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2k18虎牙:兽性，兽性意识 爱问知识人

通过对杰克·伦敦《海狼》及其有关作品的分析，文章揭示了杰克·伦敦小说中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兽性意识，并分析了兽性意识产生的背景及思想基础，挖掘了在兽性意识里面所蕴含的社会意义。

关键词：杰克·伦敦 兽性意识 强者形象

杰克·伦敦的小说就选材来说一般可分为两类：一类称为“北方故事”，主要描述到美国北方淘金者的生活经历及冒险故事。另一类就是它的“海洋小说”，写主人公在海上为生存而进行的顽强抗争。杰克·伦敦在作品中塑造的多是身处逆境但最后都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的超人形象，他们在极端条件下向环境或个人极限挑战时，身上常激发出一种要破坏一切，要捣碎一切的那种粗野蛮横的兽性意识。本文想通过《海狼》及其他几部小说来探讨兽性意识的形成过程及其社会意义。

船长拉森和水手们身上的兽性意识

杰克·伦敦在小说《海狼》中，对兽性意识的张扬达到了极限。船长海狼拉森主宰的这条船事实上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在这里，不仅生存的环境恶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恶劣。水手们身上个个都带有近乎疯狂的兽性。船上残忍的行为不断地出现，怒火和冷酷的暴行常常逼得人们要拼个你死我活。每个人都想损伤、残害甚至毁灭他人，使自己成为其中的征服者。

船长海狼拉森身上的兽性意识暴露得最明显。他给人的印象好像他就是力量的化身。他的体力强悍，凡是船上违背他意志而行事的人都要受到彻底的毁灭性的打击。他以此来牢牢地维持着船上的统治。在这里拳头的力量最有说服力。海狼拉森体内蕴藏的巨大的力量时常波涛般地骚动起来，所以很少有人敢冒犯他的尊严，否则便会劈头盖脸地遭到一顿毒打。海狼拉森是一个力大无比、威力超群的人物，在他面前，其他人都成了不堪一击的芸芸众生。因此，他在船上的统治稳如泰山。

船长海狼拉森认为他之所以能够统治、奴役他人，就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更强壮有力。海狼拉森的生活信念是：“大吃小才可以维持他们的活动，强食弱才可以保持他们的力量，越蛮横吃得越多，吃得越多活动得越长久。”①这种心态支配着海狼拉森成为一头如《圣经》里面《启示录》里所讲的大野兽。他的所作所为明显地体现出一种强烈的兽性意识，这种兽性意识导致了海狼拉森身上的道德意识丧失殆尽，使海狼成为一头地地道道的豺狼。海狼身上的兽性意识时常达到疯狂的程度。他一旦发怒，就会像狮子一样咆哮起来，这时他总把人当作是一丁点儿仅仅有点生命气息的东西，所以他也根本不把他所统治、所奴役的这些人放在眼里。他的生活观是“拼命要吃掉别人而拼命不被别人吃掉”。②)海狼拉森奴役别人、虐待别人，是一个能把人变成野兽的魔鬼。他对水手们的管理办法就是惩罚、毒打。他在维持统治的过程中，他身上的兽性意识得到了全方位的展示。由于海狼拉森的残暴、专断，船上许多人对他都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们都在找一切机会、想一切办法来结束他的暴力统治。他们有时用匕首偷偷地从背后向他掷去，有时用铁链偷偷地向他抛去，试图砸死他。可海狼拉森却像同野兽捉迷藏一样同他们周旋。他觉得这种环境特别能激发人的生存欲望，特别能考验出一个人的生命力是否旺盛。他认为对一个强者来说，生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环境越险恶，对自己越是一个锻炼。海狼拉森总是这么高傲而自信。然而水手们身上的兽性意识也被逼得近乎发狂，他们胸中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他们秘密商量如何才能结束海狼拉森的统治。杀死他是最好的选择。可海狼拉森在险恶丛生的环境里习惯了，也适应了，他总能化险为夷，逃脱掉各种暗算。即使身陷困境，他也能为生存、为保全性命而不遗余力地挣扎着。这种挣扎能很快激起他身上的兽性意识，于是他身上焕发出一种意想不到的力量。他就能在混乱的局面中杀出一条生路来。事实上，如果一个人没有巨人般的力量，他也无法完成他要做的事，他也很难逃出他所面对的困境。海狼拉森不仅行为野蛮，而且处事上也缺少人性，几乎跟畜生一样没有心肝。他不停地活动着，总是在试图征服别人，试图操纵别人。他无情地斗争着的目的，总是希望毁灭别人而留下他一个。谁也无法料到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他举手投足之间都会露出深山野林原始人类的那种兽性意识。像某种勇猛而又贪婪的野兽，他眼睛里时常放射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光芒来。海狼拉森是这样看待生存世界的：“在只能容许一个生命存活的地方，上帝却播下了数以千计的生命。所以生命就要吃生命，一个生命就要吃掉另一个生命。直到最强、最贪婪而又最野蛮的生命留下来为止。”③漂浮在海上的这条船实际上也暗示着人们生存的现实世界，在疯狂争夺生存权的世界里，道德显得软弱无力，似乎是一文不值的东西。缺少道德观念的约束，人的兽性意识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人的行为才能达到最大限度的自由。人们在为生存竞争时，越是无所顾忌越容易取得胜利。作者把船长拉森比作海狼，目的就是要突出他身上的那种狼的兽性意识。

