咱们工农革命军一位秀才罗。我看你就到前委来做书记官吧。”
前委是工农革命军的最高指挥机关,谭政听了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怎么,乐意吗?”毛泽东见谭政没吭声,又问了一句。
“要的。”谭政站了起来,“前委在哪里呢?我这就去报到!”
“哈哈!”毛泽东望着这位书生气十足的老乡,示意他坐下,说:“前委就在这儿,我一个书记,加上你一个秘书,还有个警卫员杨开富同志,晓得了么?”
“嘿嘿”谭政也为自己的唐突而乐了。
谭政到前委报到那天,毛泽东高兴地说,“好啊,从今天起我们同甘共苦同舟共济了。我在里屋,你就在这外屋。向老乡借张桌子和一把凳子,再借一块门板搭个铺一块工作,一块生活。”
停了停,毛泽东又半开玩笑地说:“谭政同志,可别忘了咱工农革命军的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啊!借了老百姓的桌子、凳子和门板,走的时候要归还,损坏了要赔偿的罗。”
安顿好之后,谭政走进里屋,想问问毛泽东对近日工作的安排。可是,这次毛泽东没有先同他谈前委工作的事,而是要他把在草林、左安一带搞宣传打土豪分田地的事向他汇报一下。
谭政坐在毛泽东面前,有条不紊地把他随毛泽覃带一支武装工作队发动经过以及几点体会,向毛泽东一一作了详细汇报。末了,毛泽东听了哈哈大笑,连声称赞“搞得好,搞得好!”
谭政上任做“前委书记官”之前,毛泽东住的一幢大房子里外屋是开会用的,里屋是他睡觉、写东西、看书报文件的地方。现在,谭政在外间工作,里外间的门敞开着。谭政看到,毛泽东房间的桌上、床上摆的全是书和部队打下茶陵、遂川,从县衙门里搜罗的敌伪报纸文件,还有起草好的文稿,写好的都放在床上。谭政问毛泽东,“前委书记,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助干的吗?”
毛泽东抬起头,疲惫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来了,就好了!我是非常需要你来帮忙的。你看——”毛泽东指着案几上写成叠的草稿说,“这不,湘赣边区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快要开了,要他们起草个决议案,稿子送来了,一看,要解决的关键的政治问题及党的任务被忽视了,不得不赶快把这一部分给补进去。
这样吧,你先把我写好的几十张稿子拿去誊抄,后面的,我继续写,你继续誊。”
谭政后来回忆说:“当时誊抄的毛泽东同志改写的湘赣边区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初创时期起了重要作用,应当称之为党的历史文献。这个决议案的形成,也不是一次改就的,尤其是毛泽东同志亲自写的第一部分,就修改了几次,每份改一次,我誊抄一次,等于学习一遍,对我的教育特别深刻。这个决议案第一部分的题目叫做《政治问题和边界党的任务》,编入《毛泽东选集》时,改题为《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
“毛委员这种处理办法,教育了我们多少同志!”毛泽东对谭政开玩笑说,“还是我一个书记,你一个秘书哟!”
1928年2月17日,毛泽东带着他新上任的秘书(前委书记官实际上就是秘书)谭政来到茅坪,在“攀龙书院”主持召开军事会议。
这次会议是专题研究部署攻打新城的事。新城位于宁冈东北部,是座古城堡,易守难攻,敌军控制期间对城内的守备情况和守城兵力进行了认真的部署。
在会上,毛泽东具体细致地分析了敌我力量的对比,对我们的兵力部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作出了“围三缺一,网开一面”的战略打法。这是谭政第一次参加前委军事会议。
他为毛泽东对敌我力量的精明分析和周密的作战部署所打动,因为这些是他以前从书本中无法学到的,一种钦佩之情油然升起。会议结束后,毛泽东让谭政跟团参谋长朱云卿学起草攻打新城的作战命令。从此之后,谭政有更多的机会参与学习军事工作了。当天夜里,趁大地沉睡,敌人无防之机,部队按毛泽东定下的战斗部署,兵分两路向新城疾进。谭政跟着毛泽东等在棋山,居高临下,对部队攻城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这是谭政第一次看到在毛泽东指挥工农革命军上井冈山创建革命根据地以来这样的战斗场面。
战斗打得紧张激烈之时,毛泽东突然向谭政要来纸和笔,他匆匆将纸垫在膝盖上写了三张条子,让谭政速交传令兵分送到攻城部队。这三张条子是毛泽东适时调整战术的命令,攻战部队接到这三支令箭后,很快全歼守敌,并活捉宁冈敌伪县长张开阳。
这一仗打得干净、利索,谭政亲眼目睹了毛泽东的指挥才能。战斗结束,100余名敌军俘虏被押到茅坪。
“你说说,俘虏来的这100名敌军官兵应当如何处理呢?”毛泽东向谭政问道。
