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普曼大学南哈蒙:陶菊隐 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武夫当国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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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菊隐  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武夫当国11-20

第11节:曹锟:买来的总统也难做(1)   曹锟:买来的总统也难做
  1356万买来的总统
  1923年,曹锟赶走黎元洪后,便开始积极筹备选举总统的事宜。曹既没有袁世凯的威望,也没有段祺瑞的魄力,想当总统,只好靠买。
  津、保政客筹足贿选经费后,便放出空气说,约法规定总统辞职后,国会应在三个月内选出 新总统,摄政内阁的命运不能超过三个月。随后山东省长熊炳琦(原任曹锟的参谋长)到北京 主持大选问题,在甘石桥设立议员俱乐部为进行大选活动的机关。这时,在沪议员每月只能 领到300元,而在京议员出席宪法会议有出席费,出席常会可以借支岁费,每月有600元到手 ,因此吴景濂收买议员的政策取得了效果,回京议员络绎于途,直系已有可能收回自己“先 宪后选”的诺言而代之以“先选后宪”了。
  8月24日,吴景濂在两院谈话会上提议常会出席费增加为每星期100元,自27日起实行。此案 在出席者152人中以77人的同意得以成立。8月29日,摄政内阁正式备文催促国会选举总统。 于是反对派议员彭养光、韩玉辰向北京地方检察厅控告吴景濂、张弧、熊炳琦、王毓芝、刘 梦庚公然对议员进行变相行贿,离京议员也纷纷通电揭穿这个黑幕。但是,截至8月底止, 离京议员已减少为385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北京派去作内线的破坏分子,也有奔走津浦道上 三面领款的投机分子,拆台派的阵容越来越涣散了。
  9月2日,山东省长熊炳琦、内务总长高凌(WEI霨)、交通总长吴毓麟、司法总长程克、烟 酒署督办 王毓芝、京兆尹刘梦庚、直隶省议会议长边守靖,联名在甘石桥议员俱乐部设宴招待议员, 熊炳琦公开提出大选问题。此时已经不是什么“先宪后选”的问题,而是“先付后选”的问 题:保派政客担心付款后议员不投票,议员担心投票后保派不付款。票价早已规定每张5000 元,有人建议先付三成即1500元,保派认为必须足够法定人数才能照办(总统选举会的出席 人数须有583人以上)。有些“大议员”要求在普通票价外另给特别报酬,有的不愿得钱而愿 得官。当天协商的结果,决定先开总统选举预备会以测验出席人数,但是先付后选和争多论 少的问题仍未完全解决。
  自从政变发生以来,两院常会和宪法会议有三个多月都因法定人数不足而未开成。一直到9 月7日,众议院常会因出席者有302人得以召开,首先通过了议员王茂材所提的众议院议员任 期延长案。众议院议员的任期本来到10月10日届满,现在规定为“应俟下届众议院议员选举 完成,依法开会前一日解除之”。
  9月8日,保派规定大选出席费另加200元,带病出席者外加医药费200元。但因条件还有距离 ,当天的总统选举预备会没有开成。
  9月10日,继续召开总统选举预备会,出席者431人,吴景濂指使众议院秘书长郑林皋冒签为 436人,会议得以开成,议决于12日正式举行总统的选举。被冒签的议员和众议院秘书孙曜 都有通电揭破吴景濂冒签名单的黑幕。
  9月11日晚间,摄政内阁阁员与熊炳琦、刘梦庚、王毓芝、边守靖等又在外交大楼联名欢宴 两院议员,并提高大选出席费为500元。12日为正式选举之期,直系出动大批军警宪兵在众 议院门前张架棚帐,并派便衣侦探分布东、西车站阻挡议员出京,同时警察传知市民悬挂国 旗,庆祝新总统的诞生。但因冒签名单问题引起争吵,大家一哄而散。
  这个时候,保定传下话来,“老帅”一定要在双十节坐上总统交椅。由于津、保政客办事不 得力,于是直隶省长王承斌于9月14日来到北京,向议员们提出了进行大选和公布宪法同时 并举的方针,并且决定在选举前发给每票5000元的支票,选举完成后即可持票兑现。这样就 解决了先付后选和先选后付的争端。可是不少议员怀疑直系在银行中并无存款,王承斌请他 们派人到天津直隶省银行查明无误后,他们又担心直系势力下的地方银行将来会拒绝付款, 要求将这笔贿款移存外国银行。
  9月23日,国会各政团在甘石桥汇报在京议员已有600人以上。9月30日,高凌?NB066?、吴 毓麟、 王承斌、熊炳琦、王毓芝联名致函国会议员称,“大政不宜久摄,元首岂可久悬”。至此, 大选问题由于人款两足而有水到渠成之势,于是张作霖、卢永祥、何丰林、林建章和西南各 省军阀唐继尧、熊克武、许崇智、杨希闵、刘震寰等,全国学联、全国商联、上海各省联席 会议和各省公法团等,先后通电反对直系贿选总统的丑剧。 第12节:曹锟:买来的总统也难做(2)   10月1日,甘石桥俱乐部发出支票573张,每张为5000元。支票签名有秋记(吴毓麟字秋舫)、 孝记(王承斌字孝伯)、兰记(王毓芝字兰亭)、洁记(边守靖字洁卿)的四种,分由大有、劝业 、麦加利等银行付款,以边守靖所办的大有银行为最多。支票一律未填日期,须在总统选出 三日后,由开票人补填日期并加盖私章才能付款。除普通票价外,还有一万元到一万元以上 的特殊票价。一直到这个时候,行贿者与受贿者之间还存在互不信任的心理,有些议员怀疑 总统选出后,直系反脸不认账,他们打不起臭官司来。大多数议员则认为曹锟当选后,还须 继续利用国会为其政治工具,不会恶劣到行骗赖帐的地步。
