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句用英文怎么说:“爱你等于爱上眼泪”情感散文集(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04:36:00

 第二部分离眼睛最近的是睫毛

  我站在医院的长廊上,给非凡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眼睛和睫毛的故事。我说眼睛往往能看得见最远也是最遥不可及的风景,却看不清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且对他不离不弃的睫毛。

  我叫楚楚。

  可是非凡和谢辰总是唤我小丫头,从他们会说话开始一直叫到小学初中一路叫过来。

  非凡、谢辰和我是同一个院子里长到大的玩伴。读书时分在一个班,他们在我面前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是:“小丫头,给我们把作业写了。”然后丢过来本子,抱着球一溜烟就上了场开始奋战。

  同桌伸过脑袋:“又给那俩小子写作业?”

  当然写。因为他们都宠我,宠得要命,给我留着好吃的,带我玩着好玩的。

  这种宠成全了我们十多年的感情,我们像熟悉自己的家人一样熟悉对方。

  初三那年,父母因为事业的发展搬去了另一个城市。

  那一年里,我不定期地给他们写信。非凡还像以前一样懒于动笔,把写了几十行字的纸装在谢辰的信里一起寄给我。简简单单的文字,轻描淡写的问候。

  谢辰用的是有红色心型图案的信笺,印着徐志摩或者三毛的诗,读的时候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这种信笺三年里从没更换过。我常常笑他缺乏新意。

  他说小丫头你懂什么,这叫专一。

  谢辰还不时寄来一些千纸鹤幸运星之类的小东西,被我统统压在抽屉的最底层。有时候我会很长一段时间收不到非凡的一封信,谢辰说他在学校里组建了一支乐队,并正和一个叫玉的杭州女孩爱得死去活来。

  非凡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男孩,从小到大都是。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可我一点都不快乐。

  第二年九月,我如愿以偿的进了那所全省最烂的高中。

  校园里,青梅竹马的三个人见了面,像小时候那样拥抱,我的兴奋完全覆盖了一个15岁的女孩子应有的矜持。非凡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小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呀!”

  一米八高的两个帅哥拥在我左右,雨天也是美丽的。

  我像以前一样地背靠着非凡和谢辰吃零食,躺在他们怀里喝可乐。我们一起去蹦迪,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周末去市场买回一大包菜。我和非凡趴在地毯上打情侣游戏,谢辰用电炉做我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有时候我高兴了,会把他们两个的白衬衫洗得干干净净的晾在男生宿舍楼前,像极了太渍洗衣粉的广告。

  我一直以为谢辰是我们三个当中最能干的,因为他总是能把我想要而又买不到的东西弄到手来送给我,比如亦舒的散文集,罗大佑最早的CD。非凡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主音吉他手,能唱很棒的歌,才华四溢再加上天生的气质,他的身边总是云集着各方佳丽。

  有一天非凡对我说,小丫头,给我写一些歌词吧,不要埋没了你的才气。于是我开始写歌词,其中有一首歌在整个校园里传唱,叫做《这样爱着你》:一直有句话从来没有对你说,有一些事情你也没有告诉我,童年的钟声这样敲着,这样爱着你的我,仍旧一样的沉默。

  许多男生给我写情书都被我无情地扔了。我觉得心里好像被一个人占得满满的了。

  我穿着天蓝色的碎点花长裙,和西装革履的非凡穿梭在校园里,回头率极高,很多人认为我们是情侣,按他们的说法,我和非凡在一起很般配,以后肯定会结婚的。

  听到这句话时非凡笑弯了腰:你们有没有搞错,小丫头是我妹妹,我和她结婚?除非是原子弹爆炸,炸死全世界的女人我才会娶她。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学校路口边上的酒吧里喝得不醒人事。第二天室友告诉我说谢辰守了我整晚,还把我吐得一塌糊涂的衣服全给清洗了。

  室友说,瞎子都看得出来,谢辰喜欢你。

  瞎子能看吗?我淡淡地反问道。

  高二下学期,非凡退学开了一家酒吧,所有前期工作都准备就绪,才发现支出超过预算,资金不够,我没有犹豫就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掏了出来,非凡抱着我,小丫头,你真够哥们儿。

  酒吧里时常有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出现,非凡和她们谈情说爱。每到这时,我就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闷酒,谢辰不时递过来一些东西,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都是我平常很喜欢的,巧克力豆,薯片,或者话梅。我不理他,将话梅丢进嘴里嚼得粉碎。我清楚非凡看不见我被痛楚焚烧的眼眸。

  我还是写很多的歌词。谢辰的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幽怨起来,再加上非凡极投入的演唱,整个酒吧夜夜爆满,喜欢非凡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那些歌词都是我为他写的。

  非凡只有在他不高兴不快乐的时候会一个电话把我从睡梦中吵醒,还有失恋的时候,他喝着大杯大杯的酒,给我讲他的痛苦,他的失意以及他不成功的爱情。我陪着他喝,陪着他醉。

  直到非凡换了N个女朋友的时候,我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再这样下去,我想我有一天会发疯的。

  非凡坐在我对面,抱着他心爱的吉他调弦。我告诉他我要走的消息。他没有抬头,嘿嘿地笑,别逗了,全国都解放了,你去哪儿呀。然后他弹着吉他唱《这样爱着你》。我走的那天只有谢辰来送我:小丫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小丫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小丫头……我冲他凶,我说谢辰你烦不烦?我已经不是小丫头了。

  离非凡二百多公里的那个城市里,我在一所三流学校里不冷不热地混着,谢辰经常给我打电话,小丫头,最近怎么样?我说好,我很好。

  其实我感觉你很不好,我又读到了你的文字,那些忧郁的文字。

  然后话筒里是一长串的沉默。

  次次如此。

  那个冬天里最冷的几天,我患了很严重的感冒,发着39度的高烧。接到谢辰的电话时我已经说不出话来。

  凌晨六点。谢辰花高价包车连夜赶到我租住的小屋里,用外套包着像小猫一样的我就直奔医院。一守就是半个月。

  在医院里他每天都体贴地喂我吃东西,嘱咐护士小姐拔针的时候轻一些。同病房的好多人说,小姐,你真有福气,瞧你的男朋友对你多好。我没有说话,也假装着看不见谢辰眼睛里炽热的光。

  病好以后我把谢辰赶了回去。快半年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的日子,在一个人的日子里安静地想念另一个人。

  非凡的电话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打来的,我正戴着耳机听罗大佑的《滚滚红尘》: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电话铃响了很多声。

  非凡说他已经很久没谈恋爱了,他说小丫头,还是有些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又说,没有你写的歌,酒吧里的生意清谈了许多。后来他反反复复地说真的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我一下子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我说贺非凡你现在才知道吗?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爱着你,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非凡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为如此熟悉,是不会产生任何激情,但是我发现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尽管知道他那样的话是在别的女孩身上实习过很多次才轮到说给我听,但我仍然心跳了。

  终于有一天,非凡在电话里说,小丫头,你回来吧,我想,等你上大学,大学毕业了,我会娶你。

  我想起非凡戏说的那句话,于是我跟他开玩笑,原子弹炸死全世界的女人了吗?

  可是我还是决定回去。

  打电话给非凡告诉他接站时间,心情从来没有的好过,像这个城市开得五彩缤纷的花朵。

  终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回来见那个爱了很久的人。

  在马路对面看到非凡和谢辰,我飞奔过去。有一辆车飞驰而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时,我的头上缠着纱布,非凡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紧紧握着:“刚才真的吓死我了,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车来了都不知道,幸亏谢辰推了你一把。”

  谢辰?谢辰呢?!

  我哭肿了双眼,一直守着谢辰,我真怕他就这样醒不过来了,突然间感觉很惶恐,是怕失去谢辰的那种惶恐。

  那天晚上,我站在医院的长廊上,给非凡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眼睛和睫毛的故事。我说眼睛往往能看得见最远也是最遥不可及的风景,却看不清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且对他不离不弃的睫毛。

  我彻夜不眠地守着谢辰,医生说他已经过了危险期,叫我不用担心。

  谢辰醒来后对我问的第一句话是:小丫头,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的眼泪毫无遮拦地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脸。

  我不知道,有个傻瓜,一直这样爱着我。

  (文/没有花香)  

  第二部分青梅与竹马的滚滚红尘

  我的心里明白,不一会,我们就要分开了,即使不是诀别,但这一分开,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我们将沿着不同的道路,走不同的路。

  一

  我和纪征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这么说可能有点俗套,但事实的确如此。从6岁到16岁,印象里谁也没离开过谁,就连最敏感的那一段青春叛逆期,我们也是一路嘻嘻哈哈闹过来的。那时候看了一部电影,也是讲一对青梅竹马,男的问女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可以20年来一直是死党吗?”女的追问。男的就一脸坏笑地回答:“因为你不够性感啊。”这时我忽然间想起纪征,我们做了10年纯洁无瑕的死党而没有一点点的质变,又是什么原因呢?

  首先我必须承认的是,纪征的确是个出类拔萃的男孩子,小时候还不觉得,自从高中以来,那小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个子高了,轮廓英挺了,又打得一手好球。直到有一天他在放学的路上向我炫耀一封被包装的花花绿绿的情书,我才意识到,纪征是真的长大了。

  长大了的纪征一脸得意:“阿蓝,有没有男生给你写情书啊?”

  我不理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纪征又说:“也难怪,你长得又不好看。”

  我的心被重重地打击了一下,纪征一贯是口不遮拦的,这么说肯定是无意,但却无意中触碰到我的痛处。我不如纪征,空长了十几年,全身上下还是一副化不开的样子,细胳膊细腿,脸色也不好。怪不得天天和纪征一起上学放学也没谁把我当威胁。每个人的心里都很亮堂,出色的纪征怎么可能看上平庸的林蓝呢?他们只是死党,只是死党而已。

  然而,又有谁知道,林蓝其实是很喜欢纪征的呢?

  这个秘密我一直深藏在心底,对谁也不曾透露过。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反而会破坏原来的美好。不如一辈子做他的死党,天天能看见他,也就让我心满意足了。

  到家的时候,照例是纪征先上前去开铁门。我们这栋楼的铁门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霜,落满了厚厚的锈,没有大力气的人是打不开的。纪征顺顺当当地把铁门扳开,又回头对我笑,“阿蓝,等哪天我不在了,你连家都回不了。”

  我说:“那我就天天带把扳手在书包里,你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成了呀。”

  纪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哦?你离得开我?”

  我不说话,撇下纪征匆忙跑上楼去,直到确定他不会追上来的时候才停下。靠在墙上,有些伤感。我真的可以离开纪征吗?从6岁起就适应了有他在身边的生活,凡事习惯了依赖他。一旦他不在了,我又会乱成什么样子呢?那是我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二

  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纪征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阿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头也没抬:“不信,我相信日久生情。”

  “哦。”纪征不再说话。两个人闷闷地走,直到家门口,纪征上去开铁门,握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回头,说:“阿蓝,我有女朋友了。”

  “啊?”我诧异得几乎叫出来,还没来得及再细问些什么,他就已经快速地消失在楼道里了。楼道里没有灯,黑暗一片,我追不到纪征,眼泪一下子就委委屈屈地掉了下来,说不上什么原因。

  原来我还是无法对他死心,我以为在这份感情刚刚萌芽的时候就已经恨恨地将它扼断了,我以为我能安分地做他的死党。可是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所有的决心都崩溃了。

  他让我明白,他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纪征了,他终于还是离开了我的生活。第二天到学校,果然听到了风言风语,纪征的女朋友是隔壁班上的班花,名叫肖菲菲,我见过,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漂亮女生,就算倾不了国也足够倾掉好几座城池了。课间操的时候我又看见她,隔着人群默默地望着,突然间的感觉有点羡慕有点无奈。

  羡慕的是她的无可挑剔,无奈的是我永远不可能成为肖菲菲,她比我优秀太多,甚至连名字都要比我的可爱。不是吗?

