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k17传奇道德徽章:[原创]“辽圣宗太平七年谕驸马公主诏”解析

“辽圣宗太平七年谕驸马公主诏”解析

(2011-11-23 00:35:10)转载▼ 标签：

杂谈

分类： 辽史研究    《辽史·圣宗本纪八》有一条诏谕：“秋七月……庚子，詔諭駙馬蕭鉏不、公主粘米袞：‘爾於后有父母之尊，后或臨幸，祗謁先祖，祗拜空帳，失致敬之禮，今後可設像拜謁。’”陈述将此条诏谕收入《全辽文》中，拟题为“谕驸马萧鉏不公主粘木衮诏”（以下简称为“诏谕”）。这段文字的内容，笔者目前所见有张柏忠与刘珊两位在撰写关于陈国公主家世的时候略有述及。
   张柏忠于1992年发表于《内蒙古文物与考古》的《陈国公主与驸马萧绍矩的家世》中写到：“这里的驸马萧鉏不、公主粘米衮就是萧隗因次子萧绍业与子媳圣宗次女，钦哀皇后所生楚国公主岩母堇。后即指隗因之女圣宗仁德皇后。“后或临幸”、“祗拜空帐”，是说明仁德皇后父母，即隗因夫妻太平七年七月以前既已死去。”
   而刘珊于2007年发表于《考古与文物》杂志第3期上的《辽陈国公主家世考释》则写道：“圣宗有两位皇后，仁德与钦哀。因兴宗生母耨斤于圣宗驾崩后自立为后，故诏谕中的‘后’即为仁德,‘驸马萧鉏不、公主粘米衮”即为仁德父母，萧鉏不即是隗因。由上推知，萧绍矩是景宗睿智皇后之侄，睿智皇后弟隗因、公主粘米衮之子，圣宗仁德皇后之兄。”
   同样一段话却出现不同的解释。那么关键在于对诏谕中涉及到的人物以及辽代风俗制度的考证。首先“驸马萧鉏不、公主粘米衮”的身份，显然张柏忠先生的考证是正确的。详细考证可见其文，这里仅做要点概述：
   萧鉏不，亦作萧鉏不里（《辽史·兴宗纪》）、萧啜不（《辽史·公主表》）、萧浞卜（《辽史·刑法志下》、《辽史·后妃列传》《辽史·萧排押传附匹敌传》），为契丹名异译。其汉名为萧绍业（《辽史·圣宗纪》）。
   《契丹国志》（贾敬颜、林荣贵点校本1985年6月）中有：“元妃生子，長即今帝也，次曰達妲李，又生楚國公主、燕國公主。承天太后以楚國公主嫁其弟蕭徒姑撒，為築城以居之，曰睦州，號長慶軍，徙戶一萬實之，曰‘從嫁戶’。”一句，实际上是因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十：“元妃生子，長即木不孤，次曰達妲里，生女楚國公主、燕國公主。燕燕以楚國公主嫁其弟蕭徒姑撒，為築城以居之，曰睦州，號長慶軍，徙戶一萬實之，曰從嫁戶。”点校者也是参考这段内容对《契丹国志》的错谬进行校订。由《续资治通鉴长编》原文可知，《契丹国志》只是对人物称号进行了调整，“木不孤”改为“今帝（辽兴宗）”、“燕燕”改为“承天太后”，那么“承天太后”绝不可能是“齐天太后”的误写。《续资治通鉴长编》原文如是，不代表其信息准确无误，宋人打探辽人情报多有歪曲不确，需要考察。
   “楚国公主”即钦爱（钦哀）皇后之长女粘米衮（岩母堇）最早的封号，《辽史·游幸表》兴宗景福元年七月条：“幸楚國公主帳。幸皇姊涅木袞第。”。“涅木袞”亦为“粘米衮”、“岩母堇”异译。粘米衮的第一任丈夫是萧绍业（鉏不、鉏不里、啜不、浞卜）当无疑议。而萧绍业之父萧猥恩（《韩匡嗣墓志刻》、又作萧隗因《辽史后妃传》、萧思猥《续资治通鉴长编》、《契丹国志》）是承天太后的族弟，那么萧绍业只能算是承天太后的族侄而非弟。
   “徒姑撒”之名与前面的萧绍业契丹名读音相去较远，可见并非同一词。契丹人本名族的名字分为“孩子名”和“第二名”，引入汉文化后，“孩子名”往往相当于名或者小字，“第二名”相当于字。由于辽代文化交融加上《辽史》体例混杂，史传中的人物往往称呼十分随意，没有严格的规律可循，“鉏不”究竟是“孩子名”还是“第二名”没有准确的证据。“徒姑撒”是否是萧绍业契丹名的一部分笔者是抱有一定怀疑的态度。因为与之谐音的“徒古撒”出现在《契丹国志》卷一三《后妃·圣宗萧皇后传》：“弟徒古撒又尚燕國公主”这里的“弟徒古撒”指的是钦爱皇后的弟弟萧孝惠（《辽史》误写作萧孝忠），所尚之公主为钦爱皇后次女槊古。《辽史·萧孝忠传》：“蕭孝忠（萧孝惠），字撒板，小字圖古斯”，“徒古撒”即“图古斯”异译。而另一方面，钦爱皇后长女粘米衮（岩母堇）的第四任丈夫萧惠（常常与萧孝惠混淆）的契丹名为管宁·脱古思（出现在契丹小字《萧特每阔哥驸马第二夫人韩氏墓志铭》，此为乌拉熙春指出，译名采用《辽史》中相关记载）“脱古思”、“图古斯”、“徒古撒”、“徒姑撒”显然是同一契丹名词的不同汉译。萧惠与萧孝惠不仅汉名相似，连契丹名也有相同的部分，被后人弄混淆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么《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出现的“萧徒姑撒”的名字很可能是指萧惠，由于他和萧绍业都曾经娶过粘米衮，宋人辗转打听来的情报将两位夫君的信息糅合到一块，又被误传为承天太后之弟，可见其准确性极差。
   那么承天太后撮合萧绍业与粘米衮成亲的说法是否可信呢？由于现有资料没有相关的准确信息，我们只能通过其他资料来推测一下两者的大体年龄。
    仁德皇后的生卒年为982-1032，那么1009年承天太后去世之年，仁德皇后为27岁，萧绍业是仁德皇后的弟弟，当小于此年，那么承天太后看着萧绍业成年当无问题。
   粘米衮一生大概结了五次婚，其中四次记载在《辽史·公主表》中，第五次婚姻史书未载，在这里顺带考证一下。《耶律弘世妻秦越国妃萧氏墓志铭》记载，秦越国妃萧氏的父亲“初尚圣宗孝宣皇帝次女晋国公主。公主薨，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东京留守耶律呕里思女耶律氏，是为别胥。妃即别胥女也。”秦越国妃萧氏的父亲是谁呢？《墓志》记载其为“故北宰相、赵王”，兄为“故枢密使、韩王冠宁”，韩王冠宁很容易考证出来就是萧惠，那么顺藤摸瓜可知“故北宰相、赵王”就是《平原公主墓志》所载的萧惠的四弟名善宁·屈劣，《辽史·圣宗纪》又作“虚烈”、“屈烈”。萧惠兄弟五人的名字我们已经知晓，为了方便这里将考证结果予以汇总列表如下：

