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网维修靠谱吗:想起沧桑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16 18:39:23
来自:親親伱额頭      窗外的寒风倒翻着迎窗墙上的日历,一直翻到了我的童年,炕头花白的胡子搂着一个讨厌洗脸的小猎马,指着那条灰白色的路,从这头说到了那头,从那头说到了尽头!如今花白的胡子挂在了墙上,静静的看着那条不为人知的古道,看了一年又一年,也沉默了一载又一载,伴着日晒、雨淋,小烈马渐渐的长大了,在白雪茫茫的寒冬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月牙,穿回了花白胡子的这头。                                

     那是一个寒冬的夜,借着苍冷的月光,十二岁的爷爷靠在古灰色的橡子树下打着草鞋,炭窑里的火烧的通红,散发出续续的暖,打完了两双草鞋,爷爷稍稍眯了一会便溜下了山坡,抱起先前砍好的橡木转身朝炭窑爬去,如此约五十个来回才能填满炭窑,两三个时辰过后,炭窑的火光渐渐的暗了下来,刨出已烧好的木炭敲成匀称的小块装进背篓里,又把一节节的橡木续烧了进去,借着橡树爷爷使足了力气才把背篓压在了背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走向了张地主的深宅,若是赶上张老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几个铜板自是没有的,踹上几脚,便撂一句“狼若是吃了你个不会干活的小崽子我便省心了。”接着就是甩袖而去,他知道你是不敢上前讨要的。回到漏风的茅草房里就着冰冷的酸菜吃着粗粮窝头,磨磨斧子又得上山了。烧一窑木炭大概需要两天时间,要是过年还想吃酸菜就粗粮窝头一个炭窑是不够的。山前山后,爷爷不知造了多少个炭窑,逢大雪封山时,在大山里蹲一半个月是常事,既使十二岁也不能例外,若是真的被狼吃了,张老爷便再找一个就是了,反正没人要的小崽子多的是,幸运的是爷爷没有让狼吃掉,腊月二十九爷爷用了一天的时间,背回了三十多背篓炭,许是这回赶上张老爷心情好,管事的给了爷爷一斗包谷(玉米)面,还有十来个铜板,除夕夜,爷爷做了包谷饼,伴着媾火用破瓷罐烧了开水,烫了烫令人心颤的两只脚,十二岁的爷爷靠着在了火旁眼睛微微闭着嘴里咕噜着:“三十晚上算一账,人在本钱在。”爷爷这一年自是赚了,最起码本钱尚在。

     初春,天气渐渐转暖,塘里的鸭子抖动着翅膀溅起一波又一波的水纹,南去的雁也逐渐飞了回来,又到了种油菜的季节了,因常年烧炭的缘故,山显的略秃,到处都是烧过的灰烬,爷爷扛着一袋又一袋的油菜种子,撒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坡,张老爷又开始反修油坊了,不分白天黑夜,赶着穷苦的人儿忙活着,远处的秃山上片**黄的油菜花,随着风飘摆,一窝一窝的花浪好看极了,张老爷站在门前揪着嘴角一小绺胡须,满意的抽笑,转身喊来了爷爷,急切的再三嘱附,“林子啊,可要把拉磨的驴子喂肥了哎,晚上要喂足料,可不敢饿着驴子。”爷爷自是不敢待慢,白天干着干着繁重的体力活,晚上还要喂拉磨驴,所性就睡在了驴棚。当然张老爷家的所有劳工都是这般忙活,并且个个没有一句怨言。转眼到了收油菜的季节了, 麦场中油菜堆成了座座小山,被太阳晒的吡吡直响,微涩带香的菜油味弥漫在空气中,竟连喝水都有菜油的涩香味,这样的待遇就是逢上大年三十也是不曾有的,张老爷瞥见了劳奴们享受油香的神情,脸上显的极为不快,紧走上前却也只能无奈的骂几句类似于“下践东西”这样的烂话。油菜晒干后,便是没日没夜的赶驴榨油,由于拉磨驴不够,张老爷便把爷爷拽到了磨前,十三岁的身体在磨前显的极其若小,枯枝般的双手推着石磨只是一小会儿,水珠便溢满了全身,浸透了极单的褂子,脸和头上的水珠洒了一地,张老爷看着极恼,便差人提了半木桶水墩在了爷爷面前,甩了一个破瓢,嘴里咕囵的骂着,爷爷头都未曾抬起依旧使尽力气推着,强忍着挣开了酸疼的眼睛,看着一双恐怖的脚离开磨棚,爷爷扑到了桶前,半个头扎了进去,深夜三点便到了休息的时候了,爷爷蜷在柴草里,整个身子抖着,此时的冷胜过了北极的寒冬,小小的脸颊显出中毒色的紫。                                    
     