  放学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坐在位置上等纪征,等了半天还不见他,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啊,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怎么还可能像从前一样陪我回家呢?我苦笑着站起来收拾书包。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好胡乱地把东西塞进书包,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林蓝你这个大傻瓜,你怎么会傻到这个地步呢?果然在回家的路上我迎面碰上了走在一起的纪征和肖菲菲,正想躲,已经听到了肖菲菲在大声喊我的名字。只好慢慢的走过去,看了眼同样尴尬的纪征,然后肖菲菲说:“你就是林蓝吧?刚才还听阿征提起你呢。”

  阿征?叫的这么亲热,我又看了一眼纪征。他的样子很窘。

  还好我只是稍微迟钝了一点,关键的时候马上就反应过来,立即摆出一副标准死党的模样大大咧咧地去拍纪征的肩膀:“哈哈,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第一个告诉我。”

  纪征不说话,头压得更低了。

  我讪讪地收回了手又转向肖菲菲,笑嘻嘻地说:“呵呵,纪征从小就怕羞,呵呵,这么大了还这样。呵呵。”肖菲菲抿着嘴一脸幸福地对我笑。

  我突然间觉得她的笑容很刺眼,让我无所适从的手足无措。正在考虑下一步该怎样维持平和美好的局面,纪征说话了。

  纪征说:“阿蓝,我们要去KFC,你去吗?”

  我马上摇了摇头:“呵呵,你不要扯我当电灯泡。”

  纪征还想再说些什么,又看了眼肖菲菲,终于还是没有开口。气氛沉默了一会,我看了看手表:“哎呀,好晚了,我要回去了,纪征,要不要我和你妈妈说一声?”

  纪征说:“那好,谢谢你,阿蓝。”

  “不用。”

  然后我们坦坦然然地告别,朝相反的方向继续走。背过身的时候,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同时收起一直强装的笑脸。回想刚才说过的话,感觉别扭极了。纪征居然对我说谢谢,而我对他说不用谢。

  我们像陌生人一样地生疏了。

  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轻易又哭出来。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跑上前去扳铁门。以前看纪征轻轻松松地就打开了,可我直到手心都通红,铁门还是冷冷的无动于衷。无论我怎样愤然地去踢它去踹它甚至拿石头去砸它,它仍旧是紧紧地关闭着。

  最后我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它,阳光明晃晃地映在我的脸上,我抬手去擦头上的汗,却抹下了一手的泪水。

  那天中午我一直等到妈妈下班回来把铁门打开。坐在餐桌旁的时候我抬头对妈妈说:“以后要给我带一把扳手了。”

  妈妈很奇怪:“纪征不是会替你开门么?”

  我笑,然后一脸平静地说:“可是,他总不能替我开一辈子的门吧。”

  鼻子又酸了起来。

  三

  我的17岁生日,转眼间就到了。

  妈妈说请同学来家里玩一下吧。我说不用了。我的生日大都是和纪征一起疯玩度过的,两个人的感觉正好。如果要挤进一大帮人来开什么party,我肯定会不自在。

  只是今年,连两个人都没有。

  生日的当天,我起得很早,仔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再对着桌上我和纪征的照片发了一会呆,我看见照片上的我们都有着默契和谐的笑容,穿着一样的白色衬衣。照片是16岁生日时拍的。仅仅是一年的时间,曾经的一切已全然不是曾经。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妈妈打了个招呼,出了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走过了3个区,中饭在KFC解决,下午又顺着原路返回。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只觉得心里空空的难受。

  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大街上还是熙熙攘攘的,一拐进小区里,茂盛的树木似乎就把一切都隔绝了。我从书包里掏出扳手,一为壮胆二也为等会方便开铁门。

  突然一个人影撞了过来,我正要紧张地扬起扳手,影子却开了口:“阿蓝,是我。”

  原来是纪征。

  我们站在铁门前面的梧桐树下。路灯很暗,我看不清纪征的表情,却感觉到他明亮的眼神。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纪征说:“阿蓝,今天你过生日吧。”

  我说:“是啊,呵呵,你还记得。”

  纪征递过来一个礼盒,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菲菲帮忙挑的,女生应该比较了解女生吧。”

  我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礼盒拿在手中的触感很好,看质地就知道是很昂贵的礼物。我一阵难过,我宁愿纪征送我一串路边摊上的铜质手链,或者干脆像往年一样地赖掉,也不愿意收下一份不包含他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奢侈品。

  他究竟明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尽管如此,我还是得拼命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模样。

  纪征又说:“阿蓝,你最近好吗?”

  “唔,还不错。”

  “找到中意的男生了吗?”

  “呵呵,还没呢。”我抬头看他,“我最中意的就是你了,可惜那么快就被别人挑走了。”

  纪征正想说什么,我急忙掩饰过去,“呵呵,玩笑啦,别当真,谁会看上你这个大麻烦啊。”

  纪征笑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真的吗?阿蓝。”

  我回答不上来,我们只是长久地站在那里。我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见远处模糊的人流的喧嚣声,听见纪征平和的呼吸声。可我无论怎样也听不见那个深埋在心中的答案。它被沉寂得太久,久至没有了痕迹。

  纪征说:“阿蓝,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和菲菲在一起就不能像和你一样的直来直往呢?”

  我咬着嘴唇,想了一会,仰起来脸来笑着回答他:“我们是死党嘛,你们是恋人,当然要委婉点。”

  纪征只是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们一前一后地往回走,照例是纪征打开铁门。铁门喀嚓一声作响的时候我突然记起不久前和纪征在这里的对话。纪征就那样的回头笑着看我说:“哦,你离得开我?”

  可是纪征,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很熟练地用扳手把门打开,我一样可以自然地过自己平淡的生活。只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而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四

  17岁以后,我的生活仍旧继续着,没有太大的改变。纪征和肖菲菲的关系仍旧很好,我也仍旧没有遇见另外一个中意的男生。

  这样也好,平淡地一天一天度过,只是偶尔有点寂寞,也不过是那么一会儿的事。

  一直到高二结束,一直到高考结束。

  意料之中的,纪征和肖菲菲一起考上了北方的大学,我特意地去了南方,我对纪征说,我怕冷,我是注定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

  纪征没有说话。

  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的父母和纪征的父母执意要到车站来送行。我们一起站在月台上,一起微笑着,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像那个时候一样的不分彼此,坦诚爱护。

  可我的心里明白,不一会,我们就要分开了,即使不是诀别,但这一分开,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我们将沿着不同的道路,走不同的路。

  可笑我曾经还想要一辈子看着他。可笑我曾经是多么的喜欢着他。

  就在彼此都要上车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纪征突然说:“阿蓝,给你说件事好吗?”

  我点了点头。

  纪征接着说:“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如果有一天你和肖菲菲同时落水,我会先救谁?”

  “我当时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我说,是林蓝。”

  “阿蓝,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我最应该救的是肖菲菲啊!”

  “阿蓝,为什么?”

  我的泪滚滚而下,面对着纪征,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因为,你喜欢的人是我,而我,也同样地喜欢你。

  只是你不明白,永远都不会明白。

  可时间,就已经这么地过去了。

  (文/任玉瑶)  

  第二部分相见不如怀念

  命运让我在10岁的一次意外中毁了容颜,我的模样变得有些恐怖。而我再也没有朋友。我的心里一直珍藏着童年的回忆,我只想再见他一面。然后永远退出,留给他完整的幸福。

  小的时候,丁桐说,他将来会娶一个漂亮的女生做老婆。

  我还没有等到他预言实现的那一天,就搬离了和丁桐一起居住的大院。我坐在载满家具的卡车的前座,看见丁桐从楼口里跑出来,艰难地爬上卡车的踏板,从窗口递给我一幅画,一句话没说,转身跑走。我打开丁桐的画,画上,是两个牵着手的小人,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一个是我,一个是丁桐。

  那是10年前的事了。

  10年后父母工作的变动,使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原先的大院早已改成了街心花园,我在公园中央的一棵树身上发现了和丁桐吵架后赌气刻在上面的“纪念”:丁桐是个大混蛋。

  我恍惚地笑了起来,有眼泪溢出眼眶。

  我很快进入了父母联系的学校,校门很大,走过时让我有种渺茫的感觉。我知道,在这所新的学校里,我同样是无法快乐的。

  新班主任姓叶,待人热情,拉着我的手向全班同学介绍。我不安地低下了头,害怕四周诧异的目光。尽管妈妈总是告诉我,阿蓝,你要合群些啊。可我就是做不到。

  我只是站在讲台上用很低的声音对大家说:“我叫林蓝。”

  “林蓝!”教室的后排立即有人很冒失地叫了一句。我循声望去,是他,丁桐。10年了,我仍然记得他的样子,他只是长高了些,脸上的轮廓还是那么的好看。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看见他的目光由欣喜转向了失望,而后,清楚地听见他咕哝了句:“原来不是啊。”

  丁桐已经认不出我了。我茫然地站在讲台上,心痛得手足无措。

  叶老师把我排到了丁桐的前座,我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慢腾腾地移到座位上。丁桐用脚帮我把椅子勾出来,笑嘻嘻地对我说:“林蓝,刚才对不起啊!”

  我回头对他勉强地笑笑。

  果然,新的班级里我仍然没有朋友,只有丁桐会友好地待我。丁桐喜欢和我聊天,自习课的时候,他对我说:“林蓝,我以前有个和你同名的朋友。”

  我说:“是吗?她现在到哪去了?”

  丁桐笑起来,说:“不知道。那个家伙有10年没和我联系了。真是的,大概都把我忘了吧!”

  “不会的,她那么喜欢你。”

  丁桐很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慌忙掩饰,回过身去。

  “不过,说真的,”丁桐忽然换了一种温柔的声调说,“如果能够再遇见她,我一定会让她做我的女朋友,再也不会让她走了。”

  我愣了一下,眼角湿了。

  可是丁桐,我就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你却认不出我来?

  后来的日子,我慢慢地熟悉了现在的丁桐,知道他是校篮球队的主力,经常有比赛。丁桐说:“林蓝,你也去看吧,那里很热闹的。”我没有说话,可以后每次有丁桐的比赛我总是按时到场,站在看台上最不起眼的位置。丁桐总是能轻易地从一大片人中看到我,在球场的中央向我招手。每当这时,我心里便莫名升起一种感动。这样,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有一次看球赛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了站在我身后的顾欣的讽刺。她说:“林蓝,丁桐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他只是可怜你。”我呆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球场。

  顾欣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

  那天的球赛一直到晚自习前10分钟才结束。我正在做英语卷子,丁桐满头大汗地冲进教室里,只匆匆地与我打了个招呼就又冲了出去。我从窗户那儿看见了丁桐和顾欣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丁桐一直是最男生的男生,而顾欣,又恰是那种最女生的女生。丁桐小时候的愿望,不就是顾欣这样的女生吗?林蓝,只是停留在他童年记忆里,他记得的,也只有那个童年的林蓝。

  晚自习快上到一半时,丁桐才进教室,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顾欣的香水味道。过了一会,丁桐在后面叫我:“林蓝,你为什么不把球赛看完了再走?”

