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简氏舰船年鉴》和弗雷德·简——记念一位英年早逝的天才

作者：Kilo11

　圣诞夜一人孤寂无聊翻资料解闷的时候，不知为何，目光不由得停在“简氏年鉴”这四个字上。再过几天将会进入2006年，屈指算来也是《简氏舰船年鉴》的创刊人弗雷德·简逝世90周年纪念日。犹如其亲生子的《简氏舰船年鉴》及其他年鉴已经为人熟知，成为行内人用于军事国防研究的最权威的参考资料之一，然而弗雷德·简本人可能已被人们逐渐淡忘。笔者便心血来潮地写下以下的文字和大家分享，来纪念这位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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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演海图前的《简氏舰船年鉴》之父——弗雷德·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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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各国海军所使用的有关军舰的综合参考资料中最有权威的无疑就是《简氏舰船年鉴》（Jane’s Fighting Ships）。《简氏舰船年鉴》之父弗雷德·简于1865年出生在英国伦敦南部萨里郡（Surrey）的里奇蒙得，全名是约翰·弗雷德里克·托马斯·简（John Fredrick Thomas Jane）。由于其父亲也名为约翰，所以家中都叫小约翰为弗雷德。或许因为简氏家族的祖先很多都是远洋水手或是海军军官的缘故，弗雷德·简从小对军舰就抱有浓厚的兴趣。老约翰从德文州（Devon）的埃克塞特迁到距埃克塞特东北部30公里处的阿博塔利担任当地的教区牧师，简氏全家也随着老约翰搬家到阿博塔利的牧师馆。
　　幼年的弗雷德·简经常把学业扔在一边，独自描绘军舰的素描画或是在池塘里玩弄自制的军舰模型。弗雷德·简17岁的时候，英国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炮击埃及亚历山大港这一军事行动更加刺激了他原来对军舰兴趣，从那时起他便有了制作和编辑军舰图集这一梦想，并给自己的梦想图集命名为“世界的铁甲舰”（Ironclads of the World）。
　　有一点是肯定的，弗雷德·简在学校里的学习成绩并不优秀，唯一值得一提的只有体育课上英式橄榄球。其父老约翰对弗雷德·简这样荒废学业感到非常不满和失望，便私下决定把弗雷德·简送往英国的海外殖民地从事农业，试图通过在殖民地的活动中积累各种经验和培养和政府官员之间的人际关系。但是弗雷德·简自身却非常希望能够依靠撰写有关军舰文章和绘制绘画的才干来一展身手，便在20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单身前往伦敦。
　　弗雷德·简的绘画才能最早得到了“画刊世界”（Pictorial World）杂志的承认。1898年他作为“画刊世界”的特约撰稿人得到皇家海军的特许登上“诺斯安普敦”（Northampton）号装甲巡洋舰进行演习方面的取材。在演习期间，他为“诺斯安普敦”号画了一幅相当漂亮的素描画，之后被镶在画框中并得到舰长的允许挂在军官食堂里。为此，弗雷德·简被免去了一个月的伙食费和洗衣费。一个月的舰上生活丰富了弗雷德·简的海军知识，并掌握了不少海军专业术语。在演习结束之后，他还有幸参加了在斯匹特海德（Spithead）泊地为德皇威廉二世专门举行的检阅舰队仪式。因此，弗雷德·简得以在近距离仔细观察他所感兴趣的军舰，绘制成素描并且编辑成文。
　　就是这样整理过有插图的观后感文章博得了各界的好评，没过多久弗雷德·简就作为插画新闻编辑被《伦敦新闻画刊》（Illustrated London News）正式采用。弗雷德·简将自己亲笔绘制的智利海军的“布兰科·恩卡拉达”号铁甲舰（Blanco Encalada）被鱼雷命中瞬间的素描图片附在1891年有关智利国内革命的新闻中。由于绘画相当逼真，广大读者纷纷反映犹如身临其境。之后1901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葬礼时，弗雷德·简还被破例允许登上刚离开阿姆斯特朗船厂完工不久的“初濑”号战列舰（日本海军订购的），参加了皇家海军舰队在朴茨茅斯港外的索伦特海峡（Solent）齐鸣致哀礼炮。弗雷德·简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诸舰齐射主炮的壮观景象绘成了素描图。
　　弗雷德·简于1892年结婚，从那时起成为数家杂志出版社海军栏目的负责人，同时撰写军事小说，不久就开始在行内小有名气。
　　1897年正值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继位60周年纪念庆典（Diamond Jubilee）。弗雷德·简以参观这一年皇家海军舰队检阅式为契机移居朴茨茅斯（Portsmouth），与此同时开始付诸于实践，试图将少年时代的梦想——世界军舰素描图集（前文所提及的“世界的铁甲舰”）变成现实。这本世界军舰素描图集就是后来的《简氏舰船年鉴》1898年版。移居朴茨茅斯后的一年里，弗雷德·简不断和各国提供资料的军舰爱好者进行联系，为此付出了超出常人的努力来整理和归纳各国军舰的图片和说明，终于使得他的汗水结晶于1898年出现在各大小书店的书架上。由于其翔实的内容以及崭新的风格和当时的《布拉塞海军年鉴》（Brassey’s Naval Annual）截然不同，　　《简氏舰船年鉴》上登载的以将近1000艘各国军舰为中心的文章和图片引起了军事爱好者的极大反响，在赞不绝口声中不断被要求再版印刷。之后《简氏舰船年鉴》变为每年出版。
