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岭红菇的产地:钱云会事件采访赵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07:57:56

采访日期:2011年1月 6日
被采访人:赵旭,钱云会的小女婿


问: 你能简单介绍一下你是谁吗?叫什么名字?
赵旭:我叫赵旭,是钱云会的小女婿。

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钱云会的这件事情?
赵旭: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厂里上班,快十一点了,应该就差几分的时候,我老婆姨丈给我打电话,说我丈人出事了,人已经走(死)了。我准备马上回去,我在虹桥,快到家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她说已经走(死)了。后来我就到家了,我老婆在烧菜,我过去把煤气给关了,我说老爸出事了,我老婆愣了一下,她说严不严重?我当时没吭声,她看我表情不对,一下子哭了,我们在那里都不吭声,我老婆在那里哭。后来我们往这边赶,赶到这里大概快12点了,12点可能还没到,差多少我搞不清楚,谁还注意这个,是不是?到了的时候我老婆跑过去在那里哭,就在现场哭,我到那里的时候,我丈母娘已经在那里哭,我就在旁边看。有人在那里搭棚子,我就站在棚子下,那天还有点小雨,我们中午饭也没吃,我就站在棚子下,都站在那里看。后来,12点,1点,1点差不多的时候,很多特警过来,和村民起冲突了。起冲突以后,到3点多钟的时候,在那里冷的受不了,我老婆才穿两件衣服,她都呆在家里衣服穿的不多,饭也没吃,人受不了,我就回家去拿衣服。我老婆就去隔壁村,就是华二村,叫医生过来给我丈母娘挂点滴。我们两个回去以后,就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说有上千人,最少一两千。
这中间警察过来,我们都不知道的,我们回家了。我四点多的时候回来的,到隔壁村把我老婆接过来,那天医生也没在,就我们两个人回来,回来后我把车子停在我老婆的大伯家里,我是电瓶车,我老婆先过去的。我车子一停好,出来看到那边好多人,我就跑过去了,看到那边很多警察,我就赶紧去找我老婆,找到我老婆的时候,我老婆在警察的前面哭,给他们拦住,不让过去。我就跑过去,我说我们是家属,让他们让我过去,他们还是不让过,我说家属凭什么不让过,语气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语气,肯定声音要高很多。有个看起来像领导一样的,我也搞不清楚是不是领导,看起来跟领导一样,叫我走开一点,不让我们过。这么多警察,我们哪里敢冲过去,就是我们想也冲不过去,我们就打算往回走,刚一转身,那边过来一个穿便衣的,马上冲过来拉着我,打算把我拉上车,他一过来,我傍边好几个警察一下子过来,好多人一下子过来,就把我拉上车了。拉上车的时候,当时我在还没上车的时候,我把车门扶住,扶住的时候。这里被敲了两警棍,到现在还有伤。等警棍敲下来,我马上又抓住,后来又敲了一警棍,那手疼得受不了,给推到车上去。在车上就被打了好几次,在车上起先他就卡住我脖子,我这样躺在他身上,屁股只坐了一丁点,我意思说,让我坐好一点,前面两个人转过来就拍我头,那个人把我脖子卡的更紧。当时手表在挣扎的时候被搞成这样了,我说手表我扣一下,他们又打我。后来有人打我手机电话,我对他们说,同志,可不可以让我接个电话?他们又打我,反正在里面只要一吭声,就打人。

问:他们把你拉上汽车的时候,他们知道你是家属的身份吗?
赵旭:知道,我在外面不是给他们说了,我是家属,我要到现场。后来又说了,我是家属,凭什么不让我过去?他们肯定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家属。

问:除了你家属还有别人被带走吗?
赵旭:被带走的只有我和我老婆,带到蒲岐镇边防派出所。边防派出所那里,就一直坐在那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以后开始录口供,把我老婆带过去,我估计起码录了两个多小时的口供。