作品中的兽性意识不只体现在船长海狼拉森身上，也体现在每个水手身上。水手们不仅受船长拉森的奴役、殴打，他们之间的殴斗也时常出现，其实都是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引起的，他们明显是在争取自己的生存权力和生存利益。这些水手们本能地知道要在恶劣的环境里学会保护自己，然后才有可能战胜别人，甚至吃掉别人。人人都在这种粗野的环境里磨练自己，尽量把自己磨练得既野蛮又凶狠。水手们常常无缘无故争论、吼叫，颇像丛林中的野兽。水手们也常常以牙还牙，用暴力对付暴力。杰克·伦敦不仅通过暗杀海狼拉森的行动来展示水手们身上的兽性意识，而且他还特别渲染了学者韦登在对海狼拉森的疯狂反抗中所展示出的兽性意识。当韦登看到他暗恋的默德小姐在海狼拉森的怀抱里拼命挣扎时，他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他身上的兽性意识迅速地燃烧起来，他于是奋不顾身地向海狼扑了过去。他的反抗来自于丧失了理智的疯狂的兽性意识对他的激励，不论是他的高声大叫还是他拔出刀来猛地刺向拉森，这些都没有使海狼拉森退缩。“魔鬼号”这条船载了一群可怕的、兽性意识十足的人，他们在拳头中生活，他们在生存和死亡之间进行着选择。他们谁也说不上对不起谁，他们只是感到自己还不够狠而已。

韦登顺应“魔鬼号”上的生活逻辑，生存竞争中优胜劣汰的规律激活了他身上的兽性意识。他刚上船时是个十足的学者，身体保养得如同女人一般，对剧烈活动和体育运动不感兴趣。这样的身体条件在野蛮粗暴的“魔鬼号”上遭受的只能是屈辱和挨打，因为在“魔鬼号”上生存恰如野兽在丛林中生活一样，没有锋利的牙齿，没有强大的力量很容易被人吃掉的。他做茶房期间，连厨子也瞧不起他，时不时地刁难他、作弄他，他觉得自己所侍候的那些人对他冷漠无情。“魔鬼号”上到处是粗暴、残忍，就像海洋上到处是波涛汹涌一样。韦登不但遭到厨子马格立治的侮辱，还不时遭到船长拉森的殴打。人与人的交流露骨得只剩下暴力，道义上的劝告是愚蠢的，也是根本不存在的，站在这种人形畜生面前恰如站在一头暴怒的野牛面前一样无理可讲。这样的生活处境，使韦登慢慢脱去了学者的外衣，放下了学者的架子，一种压抑不住的原始本能开始在他体内骚动起来并高叫着要生存——不论什么代价。当马格立治再次用卑劣的手段作弄他，甚至想举拳揍他时，韦登的兽性意识突然发作，变得跟野兽一般，他大声吼叫着，气势汹汹的架式居然把那家伙吓了回去。这使韦登认识到兽性本能的复苏对自己生存下去的重要性。在韦登与厨子马格立治的生存较量中，韦登身上的兽性意识表现得越来越强烈。韦登从一个小心谨慎、顾虑重重的学者又恢复到一个无所顾忌的野蛮人。在生存竞争、优胜劣汰的选择下，文明人身上的兽性意识是很容易得到复苏的。海狼凭借他强有力的兽性力量，魔王般地统治着他的 “臣民”。捕海豹船上的水手们，也个个都想凭着自己身上的兽性力量来征服对方。韦登在生存竞争中，体内的兽性意识得到复苏、张扬，最后几乎放弃了他所有的教养。总体上看，兽性意识恰如一条粗粗的黑线贯穿《海狼》整部作品。

