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东北亚乃至全世界，最受关注的新闻之一，莫过是北朝鲜前领导人金正日的去世。

　　对于当前的世界格局和价值观念，一位领导人的去世能引起如此的国际影响力，已属十分罕见。金正日的逝世带来广泛的国际聚焦，和这个家族对朝鲜绝对的控制力，以及朝鲜半岛问题对东北亚安全格局的影响，都密不可分。
　　在朝鲜问题的所有历史观点中，无论曾经或现在，也无论哪一国哪一方，与此关系最错综复杂和交织纠结的，（除朝韩自身外）都当属中国（大陆）。
　　而中国（大陆）对朝鲜问题的报道宣传，从1950年至今，也有若干版本和不同视角。故本文依所有确定之历史事实，分三篇对朝鲜问题及中朝关系做一综合回顾，以期重新客观的审视历史。

上篇：金氏家族与“北朝鲜”

　　谈论朝鲜问题，无论是当前的朝核问题，还是半岛局势；无论是朝鲜战争还是半岛现状的形成；更无论是中美俄（苏）影响还是东北亚安全；……，都不可回避的要谈到一个家庭——朝鲜的第一家庭，金氏家族。

一、朝鲜半岛之历史背景

　　朝鲜半岛分割为南北两部，并非是久远的历史。当代朝鲜分割现状，是二战后美苏瓜分亚洲势力范围的直接产物。
　　关于朝鲜民族的起源，现有数个版本，且无明确定论。主要有——
　　·依传统的朝鲜历史，朝鲜民族为中国商周时代的移民与原半岛上的土著居民组成，现在大部为中国移民后裔。此说法现为最正统，史料证据也最多，史称“箕子朝鲜”学说；
　　·而步入21世纪后，随着朝鲜民族主义情绪的上扬，传统的“箕子朝鲜说”目前正被朝鲜半岛社会所质疑。正取而代之“箕子朝鲜说”的，是现韩国官方采纳的，基于神话传说的“檀君古朝鲜”学说；
　　无论哪种起源学说，无可争议的朝鲜历史是：公元918年建立“高丽王朝”，并于公元936年统一朝鲜半岛（之前半岛有“54国”“12国”“朝鲜三国时代”和“后三国时代”等）。公元1392年，由高丽武将李成桂簒夺高丽王位，经明太祖朱元璋圈定新国号为“朝鲜”。为区别于古朝鲜，史称“李氏朝鲜”。

图：“李氏朝鲜”的太祖，李成桂。近年来同样因为韩国民族主义情绪的影响，韩国在多场合改称“李氏朝鲜”为“朝鲜王朝”，认为“李氏朝鲜”有辱韩民族。但日本、中国及正统史学一直称为“李氏朝鲜”。

　　自17世纪以来，“李氏朝鲜”一直为清朝的册封国，按“天朝制度”定期向清朝朝贡。直到1897年，中日甲午战争后，依《马关条约》清朝承认朝鲜独立。朝鲜由此从清朝册封体制离脱，并改国号为“大韩帝国”。1910年日本正式吞并“大韩帝国”，宣布“日韩合并”。
　　为解决日占朝鲜问题，在二战中的1943年开罗会议，由中美英三国首先提出朝鲜独立的主张。随后美苏两国在德黑兰会议上同意朝鲜半岛“在适当的时候实现独立”。1945年8月9日（苏联出兵远东当天），由美国提出了具体方案“以北纬38度线为界，美国和苏联分别占领朝鲜半岛南北”，此提议得到苏联的认可。1945年8月24日苏军就完全占领“三八线”以北，而美军则在1945年9月8日也完成了占领“三八线”以南的任务。
　　此现状后经数次纷争和国际介入，到1950年爆发“朝鲜战争”（下篇中将细述），再到现今，都一直维持了下来。
　　如今随着苏联和东方阵营的解体，北朝鲜成为了美、俄、中等地区大国在东北亚唯一角力的场所。而朝鲜核武器的试爆，也显示了北朝政权在金正日“先军政策”下，一直谋求拥有国际话语权的战略努力已逐渐成形。