  直系公开贿选总统,摄政内阁公开进行交易,直隶、山东两位省长公开到北京来替曹家办事 ,一时铜臭熏天,通国皆知,可是还缺少实人实证。10月4日,众议院议员邵瑞彭突向北京 地方检察厅举发高凌?NB066?、王毓芝、边守靖、吴景濂的行贿行为,并将行贿证据制版 送交各报 发表。这个证据是大有银行的支票五千元,上面未填日期,签名者为洁记,并盖有“三立斋 ”图记,背面注有一个“邵”字。证件发表后,直系在铁一般事实的面前无可抵赖,而他们 也就公然置之不理。邵瑞彭先将眷属送出北京,随后本人也到天津转道往上海避难去了。
  10月4日,吴景濂召开宪法会议以测验出席议员是否足够选举总统的法定人数。当天出席者5 51人,因此四个月来流会达44次的宪法会议得以召开。出席议员要求摄政内阁公布众议院任 期延长案,当然可以办到。吴景濂将宪法草案地方制度章自第二条以下各条提付表决,通过 了二读会,国权章也交二读会讨论。当天选举总统会发出通告,定于次日上午十时选举总统 。
  4日晚间,甘石桥大选机关通宵加班活动,门前停放汽车达几百辆之多。同一天,拆台派也 在六国饭店设立机关收买不投票的议员,最后每人的代价高达8000元,共计收买了40人,终 因财力不继而在最后一个回合中失败了。在这40人当中,还发现有两面拿钱的。
  5日上午,北京军警机关出动了大批人马,在北自西单牌楼,南至宣外大街布置了气象森严 的警戒线,并派保安队往来梭巡。宪兵警察在像坊桥东西两口夹道排队,除议员及参观人员 外,任何人不能通过。北京军警长官王怀庆、聂宪藩、薛之珩、车庆云都亲自到场指挥。无 论国会人员和旁听人员,入场前必须经过人身搜查,女宾由女侦探担任搜查。旁听席限制很 严,必须取得议员的介绍证件,并规定入席后不得擅行退出。这些情况,分明是剑拔弩张、 杀气腾腾的战时紧急状态,哪里像个选举总统的庄严会场!
  选举会主席吴景濂于上午8时半到院,立刻吩咐秘书查点到会人数。因签到者不多,临时改 为不定时开会,即何时签足法定人数,何时开会。甘石桥大选机关派出汽车180辆,分途迎 接议员到会。上午11时40分,签到者还不过400多人,吴景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便 又派出可靠议员分途去拉同乡同党的议员,每人至少要拉一人回来,因此有些患病议员也被 他们拉来。为了凑足人数,临时决定凡不投票而肯前来出席者,也一律发给5000元的支票。 一直到下午1时20分,签到者有593人,才摇铃开会投票。4时唱票完毕,直系军阀首领曹锟 以480票当选为“总统”。孙中山也有18票。废票12张中有“孙美瑶”、“五千元”各一票 ,“三立斋”3票。
  曹锟用利诱的手段取得总统,和1913年袁世凯用威胁的手段,堪称“异曲同工”。袁在选举 总统的一天,派出大批军警并嗾使“公民团”包围国会,非选出总统不许议员外出,曹也派 出大批军警对国会进行了“和平”包围。以前投票选袁经过14小时,而这次投票也经过6小 时。所不同的,这次选举备有午餐茶点,却比选袁时忍饥挨饿的情形好得多。由于选举进行 得还算顺利,吴景濂所布置的夹底票匦和冒签人数的一套把戏都没有搬出来。 第13节:曹锟:买来的总统也难做(3)   总统选出后,总统选举会赶办公文通知摄政内阁,内阁赶派专车迎接“新总统”来京就职。 议员到保定恭祝“老帅”当选者竟占两院人数的3/5左右。
  以前袁世凯采取了先选后宪的办法,这次曹锟却采取了选宪同时并举的办法。10月8日续开 宪法会议三读会,宪法十三章,141条全部获得通过,即于10月10日上午11时由众议院予以 公布。十年来经过无数波折没有完成的宪法,在10月4日至8日的5天之内,随着贿选总统而 开快车完成了。
  曹锟于10月10日到北京就职。
  曹锟当选总统后,在沪议员和各省联席会议代表纷纷通电讨伐贿选,孙中山下令通缉附逆议 员,并电请段祺瑞、张作霖、卢永祥同时起兵讨贼,卢永祥宣布与北京政府断绝关系。上海 、杭州、芜湖等处市民举行反曹示威大游行,安庆和杭州都发生了市民捣毁贿选议员住宅的 事件。各省团体纷纷调查本省参加贿选的议员名单,予以公布。
  曹锟所用贿款共达1356万余元,其中补助各政党党费324.20万元,特别票价141万元,普通 票价304.50万元,宪法会议出席费57.20万元,常会出席费20余万元,特别酬劳费32.40万元 ,“冰敬”(夏季津贴),“炭敬”(冬季津贴)和夫马费190余万元,招待所临时费120余万元 ,秘密费70余万元。
  “如果要害人,最好是请他当总统”
  曹锟未做总统时,当然是个威风凛凛的人物,而跨入新华宫不久,就开始尝到了以前历届总 统所尝到的各种苦味,如兵不能裁,督不能废,军饷无法应付,财政无从整理等等。他不但 不能统一全国,而且不能统一直系内部。他的号令莫说不能行之于奉、皖各系和西南军阀所 占领的区域内,就是在直系范围下的各省,也都有格格不入之势。北洋派元老王士珍看了这 些情况,曾经意味深长地叹息着说:“如果要害人,最好是请他当总统”。曹自己也向手下 人大发牢骚:“你们一定要捧我上台,却是叫我来活受罪!”