谭政正准备回答时,有人急促地跑过来汇报,说,关押俘虏的院子里,不少老百姓和战士出于对敌人的愤恨,正在动手打骂俘虏呢。毛泽东立刻带谭政赶去,制止了这种行为。当日,在茅坪“攀龙书院”门口广场上,毛泽东组织召开了军民大会,宣布了工农革命军宽待俘虏的政策。
毛泽东强调说:对敌军俘虏不能虐待,不搜腰包,在生活上享受工农革命军同等待遇。接着宣布:俘虏经过教育,愿走者,发给路费,开路条,送他们回家;愿留者,开欢迎大会,吸收他们参加工农革命军;对敌军俘兵,不能枪杀,不能见死不救,让他们享受工农革命军伤员一样的治疗条件,治疗后,同样愿走者送,愿留者欢迎。
毛泽东宽待俘虏的态度令谭政打心里佩服。他想,刚才在路上毛泽东问自己处理这百名俘虏的办法,是不是他在有意征询我的意见?!谭政感到,自己跟着毛泽东该向他讨教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一天谭政正在誊抄一份文件,突然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军官被押送到前委办公的房子里。谭政抬头一看,不觉吓得一跳。“这不是跟我一同参加秋收起义、一起上井冈山的陈伯钧吗?他怎么了!”谭政又认真地看了一眼,“不错,就是陈伯钧。”他没有细问,便进里屋向毛泽东报告。
毛泽东不慌不忙地从里屋走出来,让绑押陈伯钧的人给他松梆,然后说,“你们先到隔壁房里休息去吧。”
陈伯钧等走进了另外一间屋里。
毛泽东让谭政速急通知另外的前委来这里开会。
谭政心里满是狐疑。陈伯钧为何被绑到前委来?前委可是处置包括部队军事行动在内一切重大事件的总决策机关。后来,谭政才得知,陈伯钧由于不慎,在训练中枪走火打死了他们军官教导队队长吕赤。
前委会上,谭政列席会议作记录。前委们对如何处置陈伯钧意见分歧很大,大多数同志认为,陈伯钧应当马上枪毙,因为打死人就得偿命,何况死都是教导队队长吕赤。此时,毛泽东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谭政心想,这下陈伯钧彻底完了。
可会议到最后,毛泽东发言了,他听完大家的意见,不紧不慢地说,“已经死了一个,还要死第二个呀?”对这场偶发事故,他陈述了自己的处理意见。谭政这才松了口气,但对陈伯钧关禁闭是少不了的。
前委会经过再次讨论,决定从轻处理,但提出,“可以不枪毙,也不关禁闭,但要打屁股!”毛泽东笑了,风趣地说,“屁股也不要打了,要打,打个手板就可以了。”
陈伯钧走出房间,流着泪来到前委们中间,向大家一一鞠躬。末了,他把手伸向毛泽东,说,“毛委员,打我的手板吧!”
毛泽东拍拍他的肩膀,说,“伯钧同志,接受这个血的教训吧!手板也算了。”
陈伯钧紧紧地握住毛泽东的手,又哭了起来。谭政把陈伯钧送到院子里,和他握手告别,说,“你这个陈伯钧,真把人吓死罗!”
对陈伯钧事件的处理,谭政再次被毛泽东的行为所感动。当晚,他对旁边的同志说:“毛委员这种处理办法,教育了我们多少同志!”
转眼,井冈山的冬天到了。此时,天寒地冻,给养奇缺,生活异常艰苦,而毛泽东精神上更是痛苦不堪。
1927年11月,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指责井冈山的“行动太右,烧杀太少”,批判毛泽东是“右倾逃跑”、“枪杆子主义”,撤销了毛泽东的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湘南特委贯彻中央的“左倾”政策,撤销前委,成立单管军中党的机关,不能过问地方党的师委,毛泽东改任师长。但谭政依然与毛泽东住在一起,一块行动,一块工作。
对中央和湘南特委的决定,谭政和许多同志一样感到十分的惊讶和气愤,毛泽东看出谭政的不满情绪,反过来开导他说:“谭政,你是不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应当服从中央决定。”
这期间,毛泽东给中共中央写了一个报告,谭政参加了毛泽东写这个报告的全过程。
起草报告的时候,经常是部队一面打仗,毛泽东一面写;部队转移一个地方,他写一部分;写成一部分,谭政用工整的字体誊抄一部分。有时候写的中间,毛泽东突然停笔,走到另一间屋子里来,坐在谭政睡觉的床板上,两人一起抽烟,一边商讨问题,无拘无束,畅所欲言。有什么不可理解,想不通的问题,谭政提出来向毛泽东请教,而毛泽东也总是那样耐心地向他作解释。
一次,毛泽东和谭政谈到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得到巩固发展的经验教训时说:“你还记得工农革命军打下茶陵后,犯了不做群众工作、不打土豪筹款的错误吗?他们不懂得工农革命军除了打仗消灭敌人,还有打土豪筹款子、做群众工作的任务哩,说这是地方政府的事。而当时我们成立起来的县政府呢,还是沿用国民党旧政府收税、告状、过堂一套官僚老办法,不替人民群众说话、撑腰、办事情,还能不失败?!有失败,才会有成功。谭政,你相不相信这个话?”