问:以什么名义呢?妨碍公务或者涉嫌扰乱社会秩序?有没有跟你们说这个?
赵旭:没有,我老婆怎么录的口供我不清楚。我给他带进去录口供的时候,办公室里面三个人,录了我很多次,问了又问,问了又问。问我有没有在那里扔石头。我说没有;他问我有没有打人,我也没有,我真的没有,是不是。就这样问了好几次,一直在那里问,问来问去,问来问去,就差不多那意思,问我有没有打人、扔石头,我说都没有。录口供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乐清市的刑侦二队录的口供。因为那口供录完以后,电脑上有那张纸打了出来,我看它写着好像是刑侦二队的。录完口供还坐在那里,坐了一段时间,当时我们身上的手表、手机、皮带、香烟、钱包、钱都被拿走了。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反正我估计可能是晚上的11、12点钟左右,把我们带到那个乐清看守所。在车上的时候,他们那些工作人员衣服穿起来和特警差不多的,也有盾牌的,也有头盔的。我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警,带我们过去的大概是七八个人,具体搞不清几个,当时吓都吓死了,反正就让我们蹲在汽车的中间,那个车子就跟公交车一样的,小号的,就是以前的公交车,让我们每个人蹲在中间,头低下,他们都坐在座位上,我听见后面有个人在那里说,说我扔石头了,有个人坐在我旁边,叫那个人打我头,那个人拍我头拍了两下。后来就把我们一直带到看守所的时候,让他们都先出去,就把我一个人还留在车上,那个穿特警衣服差不多的,他说看到我扔石头了,要对我特殊照顾,后来我最后一个被押进过去的,就直接把我押在厕所里,就打我。他那里面有个人过来,踹了我胸口这里,踹了一脚,他一脚踹的我直接就坐在地上了。我就跟给他说,你给看清楚,我真没扔石头,你给我看清楚,我没扔石头你不能冤枉我!我就这样问他。后来那人也没打我,就这里踹了一脚,后来就一直关在那里面,问他要吃的东西,他们不给。他们说没吃的。26日的中午左右,工作人员三班倒的在门口看守我。我就一直坐在铁椅子。我老婆关在隔壁。26日中午左右的时候,有一批人过来,在那里说话说的很明显,说谁要上厕所,意思说,就打你。我们几个呆在那里,那里谁敢上厕所?但后来憋不住啊,也得去啊,一跑过去,打一顿先,打一顿再让你上厕所,我那天下午上了三趟厕所,被打了两次,两次打完以后,后来我有点担心,我这么小,我长这么大,派出所都没进去过,我怕家里人担心,不知道我抓了没有,一天一夜没回来了。我问他,可不可以打一个电话,又把我带到厕所,又打了一顿。第三次去厕所的时候,门口有一个工作人员,又叫那几个打我的人,叫他们过来,打我的那个人在那里问,是哪一个,他说是门口第一个,穿黑衣服的那一个。那个人在那里说,他说算了,那个人就不打了,老打他,没有意思。我已经被打了三四次了,说老打他没意思,不打了,后来,第三次上厕所的时候就没打了。打了这么多次,温州市政府公安局副局长说没有虐待和殴打,我在在看守所里,就喝了一杯水,什么东西都没有给吃。我四点多被抓近去的,一直到了看守所大概晚上五六点钟的时候,外面已经很黑了,我注意到外面一般5点40左右就已经开始黑了,我也搞不清楚当时是几点,估计5、6点钟左右,就把我们全部叫出去,一起关在里面的连我是5个人,里面有个胖子,胖子有高血压,胖子是个厨师,他说自己买菜路过那里,也被抓过去的,我听胖子是这样说的。后来胖子检查出来有高血压,就把他给放了。大概是26日早上一、两点钟左右放出来。还有4个人和我关在那里,我老婆关在隔壁,别的还有好多人关在那里,但是没和我们关在一起,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到26号晚上五六点钟的时候,把我们叫过去,一排排的,很多人排在那里,有10个人,一共有10个人,手铐铐起来。两个人带一副手铐。我和我老婆戴的一副手铐,还有一个人,一个戴了一副手铐,手铐铐了7个人,还有3个,和我关在一起的那三个,那三个嘛,说先呆在这里,后来听说他们当时就被放了。我们几个给他带到救助中心。