  在直系诸将论功行赏的问题上,曹锟也尝到了左右做人难的苦处。他的两个不成材的兄弟, 曹锐想回任直隶省长,曹?NC653?想升任直隶督军,直隶省议会却要求北京政府裁撤直鲁 豫巡阅使 、直隶督军两职。(1923年)10月21日,曹锟任命贿选中立过大功的王承斌为直隶军务督理 。但直鲁豫巡阅使的问题一时难于解决。这个地位肯定地应由直系首屈一指的大将吴佩孚来 继承,可是吴已经成为直系内部群起而攻的对像,津、保政客建议派吴为七省经略使,叫他 移驻汉口,专管对付南方,不许过问北京政府的事情。吴是曹锟手中的一张王牌,不可能把 他一脚踢开,因此11月11日仍然任为直鲁豫巡阅使,同日任命齐燮元为苏皖赣巡阅使,萧耀 南为两湖巡阅使,王承斌兼任直鲁豫巡阅副使,14日又提升王怀庆、冯玉祥、王承斌、齐燮 元,萧耀南、阎锡山六人为上将军。这样一来,全国纷纷议论,在曹锟自己所颁布的“宪法 ”上,并无巡阅使这一官制,而在一天之内发表三四个巡阅使,显然是一种违反宪法的行为 。上将军以前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而在一天之内发表6个上将军,于是上将军也成为“ 关内侯、滥羊头”了。 第14节:孙宝琦:最亏的内阁总理   孙宝琦:最亏本的内阁总理
  背景:1924年初,曹锟刚刚送走了斗争复杂的高凌霨代内阁,找到年过六旬、在前清做过督抚的孙宝琦出来组织内阁。
  孙宝琦事前并未想到自己会当内阁总理。他做税务督办,每月坐领纹银1200两,感到心满意 足。当他乘车南行经过天津的时候,忽然有人把他追回来叫他组织内阁。他兴高采烈地回到 北京来,才知道这件好事是他的妹夫颜惠庆从中做成的。他满拟延揽几位知心朋友入阁,不 料曹锟拿出一张名单来,上开:外交顾维钧、内务程克、财政王克敏、陆军陆锦、海军李鼎 新、司法王宠惠、教育范源濂、农商颜惠庆、交通吴毓麟。孙宝琦看了这张名单,不由得倒 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责任内阁”的全体阁员都是由“总统”指派的。他吞吞吐吐地提出了 一个意见,认为王克敏在国会中有查办案,不宜提出,请改提龚心湛为财政总长,曹锟就满 脸不高兴地表示不能接受。孙觉得身为内阁总理,竟要照单全收,心中也不舒服,赌气到海 甸承泽园去“避嚣”。但是,当他看见颜惠庆前来劝驾的时候,又觉得总理得来不易,便又 不声不响地跟随颜回进城来。
  孙宝琦于(1924年)1月15日宣布就职。他标榜他的内阁是“宪法”告成后的第一届正式内 阁,并且提出了“奉行宪法”、“和平统一”的施政方针。他决定“出巡”各省,交换“和 平统一”的意见,打算首先到江浙一带,消弭齐、卢之争,然后到西南各省,规劝孙中山和 各省“联治派”赞成“和平统一”。这个计划,当时被称为“游方总理的旅行统一计划”。 当他向曹锟索取30万元旅费时,被曹一口拒绝。当时,各方面对他产生了这样一种印象,似 乎这位高龄总理和他的前任张绍曾一样,都是神志不清的人物。
  孙宝琦一计不成,二计又生,建议召集一个“行宪会议”,邀请张作霖、卢永祥参加,以求 实现统一。这个计划当时被称为“宪政统一计划”。这个建议并不是无所本的,事前他曾与 卢永祥通电讨论行宪问题,卢表示可以召开会议加以讨论,他就鸡毛当令箭似的拟就了一道 “行宪统一”的命令,要求曹锟盖印发表。3月11日,他又电请吴佩孚、齐燮元通电赞成这 个计划,齐对此未置可否,吴佩孚对于宪法根本没有好感,特别反对宪法中关于省长民选的 规定,公开指斥为“荒谬绝伦”,哪里会肯赞成召开行宪会议!此时吴还没有放弃其“和皖 ”“联卢”的意见。2月间,议员林树椿等182人提出补选副总统案,吴佩孚示意他们选举卢 永祥为副总统。,但在14日回答孙宝琦的电报中,却又建议由浙江人民发起取消浙江省宪法 ,宣布服从国宪。此外,还说没有召开行宪会议的必要。
  曹锟叫孙宝琦做国务总理,本来是看中了这位“老成练达”的旧官僚,能够百依百顺,不会 像过去一样经常有府院政潮发生。自从孙上台以来,仍然以责任内阁自居,并且唠唠叨叨地 提出这样一个计划,那样一套方针,曹锟不觉起了厌恶之心。孙主张遵守宪法,对于金法郎 案一定要尊重国会的意见,更使曹锟耿耿于怀。此后又接连发生了几件事情。第一件,曹锟 经常患病,又不喜接见宾客,因此外面有曹锟业已身死、秘不发丧的谣传。3月间,葡萄牙 公使符礼德从伦敦打来电报问候曹锟的起居,说明这种谣言已经流传到国外,而国会议员也 纷纷打电话向王毓芝探听虚实。曹锟叫王毓芝追究谣言的来源。王毓芝回报说,这个谣言是 从总理家中传出来的:总理听信了算命人的话,认为总统不出一月就会死亡,他就可以摄行 总统职权。曹锟听了这些刺耳的话,气得跳起脚来大骂“老混蛋”。孙知道曹锟对他发生了 误会,曾经三次到公府,想当面解释一下,曹锟不予接见,却叫手下人回答说,“我已经死 了”。第二件,孙委派陈汉第为印铸局局长,王毓芝告诉他,“总统要委派张廷谔”,孙正 因自己无权支配阁员而心怀不满,现在委派国务院一个职员也要受到干涉,他不能再容忍下 去了,便也粗声暴气地说:“总统这样不讲理,请他下命令免我的职,我回到税务督办的原 职好了”。王毓芝把这些话转告曹锟,曹锟咬牙切齿地说:“我偏不许他回任,就是税务会 办也不给”。第三件,孙和王克敏大闹意见,王赌气请假不到部。王是曹锟最信任的人,因 此曹锟对孙的感情更恶化了。
  此时孙想再呆下去已经是很困难的了,可是他却产生了另外一种幻想,希望曹锟给他10万元 旅费,让他出国旅行,用内阁总理的名义,疏通各国同意中国召开关税会议。5月28日,他 又一次到公府请求谒见,曹锟仍然推病不见。一直到这时候,他才提出辞职。曹锟因为改组 内阁一时还有困难,下了一道照例慰留的指令,于是孙又得意起来,打算赶走王克敏,以便 加强内阁总理的地位。6月中旬,孙、王两人的斗争更加白热化,曹锟派人告诉孙:“如果 王叔鲁被你排挤掉,我也愿意下台”。孙连忙表示自己愿意下台,即于7月2日提出辞呈。他 在呈文中借口因病不能继续供职,他所患的病症是“头晕目炫,肝胃不和”。有人向曹锟挑 拨说,上一句指“元首不明”,下一句指直系内部分化。曹锟一连骂了几声“老混蛋”,即 于次日予以批准,派顾维钧代理内阁总理。 
第15节:靳云鹏:再当总理是王八蛋(1)   靳云鹏:谁再当总理谁就是王八蛋!