谭政望着脸色憔悴的毛泽东,使劲地点了点头。
毛泽东写给中央的这份报告,最后在砻市完稿。由谭政誊抄转送中央。报告汇报了贯彻中央6月4日来信指示的情况,全面总结了井冈山的工农武装割据的经验,进一步阐明中国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和发展的理由,这就是后来编入《毛泽东选集》中题目为《井冈山的斗争》的一文。如今读起来,这篇曾对中国革命产生的积极而深远影响的文章,无不闪烁着智慧的光辉。
1928年5月,中共湘赣边界在茅坪召开了第一次代表大会,毛泽东被举为湘赣边界特委书记。很快,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成立,毛泽东又担任政府主席。
谭政后来在《井冈山的回忆》一文中说,此时是“前委是军队、地方一起管”,特委和政府住在一起,都由毛泽东负责。毛泽东对谭政开玩笑地说:“还是我一个书记,你一个秘书哟!”
“请留步,谭政。”毛泽东喊了一声。谭政笑了笑告诉贺子珍,“我们同是湖南老乡,毛泽东的生活习惯我肯定比你还了解哩。工作上,我将尽力协助。”
井冈山会师后,红四军士气高昂,三战三捷,一举攻下永新。根据地的老表,朱德、毛泽东的卓越指挥用一首歌谣来称赞:“朱毛会师在井冈,指挥工农打胜仗。不费红军三分力,打垮江西两只‘羊’(指杨如轩和杨池生),可毛泽东认为虽然部队连打胜仗,但也暴露出不少问题,特别是政治工作上存在薄弱环节。毛泽东让谭政下到三十一团作些调查,想听听部队和群众的反映。
谭政在调查中了解到,红军二占永新时有违犯城市纪律的行为,于是写了一个检查整风情况汇报,毛泽东觉得谭政的汇报很好,有理有据,他提起笔,在报告上郑重地指示:“军纪是军队的命脉”,要求部队严律遵守三大纪律和六项注意。
这段期间,毛泽东更加注意调查研究。谭政跟着他在永新西乡涅田、夏幽一带开展工作。
就是在夏幽调查的时候,毛泽东加深了对贺子珍的认识。因为当时永新县委在夏幽,贺子珍是永新县委的工作人员。她能有机会跟毛泽东一块作农村调查,毛泽东也喜欢这位开朗、大方的热情姑娘,不久两人结为夫妻。这样谭政和警卫员就从外间搬到另一房间了。
毛泽东的调查报告更多的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写成,这样负责毛泽东誊清抄写的谭政必须跟毛泽东一样要练就一身特别的熬夜本领。毛泽东熬到什么程度,谭政也得这样。许多重要文稿,抄了改,改了抄,不知熬了多少盏茶油灯。有时候,毛泽东在屋里写不下去了,便走到外屋,递给谭政一支烟,点燃起来,要谭政陪着他抽,陪着他聊。谭政一开始本来是从不沾烟的,可是毛泽东总是这样又送又劝,慢慢地也就学会了抽烟。因为天天熬夜,后来谭政抽起烟来也厉害了。毛泽东开玩笑说,“我这个大烟筒,熏出个二烟筒。”
1929年元月,在宁冈县的柏露村毛泽东主持召开会议,部署粉碎国民党举行“会剿”的军事部署。会散后,毛泽东连夜起草了《红军第四军司令部布告》,交谭政马上刻印出来。
谭政一看这布告,全是四言辞,通俗易懂,言简意赅,他非常佩服毛泽东的文采。这布告既是红军的政治宣言,又是诗。谭政爱不释手,连看了几遍,将几处不易辨认的字改工整,便组织人手刻印出来。
这天深夜,毛泽东望着双眼熬得通红的谭政,告知他,这次工作任务很重,为加强部队战斗力量,要派他回三十一团去担任党委秘书。
谭政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伴随着毛泽东一年多了,现在要真的离开他,这意味着将来就不可能这样与他朝夕相处了。毛泽东走过来,亲手给谭政点了一支烟,说:“谭政啊,你还记得秋收暴动攻打县城,还准备打长沙,打了败仗那个灰心丧气的狼狈情景吗?是不是打了那些个败仗,还不会使人们认识到攻打大城市的战略错误。也由于吃了败仗,才逼迫我们上了井冈山。你说是不是?”
