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董事代理董事长:硅谷公司招聘日的一天

文 / 李天放

清晨9点，硅谷完美的一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我大早赶到公司，因为今天是星期五，是招聘日。

正如所有的创业公司一样，Palantir对人才有着难以满足的渴望。每周，都会有来自全美的应聘者来到硅谷，而我们会在这里做一整天的面试。

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对于时间紧迫的创业公司，一天时间意味着20％的产品开发时间，难道真要拿一整天都用来招聘？但是，正如Facebook的研发经理王义山所说：“招聘是第一位的。招募人才永远是你优先级里排在第一位的任务，意味着它将是你整个运营的第一要务，是每一个管理人员的第一要务，同样是每一个工程师的第一要务。”

10点钟，我打开内部招聘系统。今天一共有12位应聘者，我被安排面试他们中的4个。我点击一个记录查看：“斯坦福大学毕业……电话面试表现不错……”

在硅谷，一个典型的面试通常是从简历筛选开始的，然后是一系列的电话面试，最后会有一整天的现场面试。电话面试是非常严格的，因为公司需要为进入最后面试的人提供往返机票、旅店、租车费用以及一日三餐。顶尖大学毕业是个好兆头，但也不能因此过早下结论。

对于一个顶尖的团队，招聘过程中每个阶段的拒绝率会超过90％。这意味着，数百份简历进入系统，最后仅有一个人成功入选。

如此高的筛选率下，公司如何找到足够多的候选人呢？虽然像Facebook和Twitter这样的热门公司不缺申请简历，但是好的候选者大多不在这些公司里面。硅谷找寻人才基本上靠口口相传。除了口碑推荐之外，例如Facebook和Linkedin这样的社交网络通常可以帮助锁定一些有潜力的候选人。

另外，一些稍大的创业公司会选择在微软和亚马逊发放完年终奖金的时候去西雅图举办招聘会，一年一次，从不错过。通常都有不错的收获。

还有一些公司有更夸张的办法。有一家叫作Red 5的游戏公司，一次寄出数百个刻上名字的iPod给目标候选人，仅仅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最好的人才来源，永远是已有员工的推荐。有一个聪明的朋友在这家公司工作，对同样聪明的人来说是一个终极诱惑。所以创业公司会让团队明确，招聘是最重要的职责。看一个公司能走多远，你只需要看这个公司的员工招聘奖金是不是高出行业标准。当我在微软工作的时候，如果你推荐的人被公司选中入职，你会拿到250到500美元不等的招聘奖金。在硅谷，现在的行情是5000到10000美元。如果你能每两个月成功推荐一个朋友，你得到的几乎就是一个全职猎头的收入。每一个硅谷早期创业公司的员工都是天然的内部猎头。

中午11点，一小时的面试结束了。第一个候选人表现不错。前45分钟，我们讨论的范围从数据结构和算法到一般的编程技巧。最后15分钟，我通常会和候选者随便聊聊。我需要确定我是不是喜欢这个人。他是一个热爱编程的天生创业型人才，还是一个只把编程当作付账单的工具的家伙？这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这个家伙表现很不错，他将有机会被3-5个工程师、设计师和创始人面试，之后见到CEO。所以我只问了他一个方面的问题来节省他的能量，让他能够在漫长的一天面试中始终表现良好。

招聘的过程是极其漫长的，因为如果引入了错误的人将是创业公司犯的最严重的错误了。依照美国法律，解雇一个没有用的人基本是不可能的。一旦被诉讼，将会产生巨额的费用，以至于公司宁愿选择养着这些没有用处的人，而且一养就是很多年。

这不仅是资金成本，引入一个错误的人将会降低整个公司的人才水平。正如人们常说的，“最好的人招聘最好的人，差的人招聘更差的人”。懒惰的人通常会降低士气，破坏公司文化。最糟糕的是，一旦传出去说你的团队有一个傻蛋，这个影响将是灾难性的。因为这个圈子很小，最好的人才就来源于数得过来的一些地方：斯坦福、MIT、伯克利、微软、亚马逊和谷歌。如果大家都知道那个“班里最差劲的鲍勃”在你的公司得到了一个工作，那么很抱歉，再也不会有其他好的人过来了。

另一方面，艰难的面试过程也是企业文化建立的一个重要部分。当每一个团队成员都知道进入团队是多么的困难，他们就更容易互相尊重。当然，最终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相互尊重和包容的大家庭。

下午2点，我领着几名面试者参观办公室。“这里是我们的游戏室，里面有两个100英寸的高清投影机……这里也有一些公用的按摩椅……”

在挑选人才的同时，面试过程也是一个公司展示自己的最好机会。人才是稀有资源，我需要告诉他们为什么选择我们，而不是同一条街上的另外五十家创业公司。

晚上8点，我和另外三名工程师围成一圈，讨论我们对每个候选人的看法，试图在我们中间达成一致。“我同意，他很聪明，基本功很强，人品也不错。你认为呢？”

我们有一个基本原则：任何一个人都有一票否决权。就算CEO强力推荐，你也可阻止一个人加入。实际上很少会有这样的冲突。大家对才华和人品的判断基本上都是一致的。当然，这个规则不仅仅是一个筛选条件，更重要的是它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对于跟谁一起工作， 你是有完全控制力的。硅谷的公司都很重视这一点，可以选择自己的团队是很多人加入创业公司的一个关键原因。

晚上9点，该下班了。但走之前我还要回到电脑前，把面试过程输入到数据库里。我们会给每个人在算法、编程、逻辑、人格等元素上打分，然后利用数据分析来改进我们的面试流程。这是公司的长久竞争优势，所以我们把它作为一个核心产品对待。

回家的路上觉得有点遗憾。今天唯一觉得不错的面试者最后还是被大家拒绝了。但没关系，下周还会有一批新人到来。只要硅谷依旧保持“创新朝圣地”的地位，人才就会持续涌入驻扎在这里的创业公司，就像给这些创新机器注入源源不断的能量。

（本文作者为前微软、Palantir工程师，创新工场计划FM网站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