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年轻人对父母态度:第八十章 人类还处在“愚昧的智慧”阶段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4 08:45:37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译文】小小的国家少少的人民,即使有效率很高的器具也用不着?使人民重视死亡而不向远方迁移?虽然有船只车辆,却没有办法乘坐;虽然有穿盔带甲的兵士,却没有地方陈列他们。使人民回复到结绳纪事的时代而使用?能够美味食物,华丽衣服,安心于住宅,乐于各地方的风俗?邻近的国家可以看得到,鸡和狗的叫声可以听得到,可是人民到老得死去了,也不相往来?

【说明】本章亦是紧接上一章“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而言,国家的仁爱不会表现在对待个某人上,国家的仁爱是对全国人民的,不分亲疏上下。如果分了亲疏上下,这个国家也就有危险了。

老子这一段议论以问句居多,首先我们来看“小国寡民”,自夏启立国,就是诸侯分封制,到西周初期,周成王更是大肆分封诸侯,春秋时期的社会大混乱就是由于诸侯分封割据而形成的,老子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问题,才提出了“是以圣人方而不割”的思想。意思就是圣人有地方而不将它割裂,好好的一个大地,自分封建立诸侯邦国后,就被割裂得支离破碎,因此而形成混乱。如果不割裂它,不分封建立诸侯邦国,还是周朝天子一统天下,那么,社会也就不会这样混乱了,人们也不会这样好杀、好争、好斗了。老子这虽然是对周朝统治的维护,但也是对当时社会的批判,是对西周以后周朝君王的无能的批判。虽然说老子的思想有一点理想化,但不能不承认老子的这个批判是正确的。老子的这个思想实际上就是顺应了人类历史发展的潮流,并被后来的秦始皇认识到,所以他建立了第一个中央集权制国家,彻底改变了封建制度。就象《易·坤·上六》所说的:“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周文王将人比喻为龙,将大地比喻为荒野、旷野。人类生存在这个大地上,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但还要相互战斗,相互争夺,实在是不可理喻。人类的相互关系,血缘关系,如果追根究底,应该是幽远、深厚而美好的;但由于人类私心的膨胀,占有欲的扩张,人类便开始了相互的战斗、相互的争夺。从争夺人类赖以饱腹的食物开始,到争夺财产,再到争夺可以生产财产的土地,人类的私欲失去了限度,变得荒淫而可怕。人类只有很好地相处于这个大地上,才能在这个大地上很好地生存,要象大地一样凝聚、凝结而牢固,才能象大地一样长久地生存下去,否则,人类将会在相互战斗、相互争夺中自取灭亡。这五千年来,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各个国家的人们,均是以愚昧的智慧,以武装力量相对抗,爆发的战争不计其数,从而延缓了人类发展的进程。因此,在自己做好、做强、做大的同时,老子用慈爱、用不争、用不敢为天下先的原则,用“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邦不过欲兼畜人,小邦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所欲,大者宜为下”为原则,希望共同创造良好的生存空间。

在第三十九章里,我们曾经讨论过,经过很多年代的探索和思考,人们终于意识到只有依靠群体生活;不但抗击天有不测风云的自然灾害,抗击其它生物的侵害需要依靠群体,而且种植和创造生活资料也必须要依靠群体。因此群体生活便成了人类生活的保障,并由此而产生了群体意识。人们为了自己的生存需要,就要维护群体,为群体的利益而活着而劳动,而付出自己的热血和生命。这就是人类由自然存在向自觉存在而迈出的关键性的一步。这一步的迈出,人类社会就出现了小邦国乃至大邦国。而国家组织的建立,则是人们共同的需要。也就是说,老子已经很懂得了大邦之所以能成为大邦的道理,因此,国家的发展壮大,则是人民生活的保障。因此,老子决不会提倡“小国寡民”,让人类回复到结绳纪事的时代去的。

人们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发明了很多生产工具,“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岂不是太愚蠢了吗?生产工具的发明,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为了生产劳动,人们逐渐摆脱了愚昧,走上了文明的进程。至今人们还在为提高生产力而努力奋斗,随着时代的进步,人类会越来越有智慧,最终能使生产力高度发展,让人类面向整个宇宙。