二、金日成，代理人和“伟大领袖”

　　首先“金日成”这个名字在史学界是有争议的，而且这是金日成生平中最大一个未定疑问。
　　从1945年金日成返朝至今，外界一直传闻掌握政权的“金日成”并非是二战时朝鲜民间流传的“抗日英雄金日成将军”。
　　但无论疑问和争议如何，确定的事实是，掌握政权的“金日成”的确是后来的改名，其本名为“金成柱”。（下文中的“金日成”一律指掌握政权的“金日成”）

■ 金氏族谱及家族起名

　　金日成的金氏为朝鲜“全州金氏”，始祖是新罗第56代王敬顺王的第4子“金殷说”及其8世孙“金台瑞”。追溯金家族谱，金日成的太爷爷叫“金膺禹”，是朝鲜平壤中城里贫困人家，因给平壤地主李平泽家守墓而全家居住于万景台。爷爷名叫“金輔鉉”。父亲名叫“金亨稷”（后改名为“金顺川”），为金氏“亨”字辈。
　　金日成本名“金成柱”，为金氏“柱”字辈。其族谱依次往下为“一”字辈（金正日的本名为“金正一”），“正”字辈（现朝领导人金正恩即为“正”字辈三子）。

图：金氏族谱。

　　金家后来的金正日，及现在的金正恩的起名，都是按此族谱排算的。而并非许多人直接理解上的带“正”字。

■ 抗战时期的金成柱

　　金成柱生于1912年4月15日。1925年13岁的金成柱随父逃亡中国，先在吉林省抚松县第一小学就读了一年，后进入吉林市毓文中学，其间参与过政治活动。
　　1931年19岁的金成柱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春受中共东满特委派遣，到安图县创建安图反日游击队，开始抗战生涯。其后金成柱历任汪清反日游击大队政委，东北人民革命军第2军独立师第3团政委（实际为排级），东北人民革命军第2军第3团政委（排级），东北抗日联军第2军第3师及3师改编后的第6师师长（实际为连级）。
　　1937年6月4日，金成柱指挥抗联第六师攻打朝鲜境内的普天堡镇日军守备队。北朝鲜的宣传将此役写为“伟大的朝鲜革命斗争”“歼灭日军两个师团”，甚至称其为“二战的转折点”。现普天堡镇已成为北朝鲜的革命圣地，专门修建了普天堡战迹地，以及普天堡战斗胜利纪念塔等纪念建筑。

图：1940年～1941年间，游击队时期穿着日军军服（化装）的金日成。左为原照片。右为经朝鲜处理后的照片，特别将金日成移至了照片中央，以示突出。

　　而实际的普天堡之战，金成柱所部的战果是仅击毙日本人2名。一名是日籍警察的女儿，另一名是日籍小饭馆老板羽根小三郎，两人均为日本战时侨民。同时缴获长短枪支共6把，最后烧毁了当地邮局。实际普天堡镇当时的人口，也仅有朝鲜人284户、日本人26户、伪满州国人2户。
　　——普天堡之战也是金成柱在二战中的最高战绩。
　　1938年，金成柱任东北抗日联军第1路军第2方面军（兵力仅相当于1个营）指挥（营级）。
　　在此期间金成柱先改名为“金一星”，后改名“金日成”。1941年日本关东军对抗日武装进行了重兵围剿，东北抗日联军第1路军损失惨重，部队缩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1支队，金日成任支队长。同年率部撤往苏联境内。
　　撤往苏联后的1942年，金日成升任苏联远东方面军第88步兵教导旅（中方又称为“东北抗日联军教导旅”）第1营营长，最高军衔为大尉（又有说法为中尉，中尉的说法应是金日成撤往苏联后的初期军衔）。

