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西服里面穿什么:与仓央嘉措一起修行(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11 01:02:07

与仓央嘉措一起修行
(二)




  

  走近六世达赖喇嘛

  

 

  1683年是清康熙二十二年,也是藏历水猪年和农历癸亥年。这一年的三月一日,也就是阳历的3月28日,西藏藏南门隅地区(今西藏错那县境内)纳拉山下的达旺附近的乌金凌,一个小男孩呱呱坠地。这就是日后成为六世****和西藏历史上最着名的诗人的仓央嘉措。

  关于这位特殊人物的生地,有关藏、汉文资料的记载出现过域松、沃域松、纳拉沃域松等三个地名。根据有关专家的考证,这三个地名其实是一个意思,而且并非具体村镇之称,而是一个泛指,是“地区”的意思。

  专家考证认为,仓央嘉措的祖上久居门隅地区的派嘎村,是红教世家、名门望族,但到了他的父辈时已沦为贫苦农民。他的舅父顿巴和姑母见财如狼,趁机夺走他父母仅有的微薄财产和房屋,故其家不得已迁居到紧靠乌金凌寺旁边的一所陋室。不久,仓央嘉措即在此诞生。

  据说九百多年前的藏域奇书《神鬼遗教》就曾预言了仓央嘉措的降生:“骄慢所生战乱日,心生厌离皈佛法。莲花大师幻化身,有缘生于水界癸亥年,教主乌金岭巴将临世。”

  后来为仓央嘉措弟子的阿旺多尔济(阿旺伦珠达吉喇嘛)在其所着的《仓央嘉措传》中,也记述了前世高僧大德对仓央嘉措降生的预言:“秉此殊业者,将于香拔雪山西南隅,降生成为众生主,执掌圣护苍生。”

  在旧时的西藏,人们对生日普遍并不重视,一般只在小孩子出生第三天才小范围庆祝一下,就连孕妇和产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婴儿一般在满月时才起名,名字最好由一位大喇嘛赐予,男女的名字并无太大区别,很多喇嘛都喜欢把自己的名字赐给婴儿,所以西藏同名的人特别多。

  根据现在能够找到的资料,仓央嘉措最初的名字叫阿旺诺布。阿旺在藏语里是“语自在”的意思,诺布也写作罗布,是宝贝的意思。后来根据一位喇嘛的意见,小阿旺诺布又改名阿旺嘉措,嘉措在藏语里是海洋的意思。

  后世的很多人都把仓央嘉措称作“藏族历史上最伟大的抒情诗人”。其实在这一方面,准确的称呼不是“藏族诗圣”,而是“西藏诗圣”。虽然仓央嘉措的族属在历史典籍中无明确记载,近世一般着述也均以藏族称之,但越来越多的专家考证认为,仓央嘉措的家乡是门巴族聚居区,他当是门巴族无疑。

  专家们还在门巴族聚居的错那和墨脱地区搜集到这样一首赞美仓央嘉措的民歌:“布达拉宫顶上,升起金色太阳。那不是金色太阳,是仓央嘉措的光芒。”

  一瓶水躺在超市里,最多三块钱;被带到了沙漠,它的价值也许就是一个人的生命。人生也是如此。一个人是怎样的人往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什么位置、和谁在一起。这个在恰当的时间出生在恰当的地方的幼小生命,即将开始他传奇而曲折的人生旅程。

  杜鹃来自门隅,带来故乡气息根据目前能够看到的历史文献,仓央嘉措的父亲名叫日增?扎喜丹增,其祖上为着名的密宗大师日增?白玛岭巴。母亲名叫次旺拉姆,是西藏赞普后裔,系被逐至洛扎地方的王室后代。据信为仓央嘉措弟子的阿旺多尔济在《仓央嘉措传》中称颂说,仓央嘉措的父祖、母祖七世之间,行止俱无弊端,“父母的种姓纯正、贤能、聪慧、正直、坚毅、谦恭寡欲”。

  《仓央嘉措传》中对这位后来成为六世****喇嘛的尊者的生母更是给予了崇高的赞颂,称其“知礼仪,乐捐施,笑容可掬。聪慧、谦恭、无畏、博闻、贤能。无妄诈,无喜怒,远离嫉妒悭吝。不桀骜,不懒惰,不喧嚣,忍让有信,守廉知耻,贪、嗔、痴之毒极少,妇人之弊端绝离,持家有方,谨守道。各种功德,堪藏族传统观念中尽管不乏轻视女性之处,但对母亲十分尊重,因为每个人的肉身都是母亲给的,每个人出生后最初的老师都是母亲。在藏语中,母亲的称呼和“活佛”的称呼很像,事实上,很多西藏人在学佛时都是以母亲对自己的慈悲心为榜样的。

  总体而言,仓央嘉措留下的文字并不多,但很多记录仓央嘉措生平的历史典籍都提到了他的母亲,盛赞其贤德,称其具备当时为世人所看重的“八德”,即与丈夫志同道合,能多生育子女,门第相当出身高贵,夫妻和睦,不嫉妒别的女人,不贫嘴薄舌,不邪视,不为别人引诱等。“只要听到公堆颇章的圣名,就能逢凶化吉;只要看到公堆颇章的圣容,就能升入天堂。”仓央嘉措诞生的乌金凌村,正是位于圣山公堆颇章附近。这里是喜马拉雅山东段最高山脉南迦巴瓦峰的南坡,雅鲁藏布江水由东北流向西南。根据民间传说,这里还是女神多吉帕姆的肚脐。

  仓央嘉措后来之所以被选为五世****喇嘛的转世灵童,据说和他诞生时的种种奇妙天象瑞兆有关,其中最常被引用的是“彩虹罩屋,七日同升”。对仓央嘉措一生产生最重要影响的、时任西藏首席大臣的桑结嘉措在其回忆录《金穗》中,这样描述当时的民间传闻:“虹彩空横,天雨神花,异香扑鼻??有许多穿戴华丽宝石的神男神女展现在天幕之上,显现出身着披风和头戴僧冠的众多喇嘛给新生的孩子进行沐浴的景象,刚出生落地??大地震撼三次,突然雷声隆隆,降下风露花雨,枝绽花蕾,树生叶芽,七轮朝阳同时升起,彩虹罩屋。”

  仓央嘉措诞生的那所小屋的遗址至今仍可寻访。据说在他的家乡,今天还能在石头上看到一个孩童的脚印,那是孩提时代的仓央嘉措有次被母亲追打时留下的。相传仓央嘉措曾亲手在乌金凌种过一棵柏树,此树至今犹在。在今天的达旺寺中,还存留有仓央嘉措用过的小茶具、衣物以及他母亲的遗物等。不过,因为仓央嘉措的出生地达旺今天仍在印度控制中,这一切目前还都不易考证。

  中国和印度接壤近2000公里,分西、中、东三段,每一段都有争议地区,仓央嘉措的故乡就在东段有争议的达旺地区。

  “杜鹃来自门隅,带来故乡气息”,据传这是后来成为六世****的仓央嘉措怀念故乡所作的两句诗。这一地区位于喜马拉雅山东段南坡,常年温暖湿润,森林茂密,物产丰饶,历史上曾是藏南地区重要的行政中心所在,首府即是达旺。

  在遥远的古代,门隅一带的门巴族人信奉的是原始宗教。从11世纪后期开始,藏传佛教宁玛派传入门隅。宁玛派是最早传入门隅的一个佛教教派。如果把莲花生作为宁玛派的开山祖师,那么早在吐蕃中期(8世纪)宁玛派就在门隅有所传播。8世纪中后期,莲花生大师来藏,一路降妖伏魔,帮助赤松德赞修建了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桑耶寺。在门巴族民间传说中,桑耶寺建成后,莲花生沿河谷向南,翻越亚堆拉、雪香拉、俗坡达拉和波拉等大山,捉妖降怪南下门隅,至今在错那和上门隅勒布一带,还有许多相传是当年莲花生大师传教时留下的遗迹。

  由于宁玛派吸收了原始宗教的不少内容,很快为门巴人所接受和崇信。宁玛派高僧乌坚桑布修建了属宁玛派的桑吉林、乌金凌和措吉林三座小庙。有名的“达旺寺”的前身也是宁玛派,只是后来才在五世****喇嘛的推动下改宗为隶属于哲蚌寺的格鲁派重镇。达旺寺的改宗和扩建标志着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统治在门隅正式确立,从此,门隅便纳入西藏地方政府的直接管理之下。