  我没有回答。丁桐又说:“林蓝,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顾欣和你说了什么。”我转过身去,直视他的眼睛。我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丁桐开始躲闪,“你很像她,林蓝。我总有种错觉,你就是她。你知道的,我……我很想她。”

  “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了她?是不是?”

  丁桐摆了摆手,说:“林蓝,我们换个话题,好吗?”

  我转过头,背对着他的尴尬,说:“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丁桐,真的。”

  丁桐没有再说话。

  叶老师走进教室,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的泪一滴滴地滴在了课本上,湿了一大片字迹。

  星期四下午有我最喜欢的美术课,教美术的张先生乐于让我们到室外写生,每抱着画夹坐在教学楼前的草地上时,总能让我安静地想起许多事。丁桐是不喜欢这样的,美术课他总是溜到操场上去打篮球,而这一次,我没有想到他一直在我的身后看我画画:“林蓝,你画得蛮好嘛!”我被吓了一大跳。一摞画全部散落在草地上。丁桐连忙蹲下去帮我收拾。忽然,丁桐的笑容凝固了。他手上的画,恰好是10年前他送我的那张。丁桐目光炯炯地盯住我,问:“林蓝,这是从哪儿来的?”

  我呆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丁桐有些激动,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使劲挣扎,跑开了,再回头的时候,丁桐仍旧愣愣地呆在原处。

  那个下午我请了假,不敢再面对丁桐。晚自习我去了学校,丁桐看我的眼神有些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做数学练习。两节自习课,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自习课下后,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丁桐拉住了我:“林蓝,你待会再走,好吗?”

  我听了他的话。

  人都走光了,丁桐来到我身边。我一动不动。这是他给我的第一个温暖的拥抱,也将是最后一个。我用手拭去了他脸上的泪。

  那个晚上丁桐送我回家。一路上繁星密布,我知道,这是我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时刻。

  第二天,我没有再去学校,我的家,又搬到了另一个城市。

  命运让我在10岁的一次意外中毁了容颜,尽管父母给了我最好的医疗条件,可我的模样却已经完全更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恐怖。10岁以后,我再也没有朋友。我的心里一直珍藏着童年的回忆,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然后,永远退出,留给他完整的幸福。

  (文/水晶玫瑰)  

  第二部分杏子远在天边

  和陈灿通信很久的女孩杏子决定和他见面,最后却擦肩而过。陈灿一直苦苦追寻着梦一般的杏子,可是,那个杏子,是否真的存在?

  田嫘很想知道陈灿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可她没有勇气约他见面。虽然两年来他们写过近百封信,通过无数次电话(当然是在爸妈不在家时)。虽然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

  陈灿是田嫘的笔友。她让他把信寄到自己家里。田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便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杏子”。

  这样挺有神秘感。

  陈灿在电话里说:“杏子,你真名叫什么?是哪所学校的?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田嫘有些紧张。

  田嫘对自己一向不太自信。她担心陈灿把自己想得过于完美,见面后失望。

  想了想,田嫘说:“你猜猜看,我长什么样儿?猜对了我就和你见面!”

  陈灿说:“我猜……你应该是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

  田嫘补充说:“还有樱桃小嘴柳叶眉,一个绝代佳人,对吧?”

  陈灿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其实长什么模样并不重要。”

  哼,哄谁呢?田嫘想,这样的话鬼才相信。

  果然,陈灿又很认真地补充道:“但我很喜欢披长发的女孩,我只在乎这个!”

  田嫘三分气恼,七分得意。

  因为毕竟他还是非常在乎长像的。但田嫘刚好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同桌罗莎曾开玩笑说她可以做“飘柔之星”的广告。

  田嫘突然间增添了几分自信。

  “我们星期五下午五点在中山公园侧门见面吧!”田嫘鼓足勇气说,“我在头发上别一枚杏花发卡。”

  田嫘说完便挂了电话,她的心冬冬地跳得厉害。

  田嫘有一枚很漂亮的杏花发卡。星期五上学时,她特地把发卡别在头上。一想起要和陈灿见面,田嫘心里便激动得要命。

  同桌罗莎看到了发卡,连声赞叹:“呀,好漂亮!哪儿买的?”

  田嫘说:“在安琪儿精品屋。”

  下午,田嫘发现罗莎头上也多了一枚精致的杏花发卡。同样的发卡别在罗莎头上似乎更漂亮。罗莎也有一头飘逸的长发,此外还拥有一张令人羡慕的脸蛋。她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

  田嫘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她偷偷地把自己的发卡从头上摘了下来。

  放学后,田嫘早早便来到了中山公园侧门口。五点钟还没到,田嫘把背包挂在树丫上,然后沿着公园的院墙来回走动。这样可起到消除紧张的作用。在她的背包里,藏着一个笔记本,上面有十几首小诗,是田嫘自己写的。她打算把他们作为见面礼赠给陈灿。

  陈灿还没到来。田嫘取出杏花发卡,想往头上别,可刚一抬手,却突然迟疑了一下。她心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不别发卡,看陈灿是否能认出我!

  田嫘相信缘分。她想,如果有缘,不需要任何识别标志,仅凭直觉我们都应该能认出对方!

  一个高大的男孩急冲冲走了过来。田嫘的心怦地跳了一下,激动得几乎要窒息。

  是他,肯定是他!

  田嫘断定他便是陈灿,那是一种很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陈灿并没有注意到田嫘。他在公园侧门止住脚步,目光从田嫘头顶上飞快掠过,转而焦急地四处张望。

  看来,自己并不是他心中的杏子!

  田嫘很失望,心头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她呆呆地站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一个女孩骑单车过来了。田嫘看见陈灿快步迎过去。

  那个女孩竟是罗莎!她别着杏花发卡,满头长发在田嫘盈满泪水的眼前骄傲地飞扬。

  田嫘咬紧下嘴唇,并微微扬起头,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扭头便跑,背包也忘了拿。在公园围墙的拐角处,她随手扔掉了那枚杏花发卡。

  身后有人大叫,“嘿,小姑娘,东西掉啦!”

  田嫘回过头,看到了一张大男孩的脸。他友善地微笑着,捡起发卡,反复研究。

  “你就是杏子,对吧?”他说,“我叫大伟,是陈灿的表哥,约好陪他来看你的,可我迟到了一会……”

  田嫘慌乱地背起手,“不是我,不是我!”她语无伦次地喊叫着,扭头跑了。

  大伟望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田嫘不再给陈灿写信。陈灿一连寄来了两封信,田嫘也没勇气看,全是拆都没拆便原封不动地退给了邮局,那些信最终被贴上“查无此人”的标签退还到陈灿手中。

  田嫘一连好多天不接家里的电话。有一天她听到爸爸纳闷地自言自语:“怎么总有人打错电话?谁叫杏子?”

  两人不久便断了联系。

  这天,罗莎心事重重地找到田嫘。

  “半个月前,我在中山公园门口认识了位奇怪的男孩,”罗莎说,“他挡住我的单车,叫我‘杏子’,我告诉他认错人了,他很尴尬……后来我们却聊得很愉快……”

  田嫘试探着问:“你很喜欢他?”

  罗莎脸红了,她点点头。

  田嫘又一次咬紧了下嘴唇。

  罗莎没有在意田嫘的表情,只顾自个儿说下去:“可他总是要叫我杏子,说是为了圆一个梦。”罗莎一脸醋意,“真想见识见识那个叫杏子的女孩!”

  田嫘拼命忍住泪。

  “哎,对了!”罗莎说,“他约我星期天去公园划船,田嫘你陪我去,好吗?”

  田嫘找个理由推迟了,她害怕见到陈灿,更无法忍受罗莎和他在一起。田嫘觉得自己和罗莎相比,真正是个彻头彻尾的灰姑娘。

  这天,大伟突然来找田嫘,那天他在中山公园侧门外的树丫上捡到了田嫘的背包。

  “我知道你就是杏子!”大伟说,“为什么你不愿向陈灿说明白呢?”

  田嫘忍不住哭了。

  “真不明白,”大伟盯着田嫘的眼睛,“一个诗写得那么漂亮的女孩,还会害怕什么?”大伟拿出一本刊物,“请原谅我翻了你的笔记本,顺便挑了两首诗发在我们学校的校刊上了。”原来,大伟是省师范院校校刊的学生编辑。

  田嫘心头一热。

  “杏子是杏子,我是我!”她终于郑重地宣布,“我叫田嫘!”

  “你很特别!”大伟很小心地说,“你不是杏子,但同样可爱,对吗?”

  田嫘使劲地点头。

  田嫘突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早上照镜子时,她甚至发现自己一天天漂亮了。

  罗莎生日,邀请了田嫘。田嫘接受了邀请,虽然她知道自己必然会在生日宴会上遇到陈灿。田嫘相信自己已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他。

  陈灿那天喝了很多啤酒,醉眼朦胧时,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他说自己曾有一个叫杏子的笔友,他非常渴望能见到她。

  田嫘心里全是酸酸的感觉。

  “你见不到她!”田嫘喃喃地说,“世上压根儿没有叫杏子的女孩,她不过是你心中一个虚幻而完美的影子而已,她远在天边!”

  陈灿怔怔地盯着田嫘,似乎要从她脸上读出点什么来。

  田嫘没有承认自己便是杏子,她装着去擦汗,乘势捂住酸酸的眼睛,但还是有两行清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田嫘高二那年,陈灿高中毕业,参军去了西藏,做工程兵。在一次执行架线任务时,电流击伤了他的双眼,他失去了光明。

  田嫘是从罗莎那儿听到这些消息的。此时罗莎已退学,在一家酒吧做收银员小姐。罗莎告诉田嫘,她想和陈灿分手。

  田嫘很为陈灿担忧。她想给他打电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给他写了封信,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田嫘在信封里面装了一张白纸。田嫘想,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的,即使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天,田嫘家的电话突然响了。刚拿起听筒,田嫘便听到了陈灿那熟悉的声音。

  “是杏子吗?”

  田嫘压抑着抽泣,装出一副快乐的语调:“是呀,我是杏子!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呀!”

  “可惜……我永远都无法看见你了!”陈灿很伤感,“杏子,你到底在哪里?世上是不是真有一个叫杏子的女孩?”

  “真有!”田嫘哽咽着说,“杏子远在天边,杏子永远在你身边!”