谭政吸着烟,同毛泽东一起陷入井冈山斗争的回忆中。
“红军吃了那么多败仗,而能够发展;井冈山的斗争那么艰苦困难,不少人还提出‘红旗到底打多久’,而红军的军心不散,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红军的政治工作。”谭政脱口而出。他想起不久前帮毛泽东誊抄的井冈山斗争的情况报告,说:“除了‘支部建在连上’,还有对红军士兵的政治教育,对待俘虏来的敌军官兵的改造使用,红军内部实行民主主义……”毛泽东笑了,说:“你记得不错,我们刚写完给中央的报告,政治工作是我们的生命线,这一条,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
这是最后的话别,像往常一样,毛泽东和谭政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他俩谈论得很久很久……元月14日一早,谭政带着《红军第四军司令部布告》,按照毛泽东的嘱托,来到了三十一团,随部队出发的。
红四军转占闽西,汀州城外一战,消灭了闽西三股大土匪之一的郭凤鸣,进占汀州城。随即又先后消灭另外两股土匪武装陈国辉、卢新铭部。红四军主力占领龙岩,然后又转攻上杭。
上杭是座古城,位于汀江中游,城垣三面环水,城墙砖石建造,易守难攻,素有“铁上杭”之称。民间就流传着“铁打上杭,固若金汤”的说法。红四军在朱德的率领下,巧攻上杭成功,军委领导机关随即进驻上杭。此时,谭政担任军委秘书长。
攻下上杭后,朱德主持召开中共红四军第八次代表大会,毛泽东因病重未能赶来参加。10月中旬,毛泽东由地方武装团担架护送至上杭县城。谭政去看他,一见面,谭政发现毛泽东浑身浮肿,十分虚弱,心里颇为着急,可毛泽东虽重病在身,仍精神昂扬,豁达乐观,他在这时还填写了一首《采桑子·重阳》的词,词中写道:“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由于两广军阀混乱,毛泽东随特委机关和伤病员转移,谭政同他匆匆告别。
然而,就在红四军捷报频传的时候,军委领导层中产生分歧,排挤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加之他久病不愈,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不得不暂时离开红四军,他和妻子贺子珍迁居至永定县苏家坡。
毛泽东离开红四军后,部队接连失利,部队暴露的问题也日益严重。谭政为部队的生死攸关而担忧。他深深感到,革命根据地不能没有毛泽东,红军不能没有毛泽东。自从湘赣边秋收起义后,谭政就一直跟随毛泽东,两人患难与共。特别是谭政任前委书记毛泽东秘书期间,亲身经历了毛泽东处理一连串党内党外、军内军外错综复杂的问题,谭政受到极为深刻的教育。同时,对于毛泽东领导井冈山以来的一切活动,谭政也是清清楚楚的。
他反复同周围的同志讲毛泽东的主张是正确的,强烈要求把毛泽东请回红四军,并且时常抽空到苏家坡看望养病的毛泽东和贺子珍。
11月底,闽西已进入了寒霜季节。此时红四军主要领导人之一的陈毅向中央汇报工作后,由上海返回汀州。陈毅对谭政说,“这次到上海,我找到中央负责军事的周恩来同志,向他详细汇报了红四军的情况,周恩来当即作出指示,要我们把毛泽东同志请回红四军当前委书记。我明天就去。”“那我同你一块儿去吧!”谭政听陈毅这么一说,非常高兴。陈毅告诉谭政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为我做点准备。你做过毛泽东的秘书,对他的生活熟悉,还是在家好好安排一下。”
送走陈毅后,谭政心里似喝了蜜一样甜。
当时,红四军中问题成堆,急需毛泽东回来扭转乾坤,当陈毅转身走后,谭政便指令行政管理干部腾出一套宽敞住处打扫干净,给毛泽东与贺子珍夫妇居住。同时准备材料,列出汇报提纲,好向毛泽东反映红军部队存在的不良倾向和他对加强部队政治工作的意见。
三天之后,毛泽东回到了汀州。
战友重逢,格外亲切。谭政首先迎上去,同毛泽东、贺子珍亲切握手,随后把他们送进准备好的房间。毛泽东进到屋里,行李还没有打开,就迫不及待地招呼谭政,“把我离开军委这段部队情况说说吧。”
谭政是很了解毛泽东的。他从衣服兜里拿出刚准备好的汇报大纲,毫不保留地把部队中存在的种种错误思想向毛泽东作了详尽的汇报。
“没想到离开军委这么短时间,部队中的问题竟是如此严重。”毛泽东沉重地说,他指着谭政,“你下去摸一摸情况,作些调查,要组织几个有各类干部、战士参加的座谈会。时间、地点由你自行安排好了。”
“还有什么事,毛泽东同志。”俩人谈得很久,谭政起身告辞。
“请留步,谭政。”毛泽东喊了一声,又说:“开座谈会,可不是把人叫到军委来,是下部队去,到红军各纵队去开;到会的人要广泛,有干部,还要有战士;有军事指挥员,还要有党代表、政治战士,也要有管后勤、管伙食的、各方面代表都得有,各种意见都得听……到时候,希望你能同我一道去那你也做些准备吧!”