  根据有关专家的考证,早在7世纪,门隅即属于吐蕃地方政府的版图。17世纪中叶,五世****喇嘛在蒙古人的帮助下统一西藏,对门隅地区实行了各种形式的有效管辖。

  上个世纪初,当时印度的宗主国英国策划在印度西姆拉召开会议,企图策动中国********,未能得逞。但英国殖民者仍不甘心,其代表麦克马洪和顾问柏尔哄骗和逼迫西藏代表伦钦夏扎进行私下交易,使其在麦克马洪所划的印度和中国西藏分界的地图上画押,制造了所谓的“麦克马洪线”,将包括仓央嘉措故乡在内的一直属于中国西藏管辖的藏南大片土地划归英属印度。英国方面在几十年后才将这一方案悄悄塞进地图中,而伦钦夏扎也没正式向十三世****喇嘛报告,西藏地方政府方面也没有批准过这一非法的领土划分,历任中国中央政府都从未承认过这条所谓的边界线。

  五世****喇嘛抱憾离世就在仓央嘉措出生的前一年,西藏历史上功绩最为显赫的五世****喇嘛罗桑嘉措抱憾离世。五世****曾借助蒙古和硕特部势力统一西藏核心地区,确立了藏传佛教格鲁派在雪域高原的主导地位。

  1636年,驻牧在天山南麓的和硕特部蒙古首领固始汗起兵南下,先后消灭了盘踞在青海与格鲁派为敌的却图汗部和康区的白利土司,并随后进军西藏,在以五世****喇嘛为首的格鲁派的支持下,****了藏巴汗政权,建立起和硕特汗王与****喇嘛共同领导的管理西藏地方事务的“甘丹颇章政权”,格鲁派最终取得了在西藏社会一枝独大的局面。

  随后,为了巩固局势,西藏的蒙、藏领袖们积极地向新崛起的清政权靠拢。1644年,清军入关定都北京,顺治皇帝派员入藏迎请****入觐。顺治九年(1652年)二月,五世****及随从三千人从拉萨动身,清廷派了专员和护军沿途照料。十二月,五世****至京师,顺治皇帝在南苑设宴洗尘,此后不但令亲王、郡王依次设宴款待,还特地修建了黄寺作为****留京时的驻锡之所。

  ****在京逗留两个月,于顺治十年(1653年)二月请辞回藏。顺治帝准其所请,在太和殿赐宴饯行,又赐鞍马、金银、珠宝、缎匹等物,命和硕承泽亲王等亲率八旗兵丁护送****至代噶。是年五月,清帝敕封五世****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喇嘛”封号,并将颁给他的金册、金印派专人送往代噶。自此,****喇嘛的封号和在西藏的宗教地位,得到了清朝的正式确认,以后历世****都必须经过中央政府册封,遂成了一项制度。

  在册封****喇嘛为宗教领袖的同时,清朝册封西藏实际的政治掌权人固始汗为“遵行文义敏慧固始汗”,也颁赐了金册、金印,让他“作朕屏辅,辑乃封圻”。宗教和政治两大领袖双峰并存的格局,也为日后蒙藏集团的权力争斗埋下了伏笔。随着西藏局势的稳定和格鲁派地位的巩固,五世****喇嘛对蒙古人总揽西藏行政大权的现状日益不满,利用各种手段对固始汗的权力进行侵蚀。

  五世****得到清朝的册封回西藏后,一面向皇帝上表谢恩,一面凭借清政府的支持,继续扩大格鲁派寺院集团势力,强化自己的影响,并在甘丹颇章地方政权中进行渗透。

  实际上,和硕特蒙古人在西藏的统治地位之所以能够形成,很重要的一个前提是西藏格鲁派在政治、军事上对他们的依赖。藏传佛教格鲁派自15世纪诞生以来,一直和西藏其他教派进行竞争和斗争。通过三世****索南嘉措以来与俺答汗的联盟以及对和硕特蒙古人刀枪的仰仗等,格鲁派最终在西藏得到了不可侵犯的神圣地位,而和硕特蒙古人则登上了藏王宝座,两者似乎都如愿以偿。

  但是,昔日号令西藏佛教诸宗的噶玛噶举派被赶下台以后,长期不甘心失败,召聚自己的信徒和施主们一再反抗,把矛头指向****喇嘛与和硕特蒙古汗。同时,临近的不丹法王兼国王主巴噶举首领时附时叛,西藏局势并不稳固。在联合抗击内外反对势力的过程中,藏传佛教格鲁派僧侣集团与和硕特蒙古贵族在一个比较长的时期里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然而,经过和硕特蒙古部固始汗、达延汗和****巴图尔等汗王的经营,后藏复辟势力完全被击败,格鲁派在西藏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同时,通过打击和征服域外反对势力,收复阿里地区,西藏呈现出稳定的局势。在这种情况下,对以****喇嘛为首的西藏势力来讲,和硕特人似乎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蒙藏统治集团联盟日趋瓦解。

  1668年初,固始汗之子达延汗去世后,其六弟****巴图尔行使汗权。这年5月,当时担任第巴的丕凌列札木苏去世。由于汗位空缺,按照汗廷的惯例,第巴之位也空悬了一年。由于第巴是具体负责行政事务的,不能不设,于是1669年8月,五世****喇嘛乘机命其崔本罗卜藏图多布为第巴,并从此掌握了最高办事官员“第巴”的任命权。对此,蒙古****汗于1671年即位后,也只好予以承认。

  “第巴”又称“第司”,原为酋长之意,是当时西藏地方政府设置的管理行政事务的最高官阶。任命第巴之权的旁落,是汗权的一大损失。蒙古人虽然控制着卫藏地区的统治权,可是具体负责行政事务的首席大臣又都是五世****派来的亲信,蒙古人的权力遂受到公开挑战。

  1679年,五世****喇嘛任命自己一手培养的桑结嘉措(1653-1705)为第巴。桑结嘉措是前任第巴丕凌列札木苏的侄子,8岁时即被送进布达拉宫,在五世****喇嘛身边长大。五世****喇嘛曾说,桑结嘉措“在处理政教二规事务方面也与其他第巴有所不同,处事做事与我亲自所办相同”,可见五世****喇嘛对他的信任。五世****喇嘛还把写有这些内容的条例交由“众护法神”保管,并把其中的一份挂在楼梯头上,甚至还在上面按上自己双手的印记。

  桑结嘉措出任第巴后,凭借五世****的宠信和自身卓越的综合才能,一面在暗中进一步强化了摆脱和硕特蒙古汗王对西藏控制的努力,一面私下同另一股蒙古势力准噶尔部的首领噶尔丹建立联系,谋图借助噶尔丹的军事力量拔除和硕特蒙古在西藏的既有根基。

  准噶尔部与和硕特部同属卫拉特蒙古,原在天山北麓一带驻牧,后实力不断扩大,四方攻击侵扰,与清朝为敌。该部首领噶尔丹(1644-1697)曾于17世纪末叶在拉萨学经,与五世****、桑结嘉措多有联系。噶尔丹从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起屡次直接与清朝发生军事对抗。清廷曾派人到西藏,敦请五世****派人说服噶尔丹降清。当时五世****实际已经圆寂,第巴桑结嘉措秘不发丧,假借****名义,表面劝说噶尔丹罢兵归顺,暗中却挑唆噶尔丹继续向蒙古各部袭扰。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清军大败准噶尔部于乌兰布通(今赤峰)。身陷绝境的噶尔丹也是借助桑结嘉措派来军中的僧人向清军假意求和,才借机逃脱了清兵的追击。

  1682年,时年65岁的五世****悄然圆寂。当此之时,羽翼未丰的西藏地方政府尚处于与邻近的拉达克(今克什米尔东南部地区)的交战之中,而工程浩繁的布达拉宫仍未能最后完工。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五世****在西藏地方政权中的代理人桑结嘉措为了稳定局势,确保自身已取得的权势与地位,对五世****的圆寂秘而不宣,对外谎称五世****喇嘛“入定”,除第巴外不见任何人。这样一来,唯有桑结嘉措一人能“觐见”****喇嘛,别人不得接近,****喇嘛的“法旨”由桑结嘉措传达,实际上等于桑结嘉措自己掌握了大权。

  根据史籍记载,为了让人相信五世****仍旧健在,桑结嘉措和一干心腹每天照常出入****寝宫,有时在不得不接见某些重要人物时,还会让年龄和长相与****相像的僧人装扮成五世****代为接见。期间,第巴还指令重要宗教人物时不时散布五世****喇嘛的消息,以打消日益浓重的西藏地方政府官员中的怀疑气氛。

  就这样,在五世****喇嘛圆寂后的不利形势下,桑结嘉措不仅保住了格鲁派的一切既得权势,而且变本加厉,和硕特汗权旁落大半。不过,另一方面,精明的桑结嘉措也开始着手寻访五世****的转世灵童,以备日后政治应对之需。仓央嘉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认定为五世****转世灵童,在两三岁的时候即被秘密保护起来,直到15岁时才诏告天下,坐床继位。