  田嫘决定再做一次杏子。因为陈灿需要杏子。

  杏子是个美丽的梦,有梦,人才能活得更坚强。

  (文/胡纯琦)  

  第二部分云烟深处雪茫茫

  女孩的背影是男孩的心跳,男孩的笑容是女孩的期待。当高中时光一点点流走以后,记住这段岁月的,只剩下了男孩笔下一个又一个如精灵般美丽的背影。

  水水爱极了北方的冬天,只因那漫天的飞雪。

  她是南方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雪。其实妈妈说,在水水三岁那年也下过一场雪,只是三岁的水水怎么可能知道,又怎么会记得那就是她魂牵梦萦的雪呢?于是水水常常就会对着书里描写的雪景发好大一阵子呆,那里冰雕玉砌的世界多么令人神往啊。

  喜欢上那个叫祁盟的男生,也是因为他来自风雪飘摇的北方。祁盟的到来,装点了水水十七岁花季少女的梦。

  祁盟是高二下学期才转学来的。他看起来其实并不像是北方人,生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下巴尖削,像是卡通画里的美男子。但他高大的身形却还是显出了身为北方人的粗犷。

  祁盟个子高,被老师安排在了水水那一组的最后一桌。水水于是改变了每天从前门进教室的习惯。总是故意从后门走,很自然地经过祁盟的课桌,然后留一个娇俏的背影给祁盟。

  水水知道自己的背影很美。

  去年暑假的时候,在海边,爸爸曾为她拍过一个看海的背影:着一身纯白的太阳裙,裙角飞扬,还有一头随风而舞的长发,飘逸到极点。这张照片被放大了挂在水水的卧室里,每个亲戚朋友看到了,都惊叹那一种出尘的美丽。所以水水对自己的背影有着绝对的信心,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出祁盟盯着她的背影出神的模样。

  水水就这样一天天地经过祁盟的身边,怀着不为人知的小小心事。可是祁盟是个腼腆的男生,水水似乎从来不见他和班里的同学说话。他仿佛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着未经世事的单纯。水水常常见他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好几次经过他的桌旁,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去,发现他总是头也不抬地依旧忙着手里的活儿。看来,这个爱画画的男生也许从来没有注意过水水美丽的背影。水水有几许失落,但却仍旧固执地一次又一次从他的身旁走过。

  如果不是那一次意外,不知道祁盟什么时候才能够注意到她。

  转入夏季后,老天总爱变幻诡异的嘴脸,常常会突然的一阵大雨叫人躲避不及。水水在那个下午上学的途中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身狼狈地进了教室,气咻咻地就甩满头的水,她甚至忘记了她正在经过祁盟的课桌旁。

  “呀!”随着祁盟一声叫喊,水水才发现,她甩下的水珠毫不客气地滴溅在了祁盟的画簿上,几处刚着色的墨迹瞬时淡开去。水水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看着祁盟微有愠色的脸。但很快,祁盟的怒火马上消了下去,眼前这个水灵灵但又湿淋淋的女孩叫他不忍责怪。他对着水水笑了一下,抽出一张纸巾准备吸干画簿上的水,还未下手,突然他拿纸巾的手改变了方向,径直朝着还停留在原地一脸愧疚的水水伸过来,他说:“给!”水水一愣,意外地接过纸巾,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于是,也回报祁盟一个微笑,边擦着满头水珠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经意地就回头去看祁盟,这一次,她对上了祁盟的目光,祁盟迅速地低下了头,水水却满足地笑了。

  凭着少女的敏感,水水知道,祁盟开始注意她了。有好几次,水水故意转头和后桌的同学说话,眼光就顺带着飘到祁盟那里,她会发现,祁盟的目光正在和她会合。发现了这样的一种默契,水水开始兴奋起来,转头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依然封存。

  那个一贯沉默的男生祁盟有一天突然愤怒了。课间时分,祁盟手里舞着一封信冲进了教室,大声吼着:“你们哪个混蛋拆了我的信?谁?是谁?”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全班同学都被吓住了。水水看着祁盟惨白的一张脸,心被揪得好疼。她呆呆看着祁盟收拾了书包,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她看到,祁盟的脸颊上还有泪痕。头一次看到一个男生的泪,水水的泪也差点就要滑落。

  到底是谁拆了祁盟的信,没有人知道。但是关于信里的内容很快传得全班皆知。水水不是那种爱打探小道消息的女孩,却也同样听闻了关于祁盟信中的秘密。那是祁盟的妈妈写来的信,信中最叫人记住的一句话大概是说,祁盟的爸爸在服刑期间表现较好,或许会提前释放。于是谁都知道了祁盟是罪犯的儿子。尽管不知道祁盟爸爸犯的是什么罪,但“罪犯”这两个字已经足以让人深恶痛绝。

  祁盟消失了整整三天。水水每天经过那张空了的课桌,心里也像被抽空了一般。水水很难过,她恨透了那个拆开信封的肇事者。

  第四天上学的时候,水水惊喜地发现,祁盟又出现在了他的座位上。这一次,水水经过他的身旁,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但水水渐渐发现,祁盟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一连几次水水转头的时候,都没有再触碰到祁盟的目光。他一直低着头,一直。祁盟怎么能不低头呢,一抬头,那些异样的目光会叫他无地自容,谁叫他是罪犯的儿子?要不是外婆苦苦哀求,祁盟几乎想要放弃学业。这座南方的城市,是妈妈的家乡,但是祁盟同样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那个叫水水的女生,祁盟更是不敢看她了,如果她的目光中也有那一种鄙夷,那将会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祁盟就连哪怕是抬起头看看她的背影的勇气都没有了。

  水水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这个念头是又一次经过祁盟的身边时萌发的。祁盟依旧不停地画着。但水水注意到,祁盟的画笔在水水经过的那个片刻,有些许的停顿。

  水水找了老师,请求让她负责班里同学的信件收发工作。为了让老师能重视,水水只好违心地撒谎说,自己有两封重要的信件一直没有收到。谁相信乖巧可爱的水水也会撒谎?老师于是答应了水水的请求,在班会课的时候宣布让水水担任“班级邮差”。

  从那天开始,水水每天都往收发室跑得勤快。每次有了祁盟的信,水水都兴奋异常,压抑住满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把信轻轻放在祁盟面前。只是,祁盟依旧没有抬头。水水心想,只要信能平安无恙地到达祁盟的手上,就很好了,他抬头不抬头又有什么关系呢。尽管水水很希望祁盟能再次抬起头来,其实只要他抬头,他就能够看到水水的眼里写着的是关切,而绝非鄙夷。

  日子就在水水当邮差的日子中一天天地滑过,为高二的生活画上了句点。

  高三刚开学没有多久,校园墙报上的一则公告让水水心动了。学校的美术兴趣小组要招收两名女生当写生模特儿。水水知道,祁盟一直是美术兴趣小组的成员。水水很仔细地考虑了一下,当写生模特儿每周只需要抽出一个小时,并不怎么占用时间,再说学校里的写生模特儿又不需要裸露,更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于是水水没和任何人商量就偷偷报了名。

  面试十分顺利。

  水水跟着美术老师进画室的时候,看到了祁盟惊异的目光。水水冲着他微笑了一下。祁盟很快地又低下头去。水水想,反正你迟早都要抬头的,心里便有了一点得意。

  祁盟自然是要抬头的,水水是他的写生模特儿。一周,一周又一周,祁盟的画夹里有了各种形态的水水:要么是线条柔美的背影,要么是回眸一笑的娇羞,要么是一个凝神远眺的面部特写……祁盟渐渐地就习惯正视水水了,这是一个人如其名的水水的女孩,尤其是她的一双眸子,像一潭深水,纯净而悠远。祁盟在又一次水水冲着他微笑的时候,也不自觉地笑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老师笑容满面地进了教室,她在班里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祁盟的画在省里获了一等奖。整个班级沸腾了。此刻,祁盟就是祁盟,再没有谁惦记着他是一个罪犯的儿子了。水水在所有同学的欢呼声中甜美地笑了,她回头去看祁盟。祁盟高昂着头,眼里有晶莹的泪光。这一次,他看着水水,没有再回避。他也笑了。

  高考一天天地临近。学业愈加繁重得像座小山一样威压过来,人人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水水仍旧无数次从祁盟的桌旁经过,仍旧尽职地当着她的“班级邮差”,仍旧每周一次准时地到画室当写生模特儿。不同的是祁盟,他开始抬头,开始微笑,开始在水水把信件交给他的时候,笑着说谢谢。不过一切都仅止于此,谁都没有看出水水或是祁盟的心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一节自习课上,大家纷纷讨论起将来的志愿。水水听见有人在对祁盟说,祁盟你可以考中央美院呀。祁盟说,我会努力。水水正听得仔细,同桌捅捅她的胳膊肘,问:水水,你打算上什么大学。水水没想好,便说,我爸妈也许不会让我离得太远,大概就是省师大吧。其实水水的心里一直是神往着冰天雪地的北国的。水水想,无论如何,都得说服爸妈。

  到了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水水选择了北京。她以为那也是祁盟将会选择的地点。

  北上的火车将要启程的时候,赶来了气喘吁吁的祁盟。祁盟说,水水你多保重,说着递过来一大本厚厚的本子。水水还没有来得及再和祁盟多说几句话,火车已经开动了。水水从窗口探出头去,含泪看着祁盟和自己的爸妈逐渐变成了三个小黑点直至消失。

  水水翻开了那本厚本本,一页一页地看下去,泪就流了出来。每一页画的都是水水的样子,尤其是水水的背影,足足占据了大半本。翻到最后一页,是祁盟的话,他说:“水水,我以为你会留在省里,所以我报了省美院。水水,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懂,你仿佛是一场南国最纯美的雪,净化了我的心灵。等着我,明年我再考中央美院。到时,我想陪着我最心爱的女孩一起去看雪,你愿意吗?”

  水水笑着抹去了泪痕,把本子紧紧抱在胸前。北国的雪啊!水水在心里默念着,转头看向窗外,她仿佛看到了一场好雪下得正欢,大朵大朵的雪花飞旋飘落,雪地里祁盟牵着她的小手,走出了好远,好远……

  (文/花之痕)  

  第二部分从北楼看见你

  我一直深深爱着站在北楼凝望我的女孩,却没机会表白。当我千方百计从网上找到她,并和她成为恋人后,我们约定再到北楼重温旧梦。可当我们再见面时,我才发现她根本不是那个我魂牵梦萦的女孩。虽然是个错,可我却再也不想说破。

  学校的文科班和理科班是分开在南楼和北楼上课的,两栋教学楼隔着窄窄的小路遥遥相望。

  那一年我上高三,繁忙的功课和沉重的升学压力是生活的全部内容,那时候身边所有的人都过着同样紧张的日子。我常常从堆积如山的课本中抬起头来,觉得自己的眼睛酸疼。然后就站起来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随便看看风景,缓冲大脑的疲惫。

  我经常在同样的时间看见对面南楼文科一班的走廊上一个穿白裙的女孩,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投射在栏杆上白杨树叶子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在她的身上晃啊晃的。

  我们好像很默契的样子,每天中午都在教室外面站十几分钟,每一次我都是看着她甩甩长发转身离开,她的长发像瀑布一样。然后我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那繁重的学业。

  年级里为了缓解复习压力,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组织了整个高三年级的篮球赛,这也是我们高中时代最后一场正规的篮球赛。

  我们班的对手是文科一班。

  文科班的男生很少,勉强凑足了人数上场以后很快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就在我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之后,我看见了那个白裙飘飘的女孩,她还是长发如瀑的样子,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站在不远处白杨树的树阴下,安静地看着这场比赛。

  我看到她的时候,有三秒钟的时间大脑停止了思维。

  一起上场的男生叫我:“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傻了?”