问:救助中心?
答:乐清有个东三南村,那里有个救助中心,还是救灾中心?我不知道,别人说计划生育的抓过去也关在那里。

赵旭:在那个救助中心,那里面要好一点。起先,我和两个人关在一个房间,我老婆关在隔壁房间,门是倒锁锁着,外面锁着,有人在外面看着,上厕所嘛敲门。我老婆在那里,当时真吓坏了,女人嘛,本来胆子就小一点,在那里反正一会儿听见丈母娘的声音,一会儿又听见她姐的声音,吓的神经错乱一样的,说是听到声音,后来她一直在那里哭嘛,哭哭闹闹的。后来里面有个工作人员把我叫过去,他说我老婆情绪很不稳定,那我说要不把我和我老婆关在一起,我劝劝他。后来他们同意了,房间里有四张床,有被子。一日三顿饭,时间到的时候都有吃的,那里好一点,那里没打人,关在那里,关到27号晚上的八点多,把我们放出来。放出来,车子直接把我们开到蒲岐镇镇政府门口,高速公路的路口,那有一个办公室,叫我们在那里等,他说等一下有记者过来采访。我让他打电话,他说等一下,不是说强制不让打,我问他说,我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他说你等一下打,我们也不敢打。我们就在那里一直等,等记者过来。那记者也跟你们一样,有录像,有话筒,三个人,一个嘛,架着这个,一个嘛拿着话筒在这里,还有一个嘛坐在这里,我和老婆两个人坐在那里,采访。那个标志是乐清的,乐清台的,我看那个是民生频道,我在家里基本上没看电视,乐清有几个台我也不知道。我在网上扫了一下,就没有那个拍我时候放出来的,我没有找到。

问:在你们放出来之前,控制你们的的这些人,有没有给你们交代见到记者要说些什么?
赵旭:这个倒没有什么说的。反正就是说有记者过来采访,别的也没说什么。

问:就是和你老婆吗?还有其他人吗?
赵旭:就我和我老婆两个,采访的事没说什么。只是说我们被关的那段时间之内,乐清市里面已经把那个案子定下来了,乐清不是27号定的案子吗,我们晚上8点多放出来,案子已经定下来。记者问我的时候说,市里已经定下来了,是交通事故,问我们知不知道。我们肯定不知道,人当时关在里面,怎么可能知道。我就在那里问他,我说,你交通事故,为什么车子要开到那边过去?它这边不是可以4辆车子并行的嘛,外面这条路。照理说右边的车,凭什么你开刀最左边,还已经是马路外面了,4辆车的位置。我就问他嘛,车子为什么会开到那边去?我问他,事发时很多村民在在那里说了,车子凭什么开到那边过去?你看车子基本上90度差不多,正的,就是稍微斜了一点,大概是87-90度左右,车子是这样的角度停在那里。这样别人肯定有想法了。你就算车是斜着开的,你车子总应该是斜的吧,凭什么车子是这么正?是不是?还有一个我也问他了,怎么这么凑巧,刚好压在脖子上。照理说,车子撞过去的话,人肯定会撞飞的,正常情况下,撞过去,人肯定是会撞飞的,怎么会刚好压在脖子上?我就这样问他,他也没说什么。反正后来采访完以后,我老婆家里的两个亲戚,就把我带回来,带到这里来了。