  靳内阁的六大难题
  背景:1920年直皖战争爆发,奉系也参与直系一方作战。皖系兵败后,段祺瑞下台,北京政府由直奉两系共同把持着。
  以前北京政府只有一个“太上政府”,段祺瑞失败后却换来了两个“太上政府”,如果直系军阀曹锟、奉系军阀张作霖不点头,北京政府对任何问题就休想放手进行。由于曹、张之间争权夺利存在严重矛盾,在某些问题上一个点头一个不点头,也使北京政府不知何所适从。下面一些问题,都是北京政府面临到的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因此内阁总理靳云鹏吩咐京汉,京奉两路局开出专车,分赴保定、沈阳两地,迎接曹、张二人到北京举行会议,以便统一步骤,决定施行。
  第一是国会问题。皖系失败后,段祺瑞所造成的安福国会(新国会)自动宣布停会。广州虽有一个旧国会,它和北方唱的是对台戏,北京政府当然不肯把它恢复起来。因此,北京政府通令各省,根据旧选举法进行国会的改选。这一措施,意在使新旧两国会同时消灭,南北双方各得其平,同时根据南方所坚持的旧约法进行国会的选举,南方在法律问题上占得上风,护法旗帜不再适用,由此可以达到和平统一。其实,这一措施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徐世昌的总统地位是由安福国会产生的,而安福国会则是由新选举法产生的,现在舍新取旧,就是承认自己为非法总统。但是,这一措施并不能满足南方的要求,南方所争者为恢复旧国会,对北京政府的改选命令置之不理。同时,皖系军阀、浙江督军卢永祥首先反对改选国会,其他北方各省也大多不热心进行这种选举。因此,在国会问题上,北京政府既不能统一南方,又不能统一北方,而使北方长期陷于无国会的状态中。北京政府希望曹、张两人帮助解决北方各省改选国会的问题。
  第二是内阁问题。靳内阁的财政总长周自齐、交通总长叶恭绰,都是旧交通系分子。该系首领梁士诒自己企图组阁,于是发生了以叶恭绰为核心的倒阁运动。该系向来掌握本国的交通事业和银行事业。这时北京政府假统一的戏法已经被戳穿,不能骗取外国借款,而在旧交通系的把持下,本国银行团又拒绝予以支持,因此1921年年初,北京及全国各地涌现了一片“闹穷”的浪潮。军费积欠达八九个月,各省军阀催款的电报雪片似的飞来。由于军费积欠过多,各省兵变也就一个紧接一个,仅就1、2两月而论,张宗昌所属暂编第一师在赣西兵变,造成了江西人民的巨大损失,后经江西督军陈光远派兵解散;宜昌、沙市的兵变,焚掳更为残酷,扰及外国商店,引起了外交团的严厉干涉,并且发出了宜昌开辟租界和驻扎外国军队的种种叫嚣;保定为直系的大本营,第二十三师为直系的精锐部队,也因欠饷而引起兵变。各省军阀因为催款无着,便在地方上截留国税,大肆搜刮,如冯玉祥在信阳扣留京汉路款,李厚基在福建滥发省库券,王占元在湖北擅办地方公债等。在北京城内,参谋、陆军、海军等部部员组织了“索薪团”,将军府将军自请给资遣散,一时北京各部有“灾官”之称;随后北京教职员也组织了“同盟罢工”,大专八校学生掀起了“读书运动”,“闹穷”的浪潮几乎把内阁冲倒。在这期间,由于旧交通系采取了“财政倒阁”的手段,使靳与他们的关系恶化到势不两立的境地。旧交通系与奉系军阀早有勾搭,徐世昌暗中也支持他们,所以靳的“智多星”张志潭(内务总长)向靳建议,邀请曹、张两人进京帮助改组内阁,以便驱逐旧交通系分子下台。
  第三是“援库”问题。1921年2月4日,外蒙第二次宣布独立,褚其祥旅、高在田团突围退出库伦。北京政府希望张作霖派兵“援库”,张借口积欠军饷不肯出兵。后来虽然拨发了一批军饷,张仍按兵不动,这个问题也必须当面解决。
