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房间 豆瓣:从印度到尼泊尔边走边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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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度到尼泊尔边走边画(图)
中国网 china.com.cn  时间: 2007-07-26发表评论>>
达兰萨拉
如果说德里是一幅印度细密画:纷繁、逼仄、斑斓;那么达兰萨拉就是一幅中国水墨画了:写意、纯粹、恬淡。若再有一场风雨,则更成了泼墨,所有山水都涌然而出,流于胸臆。
初识达兰萨拉是在长途车上,经过一夜的颠簸,清晨半开眼,发现已经身处高原,被车窗外的一脉雪山围绕着。没有村庄、没有人烟,只有一条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道路和孤独的客车。半躺在座位上感到车身微微向上,缓缓爬升,半梦半醒中觉得,如果世上有天堂,那我一定是在正去往天堂路上。卷了卷身上的毯子,我笑着又睡了过去。
我在达兰萨拉所住的寺庙在一座雪山之下,背靠着大山,寺庙的两旁则全都是种油菜的梯田,田地里间或种着梅树。刚去的时候是一月初,温度仍然很低,但油菜已经开始在冷风中开花,绿得那么脆弱,黄得那么零落,偶尔在田边出现一身绛红僧衣,眼睛才有了着落处,否则心是要整个儿随了那鹅黄飘向天际,收拾不得的。听说到了三月满山的梅树都将盛大绽放,可惜很努力地等到了二月的最后一天,却始终没有沾上那一袖梅香;只每日看着不知名的鸟雀在树间停落、飞越,啾啾啾啾学梅花翻飞。清晨时分,爬上屋顶,会看到远处的村庄在带状的雾霭之间若隐若现,没有鸡鸣、没有炊烟,却不是死寂的,是一种无声的鲜活:一切都在那里,如实地显现着,不需要回忆,不需要想象,就是此刻的样子,此刻就是永恒的样子。一转身发现,上师在那更高处,寂静眺望。
如果风雨正酣,达兰萨拉就隐没了。你知道经筒还在转动,你知道嘛尼声还在回响,你知道壶里的酥油茶还有余温,可你找不到庙门,达兰萨拉化作了喜玛拉雅的雪洞,你必须一无所有地端坐其中。直到风雨竭,天光大开,只见得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不过是更分分明明、慧慧朗朗。多少人物、花鸟、山水,执取也罢、放舍也罢,达兰萨拉全然呈献、一任抉择;无论是非、炎凉、爱恨,千古也罢,须臾也罢,达兰萨拉坦然收纳、一笑置之。也许因为这样的达兰萨拉,上师远远奔走而来;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上师在,所以达兰萨拉才是如此的达兰萨拉。
星空下的达兰萨拉,会以它的半山灯火回应。不及那星光喧嚣又如何,达兰萨拉自有它的喃喃耳语,潜入松林经过旧教堂流向大昭寺。不说功过,不谈人我,只数数因果,仅这人世间的因果,就比天上的星星繁多,恒星尚且会陨落,因果不会错,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
达兰萨拉还在,摊开的画纸还在,我却要暂时离开了;那未干的笔墨,那说不完的话,留待下一个冬季,我会回来。
加德满都
如果说达兰萨拉是一幅中国水墨画:写意、纯粹、恬淡,加德满都就是一幅散失已久的西藏唐卡:布满风尘但品相无损,斑驳之下藏着惊艳。
经过一番混乱的签证、租车、插队、抢闸……终于逃似地离开了印度、尼泊尔的边境Birgumj。当汽车开始在大小峡谷中游走,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愉悦,我趴在车窗边上想象加德满都,定是那群山之后的美善之都。直到被告知前方就是加德满都的时候,却发现只看到山下的那一片密密匝匝,由远及近,始终看不清它的纹理与轮廓,鹰群一直在城市的上空盘旋看护,也许只有它们最清楚加都的深浅浓淡、曲折萧疏。
当我一进入,就不想再离开那一双大眼睛的视线,于是选择在布达大塔的旁边住下来。因为布达大塔的存在,我相信整个加德满都,从来没有离开过佛陀的眼睛,经年累月幸福地被注视着。印度教徒也好,佛教徒也好,伊斯兰教徒也好,佛陀悲悯他们不变的生、老、病、死;湿婆的子民也好,库玛丽的信徒也好,文殊师利的门徒也好,佛陀对其宣说一样的苦、集、灭、道。唐卡中的曼达拉坛城描绘的是宇宙的终极真相,真正的坛城其实没有边际,没有中央,加德满都领悟到了吗?所有疑问凝固成了佛眼下的那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我没有要追寻的答案,像是一次没有信号的漫游,脚步走走停停,念头明明灭灭。华丽皇宫被寻常巷陌肆意围绕,而曲折的巷道中蹲踞着的,可能是活女神的父亲,天上的神祗还有三亿个之多,被尼泊尔仅两千三百多万人口每天膜拜着,平均每一个人就需要被十个以上的神所看顾,即便是如此,我没有疑问。奇幻的色彩源于纯白归于纯白,虚幻的显现源于空性归于空性,所有疑问都归于沉默。后来我听说,佛眼下的那个问号,其实是尼泊尔数字“一”,华严经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那么未悟之前呢?如果天还没亮,我们还需要那一盏灯烛。布达大塔之下,每到藏历的初一、十五就会聚满前来点灯的信徒。那一夜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只是一个寒冷的晚上,仅仅为了取暖,我一盏一盏地点燃烛火,然后静静地看它们燃烧。在那一阵热暖之中,我相信,即便是仅为了一个众生一刹那的温暖与光明,菩萨也会一次一次地回来,我也要回来。
文章来源: 中国和平论坛 责任编辑: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