  我回过神来,对着他抱歉地笑,我说:“太阳太刺眼了。”

  后来整场球我打得心不在焉,到最后结束的时候我们仍然以很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我一直在寻找那个穿白裙的女孩,我听见有人叫:“韩梦、韩梦。”她和她身边的女孩回过头去,然后三个人一起离开了操场。

  我独自站在刺眼的阳光下,默念着她的名字:韩梦。这是一个和她一样美丽安静的名字。

  再后来按照固定的程式学习、模拟考以及最后的高考,我的高三以我最终考到了上海的大学而辉煌地宣告结束。当然,同时结束的也包括韩梦,我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考到了哪里,是否符合她的理想。这些我都无从知道,毕竟我们只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甚至她也许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道北楼上每天中午会准时出现一个男生,不知道这个男生心里的秘密。但我却清楚,其实是这个叫韩梦的女孩,陪我度过了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

  那年秋天,我离开小镇,来到了上海。

  在上海念书的日子和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身边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一时之间很难找回高中时那样无阻无碍的友谊,城市的繁华也赋予了上海女孩独有的气质,在她们中间更多地充斥着物质的气息。所有这一切都使我分外地怀念我的高中时代,还有那个白裙飘飘、长发如瀑、会安静地看着白杨树叶影子很长时间的纯真女孩。

  我一直非常非常地想念她。

  终于在大三一个泛着浅浅秋凉的傍晚,我在电脑前呆坐了一段时间之后,打开电子信箱开始给韩梦写信。我写下她的名字,然后敲下一个冒号。透过那两个美丽的字我仿佛又看见了她当年安静的样子,安静地看树叶的影子,安静地站在树阴底下,这些场景像流水一样缓缓地从我心底流过。

  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只是简单地写:“我还记得从北楼看见你的样子,你还好吗?”

  然后我在收信人地址上写下了以她名字拼音命名的邮件地址,我并不知道她的任何消息,包括她的信箱地址,我只是猜测。也许我只是想把这种藏在心里三年的感情说出来,她是否能够收到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在我按下“发送”键的时候,觉得心里如释重负。

  我想,如果能够一直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三年,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么结果就让这封信去替我寻找吧。

  发过信后一个月都没有收到任何回信。我有些失望了,我想也许这就是结果吧,从来没有过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我说过,我只是想把在心里堆积了三年的感情说出来,至于韩梦是否知道已经不重要。而这个目的已经达到。

  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去收信,我上网和室友打MUD。我以为在虚拟的世界里和对时间毫不吝啬的浪费中我可以渐渐淡忘韩梦,她只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而已。我知道了原因,也得到了结果,于是终于能够放下。

  直到有一天,我在MUD里见到一个女孩子,她的ID也叫韩梦,我觉得自己在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操场看见韩梦的瞬间。

  我问她,韩梦是你的真名吗?她说是的。我又问,那你高三是不是念的文科?她也说是的。我再问,你还记得每天中午你都在教学南楼看树叶的影子吗?女孩终于否认了,她说不是啊,我们学校高中部只有一栋教学楼。她说,你是不是要找人啊?我说是啊,我以为你是。我突然被巨大的失望噎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我从MUD里悄无声息地退出。呆坐了很长时间以后终于重新登陆信箱去收信,原来我是根本不能够忘掉这个名字的。

  在信箱里我突然看到了一封信,这封我等了很长时间的信,它安静地躺在我的信箱里,明亮的蓝色和粗粗的字体都在提醒着我它的真实性,我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去深圳实习了一个月,一直没有机会上网,回复迟了,希望你不要见怪。”韩梦说,“我还记得学校南楼文科一班门前的那个栏杆,我和最好的朋友沈语一起在上边刻下了我们的名字。高三的时候,我和沈语都喜欢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风景,有时候看着白杨树的叶子都能发好长时间的呆,呵呵,高三的日子枯燥得有些可怕。”

  末了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信箱?”

  于是我开始和韩梦通信,我们聊高中的学校,聊南楼和北楼中间那条窄窄的小路,当然也聊到最后的那场篮球赛。韩梦说:“我还记得你三步上篮投进的那个球,动作是那样流畅,那时我和沈语都站在树阴下,虽然我们班输了,但是那场比赛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

  我想韩梦一定是上天特别赐给我的女孩,否则不会经过三年我们还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否则她不会到现在还记得我投球的姿势,否则我不会冒冒失失地发信给自己猜测的地址而恰好被她收到。我想这不是碰巧,不会有这么多的碰巧,这应该就算是注定的吧。

  在此之前我和韩梦应该算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但是在我们聊天和通信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陌生,好像是相交了很多年的朋友。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们每天中午都能够隔着小路遥遥望见彼此的原因吧,是真正的心灵相通,所以就胜过了所有的言语。

  有一天下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恍惚起来,我始终想不起韩梦的样子。在记忆里只有白杨树叶斑驳的影子,她飘啊飘的白裙和瀑布一样的长发,这么多年了,原来一直清晰的只是她的名字:韩梦。我始终忘不掉的只有一个名字。

  我们的爱情在频繁的通信和聊天中开始慢慢地萌芽和生长,每一个阶段都令我无比欣喜。我知道这才是我要的结果,也是很久以前就注定的结果:我爱上了韩梦。

  以前三年的所有情感,不过是一种想念,那时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而现在,虽然隔着电话和网络,我却能清楚地知道她的一切,可以想像出她的一颦一笑,可以告诉她我的想念,而不必理会我们中间是否隔着沉重的压力和一条窄窄的小路。这样的感情,才算是爱情吧。

  韩梦的每一封信都被我保存在一个特定的文件夹里,文件夹的名字就是韩梦。以前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觉得那是一个虚幻的梦境,而现在,这两个字却是那么真实和美好,仿佛触手可及。

  韩梦说:“把你的照片发给我好吗?我好像已经忘记你的样子了。”

  我把自己的照片扫描给她,韩梦感叹说:“你好像没有变,还是高高大大英气逼人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说:“而我在这三年里,好像已经变了很多。”

  我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的心里一直是美好的,还是长发飘飘的样子。”

  韩梦说:“我早在大二的时候就剪掉了长发,现在的我留着一头短发,上次沈语看见我都吓了一跳。”

  我微笑起来:“我只见过沈语一次,就在那次篮球赛上,你们站在一起。”

  韩梦说:“沈语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也是长发,不过她的发质比我的好,看上去像瀑布一样。”

  韩梦说:“今年暑假我要回家,我们在南楼的文科一班门口见面好吗?”

  那年暑假我提前回到了小镇,每天都盼着和韩梦相见。我已经无法想像出短发的韩梦是什么样子,是变得活泼了还是依旧安静。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我爱这个女孩,所以就能够接受她的一切。

  在韩梦没有回来之前我就去了原来的学校,当我站在北楼的教室门口望向被白杨树叶影子斑驳覆盖的南楼时,三年前的往事一点点地涌上心头,觉得很平静。我一直舍弃不下的原来是最初的心倩,那时我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个白裙长发的女孩,而只有现在,我才真正懂得爱的含义。

  是的,是的。我在。心里说了很多遍,我爱韩梦。已经脱离了当初青涩的年纪。

  在一个雨后初晴的下午,我接到韩梦的电话,她说:“我现在在学校的南楼,想像你当年站在北楼的样子。”

  我放下电话就往学校跑,看到熟悉的校门时心情非常轻快。远远地看到南楼上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女生,我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但是我想我仍然能够一眼把她认出来。

  跑到楼下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长发的女孩,她的头发仍然像瀑布一样光滑。我看着她大脑突然陷入了一片空白,然后我吃惊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韩梦。

  长发的女孩子回过头来,她的气息是我曾经熟悉的,虽然已经有些淡忘,但这一刻却突然像电光火花一般照亮了内心。

  她看着我微笑,说:“你就是韩梦在楼上等的人吧!”她的微笑还和当年一样安静,然后她说,“我下来买点矿泉水,我是韩梦的好朋友,叫我沈语好了。”

  我看着她突然愣住了,所有的记忆一刹那全部没有了头绪,我陷入了无措的慌乱中,慌乱中有件事却渐渐清晰起来:三年前,我搞错了她和韩梦的名字,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念的韩梦,实际上却是沈语。而我阴差阳错爱上的,却不是这个当年站在栏杆旁看白杨树叶影子的女孩,而是从未留意过的韩梦!

  沈语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轻轻地说:“我听韩梦讲了你们之间的事,很羡慕你们三年以后还能联系上。”她叹了口气,“以前我和韩梦都爱在下午课间的时候趴在栏杆上聊天或者发呆,中午的时候韩梦要回家,我就只好一个人待着,那时北楼有个男生也会在相同的时间出现。”

  沈语的语气渐渐变得怅惆,她说:“我一直很希望再见到他,但是我想也许没有机会了。”

  然后她笑了,她说:“我们没有你们幸运。”

  我本能地想告诉她其实我就是那个在北楼出现的男生,但是我很快地冷静下来。我想我应该遵从自己心底的选择,因为在心里早就明确过,我爱上的人是现实生活中和我通信聊天无比真实的女孩,而不是年少时站在南楼上那个遥不可及的女孩。尽管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事实依然如此。

  我向沈语点头微笑,什么也没有说,然后转身上楼。

  三楼文科一班的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俏丽女孩,一头妩媚可爱的短发。她转过头来对着我微笑,雨后放睛的夕阳洒了她一身金黄色的光芒。

  (文/木儿)  

  第二部分太阳照在寂寞角落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第一眼便会决定有没有故事发生,是的,我从第一眼起对他便有种难以拒绝的熟悉和亲切。

  一

  阳光有些细碎和零落,我一直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温暖,于是总喜欢在这样的日子里出去走走。

  “Hi,要漫画吗?”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男孩,黑亮的眼睛,嘴巴因为微笑而有些许的邪气。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第一眼便会决定有没有故事发生,是的,我从第一眼起对他便有种难以拒绝的熟悉和亲切。

  我迟疑了一会,然后还他一个浅浅的笑容,说:“什么漫画,好看吗?”

  “最适合你的也是最流行的,《街头的寂寞》,作者阿波。”他一脸灿烂。

  “阿波?《街头的寂寞》?没听说过啊!”我有些好奇地看他手里的画:拥挤的街头,阳光散落在树阴里,最清晰的镜头落在一身白衣的女孩身上,似曾相识!不,那画里的少女分明就是我。

  “我就是阿波呀,这幅画是送你的!可以接受吗?”我笑着接下那幅画,然后道谢。转身离开几步后,没有预料地冲口而出:“阿波,我叫绿绿,如果有空,可以去我家里作客。”

  “现在可以吗?”

  我点点头。

  我的房子很大,可房子里的寂寞却很重。八岁,我没有了妈妈,十二岁,我咬牙切齿地恨着我应该叫爸爸的人,说,如果你要带那个女人进门,我就离开这里。爸爸绞尽脑汁地让我明白我需要一个妈妈。倔强的我于是离家出走,不过,我还是被爸爸找了回来,然后我们双方签订了那个条约:爸爸提供我十八岁前所有的生活费用,给我一间足够大的房间,陪我过每年的生日。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我的房间。我的强硬让爸爸终于让步了,但我看到他转身时泪光点点。

  阿波就成了第一个闯进我寂寞里的人。

  我说,免费入屋参观,但严禁侵犯所有权。阿波苦着一张脸说,女生都这样小气!