这时,贺子珍走过来,嘱咐谭政说:“你可知道他的脾气,工作起来是不要命的,没黑夜,也没白天。谭政,他身体刚好一点,你可得关照他一些。”
“放心吧。”谭政笑了笑告诉贺子珍说,“我们同是湖南老乡,毛泽东的生活习惯我肯定比你还了解。工作上,我将尽力协助。”
很快,毛泽东主持召开前委扩大会议,会议决定于12月份召开中共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建立红四军的政治领导,纠正红四军党内各种错误倾向。
正当毛泽东决定整训部队,为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进行筹备工作时,赣军金汉鼎部第十二师由赣入闽向长汀袭来。
形势危急。为避敌主力,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红四军主力三个纵队,撤离汀州开往连城新泉,军委领导机关转移至古田。
新泉,位于连城、上杭、龙岩三县之间,玳瑁山前,初冬季节,寒风袭人,田地里结起一层白白的冰霜。村子里,一幢大房子内,谭政协助毛泽东召集部队各方代表正围坐在熊熊的炭火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着。
毛泽东和谭政都认真地做着笔记。一项一项地讨论座谈后,毛泽东用几句话,对座谈会的情况总结说;“大家讲得非常好,这样一讨论,哪个错误,哪个正确,自然就明白了!”
此后,毛泽东来到古田,加紧筹备红四军党“九大”的工作。毛泽东和朱德、陈毅对会议的召开、日程以及要解决的问题,议论了好几次。然后,毛泽东对谭政交代说:“谭政,你看能不能把在新泉时到部队作调查,召集各级干部座谈揭露出来的问题,大家提出来的那些解决办法,还有陈毅同志参加座谈会时发表的意见,也加上你的意见,还有其他材料,一类一类地归纳一下?争取在红四军九次党代会上形成个决议案,下发部队贯彻执行!”
遵照毛泽东的指示,谭政和以前一样,把座谈、调查来的材料,一件事一件事,一条一条地理了出来,整整齐齐放在毛泽东卧室的几案上。毛泽东对谭政的准备很满意,他翻了翻这些材料,笑了说:“好,决议案就从这里产生了。”
12月28日,红四军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终于在古田召开,又称“古田会议”。谭政作为正式代表出席了这次大会。会上红四军政治部主任陈毅同志传达了中共中央9月来信,毛泽东作了政治报告,朱德作了军事报告。会议通过了毛泽东为大会起草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即古田会议决议。决议案指出:中国的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它必须服从党的领导,树立无产阶级思想,纠正单纯军事观点、极端民主化、绝对平均主义、主观主义、个人主义、流寇思想等错误观点;要担负起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并帮助群众建设革命政权等项任务;并且必须在军内外建立正确关系,对敌军采取正确的政策等。这个决议案,解决了以农民为主要成份的革命军队如何建成一支无产阶级性质的、新型人民军队的问题,是党和红军广大指战员集体智慧的结晶,成为红军建设纲领性文件。
1933年6月,根据中革军委命令。红军实行新编制。红一军团进行整编,改小师小团为大师大团,将原第七师、九师同红二十二军(即原红十二军)合并缩编为第一师,谭政为一师政治部主任。
谭政上任不久,蒋介石便亲自出马,指挥者称百万大军、200架飞机对中央苏区进行第五次“围剿”。 1933年9月上旬,谭政率第一师开始战略大转移——长征。这样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井冈山。
《大地》 (2003年 第十一、十二期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