  第四是直奉两系权力地位的分配问题。李纯死后,张作霖企图伸张势力于长江流域,竭力保荐儿女亲家张勋为苏、皖、赣巡阅使。长江本属直系的势力范围,当然不肯相让,而苏、皖、赣三省人民也因张勋是臭名昭彰的复辟犯,誓死反对,张作霖便改荐张勋为察、热、绥巡阅使,并保荐奉军第二十八师师长汲金纯继任热河都统,想把西北地区也并入“东北王国”之内。热河都统、淮军老将姜桂题与徐世昌的关系很深,徐替姜说情,并于1921年1月26日任命张勋为热河林垦督办以敷衍张作霖,但是张勋不要做这个“古怪官”,跳起脚来骂北京政府跟他“开顽笑”。张作霖的另一步骤是排斥了鲍贵卿,调任孙烈臣为吉林督军,升任吴俊升为黑龙江督军。此外,直奉两系争持最烈的,还有特赦安福系政治犯的问题。张作霖竭力拉拢皖系和安福系的残余势力,首先保释了段芝贵,直系大为不满。为了调和直奉感情与平均分配权力,靳内阁认为也有召开会议的必要。 
第16节:靳云鹏:再当总理是王八蛋(2)   第五是裁兵问题。靳吹嘘在他的任内裁去了边防军、西北边防军、第十一、十五两师以及张敬尧、吴光新,张宗昌等军队约达20万人,这是“闭着眼睛瞎吹牛”,这些军队都是战败被解散的。而另一方面,战胜者新扩充的军队,大大超过了战败被裁的军队,因而全国军队的数量,较之战前有增无减,靳就避而不谈了。
  第六是和平统一的问题。这一时期,直奉两系都主张援助桂系反攻广东,或者拉拢陈炯明以拆孙中山的台。同时,湖北督军王占元取得了“壮威上将军”和“两湖巡阅使”的头衔,继李纯之后成为长江三督的领袖,俨然也是一个大军阀了。他的地盘接近西南,对赵恒惕、刘湘等极尽拉拢之能事,而这些宣布“自治”的南方军阀,也正需要与北洋军阀和平共处,便与王占元成立了川鄂联防条约,湘鄂赣联防条约,相约互不侵犯。王占元和西南各省的“善邻”关系,成了他的一笔政治资本,经常捏造情报,吹嘘他拉拢某人已经成功,某省不久即可取消自治。北京政府正在企图实现“统一”,以便向四国银行团进行政治大借款,如果西南“自治”各省归附北方,剩下来的只有广东一省,统一问题就好办得多。正是这个原因,靳云鹏便邀请王占元也到北京来参加会议,讨论和平统一问题。
  谁再当总理谁就是王八蛋!
  1921年4月25日,王占元到了天津,会议就在这天开始。这次会议,当时被称为巡阅使会议或者北方四巨头会议。它和以前的督军团会议有所不同,督军团会议是军阀和北京政府唱对台戏,而现在曹(锟)、张(作霖)两人实际上就是北京政府的主人,并不需要打破现状,他们的目的只求取得协议,以便进行政治分赃。王占元虽也被邀参加,只是忝参末议,无足轻重,因为他的实力远在曹、张两人之下。
  这次会议只算得一个碰头会。会议地点在曹家花园。发言最多的是张作霖。他提出了帮助桂系“讨伐”孙中山的建议,他说绍轩(张勋)的旧部新安武军有二万人在江苏、安徽两省,可用以“讨伐”南方,因此任命绍轩为苏皖赣巡阅使,叫他负起这个责任,是适宜的。曹锟不便正面反对,便提出先解决“援库问题”,派张勋为“援库总司令”的另一建议,张作霖也不同意。其实,这两人对于“讨伐”南方和派兵“援库”都不热心,其真正目的,一个要伸张势力于长江流域,一个要保持自己的势力范围。
  正式会谈只有27、28两天。27日,他们决定联名发出谴责孙中山的电报,列名者为曹锟、张作霖、王占元、陆荣廷、谭浩明、陈光远、卢永祥、齐燮元、田中玉、赵倜、张文生、李厚基、阎锡山、孙烈臣、吴俊升、蔡成勋、杨增新、陈树藩、姜桂题、张景惠、马福祥、吴佩孚、何丰林,各省省长也被拉入。这个电报痛斥广东选举总统,破坏统一,但未提及“讨伐”的话。电报发出后,皖系军阀卢永祥、李厚基、何丰林都因事前并未征求同意,代为列名而大为不满。
  28日讨论财政问题,列席会议的直隶省长曹锐(曹锟的兄弟)埋怨内阁在分配军费上颇欠公平:直军欠饷平均达半年以上,奉军欠饷不过两月;在最近的一个时期内,奉军借口“援库”,先后领到军费200万元和开拔费100万元,而直军仅领到50万元。这些话刚说完,靳云鹏就不以为然地说:“四哥,你不懂得当家人的苦处,到处扣留国税,却张口向中央要饷。你来当当家何如”。曹锐听了这句话,不禁心头火起,哗喇一声,拿起茶杯来向靳的头上抛去,口中喃喃地骂道:“你不配当家就得滚蛋!”这样一来,靳当然受不了,便也跳起脚来大声叫喊:“谁再当总理谁就是王八蛋!”张作霖看见这个势头,连连跺脚说道:“糟了,糟了!快快替我预备专车,让我回去!”