    数十次日落月升,驴儿显的比人疲惫, 伴着蒙珑的月光麦场里的小山愈来愈平,像是无数个愚公再现,搬山的速度快的惊人,通往县城的路道一支驴人混编的运输队,借着忽亮忽熄的马灯暗光渐渐的远去,到了深夜张老爷房里的光依然亮着,透过门窗上的隔纸,几个宅里的管事拨着算盘子,计算着一筐又一筐的袁大头,张老爷翘着二朗腿,刁着烟斗,眼珠不眨的看着,略浓的青烟旋过了发稍,贪婪神情又再捉摸着不为人知的事,极为入神,许是忘了一个个惊不起微风吹拂的躯体,或是从来就没记得。 

    探春的鸭子又在悠闲的滑水,如火如荼的日子已过了四载, 十七岁的爷爷外表显得极为苍老,只是数年的压榨、欺辱并没有打倒爷爷,这种风雨不侵的坚毅源于十四岁时张老爷给自己的孙子请来的一位私孰先生,偷偷的教爷爷识字,三年多的时光爷爷学了不少字,在这期间爷爷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世界的骤变,当前社会的种种形式,昔日的暑光变成了如今诺大的太阳,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清晨,爷爷在田埂上小步踱着,想着昨儿张老爷和县里商客的谈话,想着当时张老爷惶恐的神情,此时一道极亮的光从地平线射来,一瞬间穿透了无比阴密的深山,蒸发着每个角落的湿潮,春意漫过了余冬,那些从不抬头的人儿再也抑制不住对它的向往,眼睛与地面形成了九十度的角,把胸膛仰挺,感受着温暖,只是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经不住这道银光的照射,栽了下来,无力的*吟着,爷爷停下了脚步,站在田里,有一种说不上的踏实,丝丝轻风推着杨柳荡来荡去,下午时分田里农忙的人潮渐渐的散了,路上爷爷还想着那道光,想着私孰先生对他讲过的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张老爷的屋前,一圈一圈的浓烟冒着,躺椅上的人显的很模糊,眼神似乎载满绝望。
   
    初夏的早晨,太阳伸着懒腰,一不小心便爬上了山头,进村的小路上来了一支队伍,爷爷站在草垛上望着,带路的人的身形极为熟悉,只是不敢确定是不是先生,带着几分惧生爷爷便藏在了草垛后面,稍长的队伍进了村子,停在了麦场,爷爷微微探出了两只眼睛,瞄着一群灰白色的制服,仔细打量这个与队伍面对站着的人,袖口和肩上有块巴掌大小的补丁极其显眼,是先生!就是先生!爷爷飞奔了出去,杀向了麦场,喊着:“先生,先生”,喊声才落,一双双目光立刻投向了后边,先生紧步上前,爷爷一个急刹车,脚下的尘土乱扬,惹出了一片笑声,先生拍着爷爷的肩膀说“这便是我前日里说过的人民军队,此次来正是为了乡亲们而来。”爷爷望着眼前整齐的队伍,想着先生曾对自己说过的梦一般的话,这时不远的古树旁有人喊着:“张老爷上吊了!”先生带着队伍朝张老爷家走去,到了门前只见一具黑壳在空中荡着,位于脚下方的躺椅还在翘动,吱吱的轻轻作响,只是这时爷爷才发现,稍稍带笑的暖风才刚刚吹来。傍晚麦场上亮着数堆篝火,一杯杯青稞醇酒拉近了一种距离,从未有过的欢乐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爷爷站在草垛上望着村子,此时现于眼前的便是诗境中的万家灯火。
   
    后来的事,因爷爷生前没有祥说,便不在叙了。不过,据父亲说,后来村里实行了土改,成立了农民协会,乡亲的生活改变了很多,爷爷是跟队伍走的,因在援朝战争负伤便又回到了家乡,还带来了一个蒙古的姑娘,也就是我的奶奶。

   伴着冬晚的明月,忆完了爷爷苍桑的半程,也许在那个灰白色的时代多数人都是如此,正如一个民族,由昏睡暗塌到雄踞苍穹不也诠释着人间正道是沧桑吗?到了文末便不知如何排字了,索性就借鲁老爷子一句:“后来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