■ 战后返朝的金日成

　　1945年8月9日零时10分，在二战已近尾声时，苏联出兵远东对日作战。当天也是美国明确提出朝鲜半岛战后的“瓜分”案。到8月24日，苏军就已完成了占领“三八线”以北的军事行动。
　　而在这之前，苏联领导人斯大林就已经着手物色和扶持战后朝鲜“代理人”的准备事项。远东88旅1营营长，大尉金日成进入了斯大林的视野。
　　这个工作由苏联远东军特别宣传部长“格里高里·梅古来鲁”（情报机构特务身份）具体操办。金日成是所有“面试”中最为成功的一位。“初试”合格后的金日成又直接与斯大林进行了会面，也通过了斯大林的“复试”。
　　1945年9月19日（另一说为9月16日），金日成乘苏联军舰返回朝鲜。关于此事的朝鲜官方正史记录为1945年10月10日，并将这一天定为“朝鲜劳动党创立日”。

■ 肃清政治敌人的金日成

　　金日成返朝后，由苏军一手扶持上台。
　　1945年10月14日，在艻军的主持下，金日成登上平壤群众集会的演讲台，向朝鲜群众发表演讲。此次演讲也是首次公开以“金日成”的名字，面向朝鲜国内的老百姓。

图：1945年10月14日的平壤群众集会，演讲台上的金日成。

　　不过此时返朝的金日成，首先遇到的障碍竞是语言问题。13岁流亡中国的金日成，会流利的中文（东北话）以及俄语，但朝语已经严重退化。此时的金日成，还要专门的辅导才能发表公开演说。

图：1945年10月14日的平壤群众集会，台下的金日成与苏军“亲密接触”。

　　而比语言更麻烦的是，此时的朝鲜境内还有数个二战中坚持反抗日本侵略的武装和政治势力。
　　最具影响的是被誉为“朝鲜甘地”的朝鲜独立运动家，曹晚植。以及曹晚植的支持者和革命同志，朝鲜共产党（关西派）领袖玄俊赫。

图：被誉为“朝鲜甘地”的朝鲜独立运动家，曹晚植。

　　曹晚植（1883年2月1日～1950年10月15日），昌宁郡人，别号古堂。早年入平壤基督教学校学习，基督徒。1908年入正则英语学校学习英语，1911年入日本明治大学学习。期间深受“甘地”事迹的影响，决心投身朝鲜独立运动。从此曹晚植坚持用国货、穿韩服、坚持非暴力不合作。1919年因“三一运动”被投入监狱。1922年任“朝鲜物产奖励会”会长，鼓励国货运动，并正式被称为“朝鲜的甘地”。
　　玄俊赫则为朝鲜共产党“国内派”中的“关西派”代表。二战时期朝共的发展比较混乱，大体分为“苏联派”、“延安派”和“国内派”。玄俊赫在战后是朝共最有影响力的代表，同时也是曹晚植的支持者。
　　需要明确交待的是，无论什么派，朝鲜的共产主义及马克思主义组织直到二战结束，只有“朝鲜共产党”（或共产主义者组织）。从来就没有过“朝鲜劳动党”这个组织。

　　为了消灭曹晚植与玄俊赫这两个主要的“政治对手”，扫清扶殖金日成的计划。苏军首先导演了刺杀玄俊赫的暗杀。
　　此暗杀后经苏联占领军政治司令罗玛连科的高级翻译“俞在日”透露而公开曝光。在1945年9月28日正午，罗玛连科借公务为由召见玄俊赫和曹晚植。在两人归途中经过市政府前公路时，突然出现身穿赤卫队服装的“不明人员”乱枪射击，打死了玄俊赫（但未杀掉曹晚植）。
　　在消灭了玄俊赫后，在1946年8月29日，朝鲜共产党和新民党在苏联干预和金日成努力下，合并成立“朝鲜劳动党”。

　　而曹晚植则在1945年的暗杀后不久就被软禁，并再次入狱，直至1950年10月15日被害。
　　曹晚植的被杀有两种说法，一是被朝鲜外务省的职员杀害（1950年10月15日）。另一说是在10月18日被枪杀或病死。而曹晚植被软禁时一直陪伴的次子和儿媳之后永久“失踪”。
　　曹晚植后在1970年被韩国授予“建国勋章”，并在1991年将其用过的研钵埋入韩国国家墓地。同时在首尔和坡州建立了曹晚植的铜像。