作者张扬兽性意识的思想渊源

杰克·伦敦生活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这个阶段是资本主义疯狂地向全世界扩张并且逐渐走向鼎盛的时代。美国的疆域从东海岸通到西海岸，第一批人是探索土地的开路先锋，然后是从土著人手中野蛮夺取土地的士兵，最后才涌入成千上百万的定居者。这些定居者大都来自东海岸和欧洲。他们开辟农场和开发土地，这些人多是来圆发财梦的冒险家、投机者和跃跃欲试的各方来客。“不稳定的野外生活很容易激发起他们身上的兽性。”④这种环境下，弱肉强食的超人哲学、优胜劣汰的达尔文主义犹为盛行，而且占有很大的市场。强悍、野蛮、具有兽性便成了美国边疆开发者们心中向往的品格，甚至美国大多数身居要职的政策制定者们和它的拥护者们，在公开演说时也时常流露出对兽性意识特别青睐的倾向。他们认为优越的种族和国家有权统治和剥削病弱的同伴。《亨特商人杂志》在1854年6月的社论中公然宣称：“正如在现代社会中资本家统治贫民的情形一样，富国将会奴役穷国，或将其摧毁，我们不应对这条法则普遍的不可抗拒的实施表示遗憾，……宁可让一个卑下的种族因此而灭亡，也不应让优越的种族的发展受到抑制。”⑤这些话赤裸裸地表现出了美国暴发阶层那种骨子里的好斗好战的颇具侵略性的兽性意识。他们也正是凭着这些兽性意识去征服了大陆，建立了巨大的工业体系。

美国人对这一点都比较认可：只要具有冒险精神和运气好一点的话，他们都能够致富。这样的生活经历、这样的社会环境是容易让美国人心中产生一种狂妄自大的信念。乔赛亚·斯特朗牧师在他广为流传的小册子《我们的国家》中热情地鼓吹“美国人是唯一的优越种族的先驱，这个精力无比旺盛的种族代表着最大的自由以及最高级的文明，它已经发展了一些特有的侵略特点，旨在将它的制度传授给人类”。⑥这其实就是美国的部分人对自己兽性意识的坦率表白。美国人轻视其他国家、轻视其他人，几乎达到旁若无人的地步。爱冒险、具有侵略性的品格成了一种时尚、一种优点。印第安那州共和党议员艾伯特·弗里奇在1900年的国会演讲时用浮夸语言吹嘘帝国主义政策：“上帝培养了操英语的人和条顿人一千年，并不是为了让他们自负地、无所事事地去自省和自我欣赏，他是让他们成为世界的卓越组织者，是让他们在混乱之处建立秩序。”⑦这种时代氛围，这样的社会环境对杰克·伦敦创作上的影响肯定是巨大而又深刻的。

要想了解杰克·伦敦思想深处为什么对兽性意识情有独钟，我们必须要谈一谈他的出身、家庭及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对杰克·伦敦后来的世界观的形成和文学创作方向的发展产生的影响。

少年时期，杰克·伦敦曾与同伙做过违禁捕蚝的“蚝贼”，他在“蚝贼帮”里赫赫有名，“蚝贼帮”里不断地酗酒、械斗、枪击，在这样的险恶环境里，杰克·伦敦竟能脱颖而出，靠的就是他身上时常洋溢出的那种敢于冒险的兽性意识。“杰克·伦敦称他自己是一头能征惯战的野兽。”⑧