问:那个记者你看他记者证了吗?有没有一个叫张宏的?
赵旭:不知道

问:是男的女的?多大岁数?主要采访你的人。
赵旭:没有看,不知道。我现在想不起来这个了。

问:当时情绪还不太稳定吧?
赵旭:当时人刚放出来,这些都搞不清楚。反正只知道这边一个人,这边一个人,这边一个人,三个人。

问:你觉得他们像记者吗?问的话啊,或者他是在问新闻的一些内容呢,还是……
赵旭:当时真没注意,我只想他们这样放了,到时候我就去电视上看一下就知道。当时我也问他们了,是哪个电视台的?他们没说。我就看到电视台的标志是乐清台的标志,虽然我电视看的不多,但是还是有一点印象。我问他是乐清台的啊,他说“嗯”。

问:后来回到家以后,之后,政府部门,不管是哪个公安系统,或者是镇政府或者是其他一些市里边,有没有人再接触过你们?因为你们毕竟来讲,你们还是在看守所或者救助中心也待过,有没有对这个事做出解释?或者你们有没有问过?或者说有没有找过你们?
赵旭:我们去问谁啊??

问:你们没有问过?
赵旭:我们去问谁呢?

问:他们有没有找过你们?
赵旭:没有。

问:那后来就没有接触了?
赵旭:没有,一直都没有接触。

问:从27号……
赵旭:到现在。

问: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对这个事怎么看?觉得冤枉吗?
赵旭:冤枉肯定冤枉,我一没扔石头,二没打人。我作为家属,别的都不说,电视上不是有看到那些案发现场的时候,有一条什么东西拦住嘛,别人一过去说自己是家属,警察都让过来嘛。那我们这些不懂嘛,电视上看了,我也这样跟他说,说我是家属,我要过去,就这样给他抓走了,到现在我还不清楚为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别人说抓过去,像我们这种类型的,抓进去最多关24小时,是不是?25号的下午4点多进去,关到27号晚上的8点多。这是二十三小时吗?怎么算都不止23小时。我后来在在电视上看了,那个温州市公安局局长啊,副局长,他说没有殴打和虐待。给我们关了23小时,我们这叫23小时吗?还有殴打和虐待,我打都被打了好几次。那个你不给东西吃,不叫虐待啊?他们这样说,我们有什么办法?还有一个,我看网上写起来说是,把我们抓过去是协助调查,那我们当时被抓过去的时候,一直到我们放出来,没有一个跟我们说协助调查。这些都是我自己后来从电视上和网上看到的。当时把我抓过去,什么都没交代,放出来也没交代。放出来以后手机,皮带这些东西,到30号,31号才拿回来的,应该是31号还是1号拿回来的。

问:你刚才提到你对你的老丈人,钱运会村长他的上访,他的这些经历不是特别了解。因为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从你这次经历,你有没有对……因为他是经常和这些警务人员打交道打交道,老要碰上这种事儿。你觉得是不是从这个方面,从侧面的了解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赵旭:都说这些年过的很苦。这些我也是这几天这里了解到的,主要是村里没工资。前几年、刚开始那几年,我丈母娘身体还好点,还能做些产品维持家用,后来身体差了,家用都没有了。说是(钱云会)坐了三次牢,好多村民都说,被抓的时候都打的很惨。像这类我丈人也没给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再说之前,他们家里人我都不认识。是不是?就更加不知道了。

问:像温州、乐清这样的地方的一个村子,外省的人看起来都觉得应该是很富裕的,做一个村长,但是我们实际看到村长的宅子,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赵旭:所有附近村民到我们家来看,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么穷的村长,没见过这么破的村长家,没见过。附近随便去哪个家里看一下,就没见过这样破的房子。

问:为什么会经济这么窘迫呢?
赵旭:我丈人本来以前是养海殖、毛蚶那些东西的。有收入的。丈母娘也做一些产品,也有收入的。家里本来嘛也没关系。做村长以后基本都没什么收入了,房子都是93年没做村长之前盖的。后来没收入了,家里房子就一直这样破着,家用都维持不了,哪还有钱去整理房子?

赵旭:差不多了,我反正就是把自己事发的那天到我放出来那天,这一段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我反正都跟你们说了,别的你们找我了解我真的不了解,不清楚。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