　　而在肃清政治敌人后，金日成实质上完成了作为苏联“代理人”的掌权任务。

■ 金日成的迅速扩军

　　返朝后的金日成的首个主要功绩在于迅速的统一朝鲜武装力量，建立了朝鲜人民军。
　　刚返朝的金日成仅有几百官兵，组建的武装叫“赤卫队”。于此同时在朝鲜还有曹晚植领导的“自卫队”，和玄俊赫领导的“治安队”两大武装。
　　1945年10月12日，苏联占领军司令齐斯佳科夫宣布命令，“解散北朝鲜地区的所有武装部队”。此命令实质是解除“自卫队”和“治安队”的武装，而偏袒金日成的“赤卫队”。
　　在“自卫队”和“治安队”交出武装后，苏军即以“赤卫队”为基础组建了新的“北朝鲜人民保安队”，金日成为司令。“朝鲜人民军”由此迅速壮大。
　　在不到3年时间里，金日成的“朝鲜人民军”就网罗了包括，
　　·原苏军远东88教导旅的朝鲜藉官兵；
　　·原苏军部队中的朝鲜藉官兵，俗称“苏朝人”；
　　·抗战时进入中国的朝鲜藉官兵，俗称“延安派”或“四野派”（因这些官兵多有在东北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的经历）；
　　·甚至还包括相当数量的遗留二战日军官兵。
　　这四部分为主要构成的兵源力量。
　　而在武器装备上，则是由苏联一手提供现代化装备。

图：2009年1月3日，金正日视察人民军“汉城柳京守105坦克师”。该师即为“朝鲜人民军”最早的装甲部队第105坦克师。在整个1945年战后～1950年间，该师是全亚洲装备最先进的坦克部队。

　　最典型的便是第105坦克师，该师在1947年5月组建，直接接收苏军平壤驻军的150辆T-34坦克。而在这个时期，全亚洲中，日本已战败，国共内战中装备最好的国军坦克部队也没有过150辆坦克。第105师成为1945年战后～1950年间，全亚洲装备最先进的坦克部队。

■ 朝鲜战争的金日成

　　关于朝鲜战争的部分，本文将在《中篇：韩战，中朝关系挥之不去的一页》中具体涉及。
　　而简要提及的是，朝鲜战争并非没有“赢家”。
　　朝鲜战争中的最大“赢家”便是金日成，如果没有朝鲜战争，一个只由苏军扶持的“代理人”政权和军队，同样也可以被苏联轻易的掐死。
　　但金日成的“智慧”和“手腕”，则通过朝鲜战争彻底的展现了。
　　通过朝鲜战争，通过中国入朝作战，通过美国及西方联军的介入。当初完全靠苏联扶殖，对内根基不稳，对外算不上“老几”的北朝鲜金日成政权。正式转身成为一个可与斯大林谈条件，与毛泽东谈要求，以及对北朝老百姓绝对管理的铁腕政权。
　　从这点上不得不承认，金日成这个“营长”，是有谋略的。

■ 韩战后的金日成

　　金日成通过朝鲜战争的获利，还不光是上述这些权力上的成果。
　　朝鲜战争，美国损兵折将；中国损兵折将外加欠下苏联外债，失去解决台湾问题和与美国对话机会；苏联也只获得了短暂喘息；南韩更是一片满目疮痍。
　　而客观的事实是，朝鲜战争后的北朝鲜，在1950年代到1960年代，政权稳定，经济发展更是创造了所谓“千里马速度”。此期间的北朝鲜人民生活水准是普遍优于韩国的，甚至短暂优于过当时的中国（大陆和台湾）和日本。
　　谈到北朝鲜经济，国人普通知晓的是当前朝鲜的糟糕经济局面。也许很难想象，金日成通过朝鲜战争获得的稳定政权，加上与苏联、中国（大陆）的结盟和获得援助，以及（计划经济手段）在废墟上重建的相对便利。在1950年代到1960年代，创造的这段北朝鲜在经济建设上的成就。