  阿波比我小两岁,但却比我高出许多。于是他恬不知耻地将“绿绿”喊成“妹妹”,然后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可是我还是威逼利诱让他成了弟弟,谁让他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偶像剧呢?

  我向阿波开放了我的寂寞,可阿波说绿绿你很虚伪耶,明明不开心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明明高兴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累不累啊?

  我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我是上帝不小心造出来的,是多余的。

  “不,你不多余,至少你对我来说很有用,可以随心所欲看偶像剧,跷课后不用流浪在外……”

  我拿起坐垫掷过去,他哇哇叫着跑到我跟前:“绿绿,我可是你弟弟呀,你舍得打我啊?”我就笑,有些不由自主。

  阿波一进门就拉开窗帘,让阳光毫无遮掩地射进来;阿波每次来时也会带一些我喜欢吃的零食,然后在一边诱惑我赐他一声狗叫;阿波会将这房子里几年来沉淀的忧郁赶得净光光;阿波会细细地打扫房子;阿波……

  我有些好奇,十六岁的阿波实在有些出奇的早熟,善解人意得让我自叹不如。我忍不住问:“阿波,你一定有个快乐的家吧?”

  “没你这样有钱,但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们都在努力地经营着快乐。”看得出阿波很为他家骄傲。

  阿波有一次很认真地说:“绿绿,在你过十八岁生日时,你最希望得到什么礼物?”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的礼物你给不起的!”

  阿波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纠缠不休地问:“究竟是什么”?

  我随口应道:“天山的雪莲啊!”

  可是阿波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就连看偶像剧也漫不经心,我问他时,他总会反问我一句:“绿绿,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会啊!如果你能贿赂贿赂我!”我想可爱的阿波可能又在外面惹事生非了。阿波咧咧嘴:“我送你一个最让你惊喜的生日礼物吧!”我看着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嘴里不依不挠地说:“说话算数,如果没有,你以后就别进这个门!”

  我十八岁的生日快到了,阿波却忽然如蒸发了般不见,我的心开始彻头彻尾地痛起来。阿波,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个小小的太阳,没有他,也许我的生命会又如以前一般枯萎的!可是我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后来打开信箱,发现有很多的信件,全是阿波的!

  绿绿:

  原谅我不辞而别,我要去新疆天山,要给你采一朵雪莲回来,送你一份你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阿波

  绿绿:

  我已经到了新疆,这里风光迷人,维族和回族人很多,烤羊肉串特别好吃!

  阿波

  绿绿:

  快接近天山了,很冷,但这种寒冷很清澈,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阿波

  我的手颤抖了好久。胆颤心惊地发给他信让他回来,我说我生日的最好的礼物是能看到他的笑容。可是他却丝毫不提回来的事,两天一封的邮件上总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我开始习惯地拉开窗帘,安静而有所期待地望着窗外,任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我希望有天早上,阿波忽然会出现,说,绿绿,我回来了!

  下午打开邮箱,看到阿波的最新邮件:

  姐姐:

  第一次这样叫你,有些吃惊,是不是?其实我早该叫了!我想有些事情我该告诉你了。

  我给你说过我有个快乐的家,但是家中却有份我们永远的阴影,那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姐姐。她是爸爸前妻的女儿。我和妈妈到爸爸家后,我总看到爸爸每日抚摸着一张照片,眼圈潮湿。我问妈妈:“那是谁啊?爸爸为什么要看着她哭呢?”妈妈说,那是你姐姐,一个倔强苦命的孩子。“可是,她在哪儿呢?她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呢?”妈妈和爸爸一样,眼眶湿润。

  从那以后,我不敢问我那个姐姐的事,但我心里明白,我有一个姐姐。

  我十二岁时,一次意外的煤气爆炸,妈妈为了救我,双眼失明。为了治疗妈妈的眼睛,爸爸将家里的积蓄全拿了出来,生活清贫了许多,却过得安宁平和。直到那天晚上,我偶尔听到爸爸妈妈的谈话。

  “这次就先给她少点吧!反正够她开支就行了,我们还要治疗你的眼睛,波儿也要上学。”爸爸说。

  “不,我们欠她的太多了。我们清苦一点不要紧,不能再苦了她,等她十八岁时,我们尽量劝她回来,也好有个照顾。我这些首饰也没什么用,就卖了给她凑齐!”我听到爸爸深深叹息:“让你和波儿受委屈了!”

  ……

  我从那时起有些恨那个姐姐,要知道,因为每年给她的钱足够我们家两年的开支,我不明白,我们欠她什么?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偷看了爸爸的日记,看到爸爸每天都在日记里惭愧,每天都在日记里写下对那个女儿的牵挂……

  那个女儿就是你!

  为了爸爸妈妈不再愧疚,我开始想方设法寻找你,然后再说服你回去,因为我相信,你会喜欢上妈妈,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妈妈。我走近了你,也竭尽全力让你快乐起来,我发誓要给你一份最珍贵的礼物,那就是雪莲,相信我一定会带它回来!

  姐姐,你迷路太久了,该回来了!如果你生日时我还没有回来,希望你会帮我照顾爸爸妈妈。

  阿波

  眼泪毫无预防地流得稀里哗啦,全身一阵阵抽痛……

  打开门,门外站着有些背驼的爸爸,搀扶着一个女人。看到我,爸爸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有些惊慌地说:“绿儿,我们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想问问有没有波儿的消息,我们……先走了!”

  “爸爸……”

  爸爸转过身,眼眶湿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爸爸,扶……扶妈妈进来坐吧!我给你们说说阿波的情况!”

  二

  阿波离开一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

  我在爸爸妈妈欣喜又惊讶的眼光里搬家了,然后和爸爸一起将我的房子卖掉。

  十八岁的生日过后,我用几年的积蓄加上卖房子的钱开了家花店,妈妈做我的帮手,一家人生活表面上平静又和谐,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在心里思念着阿波。

  我起早贪黑地忙碌着也快乐着,我相信阿波一定会回来。我暗下决心,要积攒足够让阿波上大学的和治疗妈妈眼睛的费用。

  爸爸联系好一家全市最有名的眼科医院,几天后就要和妈妈一起去做手术,听说成功系数很高。

  爸妈走后的第二天,我早早起来,看到太阳出奇地明亮,我把那些喜阳的花草们搬出去。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Hi,早上好!有康乃馨吗?”脆生生的声音,我急忙转过身,眼睛一阵恍惚,我好像看到阿波站在我眼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回过神,这不是我们的阿波,而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我包好他要的花,像以往一样目送他离开。

  从那以后,那个男孩总是如约而至,只要一束康乃馨。慢慢地我知道了他叫阿超,他经常来帮我,临走时也只买一束康乃馨,我问他给谁时,他总是高不可测地一笑,然后顽皮地说,不告诉你!那神情,像极了阿波。

  妈妈做完手术后,我抽空去了一次医院,手术很顺利,妈妈的心情也好起来了,我们都坚信,阿波快回来了!不经意看到妈妈的床头放着很多耀眼的康乃馨,我吃惊地发现,那全是从我花店里买走的康乃馨,一定是阿超搞的鬼,爸说,阿超是阿波的同学、铁哥们。

  阿超下次来时,我佯作不理他,他一会儿绿绿一会儿好姐姐喊个不停,我说,今天不说出真相,我这儿不会再出售给你鲜花了!

  “我们只是想尽点心,阿波是我们的好朋友,全校老师学生都喜欢他。开学时班主任吴老师没见到他,心急如焚,后来听说他的事后,带头捐了50元,说大家买你的花,然后绿化学校。恰好阿姨做手术,吴老师就让我们送过去一些。阿波曾告诉过我们,他有一个骄傲的姐姐,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接受我们这些心意,所以……”

  我的泪又稀里哗啦下来……

  阿波,我那迷路的小小的太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妈妈的眼睛康复得很快,不久就回家了,她就在花店陪我。每天她坐在店里,我那种窝心的幸福不可言喻。

  傍晚我正收拾店里时,妈妈忽然叫了声,绿儿,我好像闻到波儿的气味了。

  我吃惊地跑出来,那个黑黑的家伙就叫起来,Hi,要雪莲吗?送给你的!阿波!天哪,阿波回来了,我有些天旋地动的感觉,妈妈听到声音叫了起来,波儿,是你吗?妈妈知道你会回来的!

  “当然,我只是迷路了,原以为有个姐姐会去找我,没想到这么没良心,竟然就往钱眼里钻。他呵呵地笑,依然有些灿烂,有些邪乎。他的手里捧着几束让我触目惊心的雪莲……

  (文/阿若)   

  第二部分我是你肩头的落花

  有时我觉得,这六年时光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不过留下一丝惆怅。可惜这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印痕,在我的有生之年里,挥之不去。

  我爱上官延。

  是的,冷清心爱上官延。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只敢对着日记说出这句话:冷清心爱上官延。

  初见他时,那是个暴雨倾盆的雨天,放学我撑伞回家。路过操场,便看见了延。他顶着雨带球奔跑,并发出快乐的笑声,我便愣在原地,恍如隔世般的感觉,亦固执地认为,太阳刺得我流下了眼泪。

  初一的那年,我心甘情愿地陷入了一个爱情的圈套,那个设下陷阱的人,他叫做上官延。

  为了接近他,我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他家的住址。他住白沙路,每天清晨会坐白沙路的公共汽车到学校附近的青明路。而我,住的则是与他家相反的晨井路。

  但每个清晨,我都会在他的身后望着他高而且瘦的身影,和他等同一班车。

  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巧啊,你不仅住在我家附近,而且我们还是同校呢!”

  天知道那时我有多紧张,满腹的话竟无从说起,我便对他微笑。

  庆幸的是,从那以后,我们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他踢球时我帮他加油,我做板报他就一直等着我直到深夜。他常说我们的友谊是无坚不摧的利器,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那时我的心就在一滴滴地流血,我用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到最后却培养出了一份坚固的友谊。

  我从未想过告诉他我爱他,因为我对视他的眼睛时那里除了坚如磐石的友谊外再无其他。

  一次他问我:“清心,每个周末你都会混到我家来,为什么你从不让我去你家呢?”

  我装做愤怒地给了他一拳头说:“女生的闺房男生不能随便进的你妈没教过你啊!”

  其实他又怎么知道那个每天和他坐同一辆公车的女生还要在白沙路转乘到晨井路的车呢?

  当我在日记本上写下第一千次“冷清心爱上官延”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升入高中了。

  正如延所说的那样,这三年我们的友谊真是固若金汤,我们了解彼此,但延却从未触碰到我内心最深的疼痛:冷清心爱上官延。

  直到某一天,他递给我一大包我最爱的“上好佳”,用异常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清心……”

  我双目瞪他,说:“行了行了,有什么事求我,直说,别用那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

  “那我说了,那个……那个……我喜欢苏梦菲,你帮我行吗?”

  我边大口吃东西边说:“你小子,敢打我姐妹的主意。据我所知,她对你也颇有好感,这事,八成能成。不过,我昨天看见的一张大海报好漂亮哦……”

  他忙说:“我买给你好啦,谢谢哈。”

  他离去之后,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数日之后,延便和梦菲手拉手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明白,延是薛平贵梦非就是王宝钏。而我,竟连个戴战公主也不是。王宝钏苦守窑洞十八年终于换来夫唱妇随,而我费劲心机依旧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不能释然?