　　弗雷德·简在1898年私人出访了俄国。在获得特别许可之后，他自由进出俄国的各处军港搜集资料，第二年便编辑出版了《沙皇俄国海军》的特集（The Imperial Russian Na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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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德·简素描笔下的沙皇俄国海军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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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德·简素描笔下的沙皇俄国海军的“十二使徒”号战列舰（Dvienadsat Apostolov，
俄语：Двенадцать Aпостоло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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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照片制版技术还未成熟的时候，弗雷德·简那出类拔萃的绘画天才和技巧才会有一展身手的好机会。以上两图正是刊登在1899年发行的《沙皇俄国海军》特集上弗雷德·简亲笔绘制的素描图片。下面是“十二使徒”号战列舰的线图、油画以及照片。将这些图片和弗雷德·简亲笔绘制的素描图片相比较，笔者想读者自可明白弗雷德·简绘画技艺之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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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皇俄国海军的“十二使徒”号战列舰的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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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皇俄国海军的“十二使徒”号战列舰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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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皇俄国海军的“十二使徒”号战列舰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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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自出版之后好评如潮，弗雷德·简便从1900年起开始为《沙皇俄国海军》的姐妹篇——《日本帝国海军》作准备。期间他总共得到了28个日本海军士官所提供的日本海军省内部资料，当然这些资料都得到了日本海军省的特许。最后，《日本帝国海军》终于在日俄战争打得最热火朝天的时候出版问世。
　　弗雷德·简在《日本帝国海军》这一专辑中详细介绍了自神武天皇东征开始的日本史以及日本的水军、海军史，就日本海军的组织、系统、舰艇兵器等等作了很详细的说明，此外还包括当时日俄战争的战况，最后以日本海军“敷岛”级“初濑”号战列舰（1904年5月15日）和“吉野”号巡洋舰的沉没（1904年5月14日）作为专辑结尾。由于“初濑”以及与其同时触雷的“富士”级“八岛”号战列舰在驶出在旅顺的俄国海军监视站视野之外后才沉没（1904年5月15日），远东的俄国海军自然无法确认战果，也没有向莫斯科汇报。日本自然为了隐瞒损失暂时也没有公开两舰沉没的消息。而英国海军部虽然得知两舰沉没的真相，但是替盟友日本人保守着军事秘密，同样保持着沉默。到《日本帝国海军》最终脱稿开始印刷为止，弗雷德·简一直不知道“八岛”号沉没的消息。