  灵童转世据专家引述有关历史文献记载,1685年,仓央嘉措在家乡长到两岁的时候,第巴桑结嘉措秘密派曲吉卡热巴?多伦多吉、多巴?索朗查巴二人,授给前世殊胜尊者(指五世****)的佛珠等日常用具,下令筹措随从、马骡等事,秘密寻觅灵童。这一秘密使命,对外宣谕是为了藏区幸福而去朝圣。后来,为了不致引发怀疑,第巴还特意指示秘密小组增加了一项更为贴近的名义:寻找另外两位活佛的转世灵童。

  这一年的6月5日(藏历,下同),曲吉卡热巴?多伦多吉等人从拉萨出发,开始秘密寻觅第五世****喇嘛的转世灵童。当寻访小组把仓央嘉措降生时的种种灵异征兆上报之后,第巴桑结嘉措立即下令封锁消息,并要求进一步秘密查证。寻访小组通过问卜,决定将灵童一家先从乌金凌迁至没人认识他们的夏沃,并按照程序进行核实。幼小的仓央嘉措被迎至夏沃后,第巴桑结嘉措派人携带五世****的遗物和印有吉祥太阳标志的哈达、砖茶、一匹象征成就诸事的绿色绸缎等物前往夏沃,对外则称是为了保护另一位活佛转世的灵童。

  有不少专家认为,仓央嘉措被选定为****喇嘛,固然与他出生时的种种奇异现象有关;同时,也与西藏地方政府重视和加强对门隅这一重要边境地区管理的需要不无关系。六世****喇嘛在门隅的秘密寻访和对仓央嘉措的认定,在客观上也加强了西藏地方政府对门隅的统治。

  专家认为,门隅地处边疆,又是通往印度阿萨姆平原和连接不丹的传统商道,位置十分重要。正因为如此,五世****以及第巴桑结嘉措不断颁布法令、封文,派遣官吏,加强对门隅的统治。六世****喇嘛出于门隅,至少在客观上使后来的西藏地方政权不能不重视门隅,因门隅是六世****喇嘛的故乡。

  根据第巴桑结嘉措在其所着《金穗》一书中的记载,仓央嘉措出生时的种种奇异传到他耳边后,他曾多次秘密问卜,结果都是吉兆。于是他即指示对外以另外一个活佛转世灵童的名义把仓央嘉措迎请到外地,并在这一过程中“尽可能灵活机智、保守秘密”。

  没想到,当时的官员曲解了桑结嘉措的意思,他们将仓央嘉措及其父母接走后,长期严密软禁起来。由此,有专家认为,仓央嘉措自小就生活在严厉的管束之下,经受孤独和枯燥的学经生活,这即为他日后青年时期的反叛埋下了伏笔。

  12月11日,护送人员抵达夏沃后,向灵童的父亲转献谕旨和灵物。据称灵童看到五世****的遗物说:“这是我的印章,你们得福啦!”大家都十分惊异。除了桑结嘉措等人的回忆录,有一本《不尽智慧所指经藏》中的描写更是灵异:他(仓央嘉措)能回忆起前世的住地,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名字,种姓、家族、颜色、相貌,等等。他一开始说话就讲:“我不是小人物,而是三界的怙主,殊胜尊者阿旺罗桑嘉措,我是从拉萨布达拉来,所以要尽快回去了,久已把第巴和众多僧侣抛弃了,也应去见见了。”

  为了慎重并能日后让众人信服,1686年4月10日,桑结嘉措又派曲吉卡热巴?多伦多吉和多巴?索朗坚参等人带着供辨认的真假物品、衣物用具、若干加持物、净水、茯茶以及“吉祥日哈达”等,再次前往夏沃认定转世灵童。有关文献记载,每次辨认遗物时,仓央嘉措都能准确无误地把真的物件挑选出来,并且连同进餐礼仪和抓糌粑的姿势他也同五世****一模一样,这使得前去辨认的曲吉和多巴等人十分信服。

  此后,灵童的一切生活均由曲吉、索朗坚参和两名朗生(佣人)服侍,他人不得接近,就连灵童的父母也不例外。

  1688年3月7日,仓央嘉措即将年满5岁的时候,第巴桑结嘉措听取了索朗坚参关于灵童身体形态、言谈举止、神情观感等方面的情况汇报,“欢快异常,百感交集”,认定秘寻灵童成功。

  3月25日,桑结嘉措再次派人送了大批祜佑神像、净水、茶叶等礼物给新选定的灵童,并且安排人把专门供奉布达拉宫的精细糌粑以供神的名义定期定量送往灵童暂居地。至此,仓央嘉措正式被认定为五世****的转世灵童,开始接受严格、系统的教育。

  1688年10月1日,仓央嘉措正式启蒙,开始学习藏文30个字母。教授他的老师都是由布达拉宫派出的最优秀的学者。根据有关对布达拉宫的汇报,灵童“聪明异常”,很多内容就像过去已经学习过一样。从1689年开始,6岁的仓央嘉措开始同前世一样,自觉地修持午后不食的戒律,祭奉“九大舞姿神女”之像,并且表现出预测吉凶的能力。1690年8月5日,第巴桑结嘉措派曲吉、珠坚林巴?罗桑欧珠等学问精深的高僧担任经师,指导灵童正式闻习佛法。

  1691年2月8日,第巴桑结嘉措收到了灵童的亲笔信,报告其近况。随即,他回赠给灵童一批唐卡、哈达、佛祖释迦牟尼像、法王宗喀巴大师像、莲花生大师三尊像、制胜女神像及平常所用的7副本尊护法神像等物。从此,幼小的仓央嘉措与第巴之间有了书信往来。

  这一年的10月2日,仓央嘉措开始学习《内、外、别三种时轮》,背诵《九九表》,练习算术和粉板字。

  自1692年起,布达拉宫对小仓央嘉措的照顾更加周密,各种制作精美的各地风味食品、水果、衣服及用具等源源不断地从拉萨运来,而且逢年过节都有贺信和礼品。小仓央嘉措的学习也更加勤奋,他系统学习了五世****着的《菩提道次弟论讲义》、仁蚌巴着的《诗镜注释》、《除垢经》、《释迦百行传》等,并在此期间完成了《马头明王修行法》一文的撰写。

  1695年,12岁的仓央嘉措已经可以亲自主持隆重的供祭法事,祭奠众护法神。比如,这一年,他主持向护法神母进行了五次祭祀。

  在布达拉宫司西平措大殿坐床就在桑结嘉措几乎独揽实权之时,对他的挑战也悄然而至。1688年,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东侵喀尔喀部后,开始南下进犯,被清军打败。在噶尔丹作乱的战争中,桑结嘉措始终偏袒并站在噶尔丹一边,甚至多次假借五世****之名在清廷为其开脱和掩护,所以噶尔丹的失败让他感受到了空前的威胁。另一方面,五世****业已圆寂的消息日益难以遮掩。在这种情况下,如何选择时机向清廷靠拢并促使新立的****喇嘛顺利坐床就职,成为桑结嘉措的一大心事。

  根据史籍记载,就如何迎请灵童来拉萨并公开五世****喇嘛圆寂一事,第巴桑结嘉措、曲吉卡热巴?多伦多吉、曲本?阿旺西绕、格隆?甲央扎巴、塔姆瓦、阿衮等人曾聚集在大灵塔——宗喀巴塑像前,诚心祷告,敬请神灵抉择。最后确定迎请的时间为藏历火牛年(1697年)。问卜神旨还称“应首先将灵童迎至布达拉宫,时间应为藏历10月下旬10日内。根据五世****与管家索朗绕丹摄政王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在聂塘扎西岗地方举行首次会面礼仪为好”。

  1696年即康熙三十五年,康熙皇帝亲征准噶尔,翌年,噶尔丹兵败自杀,准噶尔全军覆没。噶尔丹被消灭本身已对桑结嘉措极为不利,而恰逢此时,康熙皇帝又从俘虏口中得知五世****喇嘛早已圆寂的消息。康熙十分震怒,立即致书第巴桑结嘉措严词责问,“命理藩院檄青海萨楚墨尔根台吉等,谕以噶尔丹败逃及****喇嘛已死十六年(死亡当年算一年,实际为15年),第巴匿之,假其言诳诱噶尔丹作乱之故”。

  桑结嘉措接到康熙皇帝的责问书信后,立即派尼玛塘呼图克图等人前往北京解释,正式报告五世****喇嘛已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圆寂,并称当时“即欲奏报,恐生他变,且有****喇嘛遗言和护法王之授记,言必至相合之年岁始闻天朝皇帝及众施主,现六世****喇嘛(将)于康熙三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坐床(此为预计日期),乞皇上暂隐之,勿闻于众”。康熙皇帝在权衡了五世****死后西藏的复杂政局面之后,“许为秘之”,并默认了新****喇嘛仓央嘉措的合法性。