  在这出“探亲相骂”的活剧中,能够做和事老的只有王占元一人。他左面一拱,右面一揖,劝大家平心静气讨论问题,不要伤了和气。可是靳的火气一时不能平复下来,他打长途电话叫内阁替他预备辞呈,把内务总长张志潭、农商总长王乃斌叫到天津来办移交,并将眷属接回天津。
  这个消息当天传出来,全国为之哗然。于是曹、张两人又打电报到北京,请求查禁这种挑拨是非的“谣言”,而徐世昌也就照办了。29日,张作霖、王占元摆下了和事酒,曹锟、靳云鹏都到了,曹锐仍然负气不肯来。当天曹、张、王三人发出了一个拥护内阁的联名电报,靳的面子赖以挽回,也就不再提辞职的话了。
  接下去的几天,这几位“大人物”每天搓麻将、叫堂差,干的都是些饮酒取乐、征歌选色的事情。他们经常向北京政府哭穷闹饷,可是赌起来手笔却很大,输赢动辄数十万元。靳是固定不移的输家,这倒不是他的手气场场不好,而是他逢迎“太上政府”的一种变相贿赂,好在这笔钱不要自己掏腰包,可以在总理交际费项下报销。他还叫财政部拨出30万元以供大帅随员们吃喝嫖赌之用。 
第17节:奉天湖北都督之争(1)   王占元赶走段芝贵,张作霖赶走张锡銮
  (1915~1916年奉天与湖北两省的都督之争)
  在师长一级的各省军阀中,首先打击袁的威信的是北洋军第二师师长王占元。国民党“二次 革命”时,第二师开进湖北,王就自居为湖北都督的唯一候补者。不料黎元洪调往北京后, 袁把段芝贵调到湖北来,使王大为失望。段经常往来于北京、武汉之间,当离开湖北的时候 ,军务由王代理。王自然看不起这个赤手空拳的上司,而段也不满于王目无长官的态度,曾 电袁揭发王不可靠,这个密告被王得知,忿而向袁辞职,袁又不敢批准,曾派少将方印础到 湖北调和段、王之间的感情,一面升王为湖北军务帮办,以平其气。可是这种迁就态度反而 推进了王的野心,王更加看清楚这个威权极盛的大总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对他只 有采取更强硬的态度,才能取得自己更高的权位。
  段因不能忍受部下的压力而进京辞职。袁又认为段是本人的心腹大将,湖北的地位很重要, 王占元还没有做上将军的资格。袁根据清朝制度,在驻有总督的省份设立上将军,驻有巡抚 的 省份则设将军。湖北是有总督的省,如果派王占元继段之后而为上将军,又将引起各省将军 的不平,这也是不愿以王代段的原因之一。而更为重要的是要维持本人的威信,因此不止一 次地劝段仍然回到湖北。段每回到湖北一次,王的态度就更加骄横一次。袁打算保全段的地 位而将王调为另一省的将军,但各省将军都很难调动,不能实现。这一情况说明,在袁权威 极盛准备做皇帝的时候,就没有力量控制北洋派。这是由于这样一个建筑在个人利害基础上 的军事集团,是不可能做到持久团结而不产生裂痕的。
  1915年7月27日,段因参加帝制运动到北京,再度说明处境困难,请袁把他调到奉天去。此 时袁知道段、王的感情已经恶化到即将决裂的程度,但仍不肯以王代段,乃于8月22日发表 命令,把奉天的镇安上将军张锡銮调到湖北,湖北的彰武上将军段芝贵调到奉天,一面把王 叫到北京来,当面加以安慰,并于10月3日授为壮威将军。
  关于湖北、奉天两省将军对调的问题,袁是经过一番细密的考虑才作出决定的。奉天的主要 实力派是第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张作霖在清朝受“抚”时,由段的父亲段有恒做保人,他 和段家父子具有深厚的历史关系。根据袁的看法,段到奉天是可以得到张作霖的拥护的。而 此时张锡銮与张作霖的关系,也和湖北段、王的关系一样,已经到了水火不能相容的程度, 张锡銮屡次请袁把他调开。袁认为把张锡銮调到湖北,是不会受到平日与他毫无恩怨的王占 元的反对的。
  对调令发表以前,奉天两张的关系应当叙述一下:
  张锡銮是张作霖与另一“红胡子”头目冯德麟的老上司。他们两人都是在张锡銮的手里招抚 过来的。清朝末年,这两名头目虽已升为前后两路巡防营统领,可是见了营务处张总办(锡 銮),就只能伛腰站班,特别是张作霖对张锡銮还有拜为义父的一段关系。
  民国成立后,这两个头目继续升为第二十七、二十八两师师长。由于历史关系,袁在赵尔巽 离开 奉天的时候,就把他的老大哥(袁与张锡銮有结拜关系)由直隶都督调任为奉天都督。他认为 这个调动是人地相宜的。 第18节:奉天湖北都督之争(2)   袁虽然很狡狯,但他把一切事情看得太固定化,没有估计到老部下对老上司是不会一辈子伛 腰站班的。当张锡銮到奉天的时候,就发觉老部下对他的态度大非往日可比。张锡銮年已七 十,不愿意看部下的嘴脸,曾不止一次地向袁当面辞职,袁极力劝他回到任所。1914年8月2 8日,张作霖公然致电陆军总长段祺瑞说:“辛亥、癸丑之役,大总统注意南方,皆作霖坐 镇北方之力。今天下底定,以谗夫之排挤,鸟尽弓藏,思之寒心。中央欲以护军使、将军等 职相待,此等牢笼手段,施之别人则可,施之作霖则不可。承总长相待甚优,与吴俊升对调 一节,极所赞同。谨率全师驻防荒僻,以俟钧命。但愿早脱奉省,以免祸至无日。”
  这个电报如果写成语体文并补足它的语气,应当是这样的:“你老袁的江山,咱老张也出了 一把气力。你听信了那个摆老上司臭架子的老家伙的话,想把咱老张打入冷宫。想用空头衔 哄骗我,哼,我决不受骗,我要的只是奉天都督的地位!”电文后段是他的违心之论。如果 袁当真下令叫他与吴俊升对调,他就会“谨率全师”采取自由行动,这是袁所能理解而不敢 轻于一试的。