　　毫无疑问，英国各界对当时还是同盟国的日本所经历的日俄战争表现出相当大程度的关心，因此弗雷德·简编纂的《日本帝国海军》这本军舰图集刚刚问世后不久便一版再版，订单如雪片一样飞来，很快就变得供不应求。弗雷德·简还非常有远见，预计到了飞机在未来战争中的重要地位，在莱特兄弟成功试飞第一架飞机的5年后就创刊了《简氏飞机年鉴》（All the World's Airships (Aeroplanes and Dirigibles)）。和《简氏舰船年鉴》有所不同的是，《简氏飞机年鉴》是按照各国飞机制造公司分类排列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弗雷德·简非常希望能够成为皇家海军发布对外公告的发言人，但是这个最后的梦想没有能够实现。1916年，原本就有些心律不全的弗雷德·简因由恶性流感导致的心力衰竭在名留海军战史的日德兰大海战爆发之前在朴茨茅斯谢世，享年51岁。若是他有幸执笔描述这场的海上恶战的话，笔者想他应该能够以那支生花妙笔给人们留下更多宝贵的资料和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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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茨茅斯弗雷德·简旧居墙上的纪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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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牌上的具体内容如下：
Portsmouth City Council
FRED T
JANE
1865 – 1916
Journalist & Author of
Jane's Fighting Ships
spent his last years in a
house which stood
on this 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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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氏舰船年鉴》到1904年为止是使用“All the World’s Fighting Ships”的书名，自1905-06年版开始除去“全世界”（All the World’s）的字样，仅保留“Fighting Ships”。弗雷德·简谢世之后舰船年鉴的书名之前又加上了“Jane’s”（简氏）的字样。
　　弗雷德·简原先所构想的舰船年鉴可以说就是军舰识别相册。出版当初为了迎合欧洲大陆各国的读者还加上了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的注释，除了英制（英尺）还用了公制（米）来表示尺寸。不仅可供刚入门的军舰爱好者使用，年鉴上载有军舰的侧影以及烟囱数可方便在海上用于识别舰种。此外弗雷德·简为了能够直观表示各舰性能的优劣，还使用罗马字母A、B、C等等将各舰装备火炮的威力和装甲防御力分级别。但是这种表示方法无法确切表示舰船的各项具体性能数据，没多久《简氏舰船年鉴》就开始像《布拉塞海军年鉴》那样记载有关该舰船的所有性能指标。
　　无论如何逼真和精美，手绘的军舰素描图片毕竟有它的局限性。比起素描图片，读者更喜欢照片这也在常理之中。对此，弗雷德·简也作了让步，从1900年版起年鉴里登载的主要作战舰船都开始使用照片，1902年起年鉴通篇全部使用照片。1904年前后的年鉴中的照片插页的版面已经定型，基本上和现在的版面没有什么大的区别。照片插页之后增加了有关火炮、装甲的发展现状和前景的文章。比如，1901年版中就登载了日本海军“三笠”、“磐手”两舰主炮塔的内部断面结构图，这在当时来说是极其宝贵的研究参考资料。1902年版以及其他年版本的年鉴中有关单炮塔巨舰的文章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以后无畏级战列舰的发展趋势。此外，根据弗雷德·简提案发展起来的海上地图推演（Naval War Game）也已经被诸多国家海军采用并用于战术训练。
　　弗雷德·简最早是通过各种私人渠道来获得外国海军军舰的情报和照片，这不得不归功于弗雷德·简建立的广泛官方及非官方的人际关系。比如1901年版有关日本海军的项目里增添了《日本帝国海军黑井中佐校阅》（之后的黑井悌次郎海军大将）的参考资料。那是《简氏舰船年鉴》创刊约10年后，弗雷德·简通过驻日本的英国大使馆武官和日本海军省直接交涉后所取得的珍贵资料。
　　如果《简氏舰船年鉴》是一份毫无特色没有价值的期刊的话，恐怕就会随着弗雷德·简的逝去而废刊。但是弗雷德·简的天才和不懈的努力已经使《简氏舰船年鉴》获得了广泛读者层的支持。到弗雷德·简去世为止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做助手的26岁的青年继承了弗雷德·简的遗志，成为了《简氏舰船年鉴》第二任责任编辑。现在的责任编辑从弗雷德·简开始已经是第七任。《简氏舰船年鉴》在1957年迎来了他的60岁生日，1957-58年版《简氏舰船年鉴》又被称为“Diamond Jubilee”版。“Diamond Jubilee”这个词使得英国人立刻想起了当年维多利亚女王继位60周年纪念庆典。那正是《简氏舰船年鉴》创刊之年，而那时不落日大英帝国的国势也正如日中天。
　　《简氏舰船年鉴》的诞生来自于一个普通军舰爱好者的梦想，这一梦想的实现不仅仅传播了有关各国各种军舰的技术情报，而且也是用来窥视由这些军舰构成的海上防卫力量为背景的国家战略的基本入门资料。如今，《简氏舰船年鉴》已经成为专业人士研究各国海上防卫战略时所不可缺少的最权威的参考资料。这一点恐怕是弗雷德·简当年在世时万万没有想到的。弗雷德·简留给后人财富的价值自然无可估量，因此笔者在键盘前深感自己能力的不足。最后，笔者希望能用以上拙文来纪念弗雷德·简——这个英年早逝的天才，众多军友们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