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悠ed2k:沈阳:“我解放那一年”沈阳解放60年回顾---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1:52:42

1947年9月1日,一个戴青天白日帽子的幼儿园小孩
 
1949年10月,被俘虏的蒋介石部队

清新

百余名将官被押往哈尔滨同时,针对校尉军官、普通士兵的慷慨遣返,正手笔浩大地进行着。后来,一个叫郭衣洞的少校,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下了异常清新、无比动人的遣返印象、“解放”印象。

当时,郭衣洞在沈阳北大营第三军官训练班受训;与此同时,他还和几个朋友创办了《大东日报》。这是在沈阳小有名气的一份反共报纸。11月1日,也就是解放军进城这一天,他跑到北大营,“探听能不能领到薪俸”,却发现这里已空无一人。惊慌之余,他又返回了沈阳城内,却发现“街上有一种不同的气氛”。

这一天,解放军已经挺进到距离他的住处仅仅两条街的炮子坟,而沈阳主要报纸《新报》的头条,还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沈阳城外,共匪不多”。当天傍晚,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他和他的三名同伴挤在一个小房间里,“面面相对,说不出一句话”。他产生了近乎绝望的感觉:“一生的努力,一夕之间,又化成云烟。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了解的新世界,我是一个失败者。……我们四个人惟一的财产,只剩下那位将军支援我们的二三十袋面粉,又能坐吃几天?”……

然后,他目睹了解放的清新和欢欣。他说,“穿着灰色棉军服的男女青年,坐在卡车上挤成一团,解放军中还有些女孩子打开胸前的纽扣,让怀抱中的婴儿吃奶”;他说,“震天的歌声和笑声,一辆一辆的军车在《大东日报》社前面奔驰而过。我不知所措地面对着他们的欢乐,这幅画面,深刻地印在脑海”……

让他印象更深刻的,还在后头呢!将官们安置的迎宾旅馆,是“招待二所”;几千名校尉军官,则大多集中在大西门附近的几个旅店里。在十几天的甄别、审查后,他们大多获准回家了。郭衣洞和他的同伴,也夹杂在这股如释重负的人流里,踏上了前往北平的路途。他说,“我、徐天祥和孙建章三个人这次逃亡,有一个特别的方式,那就是脱下平民便装,穿上临时买来的国民党军军服,惟一不同的是,把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徽拿掉”;他并且谈道,“我们所以改穿军服,因为那正是共产党所实行的宽大政策和既往不咎、统战心战的巅峰。凡是国民党军,只要手中不拿武器,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回乡生产’”……

他们就这样走进了沈阳火车站。进入站台后,郭衣洞暗暗吃惊,“偌大的车站,平常一向人山人海,喧闹沸腾,这时竟然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变成了一个古老的废墟”。但这并不是因为没有人,“仍然有很多人,而且人山人海,全是平常凶暴得不可一世的国民党军官兵,现在却那么有秩序地鱼贯排列在各个售票窗口,有的甚至排到车站外的广场上”。他为此感慨万千,“没有一个人吵闹和大声讲话,也没有一个人插队,好像一夕之间,都成了第一流国民”。

如果说,旧国民党官兵的规矩、秩序,已经让郭衣洞产生了沧海桑田、人间演替的感觉,那么,在返回北平的路途中,解放军士兵的质朴、热情、军纪严明,则让他彻底动摇了自己的信念。他说,因为铁路被毁坏,他们只能坐火车到皇姑屯;而在皇姑屯出站、雇马车南下山海关的路上,“马路两旁涌出大批全副武装的人民解放军。……那些彻底执行军令的战士,常常高声发问,‘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有车可坐’;我总是回答,‘我们是国军’。……那些质朴的战士就一言不发,从没有一个人刁难”……

又何止于此?“马车夫有时还叱喝他们‘让路’、‘让路’,他们每次也都踉踉跄跄地让路”。对此,郭衣洞再三赞叹:“我从内心对解放军生出敬意,这岂不是古书上所说的,‘妇孺与王者之师争道’么?!”

就这样,几千名国民党校尉军官大多化剑为犁、安然回到自己的家乡。直到今天,一个叫张树清的老人还保存着自己的“解放证”:“兹有国民党军第53军389团2营1连张树清,系吉林省怀德县范家屯区人,于沈阳战斗中解放。经本军释放回家生产,望我沿途政权予以放行,并给予住宿之方便”;而郭衣洞也回忆说,前往北平前夕,“每人还拿了一张通行路条。至于这三张路条是哪里来的,已无法记忆,好像一张是孙建章用肥皂刻了一个图章,另两张是解放军发的货真价实的通行证”。这个“路条”、“通行证”,就是张树清所说的“解放证”。