当水手期间，杰克·伦敦曾面对死亡与令人难以置信的艰难，他凭着自己的拼搏精神与大海奋斗，与人奋斗，终于赢得了地位。在兽性意识的实际锻炼中，他得到了实惠，收到了回报，他在心里牢固地树立起了崇尚兽性意识的思想，他以为自己能凭这些往上爬，凭这些能在社会上争得舒适的生存空间。难怪有人说他是个超级自大狂，甚至说他是一个潜在的偏执狂；以至于有人把他作为一个反常的、奇怪的例子来加以进行病理研究。

杰克·伦敦喜欢无所畏惧地在狂风怒涛中搏斗，喜欢在狂野世界里过一种野蛮的生活。他认为只要凭自己体力强悍，就能成为生存的强者，但1894年的经历却打碎了他这种幻想。1894年6月，杰克·伦敦在尼亚加拉瀑布城以流浪罪被判处30天苦役，他得到的第一个教训就是即使有强健的体魄也只能任人宰割，在生存竞争中也只能处于劣势，必须要头脑强健，成为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强者。为这个目标，他水手一般在生活的大海里奋斗了一生。

杰克·伦敦年轻的时候就发现奥克兰公共图书馆蕴含有巨大的财富，他在里面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冒险、航海、新发现等各个方面的书，对冒险的渴望开始在他血液中狂奔。他认为奥克兰是他生存的起点，竞争激烈的世界在等着他，激动人心的冒险在等着他，只等着他把翅膀张开的那一天了。即使在东北海捕海豹期间，他也常常把自己反锁在船舱里阅读吉卜林的《光明逝去》、肖伯纳的《不合群的社会主义者》、左拉的《萌芽》。他博览群书，无所不读。他好像是一头知识丛林中的野兽，要生吞活剥掉所有能遇到的书籍。在去克朗代克淘金过程中，杰克·伦敦仍没忘记带上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斯宾塞的《哲学流派》、马克思的《资本论》以及弥尔顿的《失乐园》。
杰克·伦敦如一头饿狼在书中贪婪地寻找着可吃的食物。他继续阅读、研究亚当·斯密的《原富》、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李嘉图的《分配原理》、巴斯蒂特的《经济和谐原理》，拨开重重迷雾，杰克·伦敦终于找到了他最钟爱的四位知识祖师——达尔文、斯宾塞、马克思和尼采。达尔文的进化论对哲学产生了颠覆性的影响。进化论阐明了人类是自然界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结果。斯宾塞的任务是完成了达尔文所发起的这项伟大事业。马克思强调的阶级斗争其实也是一种生存竞争，两个阶级之间的生存竞争，竞争的结果是无产阶级的专政，无产阶级专政的前提却是暴力革命。尼采虽很不赞同达尔文主义，但他在某种意义上却以肯定的语气强调了达尔文主义。“就思想概念来说，达尔文主义也是正确的：强大的概念吃掉了弱小的概念。”⑨但尼采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超人理论。在《权力意志》一书中，尼采明确地阐述了兽性和野蛮是这种超人的真正本质。尼采还想把复活兽性作为拯救人类的手段。他说：“食肉兽和原始森林证明：恶行可能是非常健康的，而且是有益于身体的工作。所有高贵的种族骨子里就是食肉兽，就是了不起的渴望战利品和征服的金发碧眼的野兽。”⑩)杰克·伦敦对尼采的思想佩服得无以复加。他常常渴望自己能成为一头金发碧眼的野兽，为了表示对兽性意识的崇拜，他于是用“狼”字来给他的书命名，如《狼之子》、《海狼》、《雪狼》。阿拉斯加的印第安人一般也把征服者称作“狼”。这个字眼极大程度地影响了杰克·伦敦的思想，就连他给自己盖的房屋也称“狼舍”。他在作品中张扬兽性意识，张扬人身上的兽性力量，由此可看到他的思想根源。不过杰克·伦敦既是马克思的学生，又是尼采的学生，他既拥护无产阶级又拥护超人，他赞同强者必然会战胜弱者的哲学，却又主张弱者应起而革命反对强者。这也是伴随杰克·伦敦一生的思想矛盾。