  1915年6月以后,袁轮流电召各省北洋军阀到京,张作霖也在被召之列。他害怕袁骗他到北 京加以杀害,便于7月23日带了一营卫队同来。他请雷震春带他去“觐见”。当袁在居仁堂 召见时,他诚惶诚恐地跟在雷的后面,向袁行了跪拜大礼。他偷眼看见这位即将登基的新皇 帝一团和气的面孔,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他用眼光投睃了一周,对这间屋子里陈设的名磁 古画都感到新奇。当袁拿出金表来看钟点时,他又投了一瞥,袁就解下来赠给了他。当他回 到奉天会馆的时候,总统府派人把他在公府里所感到新奇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说是总统送给 张师长的。这是袁用小仁小惠收买人心的一贯作风。张作霖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只得扭 扭搦搦地拜领了。
  随后袁发表了奉天、湖北两省将军对调的命令。段到奉天接任时,下榻张作霖的第二十七师 司令部,以表示对张作霖的亲密关系。张锡銮也满意这个对调令,他得意地写了两首诗,一 首留别僚属说:“一身去就等鸿毛,回首辽天夜月高。独驾飞轮先马卒,恐教别泪染征袍。 ”一首留呈段上将军说,“武昌开府驰名久,百战功高上将才。愧我筹边无善策,十年悬耻 待君来。”
  奉鄂两省将军对调的命令发表,虽然为部下逐走长官开了一个恶例,使袁的威信受到严重的 影响,但还没有完全接受地方军阀的压力满足其“取而代之”的野心。不久,袁就知道这个 头痛医头、敷衍应付的办法也是行不通的。
  “二十年前一少尉,而今开府鄂王城”,这是张锡銮接到对调令后得意地写出来的半首感怀 诗。他很庆贺他自己跳出了奉天这个火坑,却没有想到湖北那边也仍然是个火坑。他虽然活 到七十多岁,但是人生经验还是不足,这边张作霖是他一手提拔的人,对他尚且存有取而代 之的野心,那边王占元和他毫无历史关系,肯把一个不相干的长官顶在自己的头上吗?对调 命令发表后,王占元就放出空气说:“等到新任将军到任,我就辞职归田。”袁深深懂得北 洋军阀惯于用辞职为武器的作风,并且也懂得,你若是准他辞职,就会把他逼上梁山。这是 推行实力政策的袁所不敢尝试的。
  袁所关心的不是张锡銮能不能“开府鄂王城”,而是怎样能保全自己威信的问题。他曾任命 王占元为壮威将军,先给他一个崇高的名号,遇缺即补,以安其心,但王并不感到满足;他 又想调冯国璋到北京,调倪嗣冲为江苏将军,以王继任安徽将军,又因调冯的问题发生困难 不能实现。最后只得叫张锡銮暂缓南下以免引起波折。正当其时,直隶巡按使兼将军衔朱家 宝愿意将督理直隶军务的兼职让与张锡銮,袁因为这个办法不能解决问题,未予接受。他急 于要做皇帝,对各省有实力的军阀当然不敢开罪,终于不得不开去张锡銮的督理湖北军务一 职,改任为镇威上将军,又任为参政院参政。他并不准备任命王为湖北将军,因为湖北是前 清总督的驻地,应当由上将军督理该省军务,他认为王占元不够上将军的资格。
第19节:奉天湖北都督之争(3)   湖北将军的问题一直拖延到云南独立的时候还没有解决。湖北为用兵西南的孔道,如果湖北 发生变动,就会影响全局,因此赫赫大皇帝终于向一个马弁出身的师长低头,于1916年1月8 日任命王占元为襄武将军,督理湖北军务。这是袁在他自己所手创的北洋派中威信下降最显 著的一次。但是,军阀的野心从来就是无止境的,尽管袁如此迁就,仍然不能满足王的愿望 。当湖北文武官吏向他道贺时,他赌气地不肯受贺,并且气忿地说:“别人是上将军督理湖 北军务,我来督理军务就变成了将军,原来上将军这个名号是对人的而非对事的。”他不许 手下人称他将军,因此大家都称他为督帅。
  湖北的问题解决不久,奉天的问题又接着发生。当两省将军对调的命令发表时,段芝贵同样 也庆贺他自己能够避开目无长官的王占元。他不懂得天下乌鸦一样黑,他到奉天后就碰到另 外一个“王占元”,这个“王占元”就是赶走张锡銮而想取而代之的张作霖。当奉天举行所 谓国民代表大会表决国体问题时,张作霖亲自带领大队人马,监视投票,造成了清一色赞成 君主制的票数,他自以为对袁的贡献很大。袁封他为二等子爵。根据袁的规定,师长镇守使 仅能得到一等轻车都尉,封子爵就算是一个“异数”了,但是张作霖抱有封侯的大愿,子爵 距离他的目标很远,因此他在封爵后上呈请病假,而请假就是辞职的准备,辞职就是抗命的 先声,这是袁和段芝贵所能深切了解的。段曾亲自上门看他的病,他公然不予接见。到了这 个时候,袁就知道二等子爵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拟调他为绥远都统,但是他的目的是要奉天 将军,调虎离山之计对他也是行不通的。
  1916年2月12日,张作霖应袁的电召到北京,商量出兵湖南的问题。袁许他封侯封公后望无 穷,张作霖满口应允出兵,只是提出了补充饷械的要求。等到饷械骗到了手,他就指使奉天 商会等团体打电报挽留该军维持东省秩序,请勿外调。随后不久,他的态度忽然大变,要查 段芝贵的账,他说段挪用奉天公款数百万元,这笔公款都是奉天人民的血汗脂膏。同时,袁 接到密报,张作霖叫袁金铠起草奉天保安会章程。袁记得很清楚,辛亥年奉天曾经组织过保 安会,组织保安会就是变相的独立。此时袁已陷于四面楚歌的苦境,如果奉天再出岔子,就 立刻会有土崩瓦解的危险。因此,他被迫任命张作霖为盛京将军,督理奉天军务(4月22日) 。 第20节:张作霖PK冯德麟(1)   奉天二虎斗:张作霖PK冯德麟