几十年以后,生活在台湾的郭衣洞,有了一个让中国人耳熟能详的笔名——那就是以《丑陋的中国人》一书名扬海内的作家柏杨。

在这个背景下,与入城仪式、秧歌队、朱毛画像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歌声一样,化剑为犁、拓荒屯垦,成为1949年浩大的“解放”交响的音符之一了:这一年3月,在伤残军官郝光浓的带领下,28名荣军开进黑龙江镇赉县的千年旷野,办起了“东屏荣军农场”;以此为先声,新疆、甘肃、海南、黑龙江……一个个地广人稀的省区,处处可见脱下军装的复转军人。在他们当中,也夹杂着万余名“解放官兵”的身影:1949年3月,“解放二团”在汤原县香兰建场,不久后又派出300余人,创建了“通北农场”;当年9月,“解放三团”创办了桦南县孟家岗农场;这一年年底,在团长房定辰的率领下,“青干一团”也开进德都县,创办了二龙山农场……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大约14,000名“解放官兵”创办了七个农场。后来,有人以“种地犁后喘、开荒靠镐刨”的诗句,描述了他们在千里冻原上的艰难状况。

野狼、狍子、狐狸、野兔处处出没;极目四野,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农舍;大多数人没有家小,前往集镇,往往要跋涉一两天……即使如此,他们大多没有返回家乡,终身留在了这片荒野之地。年复一年,他们渐渐地老去,而即使在“拨乱反正”的大潮中,一万多名老人、中年人,也只有寥寥几个获得了“起义人员”的待遇。大多数人栖息着、沉默着,随后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直到今天,汤原县香兰农场仅存的几个耄耋老人,领取着400余元的退休金。

然而,2008年12月初,在接受本刊记者电话采访时,谈起六十年前,85岁的刘大安老人和79岁的胡兴旺老人,依旧不约而同地称之为:“我解放那一年”。

苍茫

百余名将官送走了,几千名校尉军官遣返了,还有万余名或伤或残、或无家可归的国民党士兵,以及几万名血气方刚、大多渴盼回家的军内青年,他们都等待着“解放”。在这股潮流中,大多数“解放士兵”选择了返回家乡,回到自家茅草屋边那片被重新分配的土地,然而,也有众多青年留了下来,加入了人民解放军。

俘虏了周福成的尖刀连连长黄达宣记得,11月2日,千余名士兵已集结在“世合公”银行大楼附近,他开始亲自挑选“解放战士”。和两年前不同了,全国解放在即、同时解放军兵员也已超过了国民党,他为此挑肥拣瘦:没有精气神的不要,个头没他高的不要,没有文化的不要……他口中念念有词,看中一个就拨拉出一个;拨拉出80个的时候,他数着人头,却发现少了一个。他一眼就看到了俘虏堆里的那个大个子。

他问,“你怎么又回去了”?大个子回答:“我想回家。”他说,“东北解放了,关内还没解放呢”!说着说着,又把对方给拨拉了过来。

这个年仅17岁的大个子,就是后来的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徐惠滋上将。据说,二十多年以后,面对已成为他部下的黄达宣,徐惠滋说起了这段往事;而当黄达宣觉得不好意思,表示“军长,你别说了”的时候,徐惠滋表示,“老连长,这是历史呀”(张正隆,《雪白血红》)……

对自己的“解放”同样印象深刻的,还有离休干部、某师副政委张天铸。沈阳解放时,他是“剿总”特务团2营6连的中士班长。他后来回忆,解放军招募新兵时,“当时我就寻思,当两年国军,再当八路也好。……兵就是兵,别闹那个景了”。而当募兵的指挥员嫌他身材太矮、仅仅“一米六零出点头”时,他说,“个大割不去,个小还能长”。就这样,他被分到了2纵5师13团的一个班。

下部队那天,“班长乐坏了”。班长说:“这个新战友是个大知识分子,今后就当我们的‘学习组长’,大家跟他好好学”;班长还说,学习组长,“就是平时教大家学文化,开会讨论记个录”。而当他问班长“甚么叫‘讨论’”时,班长得意地说,“你连这个也不懂呀”?

张天铸后来谈到:“我高小毕业,是个‘知识分子’。现在讲这个叫孩子们笑话,那时有这文化程度可就是个宝了。……那时可重视文化知识了,对解放战士一点儿也不歧视。”

与徐惠滋、张天铸一样,被挑选入伍的“解放战士”,大约有一两万人。然而,在一部分人入伍、大部分人遣散之际,解放军面临着一个挠头的难题:那万余名或伤或残、或无家可归的国民党官兵,该怎么办呢?

不仅国民党伤残士兵。在东北各个城市,共产党的荣复人员,也达到十几万之多,“到处都可以看见残废军人”。农业部副部长、曾主管荣复军人安置的刘培植后来回忆说,“相当的人带着不满情绪发牢骚,讲怪话。他们讲,‘动员时说得好听,说是参军光荣,现在打伤了、致残了、复员了,没有人管……’”;而1948年秋天的一个突发性事件,更让他忧心忡忡:一群荣复军人闯进了黑龙江省政府,挟持了正、副主席,而面对前来劝说的部队首长,他们如同孩子一样,一个个嚎啕大哭……

1949年6月24日,上海,路人从解放军坦克前经过

在彰武战斗中,这名解放军战俘敌100余人,缴获多支枪械,荣立特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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