  冷清心爱上官延。这已成了一个藏在我手心里的秘密,握紧了,便不会再有人看见。

  我看着延对梦菲百般呵护、千般疼爱、万般关心,我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仿佛一昼夜老了许多。才知道,催人老的不是岁月,是爱;伤人的不是痛苦,是情。

  转眼间,高三已到,我们各自忙碌着即将到来的高考,也就在这时,延和梦菲却因为高考志向不同而分手了。

  那日,我在酒吧里找到喝得不醒人事的延。醉酒中,他依旧清楚地说:“梦菲,我爱你。”眼泪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下。

  我扶他回家,看着睡梦里的他,叹口气,说出:“我爱你,延。”今生那是我唯一一次在他的面前说出:“冷清心爱上官延。”但他,依旧听不见。假期过后,延即将去外城上大学了,我便去送他。几个月了,我知道他依旧没忘记梦菲,他的颈上,依然戴着梦菲留下的项链。那个上官延,永远也不属于我。

  临上飞机时,我递给他一个包裹,嘱咐他上了飞机再看。那里装满了两千多张车票:晨井—白沙,白沙—青明,青明—白沙,白沙—晨井。

  包裹里还有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六年光阴,青春是一部看完的电影,从头到尾却只有一个人一个名字:上官延。

  冷清心爱上官延,自初一的那个雨天操场上的那个身影开始,就一直进行了两千多个日夜。而此时,我才能对你说出我爱你。

  有时我觉得,这六年的时光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不过留下一丝惆怅。可惜这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印痕,在我的有生之年里挥之不去。延,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让我心中的梦清晰了,可我现在却觉得,你让我心中的梦更加模糊。

  我是你肩头的落花,永远把你视为最崇高的信仰,因你高兴而开放,因你悲哀而凋零。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冷清心爱上官延。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心,终于释然。

  (文/妖姬)      第二部分我不想说我很寂寞 

  从小被生母遗弃,我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是他们像阳光一样温暖我的心,让我不再寂寞。

  一

  我相信,我是独立的,没有人可以走进我的心,包括奶奶——这个已经苍白的生命体。她和我相依为命十七年,这世上,除了她,真的没有人可以让我哭泣或者快乐。我连母亲都没有,她在我刚出生时就抛弃了我。

  奶奶费尽心机终于让我走进了那所重点高中,据说是一位远亲出了大力。其实我更希望待在奶奶的身边,可奶奶总是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有些期期艾艾地说:“若儿,听话,去吧!啊?”我无力反驳,于是我不情不愿地成了二中高一(三)班的一员。

  蒙子是这个班最具杀伤力的人物,但这与我无关。尽管那个蒙子千方百计地接近我,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的表演,用一种事不关已的眼光。可是,我的眼光并没有让蒙子退缩。

  还有一个叫小冰的女孩,她小巧温柔,如水如雾,似乎不谙人世,但很会关心人。她像是同我很投缘,总是不小心将一大堆零食放在我的抽屉,不小心帮我将卫生打扫,每天不小心给我把桌子擦干净……我终于忍无可忍,主动问她:“你什么意思?”“没,没什么呀!我只是想关心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好吗?”我有些无奈,她们这些天之骄子,怎么会明白我的处境,我的生活。不过,奶奶说过的:做人要知恩图报,问心无愧。于是,我尽力从容地帮她做一些分内的事,比如,所谓的打扫卫生,补习数学等等。冥冥中发现,似乎小冰已把我的一角融化——尽管我宁愿孤独地守着我的世界。

  二

  有一天,我不小心发现那个天大的秘密:小冰佩戴着一个心形的吊坠,和我的一模一样。奶奶说过,我的吊坠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也是惟一的东西,那是大街上买不到的。可小冰怎么也有?

  “小冰,你的坠子好漂亮,在哪儿买的?”

  小冰有些自豪地说:“不是买的,是我妈妈给的,听说是祖传的,很值钱的!我生下来时妈妈就给我戴上了!”

  莫非,她的妈妈竟是那个曾抛弃我的女人……

  真是冤家路窄,天意弄人了!我想。然后便将十几年来的痛放肆地释放。或许我原本就是恶毒的,尤其是对于那个遥远的母亲。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蒙子——只因为他是小冰眼里无比优秀的班长。十七岁的我,已经足以读得懂小冰的柔情似水。

  我去找蒙子,说请他帮我纠正英语的发音,他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我很久才说:“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原以为除了小冰,没有人可以接近你。”

  “你错了,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接近我,只是没有人可以走进我。请你帮我纠正发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完全可以拒绝。”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我也没有说有别的意思,不过,我很乐意。”蒙子嘻嘻笑着说。我猛然有种罪恶感,但是,想起这十几年的孤独,我平静地看着他走出我的视野。

  我和蒙子的关系发展得出乎预料地快。在这期间,我看着小冰眼里的忧伤点点溢出,就像花儿渐渐枯萎,有时,我也恨自己,有时,却又有种莫名的快感。更多时候,我已懒得去想。

  三

  一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小冰离我也越来越遥远。

  我找到小冰,在她躲闪的眼神里一字一顿地说:“小冰,我知道你为什么躲避我,你喜欢蒙子,我早就知道的,你以为是我夺走了蒙子,是不是?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如果你喜欢他,我会帮你的!”

  小冰有些慌乱地望着我,红着脸说:“哪有,若儿,其实我只是比较欣赏他而已,但是我不敢交朋友,妈妈会生气的!”妈妈?不错,她有妈妈,而我什么也没有,我也不想有,但是十几年的辛酸总得有个交待。我面无表情地走开。

  蒙子偶尔会腼腆地说:“若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用那种冷漠的眼神来看周围,你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我苦笑,有些无知无味地转身。

  星期六,我约小冰和蒙子在操场见,然后让蒙子照顾好小冰,我说就像对我一样对小冰。

  蒙子呆呆地说:“那怎么可能?若儿,我会尽力照顾好她,但却不可能像对你一样的,你明白。”

  “不,就像我一样!”

  蒙子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只好装作纯净地说:“没有别的意思,小冰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很在乎她的感受,我不愿让她觉得我有了你,就冷落了她,你明白吗?”

  蒙子灿烂地笑,宠溺地摸摸我的长发说:“我明白了,我还以为你大方,把我让给小冰呢!”

  “臭美!”

  三个人的欢乐是足以让我们的心情轻舞飞扬的,如果我没有别的想法的话。可是,我的确是有目的的,所以我的快乐只能伪装,以至于我有些嫉妒他们动听的笑声,在溜冰场上潇洒的动作,我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我的愤怒早让我忘了要去享受所谓的友谊或是爱情。

  晚上回来时,小冰满足得像个恋爱中的小女子,脸色红润,眼眸发光,神采动人,我不知是喜是忧。

  小冰在我耳旁不停地说:“若儿,他可真棒,太帅了,是不是?”

  “若儿,你说他是不是有些讨厌我,他跟我在一起滑时老东张西望的,是不是我太笨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我看你们俩滑得都很棒,而且,我觉得你们真是绝配!”

  我看着小冰的脸发红,如我意料中的一般,然后心情便有些阴郁。

  四

  期末考试来临时,小冰对蒙子的依恋已毫不掩饰,蒙子的眼神偶尔也会停驻在小冰身上。只是蒙子对我的承诺在前而已,其实他们俩才是真正的知己:同样爱读余秋雨,同样爱看经典的美国大片,同样爱听雅尼的音乐,同样感性地快乐,知足!而我,除了自己和学习,几乎什么也不在乎。生活得理智而虚空,甚至是仇恨。我果断地和蒙子提出分手,蒙子忙乱地追问原因。我说大家都心照不宣,没必要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后来蒙子写信说:若儿,你误解了我和小冰的关系,我只是因为你才和小冰走近的,你要不高兴我会像从前一样,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可是我不能违反游戏规则,既然我已经安排了游戏的结局,我就不能中途退场。所以我只能不为所动地放弃他的乞求和伤心。尽管我知道蒙子真的很不错,怪只怪我们相遇的地点不对,时间不对。我顺理成章地将他推给了小冰,看着小冰帮他抚平我带给他的伤害和侮辱,看着小冰轻柔地为他织一双手套,整理凌乱的书箱……有时,我真的有些感动,因为小冰的细腻和痴情,真的想放弃那些阴暗的报复……可我不能。

  小冰和蒙子的关系被传得沸沸扬扬,我平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亲密,却含蓄地利用做学习委员的身份无意地向老师提醒:我们班里早恋很严重。班主任立即精神百倍地展开调查,准备演一场杀鸡骇猴的戏。不久,小冰和蒙子便成了老师的座上客,当然那个妈妈也未能幸免,一连数次地被告知她女儿的沦落情网,每个人都疲惫地挣扎着,还有我那些良知。小冰不堪负荷,决定转学。

  看着她憔悴又落寂的神情,我在那一刻有些悔恨自己。

  白雪纷纷扬扬时,小冰找我说:若儿,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Money,我在临走之前一定要找到那张属于蒙子的钱,给他一个惊喜,当然还有你的!

  我若有所动,表面仍是风清云淡地说:是吗?那不亚于大海捞针啊!我看还是碰吧!那是一分缘,强求不得的!

  “不,能找到,一定能找到!”

  那一刻我几乎完全放弃了自己那些阴暗的规则,小冰太善良,经不起我的伤害,我该找的人是那个我应该称之为“妈妈”的人。

  小冰疯狂地把所有的纸钞翻出来,从此不管做什么,她总会留心纸钞上那些所谓缘分的数字,那的确是大海捞针,可是小冰却一如既往,毫不气馁。

  五

  在我还没来及消化小冰的伤怀时,那个“妈妈”就匆匆来了,很沧桑的一张脸。那一刻我感觉这个女人于我已没有任何意义,她看出我的不屑一顾,幽幽地说:“若儿,我不想再隐瞒你,我不能让你们彼此伤害。其实我是小冰的养母,她的生母抛弃了她,还有你,她是你的孪生妹妹,我答应过你奶奶,等你们考上大学时再告诉你们真相,但现在,恐怕已经不能再等了……”

  我呆愣地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吐出那些让我从未曾料想的结果,然后有些结巴地说:“你,你骗我,我从来没有妹妹,我只有一个奶奶!”

  她将我拉到怀里,温柔地说:“可怜的孩子,你们的母亲真够狠心,怎么会舍得你们?唉,若儿,为了奶奶,也为了你自己,和小冰好好努力,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当做妈妈,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好吗?其实很多次我忍不住想来看你,就怕我不小心说出真相,你奶奶也是用心良苦呀,孩子!”我的脑子似乎已经没有思维,只是静静地伏在她的怀里。“我好累!”我轻轻地说。

  周末匆匆回家,看见奶奶站在村头在等我,像一株苍老的榆树,在风中颤抖着却不肯弯曲。我就那样有些无助地站在她的面前,等着她说出那些离奇的事实。

  “若儿,回来了,咱们回家吧!”我无语。

  “你怎么了?”我还是无语,可眼泪却径自打湿脸颊。

  “奶奶,我是不是还有个孪生妹妹?”