　　此好时光直到1970年代，随着计划经济弊端和朝鲜经济潜力的丧失，以及过度发展军事力量（包括核武计划）。尤其是在1980年代末～1990年代初社会主义阵营瓦解、冷战宣告结束之后。北朝鲜经济日益艰难，人民生活质量迅速降，并于1990年代经济全面崩盘。

三、金正日，“先军政治”初结果实

　　金日成的接班人是金正日，金日成的政治理论被称为“主体思想”，而金正日的政治思想叫“先军政治”（政治实践也称“先军政策”）。

■ 生日之迷

　　金日成有姓名之迷，而金正日也有一个重大疑问，就是其真实生日。
　　现公开资料依朝官方数据，金正日生于1942年2月16日。
　　而根据原苏联的记录，金正日生于1941年2月16日，出生地为俄罗斯远东区伯力附近的维亚特斯科耶军营。而当时其父亲金日成正任苏联远东方面军第88教导旅营长。此前苏联说法，现更为外界所承认。即，北朝鲜官方故意报小了金正日生日整整一年。

■ 金正日生世

　　金正日的幼年名字为“尤里·日成诺维奇·金”，俄文为“Юрий Ирсенович Ким”。
　　其朝鲜名按族谱排为“一”字辈，叫“金正一”。金正日的名字则是后来改的，而且按朝鲜谚文，实际没有变动过。因为朝鲜谚文中的“日”和“一”，写法是相同的。

图：幼年的金正日。

　　金正日1945年随父回到朝鲜，先后就读于培养高级干部子女的平壤南山幼儿园、南山人民学校、平壤第一初级中学和南山高等中学校。其间曾于1950年10月～1952年11月赴中国吉林省读书。

图：1963年10月，大学时代的金正日。

　　1960年9月，金正日进入金日成综合大学经济系，研习政治经济学，1964年毕业。
　　金正日从小便受金日成看好和器重，从青年时代开始，就一直做为政权接班人培养。

图：1961年金正日陪同金日成前往大德山军队进行现场指导，这是金日成父子俩首次同时公开露面。

■ “先军政治”

　　接班后的金正日，最大的“政治成就”便是所谓的“先军政治”理论。
　　该理论于1995年1月1日，金正日视察蟠松哨所时公开提出。核心就是，（国家的）一切以军事工作为先，一切以军事工作为重。
　　朝鲜官方对此的解释版本则是，“没有糖果可以活下去，没有子弹就不能生存”。而金正日本人的解释版本是，“先军政治就是万能宝剑”。
　　该理论的具体要求有四个组成部分——
　　·突出军队地位；
　　·由领袖重点抓军队工作，再以治军方式推动全社会工作；
　　·保障军费投入，“国家财政再困难，也要优先保障国防费用的支出”；
　　·选择军人作为社会进步的先导，用军人的奉献精神焕发国民的凝聚力。
　　这种“先军政治”的理论提出，恰是在北朝鲜经济早于1990年全盘崩溃之后。金正日之所以还要有这样的“穷兵黩武”式的治国，其根源还是在于朝鲜从意识形态的根本上，认定谋求国家话语权必须通过军事力量。
　　这种意识形态，早在金日成时代就体现于朝鲜战争上。

图：2009年8月4日，金正日在平壤会见来访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

　　正是由于朝鲜战争，金日成政权稳定了国内统治，也争取到了与中、苏讨价还价的资本。
　　而金正日的“先军政治”，则在实际成果上，取得了朝鲜核武计划的成功。包括还有发射卫星，弹道导弹实验的成功。并以此为筹码，实质上已经获得了与美国直接对话的资格。

图：2009年4月5日，金正日观看朝鲜发射“光明星2号”试验通信卫星。

　　而随着朝鲜试射导弹和核武试验，在以朝核问题为旗号，实质上是朝鲜半岛问题的六方会谈中，经济上“民不聊生”的北朝鲜，多次（企图）踢开中国，直接对话美国、俄罗斯。
　　这，便是北朝鲜金正日的“政治成就”。