杰克·伦敦兽性意识小说特点及其社会意义

杰克·伦敦兽性意识较浓的小说有一些显著特点。他在作品中不仅通过人物行动来表现人物的兽性意识，也通过人物的语言、心理活动来衬托小说人物的兽性意识，他在小说中特别看重一种原始的粗糙与原始的感情，看重主人公身上的兽性的力量。詹姆斯·哈特说：“杰克·伦敦的小说鲜明地表现出了他对体力强悍的关切，对场面血腥的崇拜，以及对各类暴力挣扎的偏爱。”⑾ 杰克·伦敦为了渲染、宣传他思想中所崇拜的兽性意识，他在作品中不仅以人为主人公，有时也以动物为主人公。因为这种视角更有利于表现他所偏爱的兽性意识。“他擅长描写人的兽性以及人类与野兽之间的亲缘联系。”⑿)以人为主人公来表现人的兽性意识的小说有《马丁·伊登》、《海狼》、《毒日头》等，以动物为主人公来表现动物的兽性意识的小说有《旷野的呼唤》、《白牙》、《杂种巴塔得》等。作者写人看起来似乎是在写人身上所具有的兽性，实际上是在写人身上所具有的蛮横、顽强、不屈不挠的品格，是在写人身上所焕发出的支配他人、支配环境的一种强大力量；写动物不仅写动物身上所具有的人性、写动物具有人的心理活动，而且还特别强调它们身上所具有的原始兽性，正是它们身上兽性意识的复发，这些动物才能战胜对手，才能战胜所面临的困境。杰克·伦敦在作品中塑造的主角不是通过妥协退让来寻找安全感，因为那样自己很容易让对手或让环境吞噬掉。他作品的主人公而总是在冒险，总是在险恶环境中挣扎。事实上也只有这样才能激起主人公身上的兽性意识，只有这样主人公才能达到普通人难以达到的境界。到达这种境界后世界万物就会展现出它神秘的魔力，主人公心理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杰克·伦敦那么热衷于描写暴力，推崇作品中的兽性意识，其意图是想通过突出主人公的兽性意识来展示他所认识的社会生活。在《海狼》中，船长拉森凭借他身体的刚健有力及他时常爆发出的兽性意识，牢牢地统治着船上的水手们。韦登在脱去学者的外衣露出原始粗野本能后，才不再受别人的欺压、侮辱，他才得以从“魔鬼号”上逃了出来。作者突出兽性意识实际上是呼唤人们用原始的兽性力量争取掌握自己的命运。人们通过激发自身的兽性意识从而使自己在竞争中成为其中的强者、成为胜利者。这对人们的生存是重要的、也是艰难的。杰克·伦敦把船长拉森、学者韦登、水手马格立治、列区等人物放置在阴森恐怖的“魔鬼号”上，使他们不得不与恐惧、暴力作斗争，谁身上的兽性意识展示得越突出，谁就越能在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来，因此他作品中的人物总能显示出勇敢无畏的气魄，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果断以及顽强的求生欲望和经久不衰的兽性意识。不论是船长拉森、学者韦登、或者其他水手，这些人在绝望的生存斗争中，体内的野蛮本能全被动员了起来，他们以非凡的兽性意识为生存而争夺，试图克服各种障碍，甚至不惜以毁灭他人为代价，努力使自己生存下去或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可能比较单调，他们看起来只是被疯狂的兽行意识所驱使，但他们却是一批具有顽强的意志和勇敢无畏精神的人。事实上，作品中洋溢的这种精神对美国先驱者们的所作所为起了一种鼓励的作用。他们在杰克·伦敦的小说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在读小说的过程中容易产生共鸣。因此《海狼》这部兽性意识很浓的小说迎合了美国人好强自大的心理，所以它一投入图书市场，就像霹雳一般在美国风行开来。“在它出版的当年，就销售了4万多册。”⒀ 杰克·伦敦这种兽性意识很浓的小说，在某种程度上对社会、对人类的生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他描述的原始而无道德意识可言的粗暴、勇敢的力量，从大的方面讲，能唤起一个民族的觉醒，振奋本国人民的自信心及奋勇冒险的进取精神。从小的方面讲，读杰克·伦敦的这类小说，不仅不会让读者感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对生活无可奈何，甚至要放弃生存的希望，它反而能增强人们的勇气和力量。杰克·伦敦善于让人物处于艰难险恶的环境，让这样的环境折磨、考验人物，从而激起他们身上的兽性意识，以此来表现人物在生存竞争中的毅力和顽强。