  随即,第巴桑结嘉措在西藏从小范围到大范围陆续公开了“第五世****喇嘛业已圆寂,六世****喇嘛已经降临人世”的消息,并解释说,早年乃两大护法神曾郑重降旨,“此事与政教大业攸关,必须严加保密”,现在,神已经允许公开。

  1697年3月,第巴桑结嘉措从拉萨派出了和硕特蒙古军首领扎西嘉措以及朗热僧?旺杰多吉、门巴帕姆?阿旺桑波、唐穷瓦?洛桑等作为迎请六世****喇嘛的先遣人员。随后,又从藏军中选派了贡布人嘎恰巴?丹增多吉等人担任护卫任务。

  4月29日,桑结嘉措首先向一部分高级官员公开了“秘密”,并严令暂时仍须守口如瓶。此前不久,仓央嘉措一行起程前往拉萨时,也没有举行大规模的仪式,只是给前来送行的父母、亲戚、官员等人一一摩顶,并回敬哈达。灵童一行经过吉宇、噶举宫、哲古扎西塘、拉钦地、索凯、绒布热玛霍、达龙扎西林、占堆塘等地,经过9天的行程,于5月4日到达浪卡子。

  5月17日,护送人员代表曲吉来到拉萨,向布达拉宫的世界庄严大金塔、天成殊胜自在佛像、大昭寺和小昭寺内的释迦牟尼金像等敬献哈达,并向第巴桑结嘉措详细汇报了灵童行程的情况。

  6月23日,曲吉返回浪卡子,带去了第巴桑结嘉措赠送给灵童的衣服、用具和赠给其父母的装饰物等,并向灵童报告拉萨方面的情况。

  8月25日,灵童在浪卡子会见了嘎察寺活佛白玛赤列、管家格隆屯丹、珠林寺活佛久米多吉及其弟迥?贡嘎等人,并赠送了礼品。

  29日上午,第巴桑结嘉措派近臣丹增旺波和公觉绕丹在拉萨主持召集了色拉寺和哲蚌寺的高级首领会议,由恰嘎尔瓦?白玛索朗主持召集布达拉宫等处僧俗官员会议,两处同时宣布:五世****喇嘛实系观世音菩萨,不受生死的限制,但是为了显示当今人的寿命为百岁之限,已于水狗年圆寂。如今****喇嘛的灵童不仅已经降临人世,而且将在燃灯节(为纪念宗喀巴大师而设的节日,时间为每年藏历十月二十五日)就要迎请登临无畏雄狮宝座之上,要排除一切悲痛,庆贺登位典礼。

  宣布完毕,会议主持人传达了记述六世****喇嘛转世情况的《悦耳妙音》,并给内部知情喇嘛和高龄喇嘛等赠送了橛印图、观世音的塑像等。

  这天下午,第巴派恰嘎尔瓦?白玛索朗和察囊?白玛次仁到哲蚌寺,派拉康巴?多吉诺布和昌杰夏巴?恰多边巴到色拉寺,分别召开僧众会议,传达了五世****圆寂的文告及《悦耳妙音》等,并赠送了****喇嘛塑像。同时,还派曲水?乌西瓦到甘丹寺,日喀则宗本门朱巴?仁钦扎西到扎什伦布寺,分别向僧众传达了《悦耳妙音》等,并向寺僧作了布施、赠送****塑像。

  拉萨市的俗官香仲瓦?多吉和夏尔?扎西二人,也在梅朵董热塘广场,向拉萨市民传达了《悦耳妙音》。同时,为了给灵童传授沙弥戒,第巴还派冰都达汗翁布前去扎什伦布寺迎请五世班禅罗桑益西。

  9月10日,五世班禅一行抵达浪卡子,当地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17日,仓央嘉措在丹增颇章寝宫内与班禅会面,磕头,互敬哈达和礼品。入夜时分,灵童净化沐浴后,在曲吉卡热巴?多伦多吉、比丘降尖扎巴、塔姆瓦?罗桑曲扎、密宗大师降央群培等高僧面前剃度为僧,随五世班禅罗桑益西出家,受沙弥戒,取法名为“罗桑仁钦仓央嘉措”。

  沙弥戒是最基本的出家人应该遵守的戒律,受此戒即表示愿意接受修持,出家为僧。沙弥戒一般不超过十条。此后随着修持的深化,一个优秀的僧人还需要受具足戒,即戒律多达数百条的“比丘戒”。

  1697年9月18日,浪卡子地方的民众向仓央嘉措敬献了哈达及礼品。20日,西藏地方政府举行了隆重的庆典,达官显贵及僧俗人众参加,格西恰巴群培致颂词,班禅赠给仓央嘉措一条印有文字的长哈达、一尊释迦牟尼佛像,以及金塔、金曼札、金瓶、法衣、白玉茶碗、念珠、缎垫褥、缎靠背、经典书籍等。仓央嘉措回赠了许多贵重礼品,并且请班禅登上法座,磕头礼拜,以示感谢。班禅走下法座,磕头还礼。庆典上还表演了音乐、舞蹈,最后进行了诵经等佛事活动。21日,浪卡子各地百姓煨桑、诵经,鼓号齐鸣,旗幡林立,在扎什伦布寺管家的引香带领下,迎请灵童的马队缓缓上路。行至达布龙地方午餐。尔后经过牙尔斯、岗巴拉山下、强塘地、强典林寺、德瓦塘等地方,沿途百姓僧俗顶礼膜拜,呈献了大量的哈达、金银等礼品。

  9月27日,仓央嘉措一行来到了当年五世****喇嘛居住过的聂塘扎西岗。这时,丹增****汗、第巴桑结嘉措等率领蒙、藏僧俗官员及三大寺代表1000多人前来迎接。他们向仓央嘉措敬献了哈达、无量寿佛像、长寿经咒、殊胜塔等礼品。

  28日,仓央嘉措再次与五世班禅会面,并共同在聂塘扎西岗居住近一个月,除诵经、讲经、摩顶等法事活动外,还同第巴桑结嘉措等共同商定了前往拉萨的路线、时间及坐床仪式等事宜。

  10月24日,迎请灵童的马队继续前进。中午时分,康熙帝的使臣章嘉呼图克图及扎萨克喇嘛等带领百余人前来迎接,同时赶到的还有哲蚌寺的仪仗队。当天,大队人马夜宿姜塘岗的吉赛鲁定。

  1697年10月25日,由第巴桑结嘉措引香带路,即将年满15岁的仓央嘉措被迎至布达拉宫噶当姆其寝宫内少憩后,来到布达拉宫司西平措大殿。经过消灾、驱邪、沐浴等仪轨后,登上无畏宝座,举行了隆重的坐床典礼。

  典礼之后,扎什伦布寺的总管洛桑贡布代表五世班禅敬献了珍奇宝物、绫罗绸缎等大量贺礼。章嘉呼图克图呈献了皇帝封诰、贺礼和敕书,并授予封文,正式认定仓央嘉措为第六世****喇嘛。

  西藏三大寺的住持、活佛、各级僧俗官员、民众代表及青海蒙古代表等参加了庆典,敬献贺礼。这天下午,在德央厦广场上,举行了跳神和歌舞活动。晚上,为纪念当天宗喀巴大师忌辰,已成为六世****的仓央嘉措到布达拉宫神殿朝圣,并在自在观世音佛像前同僧众一起进行了祷告。

  30日,五世班禅从扎什伦布寺来到拉萨,在布达拉宫传授佛法,并讲述五世****喇嘛的生平及其为西藏佛教和众生的幸福所作出的巨大贡献,鼓励仓央嘉措效法前世,勤奋学习经典,弘传佛法。五世班禅的授课,也拉开了仓央嘉措在桑结嘉措的监督下继续更严格的佛法研习的序幕。

  根据历史文献记载,仓央嘉措的经师主要有五世班禅罗桑益西、甘丹寺大法座卓尼?楚臣达杰、格隆嘉木洋查巴、阿里格列嘉措、德东日甸林巴等人。据《仓央嘉措传》中引述仓央嘉措自己的回忆,第巴桑结嘉措对他的学习要求十分严格,仓央嘉措有时厌学而去散步,经师们都尾随在后,反复恳求他坐下听经,唯恐第巴追究责任。

  仓央嘉措相继学习了众多佛教经典,如《根本咒》、《秘诀》、《供咒经》、《续说》、《生满诫》、《菩提道广略教诫》等。为了培养仓央嘉措,第巴桑结嘉措还亲自讲授了梵文音韵知识。桑结嘉措本人十分博学,精通五明医药及历算、建筑等,着述颇多。据说卷帙浩繁的《甘珠尔》仓央嘉措先后学过三遍,第一遍就是由桑结嘉措亲自讲授的。