  张作霖和冯德麟同是东北“红胡子”出身,在清朝末年同时受“抚”,同时由巡防营管带、巡防营统领一直上升为第二十七、二十八两师师长。张先后赶走了奉天军事长官张锡銮、段芝贵,袁世凯被迫升任他为奉天将军(1916年4月),以冯为军务帮办。冯因地位低人一等不肯就职,张就职时他也不去道贺。张虽然敢于干犯袁“皇帝”的“赫赫天威”,但对这位“同寅弟兄”却不能不另眼相看,曾请吴俊升、马龙潭两镇守使去见冯,劝他“屈就”军务帮办,冯拒而不见。张不得已亲自登门拜会,并且心平气和地说了许多有福同享,不分彼此的好话,冯才提出两个就职条件,军务帮办要另外成立一个公署,公署内也要设立参谋长及四课,其组织。编制和开支都与将军公署相同。张自然不肯接受这些苛刻条件,便请袁世凯设法替他解决这个问题。袁回电说,军务帮办另设公署,于体制不符,每月可另拨15万元为帮办的办公费。张带了袁的电报和一个月的帮办办公费15万元去见冯,冯拒而不受,十分气忿地带兵回到广宁防地,并向袁政府提出辞职。
  袁并不宠爱张作霖,因为张以威胁手段逼走了段芝贵,夺取了奉天将军的地位,使他的威信受到了一次很大的损失。袁在各省军阀当中经常采取互相牵制的手腕,张冯的斗争对他说来是有利的。但是为了要敷衍张作霖,只得请出张、冯两人的老上司张锡銮前往奉天进行调解。可是张锡銮本身也是被张作霖赶走了的,当然“敬谢不敏”,而袁也就把这个问题推开了。
  张想把奉天省内的南方人一律驱逐出境,首先勒令在各机关内担任顾问、参议、雇员以至公役的南方人一律停职出境。1916年5月27日,有人向他行刺,炸弹炸伤马队四名,他逮捕了南方人多名,指为投掷炸弹的嫌疑犯。后来查明,此案是日本方面为了支持宗社党人而发动的一件阴谋暗杀,主持人为土井大佐,张不敢声张,便以释放被捕者了之。
  张对冯一味地采取软工,又派第二十五旅旅长孙占鳌携带大宗礼物及现款30万元到广宁劳军,并恭迎冯帮办回省就职。5月20日,冯率领步、马、炮兵共五营,浩浩荡荡地开进省城来。张立刻到第二十八师驻省办事处拜会他,当天晚上,又在将军署设宴为之洗尘。冯既不回拜,又不赴宴。张只得把酒席抬到第二十八师驻省办事处,并召歌妓多名,清歌侑酒,以娱贵宾。
  这些软工都打不动冯。他公然下令给财政厅,要迅速拨款50万元为二十八师增设飞行队的经费。他又致电袁,要求招兵七营,并请核准在北镇成立奉天军务帮办公署,所有公署开办费、经常费以及增加军队所需的军饷军械,均请电令盛京将军如数照拨。他在省城只住了一天,又到北镇“视察防务”去了。
  张索性忍气忍到底,除派员修建二十八师办事处外,又派军署参谋长杨宇霆专程到北镇迎接冯帮办回省。6月6日,冯又带了大队人马回到省城来,向张提出三个条件:一、帮办权力须与将军完全平等;二、用人行政相互谘询;三、拨款20万元为第二十八师购买飞机之用。这三个条件,除了第三条由50万元减为20万元算是一个让步外,其余都是一些老条件。当天下午,张又跑来拜会他,他公然不予接见。到了这个时候,张虽然觉得忍无可忍,但又没有勇气与之决裂,便赌气打电报向袁辞职,请袁派张锡銮到奉天来维持地方治安。刚刚这时袁氏咽了气,因此没有下文。
  为了防范意外事件,张在军署后修筑炮台一座,炮口指向第二十八师驻省办事处。冯得到这个消息,立刻暴跳如雷地向张提出严厉质问,限于当天答复。张提不出理由来回答,只得请吴俊升再做和事老向冯解释误会。当吴俊升会见冯的时候,刚刚提到“将军”两个字,冯便破口大骂:“什么将军!妈的!”吴只得作揖打拱代张赔了许多的不是,讲了许多好听的话,冯才提出四个和解条件:一、即日撤除炮台,严惩鼓动人物;二、一切用人行政,必须征求同意;三、奉天军政各费不许超出预算,必要时应会商解决;四、张作霖应率领第二十七师营长以上军官到第二十八师驻省办事处正式道歉。
  张知道打起来自己没有取胜的把握,而如果拒绝这些条件,下次提出来的条件就会更加苛刻。因此,6月11日,他吞声忍气地亲自到第二十八师办事处表示歉意。这样,冯也觉得过意不去,便约同吴、马两镇守使打了几圈麻将,彼此欢笑一阵而散。
  隔了几天,张看见上海报纸把他到二十八师道歉的事登载出来,气得咆哮如雷地下令检查邮电,捉拿访员。
  6月16日,张在房里午睡,他的四姨太太发现两个女人在房门外东张西望,便大喊一声“有贼”,卫士们马上蜂拥前来,但在她们身上没有搜出危险物来。张怒骂值班卫士“混蛋”,每人责打军棍一百,并将两个“嫌疑犯”发交军法课审理。这件疑案闹得全署疑神疑鬼,既疑心是南方派来的奸细,又疑心是冯德麟派来的刺客。
  冯德麟这个人,看起来脾气非常暴燥,其实他以前不是军人而是秀才出身,因为受到官吏的压迫,才去做“红胡子”,曾被帝俄政府拘禁,出狱后又在中俄边境啸聚党徒,与日本军国主义者勾结,仍与帝俄为敌。由于他同样有日方背景,张作霖不能不让他三分。他和张的意见并未消除,随后又回到防地,把张所委的各县警察队长全行逮捕,拷问他们花了多少钱买缺,以便检举张卖官鬻爵。他又以第二十八师全体将士的名义向段内阁宣布“总辞职”。
  张又一次请求冯提出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妥协方案。冯的答复是要以帮办军务兼任奉天省长。这个时期,各省省长实际上已经成为督军的“下属”,但冯如果兼任省长,既有与督军相等的兵力,又把一省的用人行政之权夺过去,督军一职便等于名存实亡。张不能同意,并电请段内阁替他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