四、金正恩，十字路口的继承人

　　随着金正日的逝世，新一代的朝鲜接班人，1984年1月8日出生的金正恩终于直接走到台前。

　　事实上，对金正恩的培养，早有数年前就已逐步对外公开。

图：2010年8月26日，金正日携金正恩秘密访华，到访吉林市毓文中学。毓文中学是金日成1927年～1930年就读的学校。整个参观访问只有20分钟，外电对此评论为金正恩正式接班的前奏。而朝方说法为，“金正日带金正恩来缅怀金日正学习过的地方”。（下左图中，黑色红旗Q3轿车即为金氏的座驾）

　　金正恩的接班形势，
　　·一方面对于朝鲜国内的实际情况是“民不聊生”，“先军政治”带来的各种破坏性伤害不断体现；
　　·而另一方面对于国际地步和国际环境来说，“先军政治”的“政治成果”正在逐步的收到效果，朝鲜与美、俄的对话级别不断提升。
　　——这便是金正恩的“十字路口”。

■ 留洋身份难改政治本性

　　对于金正恩的接班，外界曾有不同的评论，其中不乏乐观论调。认为金正恩曾留学与西方，眼界和观念会更加开放。
　　但这种观点，其实放到现实中则过于理想。

图：1996年至2001年，金正恩和妹妹金汝贞分别化名为“朴银”和“郑顺”，假扮为朝鲜驻瑞士大使馆职员的孩子于瑞士伯尔尼的国际学校就读，学习英文、德文及法文。

　　政治可以是领导人政治，但任何一个再有才能的领导人。所做的决策也要尊重和附合所处环境的客观影响。
　　北朝鲜政权自金日成“朝鲜战争”巩固稳定，再自金正日“先军政治”的强化，其官僚和军队既得利益集团的规模可谓相当庞大。此既得利益集团，便是任何改革的最大阻碍力量。
　　金正恩哪怕再有政治智慧和政治想法，官僚和军队既得利益集团这一关，都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 权力旁落家族男丁之外

　　对于金正恩的接班，北朝鲜政坛已明显无误的是，金正恩的姑夫张成泽及姑妈金敬姬，将是一段时间内的“监护人”。

图：朝鲜中央通讯在金正日去世的2011年12月17日公开一组意味深长的照片，照片为金正日视察平壤首家大型超市“光复地区商业中心”。而视察中金正恩、张成泽、金敬姬同时出现。而此时外界还尚不知金正日已去世。

　　张成泽作为金正日的妹夫，金正恩的姑父。从2005年起一直低调，在2007年开始复出。
　　张成对的现任职务为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朝鲜劳动党行政部长，同时还负责北朝鲜的公安事务。其威望据称在朝鲜军政大员中很高。从金正日生前的一系列安排看，妹妹金敬姬和妹夫张成泽是作为金正恩的“摄政王”地位安排的。可以帮助金正恩在劳动党和军队内部不断锻炼，提供必要的保障。
　　但事实上，到金正恩这代，权力是首次分散于家族的男丁之外。妹妹虽是亲妹妹，但毕竟按传统（嫁出去的）不再是“自家人”。从古代东方历史看，（皇权）家族女性成员最后夺权并非少数。
　　这样一来，金敬姬和张成泽同时又可能成为金家权力最大的威胁。
　　这些都是处于“十字路口”的金正恩，以及金氏家族在后金正日时代的未定变数。

本篇结语

　　长期以来，中国（大陆）百姓对北朝鲜都有着一种莫名情感。无论是评论朝鲜的领导人还是评论朝鲜，国人们总会带着喜好厌恶的思维，感情化的去看待。
　　客观的说，对朝鲜的这种感情思维，是很难摆脱的。这其中有过去政治宣传的因素，有朝鲜战争的因素，还有民族情节的因素。
　　喜好厌恶可以难免，但事实总归是事实。
　　北朝鲜金氏家族做为苏联代理人起家，发动朝鲜战争，谋求核武大国，……。这些都是无法否认的。

（待续：《中篇：韩战，中朝关系挥之不去的一页》）

■ 土立方～earththree
写于 2011年12月21日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