  坐床两年之后,第巴桑结嘉措又指名几位着名格西(藏传佛教高阶学位,相当于博士)担任侍读,指导仓央嘉措系统学习佛教因明学、诗学和历算等典籍。所学内容不分派别,诸如萨迦、格鲁、宁玛等各种有成就的经藏、密咒、教规等无所不学,并轮流到拉萨三大寺等地讲经说法。

  声称要还俗的活佛在隐匿五世****喇嘛圆寂的消息败露后,第巴桑结嘉措不仅侥幸过关,而且还顺利地把六世****仓央嘉措迎入布达拉宫坐床。在这一过程中,他不仅没有丧失以往的权力,而且得以继续控制年轻的新****喇嘛,似乎掌握了更大的权柄。西藏的蒙古和硕特汗廷的统治面临更加严重的威胁,蒙古汗与第巴的权力争斗日趋激烈。这一斗争在拉藏汗即位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同时,第巴桑结嘉措对前世****秘丧不报、长期独断专权,也激发了西藏内部一些僧俗权势人物的不满。新坐床根基未稳的仓央嘉措夹在中间,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矛盾和争斗中不免常常无端受到牵连。

  仓央嘉措于1697年被迎入布达拉宫成为****喇嘛(****即蒙古语“海洋”之意)后,对日益尖锐的政治斗争十分不屑,消极厌倦,“对内外各种行为,尊者(仓央嘉措)心如火燎,十分烦躁,并说‘现在似乎不必学经’,精神涣散,无心学习。第司(第巴)和身边等人虽多次劝告,但无济于事”。

  作为在宗教意义上至高无上的六世****喇嘛,仓央嘉措虽被第巴桑结嘉措扶上法王宝座,但实际权力仍由第巴桑结嘉措独揽。由于要随时充当政治斗争的工具,他无法潜心学经向佛,这也增加了他对现实的不满和厌烦。一度,他不但不听第巴和班禅的教诲,而且还拒绝接受进一步的受戒,甚至还声称要把原先所受沙弥戒还给他的剃度师父班禅,这就等于公开声称自己要还俗。面对这一始料不及的变故,足智多谋的第巴桑结嘉措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那是1702年,仓央嘉措好不容易听从了第巴的劝说,前往后藏扎什伦布寺朝拜四世班禅的灵塔。仓央嘉措的老师、五世班禅想借机为他授喇嘛序列中比较高级的比丘戒,被仓央嘉措坚决拒绝。这位年轻的法王当场表示,如果强逼他受戒,他宁愿选择死。

  班禅大师在《五世班禅罗桑益西自传?明晰品行月亮》中记载:仓央嘉措“皆不首肯,决然站起身来出去,从日光殿外向我三叩首,说‘违背上师之命,实在感愧’,把两句话交替说着而去。当时弄得我束手无策。以后(我)又多次呈书,恳切陈词,但仍无效验。反而说‘若是不能交回以前所授出家戒及沙弥戒,我将面向扎什伦布寺而自杀。二者当中,请择其一,清楚示知’。休说受比丘戒,就连原先授的出家戒也无法阻挡地抛弃了。最后,以我为首的众人皆请求其不要换穿俗人服装,以近事男戒而授比丘戒,再转法轮。但终无效应”。

  关于仓央嘉措在20岁左右时的种种离经叛道的言行,五世班禅在其自传中的记载非常详细。比如有一段写道:“第司仁波切(指第巴桑结嘉措)来函称,对圣尊(指仓央嘉措)之行为一再规劝,未蒙采纳,且言难从,知怀异众之志。蠢想您若当面相劝,可能会听。遂再三察告,仅答曰,当见上师。问其时间,却未明示,故延至今??在当月底,遍知一切(指仓央嘉措)也来信讲,‘正如给您历次来信的回复一样,我对继承****法位不感兴趣’。”

  五世班禅写道:“??请他(仓央嘉措)尽可能多住些日子,为我们传经作法,但均不应允。圣尊在此仍旧我行我素,对此我不仅尽力规劝,以第司(即第巴)为首的****母亲、三大寺的代表也给以苦心劝说。这正如我先前祈求的那样——请像以往一切解脱之遍知大德一样,对所有能教化之众生,不要抛弃慈悲之心,请转动神圣法轮。虽如此三揖三拜祈求,但未听从。”

  “甚至说以前授过的出家和沙弥戒如果不能收回,就面向扎寺自杀。这一切令我无所适从,难以作出选择。第司仁波切、三大寺的轨范师及总管等人来帮助规劝,然而无论他们是一起进谏,还是个别劝导,其结果愈来愈糟。遍知的种种言行,以及让人必须作出抉择的命令,这一切不要说回心转意,连曾接受的剃度出家也难以维持??我把一切情况向第司仁波切作了详细汇报,遍知在日喀则住了一十七天便回去了。”

  当时去扎什伦布寺的哲蚌寺代表果芒札仓的堪布阿旺尊珠一世(喇嘛庙的各个部门叫“札仓”,各札仓的住持叫“堪布”),在自己的传记中也记载说,他曾对圣尊三拜,恳切地劝道:“您是雪域众生唯一的皈依处,不要这样下去了”,但是“由于徒众无福分,(他)也未听劝告”。

  权力夹缝中1703年,因为一起突发事件,仓央嘉措和第巴之间的裂隙进一步加大。原来,第巴等人认为仓央嘉措身边的男仆拉旺撺掇仓央嘉措游戏作乐,所以与钟锦丹津鄂木布、阿旺那木准、多罗鼐、噶济纳巴、特依本等人商议,欲杀拉旺。有一天,仓央嘉措带着六七个随从出行,突然遭到十余人袭击,他身边受宠的随从塔尔占鼐被砍死,尸骨被扔到路边,拉旺肩部受伤。受到惊吓的仓央嘉措立即赶到第巴家,指责第巴策划了这一行动,否则没有人敢如此大胆,令第巴查出嫌犯。第巴虽然答应了,但事后告知****喇嘛,嫌犯未能查出。

  当时着名的宁玛派喇嘛久美多吉的弟子在《圣僧自传遗事炽热太阳》中记载:“那时很多藏蒙僧众对六世****喇嘛之所为进行各种邪视诽谤。第司仁波切(第巴)一方面嘱托寺院的轨范师和执事等人,指示他们为了不再出现对圣尊行为的邪视现象,要在法会和经堂对众僧教诫一天。另一方面认为,是仲科塔尔杰乃(拉旺)将圣尊带坏,如将此人除掉,则会有利。于是第司便准备派人在圣尊去宫后射箭回来时,将塔尔杰乃在半路杀掉。其日,恰巧****之衣给了塔尔杰乃穿,塔尔杰乃之衣又穿给了仆人,所以错将仆人杀死。知道杀错后,另一人又补刺塔尔杰乃一刀,但未被杀死,只是受伤倒地。于是传言四起??之后圣尊对出现如此严重的乱子,特别是对第司的做法非常不满。”

  据有关文献引述当时在拉萨的清朝使者荐良的奏折:“****喇嘛查此案数月,才破获,将钟锦丹津鄂木布等五人交付拉藏处死。因此五人俱与第巴亲昵,故第巴恳求免其身命,拉藏不肯,杀之。从此仇,用药毒害拉藏??”可见,这一突发事件不仅导致仓央嘉措与第巴直接交恶,而且还令第巴和拉藏汗的矛盾激化。

  拉藏汗与第巴矛盾不可调和的另外一个佐证,是此时出现并广泛流传的有关拉藏汗已拘捕第巴的谣传。1704年5月,去拉萨回来的青海贝勒戴青和硕齐在奏折中说:“我五月十一日到达,拘捕第巴之说是假,他还正常管理事务??”这封奏折的一个关键信息在于其中提到的有关仓央嘉措的印象。他说:“看****喇嘛转世,行止如凡人,和拉藏一起经常放鸟枪、射箭。”

  拉藏是协助五世****喇嘛统一西藏建立地方政权的蒙古和硕特部固始汗的重孙。他是一位有野心有计谋的蒙古汗,同第巴桑结嘉措可谓棋逢对手。过去一般认为,第巴和拉藏汗的矛盾由来已久。可是,根据有关专家搜集的拉藏汗、五世班禅、六世****喇嘛、青海王扎西巴图鲁、清朝使者荐良等人的奏疏、书信、奏折等历史文献,实际上,拉藏到西藏之初,与第巴和六世****喇嘛的关系十分融洽。