“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这是殷商时期神权统治的迷信思想的桎梏,至春秋时期已经对人民没有约束力了。因为人民“轻死”了,之所以“轻死”是因为“以其上求生之厚”。死,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不愿意的,然而活着却是受苦受难、受制于人、受制于自然灾害,挨饿挨冻被侮辱,既然如此,宁愿死去。而如果人民大众基本上都能安居乐业,有温饱的生活,谁又愿意死呢?因此,生活的质量问题决定于生死问题,统治者生活质量很好,当然“贵生”,老百姓生活质量太差,当然也就“轻死”,“不畏死”了。既然“轻死”,“不畏死”,人民自然要“远徒”,走到别的地方去,走到别的国家去了,去追求美好的幸福生活了。所以“使民重死而不远徙”在当时的社会来说,是不可能的。《周易》里有个《遁》卦,说的就是小邦周大迁移的事。遁者,迁也,移也,援也。乾为天在上,艮为山在下,乾上艮下,天下有山。山是地球地壳的隆起部分,是由土、石构成的较大的堆积物。在石器时代的古人们之所以喜欢居住于河流的近旁,并不仅仅是为子饮水的方便;河谷中林木畅茂,禽兽繁多,可以狩猎以肉食为主食,尤其是河谷中的土壤多是冲积层土壤,肥沃而疏松,当人们逐渐知道农业耕种以后,他们便利用原始的石制农具,在这些土地上开始从事植物的耕作、栽种。在那个时代,就是极原始、极粗放的种植也是可以有所收获的(参看《易·离》卦的“刀耕火种”)。古代人们选择河谷附近作为他们定居的处所,正是他们善于利用自然的一个例证。然而,正是他们的粗野耕种,对河谷两岸林木的肆意砍伐,造成大量的水土流失,致使水灾频频,水患暴虐。有识之士看到了这些情况,认为这会招来大自然的报复,而对那些只图眼前利益的小人们劝说不通,于是只好举家、举族迁移,往山上去寻觅更好的居住环境,这便是遁卦的由来。“就北方来说,像太行山上昔阳县的一些山村,农民们就经常在山顶及山腰的洞内及附近地方拾到古代的石器和陶片(见1955年《文物参考资料》第七期“文物工作报导·山西昔阳县发现古代石器”条)。而河南洛阳发现新石器时代遗址的西营庄和凤凰台就在邙山之上,而凤凰台更在邙山的顶部(见1955年《考古通讯》第五期“考古简讯·洛阳邙山发现新石器时代遗址”条)。至于象山西壶关县海头村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就很特别,不但附近没有河流,即较远的地方也找不到河流。而河北承德平顶山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却位于极高的山顶上,四周是陡峭的断崖(见郑绍宗《解放以来热河省考古的新发现》)。由这些情况来看,古代人们的居住地由河流旁边向更远的地方逐渐推移,乃是人口增殖后必不可免的结果。渭水河旁的原上所发现的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就可作为证明。那些遗址所在地距离河流较远,土壤可能不如河谷的肥沃;虽然如此,古代的人们还是一步步向更远的地方移动。等到人们发明了凿井的方法,不必再完全依赖河流和水泉等地方的自然水源,人们选择居住的地方就有了更多的自由。古代的人们就是这样利用自然,更进一步克服自然的。靠着这样的努力,人们活动的地区因而更广泛的扩大起来。”(见史念海《河山集》)

随着春秋时期人际交往的频繁,舟车已经相当普遍,“虽有舟舆,无所乘之”?人民既然已经发明了舟车,如果不能使用它们,哪为什么发明它们呢?何况舟车带给人们的快捷与舒适,怎么能够让人们舍去不用呢?

“虽有甲兵,无所陈之”?陈列出甲兵,乃是显示出力量,而这种力量则是表现出人民的意志,不仅是对敌对国的显示,而且是对大自然的显示。如果没有地方展现出来,要甲兵干什么?

历史发展到春秋时期,再“使民复结绳而用之?”显然是不可能的。对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作为一个思想家的老子,不可能看不到,不可能不了解。既然老子很懂得天的道路和规律,很懂得大自然的道路和规律,也就很懂得了人类的道路和规律。人类发展的道路是不可能后退的,“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老子·十章》)?显然不行!任何一个人,都必然要依照宇宙大道的原理和法则而出生而成长而衰老而死亡,再怎么“专气致柔”,也不能返回到婴儿的状态。因为事物壮大了就会衰老,这就称为不合于道,不合于道的很早便会停止。太阳升到最中,必然要西斜,月亮到了最圆后,必然也要渐亏。宇宙大道的规律是永远向前的,不可能倒退。这一点,周文王在《易·乾卦》中也讲过:“亢龙,有悔。”意谓青龙七宿之星到了一定时期,都会降下,不可能保持不变。

“小国”能使“寡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显然也不能!在第二章里老子就说过:“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既然“皆知美之为美,……善之为善”,怎么又能使“小国”里的“寡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呢?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老子认为这也是不可能的。在十三章里老子说过:“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既然可以“托天下”,怎么又能回到“小国寡民”的社会形态去呢?在三十五章里老子还说过:“执大象,天下往。”保持着这种大道的现象,天下的人都会前去归服。前去而不会有害,安全平和而通畅。音乐和美味的食物,能使过往的客人止住脚步。在四十六章里老子还说过:“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如果是“小国寡民”,怎么能指望天下各国都能统一有道呢?老子在四十八章里紧接着又说:“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在老子看来,夏启、商汤、周武皆是以无事取天下者,而夏桀、商纣却是“有事,不足以取天下”者。因此,统治者“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纵观整部《道德经》思想脉络,这些都是说明老子已深刻认识到“小国寡民”实不可取。历史发展到春秋时期,农业生产逐步扩大,农产品的交换、生产资料的交换,使得商业逐渐发展。因此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日渐频繁,想要保持住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无异是异想天开。

这两千多年来,老子思想一直被误解,实在是人类的悲哀。尤其是本章,被后人描述为老子理想的乌托邦社会,意谓老子想使人类回复到原始生活状态。其实这是老子对当时出现的某些思想的批判,也就是说,有人对诸侯封建割据寻找理论基础,提出了“小国寡民”的说法,而老子则极力反对,“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这是不可能的!就象老子在十九章里所说的“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有人提出了“圣”、“智”、“仁”、“义”、“巧”、“利”等问题,老子认为都不可取,所以才说断绝那些所谓神圣的以及弃掉所谓的智慧,人民就会得到利益百倍;因为就人类的发展道路来说,人类现在还是处在“愚昧的智慧”阶段。只有走出这个阶段,人类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