  “若儿,你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有人说……”我打断她,“告诉我所有的真相,奶奶,我已经长大了!小冰的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吗?她说小冰是我的孪生妹妹,那个女人将我们都抛弃了,是吗?”奶奶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是、是真的!我原以为这辈子再见不着小冰了,你们还在襁褓中时就分开了!我不告诉你就怕你会想得太多,一冲动去找她们。只是没想到她会抛弃了小冰,多亏遇到了那个善良的养母,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们,是她帮你进二中,让你们姐妹俩在一起培养感情。我老了,万一……”我有些疲惫地扶着奶奶走进那个昏暗的房间,脑子很乱,也有些奇异的幸福。

  六

  返校时,真好碰到小冰扬着那张兴奋的脸朝我跑来:“若儿,快看,你的钱,你看这纸币上的数字。”那上面写着:yl××0870708××。

  “可是,小冰,我的生日是8月4日。”我笑着说。心里的感动丝丝缕缕。

  “8月4日?怎么会,我的生日也是8月4日,可你的身份证上不是写着7月8日吗?”

  当然!我们是孪生姐妹,生日当然是一样的,我开心地想。心暖暖的。

  “小冰,别走好吗?别离开我——我们,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小冰有些无措地说:“我也不想走,妈妈也不让我转学,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师,还有蒙子。”

  “别怕,小冰,有我呢,我会让你重新快乐起来的。”

  “其实若儿,我一直把你当作姐姐,可是因为蒙子,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隔膜了许多。”

  “再也不会了,小冰,没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真的!”我有些着急地说。无论怎么说,我有了妹妹——我曾经愚蠢地伤害过的人,现在我再也不会让她从我身边走开了。

  蒙子来时,我正在细心地替小冰翻看着一堆纸币,第一次主动微笑地对他说:“蒙子,你看这么多纸币中会有一张上有你生日的数字,你相信吗?”

  “真的吗?”蒙子一愣,转而笑着说。

  “当然,姐姐原来也不相信,可我就找出了她的,当然也是我的。”小冰进门接过话头。

  “姐姐?小冰,你何时有个姐姐?”

  “从出生那一天起我就有了姐姐,一个孪生姐姐,就是若儿!”

  我和蒙子一样惊讶地看着小冰的脸上荡起的缕缕甜蜜。

  “姐姐,妈妈已经告诉我了!”小冰平静地说,“妈妈说让你明天就搬回家住,还说要把奶奶接来,从此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还有啊,蒙子,以后你做我的哥哥好不好?”

  “什么?……”蒙子有些迟钝地不知所云。

  “因为你不符合我的BF定律,如果一定要喜欢我,你只能在姐姐身上找点安慰了!”

  我笑着追小冰,眼窝深处涌动的却似乎是一泓河水,滴之不尽。

  (文/阿若)   

  第二部分你那里下雪了吗

  我很平凡,但我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这种反差让人觉得尴尬。一位男孩使我明白,自信才能让你如此美丽!

  我和许小橡并肩走在校园的林阴道上。过完一个夏天,我已经窜高了一大截,都快和许小橡一样高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小橡的父母给她起了一个性别特征这么模糊的名字,而她实际上是个大大的美女。不像我,长得普普通通,名字却很“琼瑶”,我叫林紫雨。我有些讨厌自己的名字,因为我的长相永远都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小橡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其实说句实话,她的歌唱得实在不怎么样,她的舞姿也很一般,但她偏偏生就一副天使脸孔和魔鬼身材。看着她,本身就是一种美的享受,那么爱屋及乌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或许我不应该这么说小橡,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对我也一直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十六岁的女孩都是有着无尽的秘密,藏在日记里未免太可惜,于是就会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分享。我和许小橡的亲密就是到了这种彼此充当日记的程度。当然,更多的时候,许小橡是笔,而我是本子,她在不停地倾诉,而我在不断地记录。漂亮的女孩子有绝对的理由拥有更多更绚烂的秘密。而我的秘密,很多时候小橡是不屑于知道的。我明白,在她认为,我这种相貌平常的女孩再如何都无法一天收到7封情书。而这是她的最高纪录。

  “紫雨,我们可真有缘分哦,又给分在一个班里了。”小橡高兴地对我说。

  “是啊,小橡,我们又在一起了。真高兴。”我也很高兴,因为我这样沉默的个性,要交新朋友一定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我和小橡一起考上了一中高中,又被分在了同一个班里。我们找班主任磨了半天嘴皮子,终于让她答应了让我们成为同桌,真感谢这个暑假让我长高了一截。

  就这样,我们又成了形影不离的一对。只是,很多同学往往分不清我们谁是小橡,谁是紫雨。人们总是喜欢把人按照名字来对号入座,毕竟用逆向思维来思考的人太少了。于是,每次有人叫我“小橡”的时候,我只能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的名字叫紫雨。”

  小橡有次也笑着和我咬耳朵:“紫雨,我笑死了,今天我去小卖部买雪糕,我们班上的雷威大声在叫‘紫雨’,我以为你也来了,可是看了半天,才知道他明白分是叫我呢。都一个月了,他们还没把咱俩弄清。”

  我听了,淡淡地笑,心里有一点抱歉,紫雨这么好听的名字本来也就该配小橡这么漂亮的女孩。

  高中的学习虽然繁忙,但是小橡依然和初中一样情书不断,只是某些男生居然在信开头的称呼上写着“紫雨”。小橡总是会拿着这些信纸和我一起看,然后骂那些男生为“呆瓜男人”。我看着称呼上那个眼熟的名字,心有一点儿刺痛的感觉。

  新年快来临的时候,学校的公告栏上贴了张海报。学校要在元旦的时候开展一次“校园歌手”卡拉OK比赛。

  我看了海报,有点心动。

  我问小橡,你去不去?

  小橡说,当然去了,机会难得,不去白不去。

  我问小橡,你觉得我能去吗?

  小橡说,当然能去,林紫雨你不要老是小看你自己!

  那一刻,我很感动,小橡其实真的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其实我有一副很好的嗓子。但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适合站在舞台上的人,那里站的应该都是帅哥美女吧。于是,我在网上的语音聊天室里唱。在那个叫“缥缈居”的语音聊天室里,我是最受欢迎的歌手之一,在那里,我用的名字是“Ziyu”。只是,这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我没有对小橡说,因为我想,她一定认为这实在算不了什么的。

  下了决心参加比赛,于是我进了聊天室,问我的朋友们我唱什么歌比较好。后来他们一致推荐我唱《你那里下雪了吗》。他们说我的音色唱这首歌绝对OK。

  比赛前抽签的时候,很巧的是,我和小橡居然抽了前后相邻的两个签,她是21,我是22。小橡笑着说,老天真是照顾我们啊。

  12月31日的晚上7点,是校园歌手大赛的时间。我紧张极了,要不是有小橡鼓励,我是不会来参赛的。6点的时候,我如约来到小橡的家。她说要好好给我打扮打扮。她把她的口红、胭脂什么的都搬了出来。等到她把我“折腾”好,我一看,还真是精神了不少,但是和小橡完美精致的五官相比,我却仍然是只丑小鸭。

  选手们一个一个登台演唱,我的心则跳得一次比一次剧烈。

  小橡上场了。她一登台亮相,全场就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她唱的是《一千零一个愿望》。她的演唱大方自然,但我总觉得她还不够投入。但是,这一点儿也没有减少“歌迷”们的热情。她又是踏着热烈的掌声下场的。

  终于到我了。我知道我做梦都不会拥有和小橡一样的待遇。一上场还有点紧张,可是当乐声开始响起的时候,我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的心里只有音乐了。我的眼前仿佛看到雪花纷飞的烂漫景象,我跟着伴奏动情地唱了起来:“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全场先是一片超出一般的安静,一直到我唱完整首歌,整个会场瞬间爆发出了如雷的掌声,久久不息。

  当我和小橡分别拿着第一名和第三名的奖品下台时,班里的同学蜂拥而上,大声地喊着我们的名字,分享我们的喜悦。我终于发现,原来紫雨真的一直小看了自己。

  比赛后的第三天,我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没有写发信地址。

  我疑惑地拆开信来,一张淡蓝色的信笺飘了出来,上面是几行刚劲有力的字迹:

  紫雨,歌手大赛上,有幸领略了你卓越的风姿,很让人钦佩,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我是高二二班的刘凯。

  我的心跳得快了,脸也红了起来。但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卓越的风姿”?那么这一定不是给我的了,又是把小橡和我弄混了,谁叫我们连比赛都抽个“连体”签呢?

  我有些无奈地把信交给小橡:“小橡,真抱歉,他弄错了,应该是给你的。”

  小橡接过信一看,哈哈笑了起来,把信塞进书包,不再理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始对这个刘凯充满了好奇。我有天特意找了个借口,跑到高二二班去,问了一个女生,她就指给我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正和同学说笑着,有很阳光的笑容。我的心有点儿酸,转身走了。

  此后,刘凯的信连续不断地寄了来。既然上面的收信人写着我,于是我也就自我安慰着拆开来看,然后再把信交给小橡。小橡总是笑笑塞进书包。我不知道小橡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很可耻。

  可是刘凯的信多么像就是写给我的呀。

  他对紫雨说:紫雨,你知道吗?你的声音很动听,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

  他对紫雨说:紫雨,为什么我看到的你,总是有一点的忧郁?我很想有一天,看到你对我微笑的样子。

  他对紫雨说:紫雨,你从来就不对我产生好奇吗?紫雨,我将来也许要报考艺术类院校,我喜欢美术,你也报考艺术类吧,你可以报音乐系,一定能上!

  这些话多像就是对我说的呀。因为,因为小橡的声音绝对不够动听,因为小橡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忧郁。

  可是小橡这么聪明而敏感的女孩子难道感觉不出来吗。她每次都只是把这些信放进书包,然后就再也不提。

  我的心里装了好多好多的疑问。我盼望着刘凯写给“紫雨”的每一封信,但却只把它交给我认为的“紫雨”的主人。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刘凯给“紫雨”寄来的一幅画,我才彻底醒悟了。

  画上的女孩有着一张素净的面庞,她正手握麦克风,陶醉深情地演唱,那幅画的名字叫《你那里下雪了吗》。

  我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我说:“小橡,你看,怎么会是这样?这些信,怎么会是给我的呢?”

  没想到小橡却笑了起来:“傻丫头,怎么不会是这样?刘凯本来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林紫雨呀!”

  我纳闷了:“小橡,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小橡从书包里拿出一叠信,说:“现在,物归原主了。其实呢,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我就跑去找了那个刘凯,证实了那信是给你的。但是我和刘凯都知道,你老是缺少自信,于是就共同上演了这么一出戏,明白了吗?我的林紫雨大小姐。”

  我的脸红了,我问小橡:“那个刘凯,我可以去找他吗?”

  小橡哈哈大笑:“有什么不可以呀?人家早都等急了呢。”

  放学的时候,我和小橡一起在校门口等刘凯。

  刘凯远远地看见我们,笑了。

  我低着头,怯怯地说:“对不起,我叫林紫雨。”

  刘凯认真地看着我说:“紫雨,去掉你的对不起。我要你以后每天都能大声宣布‘我的名字叫紫雨’,你一样是个动人的女孩!”

  我忍了很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但是,我微笑了。

  (文/花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