  继汗位之前,拉藏生活在位于青海的游牧地,并未与西藏第巴势力直接对立。据史料记载,第巴桑结嘉措还曾于1701年将****喇嘛赏的百余户朗生(农奴)分给拉藏。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被六世****喇嘛仓央嘉措拒绝受比丘戒一事所困扰的第巴为了说服六世****,专门邀请拉藏赴拉萨协助劝说。次年,正是在六世****喇嘛和第巴的支持下,在前任蒙古汗去世、汗位空悬两年之后,拉藏才得以继位。当时,清廷派驻西宁喇嘛商南多尔济曾奏呈说,****汗之位,本来是要让他的长子丹津旺扎勒继承的,但是长子有病,不明事理,“故令其弟拉藏继位”。

  有专家认为,拉藏与其兄旺扎勒不同,一直游牧在青海,与西藏政教界人士没有深交,当然也不会积怨,这应该是****喇嘛和第巴选择拉藏为汗的主要原因。拉藏即位之后,第巴桑结嘉措也以年老为名隐退,其位交给儿子继承。不过,西藏地方政府的大权,实际上还是大半控制在他的手里。

  根据有关专家发现的史料,拉藏汗曾对清朝使者荐良说:“第巴欲立我为汗,让****喇嘛坐察奇尔巴顿汗之床,以控制****喇嘛。故曾与我甚为友善。”这段话中,“察奇尔巴顿汗”是梵语的蒙古语口语形式,意即“转轮王”的意思。“转轮王”既是观音菩萨的转世,也是众生之王,西藏出现的第一位“转轮王”就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所以,拉藏汗的意思是说,第巴给拉藏以汗位的虚名,实际上却利用“转轮王”信仰,让仓央嘉措成为西藏政教两界的领袖,而第巴自己站在仓央嘉措身后,成为真正掌握西藏政教大权的那个人。

  显然,拉藏汗不甘心做像他父亲****汗那样的傀儡,这注定了他和第巴桑结嘉措之间争斗残酷。事实上,这两个人的明争暗斗,正是从1703年拉藏汗即位不久后开始的。少不更事的仓央嘉措,成为双方争相利用的工具。

  关于这一时期仓央嘉措的种种“荒唐”行径,同时期享有盛誉的勒隆协巴多吉喇嘛传记《勒隆吉仲洛桑陈来自传善缘喜筵》中记载说,他年幼时曾向六世****献胎发,“??圣尊身穿一件浅蓝绞子薄藏袍,头发垂至耳下,手指满戴饰品。左右随从穿着不伦不类,佩戴箭筒??”

  另据文献记载,仓央嘉措在布达拉宫内“身穿绸缎便装,手戴戒指,头蓄长发,醉心歌舞游宴”。

  不过,对于后世根据其诗歌的文学描写胡猜乱测的,所谓仓央嘉措夜晚溜出布达拉宫、混入民间寻欢作乐的传说,实际上是颇可存疑的,估计应该是民间的渲染和夸张。

  有专家指出,****身边随时有四个随从片刻不离地陪伴左右,好像他的影子一样,叫“影子堪布”。当时为了防止大臣们懒散放荡,****早朝的时间都很早,他怎么可能跑出布达拉宫偷情呢?一个普通人不但不能期望与****喇嘛有什么个人交往,就连听到他声音的机会都很少,他又如何能够四处留情呢?所以,有人分析认为,即使仓央嘉措部分诗歌中表达的情爱有一定的个人生活的影子,那也应该限定在一个并不太长的时间段内,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找班禅大师退还所授沙弥戒之后。

  为了在和第巴的权力争斗中得到六世****喇嘛的信任,拉藏汗显然对沉迷俗世游乐的仓央嘉措采取了怂恿和姑息的态度。根据有关历史文献,第巴曾经向与他关系非常亲昵的青海亲王扎西巴图鲁使者萨罕其布说:“前世****喇嘛在世时曾有训示,一切事情我自专办理。如今,这辈****喇嘛、拉藏二人凡事不让我管,欲退官复不准。今非昔同,日子不好过矣。”

  萨罕其布也在有关文字中说:“看得第巴日子过得似很艰难。****喇嘛转世、第巴、拉藏相互不合,事不让第巴管。”

  在矛盾公开并不可调和之后,第巴遂生毒害拉藏汗之念。萨罕其布等人在奏报等文献中记载,1704年夏天,拉藏汗被第巴下毒之后,为哲蚌寺郭莽扎仓住持嘉木祥活佛治愈,身体好转后移居达木(今西藏当雄)疗养,伺机报复。1705年正月十五日,暂时赢得上风的第巴又假托****喇嘛之命,试图驱逐拉藏汗离开西藏。拉藏汗逃至喀喇乌苏(今西藏那曲河)一带,稍事休整,带领从各地调集的蒙古大军进攻拉萨,与第巴率领的藏兵在拉萨附近交战三次,击败第巴兵,斩近百人。后经仓央嘉措调解,第巴同意交出清朝所颁给的印敕,避居日喀贡噶尔城(今西藏贡嘎县境内)。

  但是深谙“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拉藏汗很快将第巴擒获并借机杀死。据推测,第巴受害时间为1705年9月6日。

  后来的官方史书《清圣祖实录》简略补记此事云:“先是,****喇嘛身故,第巴匿其事,构使喀尔喀、额鲁特互相仇杀,扰害生灵。又立假****喇嘛,以惑众人。且曾毒拉藏,因其未死,后复逐之。是以拉藏蓄恨兴兵,执第巴而杀之。”

  《王公表传》中“西藏总传”关于这次事件的记载是这样的:“****汗卒,拉藏嗣。第巴恶之??第巴计毒拉藏,不死,以兵逐。拉藏因集唐古特众,执杀第巴。奏至,封翊法恭顺汗。”

  从被废黜到被重新追认第巴桑结嘉措利用五世****喇嘛的圆寂,秘而不宣,集西藏政教大权于一身,随后又通过扶立仓央嘉措和拉拢麻痹新即位的蒙古汗王,企图巩固既得权势。但是,一方面仓央嘉措拒不合作,另一方面拉藏汗又野心勃勃且技高一筹,最终谋败身亡。在这一过程中,在世俗争斗漩涡中一时因为厌倦而貌似沉迷酒色的仓央嘉措,似乎与老谋深算的拉藏汗走得更近一些。

  对于他的放荡行为,第巴桑结嘉措自然是严加劝诫,而拉藏汗则一方面纵容姑息,陪他放枪射箭,骗取信任,另一方面又暗中告密,诋毁其六世****转世灵童的身份,指责其为“假****”并将矛头直指仓央嘉措背后的第巴。

  杀死第巴以后,拉藏汗迫切需要得到清廷的认可和支持,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即向清廷陈奏事变缘由,恳请在次年七月初一日拉萨蒙藏僧俗大会时,康熙皇帝能够颁下良旨,对他表示支持和保护。在综合考虑西藏局势后,清廷站在了拉藏汗一边。康熙四十五年十二月(1707年初),早就对第巴操纵西藏实权感到不满的清廷封其为“翊法恭顺汗”。

  在取得权力斗争的胜利之后,拉藏汗所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立即抛弃了昔日密切相处的仓央嘉措。1706年,在清廷的默许下,拉藏汗宣布废黜仓央嘉措六世****喇嘛的身份,并于次年拉拢新任第巴隆索,新立他一手培养的阿旺益西嘉措为“六世****喇嘛”。这样,拉藏汗在已经控制了西藏地方政府政权的情况下,还试图通过自己控制的新****,达到其集政教大权于一身的目的。

  然而,拉藏汗暂时的胜利并未给他带来绝对的权威,匆匆新立为“六世****喇嘛”的益西嘉措更是受到了西藏僧俗的抵制。益西嘉措虽住布达拉宫达11年之久,但西藏人从未认可他是真****。蒙古汗王与西藏上层贵族的矛盾,也并未就此终结。拉藏汗面临的,实际上是一个更加复杂凶险的局面。

  也正是因为对所面临的危险的察觉,拉藏汗在处理仓央嘉措善后问题上矛盾重重。一方面,他希望把仓央嘉措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一开始拒绝了康熙皇帝要求将仓央嘉措押解到京的命令。可是后来,他又不得不主动把仓央嘉措送往北京,希望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交到康熙皇帝手里。然而此时,康熙皇帝也改变了主意,不愿意沾惹这一棘手的难题。

  在对退位后的仓央嘉措的处理上,虽然拉藏汗和康熙皇帝各怀心事,但由于仓央嘉措的六世****身份业已根深蒂固深入人心,谁也不敢轻易起杀害之心,以免激化矛盾招致灾难。而这一心态,也为后来仓央嘉措所谓“病死青海湖”的官方结论埋下了伏笔——因为这样一个结局,是官方最希望看到的。