杰克·伦敦小说中张扬的兽性意识是美国社会现实中盛行的民族精神的真实反映。当时的美国人在征服新的边疆和获取充裕的财富面前表现出一种近乎贪婪的进取精神。特别是弗吉尼亚人的先驱者以开拓者的姿态来到詹姆斯敦，那时的詹姆斯敦正像普利茅斯总督威廉·布雷德福斯所说的“是一个恐怖、荒凉、充满野兽与恶汉的荒野”。⒁ 他们希望在这个荒野中能通过冒险活动致富，或者起码是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从那以后这种冒险精神便成为美国的一个时代特征，成为美国人特有的个性。所以说美国人好冒险、不满足的精神由来已久。对于1892年那些具有顽强精神的开拓者来说，方兴未艾的克朗代克淘金热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释放积蓄了很久的能量的机会，但是对于数以万计的仅仅怀有空想的拓荒者来说，除非推行一套以美国海军为强大后盾的海外政策，他们才会感到满足，他们身上的兽性意识才能得到足够的发泄。美国政府于是征募普通人入伍，要求他们在这项共同事业中发挥自己的作用，并且对他们的勇敢和冒险精神给予很慷慨的报酬。美国的政策制定者于是就利用颇具兽性意识的战争行为来唤起人们英勇无畏的勇气。难怪多数美国人会认为，他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美国社会有一部分就是他们自己亲手创造的。他们勇敢得如同野兽一般，为这个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使这个国家疆域不断扩大，财富不断增多，使自然屈从于使用者的意志，并已将万能的上帝也争取了过来。不过，杰克·伦敦小说中宣扬的兽性意识也有一定的消极意义。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暴力行动总是给被征服者带来痛苦，带来毁灭。所以杰克·伦敦在塑造兽性意识很浓的强者形象时，总是把他们写成病态的或垂死的。如他尽心尽力刻画的船长拉森就时时若隐若现地流露出病态的或垂死的征兆。谁也打不过他，但他的无以名状的头痛和自身的腐朽性最终拖垮了他。杰克·伦敦通过赞美人的兽性意识来歌颂强者的同时，也看到强者身上那种残忍的、非人道的掠夺本性。所以，他又认为这些人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在用适者生存的学说来解释人类社会的所有的人当中，杰克·伦敦的影响是最大的，也是最热心的，不论在美国国内还是国外，他的读者是最多的。特别是青年读者，他们很看重他作品中的主人公对生命的热爱，对生存的渴望。因为在他的小说中，主人公身上总能迸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兽性意识。杰克·伦敦成功地把达尔文主义变成了日常用语，并在《海狼》这部小说中反复渲染这类兽性意识。有时，他所赞美的兽性意识是沉睡在文明的外表之下，需要由别人来唤醒。像学者韦登就是这种情况。杰克·伦敦把兽性意识与暴力故事有机融合在一起，然后披上一件诱人的、具有不可抗拒吸引力的外衣提供给读者。杰克·伦敦作品中张扬的兽性，初看起来是有些疯狂，但它不是暂时造作的为哗众取宠而作的虚假演示，而是他生活经历的一个真正产物。虽然有些也不是他个人的生活经历，却是他所熟悉的同伴们的生活经历。由于他自己具有传奇般的生活经历，所以他那些兽性意识的材料是无穷无尽的。“魔鬼号”上的船长和水手们在无情而没有人性的海上为生存而拼搏时，在为地位、为自己私利的满足而互相撕杀时，他们恢复了身上真正的动物本性。作品中，这些具有兽性意识的主人公也正是作者所要着力刻画的强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