齿序

汉名

契丹名

一

萧惠，字伯仁

管宁·脱古思

二

萧仅

陈哥

三

萧忠

特末宁·双古里

四

善宁·屈劣

五

王八（早卒）

   既然萧善宁是萧惠的四弟，那么他娶粘米衮的时间应该是在其兄去世之后，可能是因循北方民族的兄死娶嫂的习俗。萧惠死于1056年，也就是辽道宗清宁二年，《辽史·公主表》言粘米衮清宁初加大长公主，可见其应当比萧惠晚死。这里要注意一点，秦越国妃萧氏死于寿昌二年（1096年）享年五十岁，那么反推其生年为重熙十五年（1046年），而粘米衮是重熙十七年才嫁给萧惠的，她显然不可能在嫁给哥哥之前嫁给弟弟。何况秦越国妃萧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八个姐姐，那么萧善宁娶耶律别胥的时间绝对不会晚于重熙十五年，秦越国妃萧氏更不可能在粘米衮去世后才出生。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萧惠病逝之后，萧善宁奉旨续娶粘米衮为妻，原来的妻子只能降级为别胥，以示公主尊贵。萧善宁便是伴随粘米衮公主走完人生的第五任丈夫。
   再回头来考证粘米衮公主的年龄，首先我们知道辽兴宗生于开泰五年（1016年）此时承天太后已经去世，根据《辽史萧惠传》记载，粘米衮公主是兴宗之姐，那么她肯定早于这个年份出生，究竟早多少呢？我们获得了另一个线索来自《平原公主墓志》和《萧旻（平原公主之子）墓志》，平原公主在《辽史公主表》上排名第六，但这是按照尊卑进行调整的排序，并非按照兄弟姐妹的实际年龄排序，其与其子的墓志铭中明确说她是圣宗的长女。也就是说，她是辽圣宗子女中年龄最大的，肯定比粘米衮公主要大，她死于“重熙二十年……薨于永州东之行帐，享年五十有九”由此反推，她的生年为统和十年（992年），承天太后去世那年她十七岁，那么粘米衮公主在承天太后去世前长到十二至十六岁完全有可能，那么她也就有可能在承天太后的注目下与萧绍业完婚。因此《资治通鉴长编》中萧燕燕撮合钦爱长女成婚之说可以成立。
   最后是关于诏谕中提到的驸马萧鉏不、公主粘米衮“爾於后有父母之尊”的说法，笔者以为可以结合北方民族的“幼子守灶”的说法进行分析，萧绍业是萧猥恩最小的儿子，他有资格继承家族的帐房，何况长兄萧绍矩早已去世，那么萧绍业自然是家族中的核心。作为仁德皇后与萧绍业虽为姐弟，但是萧绍业是家族之主，父母祭祀的守护者，继承了父母的荣耀，仁德皇后回访娘家也要将萧绍业夫妇看作父母的化身。所谓空帐当如张柏忠先生所论，表示萧猥恩夫妇已经去世，那么皇后不能只拜空帐，必须在帐中安置萧猥恩夫妇的画像以示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