  由于拉藏汗自行所立的益西嘉措得不到格鲁派寺院集团上层当权者的认可,西藏的局势人心浮动,康熙皇帝认为这是削弱拉藏汗的地位、强化中央政府对西藏直接统治的一个机会。于是,在钦派侍郎赫寿进藏协同拉藏汗办理藏务后,他又在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正式册封五世班禅罗桑益西为“班禅额尔德尼”(满语尊称,“珍宝”之意),同样颁赐了金册、金印和谕旨,以期在格鲁派与蒙古汗王之间取得新的政治平衡。此后,历世班禅额尔德尼的转世继位,都必须经过中央政府的册封和批准。而班禅也从此取得了和****几乎同等的宗教地位。

  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拉萨三大寺喇嘛和青海蒙古首领察罕丹津等人根据仓央嘉措在诗作中的暗示,从康区理塘寻访到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格桑嘉措。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格桑嘉措被送往塔尔寺出家受戒。此时仓央嘉措已经退位,拉藏汗所立的益西嘉措得不到西藏僧俗的认可,所以清廷对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格桑嘉措采取了默认的策略。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秋天,在噶尔丹兵败自杀20年后,其侄儿策妄阿喇布坦东山再起,打着“拯救黄教”和为桑结嘉措报仇的旗号,向西藏大举进犯,并于年底攻占拉萨,擒杀拉藏汗,囚禁并废黜了拉藏汗所立的从未获得广泛承认的六世****益西嘉措。至此,蒙古和硕特部从固始汗起在西藏近80年的统治宣告结束。蒙古青海派势力联合西藏桑结嘉措集团的残余势力执杀拉藏汗后,清朝中央政府承认格桑嘉措为仓央嘉措转世化身。

  康熙五十七年和五十九年,清廷两次出兵征讨准噶尔。期间,原属拉藏汗旧部的康济鼐、颇罗鼐等也组织后藏地区军民配合清军行动。在清军与西藏地方武装的夹攻下,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八月,准噶尔军被驱除出藏。不过,为了稳定局面,平衡各方势力,青海派所立的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格桑嘉措继续获得承认,并被清廷派兵从青海护送返回西藏坐床。

  虽然康熙皇帝曾正式下诏敕封格桑嘉措为“弘法觉众第六辈****喇嘛”,但因为仓央嘉措为六世****喇嘛的观念在西藏僧俗两界根深蒂固,到了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乾隆皇帝敕封格桑嘉措的转世灵童强白嘉措时,就通过认定强白嘉措为“八世****”的方式,默认了格桑嘉措为七世****、仓央嘉措为六世****的事实。

  在驱逐蒙古准噶尔军、结束“以蒙治藏”的历史之后,西藏地方政府中独揽大权的第巴一职亦遭废止,改由新设置的众噶伦共同处理西藏政务。18世纪中叶以后,西藏建立噶厦政权,逐步确立了延续到上个世纪中叶的政教合一的体制。

  一个真实的法王关于仓央嘉措一度流连酒肆、行为放荡的风流韵事,后世研究者历来多有争议,但如果仅仅据此就把仓央嘉措在其他方面尤其是他后半生在文化发展和宗教弘扬方面的巨大功绩一笔抹杀,那是非常不公平的,也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仓央嘉措出生的门隅地区向来以信仰宁玛派即红教为主。这一教派相当于最原本的藏传佛教,其僧人相信,佛祖从来没有限制过你做这做那,佛祖教人的就是解脱,而解脱的道路不止一条,要看个人的缘法。比如,有人在寺庙附近吹奏乐器,有人说清修之地怎能有俗声,但也有人认为入世才能更好地出世,所以这种音乐反而是更好的“修习工具”。

  宁玛派不重戒律,强调现世成佛,自我速成,自己修身得道。而后来的****、班禅所属的格鲁派强调渐进渐悟,强调要经过累世的修行和积累,所以,强化僧团组织才有可能兴盛并政教合一。宁玛派的喇嘛甚至可以结婚。格鲁派的僧人虽然不能结婚,但一般来说,出家的喇嘛也不会看不起在家的喇嘛。有人甚至认为,仓央嘉措的骨子里更多的是宁玛派的传承。有专家引述《隆多喇嘛全集》和《秘传》(指《仓央嘉措传》)的记载,说他是宗教世家、宁玛派传承。比如,《秘传》不仅提到仓央嘉措的宁玛世系,还具体说到他研习宁玛经典的情况:“总之,凡一切藏土所有的教派如萨迦、格鲁、宁玛等,其能所熟之灌顶以及能解脱之传授、经教、密咒,等等,无论显密,不分流派,全都加以闻习。”着名藏学家于乃昌先生认为,根据史料所记,五世****本人也奉行红教密法,并有论述红教传统的着作传世。五世****对桑结嘉措有一定的影响,而第巴桑结嘉措是五世****传统的坚定的维护者,也是选择六世****的决定性人物。鉴于他的思想倾向,“他在红教世家中选定信仰红教的仓央嘉措为新****是不足奇怪的”。德国人H.霍夫曼所写《西藏的宗教》引述大卫?德尼尔的论证也说:“仓央嘉措很显然是被传授了一些密法,这允许他甚至是鼓励他过一种在我们看来是放荡的生活。这种生活对一个不学密法的人说来的确意味着放荡。”作者还举出在清朝档案中有一份准噶尔王子旺拉布登(即策妄阿喇布坦)给康熙的信件。这封信责难六世****和桑结嘉措支持宁玛教派。信中还控告这位年轻的****不仅在拉萨木鲁寺,甚至还在布达拉宫的那个扎仓举行红教仪式,在大昭寺寺内亵渎觉卧佛,在上述两个圣地内树立佛像作为射箭和穿刺的靶子。据说准噶尔王的使者曾经亲眼见到上述情形。

  关于策妄阿喇布坦上书清廷,对第巴桑结嘉措和仓央嘉措的指责,在《清圣祖实录》和魏源的《圣武记》中均有记载。《圣武记》卷五记载:“策妄疏曰:??(五世)****圆寂之后,第巴匿之不宣??而自尊其身,别奉红教喇嘛谓即****化身,诈传法旨,扰乱诸部。”无论如何,仓央嘉措名义上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最高领袖,也是全藏的法王。格鲁派是藏传佛教诸派中形成最晚但戒律最严的一个教派,“格鲁”在藏语里的意思即是“戒律精严”。不过,作为大乘佛教,格鲁派尽管有戒律,但也认为为了众生的根本目的,可以变通采取各种方法,包括为了惩恶扬善的杀戮等,认为教化和榜样引导不是唯一手段。

  在佛教界,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意见,认为戒律只对小乘教徒有约束,而大乘教徒要从轮回中解救灵魂,应该享有权巧方便,有更灵活的方式。所以,很多人认为,戒律的本质是为了断除恶念,而不是为了持戒而持戒。真正的戒律在人心,目标比形式更加重要,戒律从来不是死板的教条。实际上,佛教的一些戒律也不能生搬硬套,比如不食肉这一戒律,在藏传佛教中就无法施行,因为如果不食肉的话,处于牧区的喇嘛都必将饿死,还有谁能布道传法呢?再比如,在佛祖释迦牟尼时代,僧人开始说法前,往往有洗足的习惯,久而久之成为一条规矩。那是因为古印度的僧人要光脚随众乞食,脚板沾满泥,所以在学佛前必须洗掉。

  再比如,印度天气炎热,人们维持身体热量消耗的食物较少,而且餐饭主要靠乞讨,如果坚持一天吃三顿饭,一是可能没有必要,二是如果用那么多的时间外出乞讨,哪里还有时间学佛呢?所以规定过午不食。可是到了中国寒冷的北方,僧人们如果也过午不食,一天只吃两顿,在冬天到了晚上就不容易抵御寒冷,对身体反而不好,所以就不必过于拘泥过午不食的规矩。

  还有咒语,有人不知念咒语的本来目的主要在于通过声音共振慑服意念收心,所以一味迷信念咒本身的神奇力量,这样,到头来尽管念了一辈子咒语,念了一辈子“阿弥陀佛”,也是事倍而功半。

  所以,对佛教戒律最重要的是了解其精神,而不是死板地模仿形式,那样戒律反而失去了意义。在西藏,有一首民谣表达了同样的意思:“用污水洗你的衣裳,一千回也洗不干净;投沙尘于雪山之上,无损于它的银辉。”

  真正的戒律在于人心的善恶。宋朝邢居实的《拊掌录》载,欧阳修与朋友喝酒,规定各作两句诗,说明假如不追究你会犯什么罪。有一人说:“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有一人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而欧阳修想了半天说:“酒粘衫袖重,花压帽檐偏。”即使是酒后臆想,有些人坏都坏不到哪儿去。所以,戒律只是形式,如果心无慧根,持戒再好终究也难抵诱惑,等于无用。没有理解就不是真正的遵守,恪守教条终归意义不大。比如,有个朋友说,他曾接到一本现代人编写的劝孝书,里面大多还是沿用“二十四孝”的东西,囫囵吞枣。本来是为了劝人行善,结果引用的例子中有的“孝子”为了母亲活埋儿子,有的让老婆常年给婆婆喂奶,有的赤身躺在冰上化冰求鱼??这些行为,在今天的孩子们看来,简直就像是疯子所为,这样的教条,所带来的效果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在春秋时期,齐桓公有三个近臣,均是用卑鄙的手段讨悦取宠:一是竖刁,自宫入内;二是易牙,烹子媚君;三是开方,弃亲求荣。他们表面上表达了忠心实际上是居心叵测,相互勾结祸乱国家而已。

  所以,经受过怀疑考验的戒律和信仰,才是最坚固的。一位哲人曾说:“一个人最好不要一直信仰他生来就属于的宗教。他必须在什么时候抛弃他生来就得到的那些态度和信仰,否则冒险永远不会开始。一个人不应该停留在出生的地方。一个人应该到未知的角落去,感受它所带来的振奋和鼓舞。”

  有一位法国女导演对中国很有研究,她说最不喜欢的京剧角色就是包拯,因为“这个人太正,谁都能猜到他会怎么说,让人没有期待和惊喜,不像一个经常会犹豫、有时会徇点小私情的正常人”。所有的伟人都是从“正常人”开始的。尽管一些宣传会刻意加以美化,但如果一个人从小就很了不起,年轻时也不犯一点错误,那不是太不正常了吗?这样的人,就像那位法国女导演说的一样,只能让人敬而远之。

  一位朋友曾说,对“是人都做不到的道德”的歌颂,就等于对“是人都做得到的道德”的放弃,这才是道德沦丧、礼崩乐坏的本源。在佛家看来,没有空性的悲心不能入道,没有悲心的空性也不能入道。唯有悲心空性双运,才能入道而成就遍知的佛果位。也就是说,没心没肺的四大皆空,那是心死,那是“枯禅”,是与佛家的修心背道而驰的。大乘佛教的本质,就是悲心与空性的双运,而所谓菩提心,就是大乘的本质和自性。

  所以,尽管颇有争议,但西藏老百姓至今仍然喜欢仓央嘉措,他也是历代****中最有人缘的一个。比如,据有关专家考证,藏文《七世****传》中就记载说:当仓央嘉措被执送“走到哲蚌寺时,僧侣们含着眼泪,在一片祈请声中,舍命从蒙古人手中抢走仓央嘉措,迎至甘丹颇章。拉藏汗闻之,即调兵攻打。其时,仓央嘉措顿起不忍之心,说‘生死对我已无什么损失’,言罢,无所畏惧地径直前往蒙军之中”。

  仓央嘉措作为六世****喇嘛在西藏的深入人心,从一个有趣的事实上也能够看出来。仓央嘉措舅父的家族因为是****喇嘛的亲戚,长久以来都享有“第巴古相”(意为王亲贵族)的尊号。他的家族拿着政府的封文,可以世代享受土地、农奴、房产的占有权,并免支差赋。

  据专家考证,每当新的达旺总管到达旺上任,或错那宗本冬季到仓央嘉措舅父家族所在的门隅收税时,“第巴古相”就穿戴整齐,骑马携礼,亲临达旺行见面礼,并请达旺总管或错那宗本验认封文,照例沿袭。直到1853年之前,仓央嘉措舅父家族的后裔还世袭职务,只不过后来因为发生纠纷,西藏地方政府才取消了旧有规定,改由西藏地方政府委派。

  1853年,西藏地方政府噶伦给门隅各地官员发出的指令如下——错那宗本、达旺细哲、绛喀溪、三错、达巴、邦钦、勒布、章朗河流域、上下绒朗等的头人、白姓尊卑上下人等一体知悉:门古香巴乃是六世****的舅家??绛喀溪管理人员中由他家充任之一员,自本年起为了减少纠纷,由政府收回。

  青海湖畔的谜团仓央嘉措被废黜之后的命运可谓扑朔迷离、莫衷一是。官方报告称在押解赴京途中病死。不过,最新的考证越来越倾向于他其实并未病死。由于仓央嘉措作为****喇嘛的转世在藏区仍然深得人心,当时的西藏地方统治者和北京的清廷谁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处置这样一位退位的****喇嘛——他们既不能冒加害于他的风险,也不能继续给他活佛的礼遇。

  最后,受到康熙皇帝训斥的押解人员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请求仓央嘉措自遁而去。自此,仓央嘉措看破红尘云游四方,苦心修行。最后在阿拉善一带落脚弘法,而他自己也在走下佛坛之后真正悟道,成为一位真正的高僧大德。

  《清圣祖实录》中记载:“(拉藏汗)陈奏假****喇嘛情由。授命护军统领席柱、学士舒兰为使,往封拉藏为翊法恭顺汗,令拘****喇嘛赴京。拉藏以为执送假****喇嘛则众喇嘛必至离散,不从。席柱等奏闻,上谕诸大臣曰:拉藏今虽不从,后必自执之来献。至是,驻扎西宁喇嘛商南多尔济果报拉藏起解假****喇嘛赴京,一如圣算,众皆惊异。”可见,对于如何处置仓央嘉措,拉藏汗的想法前后矛盾,而这正是当时西藏复杂的社会情势的反映。

  根据《清圣祖实录?卷二二七》记载:“康熙四十五年十二月庚戌,理藩院题‘驻扎西宁喇嘛商南多尔济报称,拉藏送来假****喇嘛,行至西宁口外病故。假****喇嘛行事悖乱,今既在途病故,应行文将其尸骸抛弃’,从之。”

  魏源《圣武记》中《国朝绥服西藏记上》延续了这一说法:“(康熙)四十四年,第巴谋毒拉藏汗不遂,欲以兵逐之,拉藏汗集众讨诛第巴。诏封拉藏翊法恭顺汗??至是奏废第巴所立假****。诏执献京师,行至青海,病死。”

  不过,根据有关专家的研究,这种官方的选择性记录和经过过滤的结论其实大有可疑之处。比如,康熙三十九年至四十五年间,西藏和清廷之间文书往来不绝,大事不断,但《清圣祖实录》的相关年份里均无记录,甚至康熙四十二年、四十三年和四十四年连续三年没有与西藏有关的任何记载。盖因这种御用史书倾向于记录官方愿意相信的事实,而不是历史事实,所以,真话往往为好听的话所取代,“仅仅依靠官修史书很难弄清历史真相”。

  在民间及多部历史文献中,关于仓央嘉措并未在押解途中圆寂的说法也多有出现,比如有的就记载后世****喇嘛曾去五台山与他秘会等。但近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遁去说”,即如《仓央嘉措传》所载,康熙皇帝醒悟到对仓央嘉措的处理将左右为难,于是派遣使臣训斥押解人员道:“尔等将此教主大驾迎来,将于何处住锡如何供养?实乃无用之辈。”众人惶恐,更无万全之策,只好恳求仓央嘉措自行遁去。此后,仓央嘉措周游印度、尼泊尔、康、藏、甘、青、蒙古、五台山、京城等地,最后于乾隆十一年(1746年)阴历四月初八逝于阿拉善旗朵买地区的一座蒙古营帐中,年寿64岁。

  比较权威的《西藏民族政教史》显然采信了这一说法。这本着作在相关章节中写道:“次因藏王佛海(即桑结嘉措,桑结是藏语佛的意思,嘉措是藏语海的意思)与蒙古拉桑王(拉藏汗)不睦,佛海遇害。康熙命钦使到藏调解办理,拉桑复以种种杂言谤毁,钦便无可如何,乃迎大师晋京请旨。行至青海地界时,皇上降旨责钦使办理不善,钦使进退维艰之时,大师乃舍弃名位,决然遁去,周游印度、尼泊尔、康、藏、甘、青、蒙古等处。宏法利生,事业无边。尔时钦差只好呈报圆寂,一场公案,乃告结束。”

  关于仓央嘉措卒年的判断决定了对仓央嘉措后半生的踪迹的判断,这也是目前有关仓央嘉措研究最大的谜团之一。尽管历来有多种说法,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位广受爱戴的活佛并非如官方记载的那样短寿,而是在随后几十年的历经风霜中延续和升华了他的传奇。

  官方对仓央嘉措一事的草草收场明显包含政治斗争的需要。有关专家引述的《格桑嘉措****喇嘛传》(清代蒙文木刻本)中,就指出当时蒙古势力“青海派”伪造了仓央嘉措的圆寂,其目的是想立青海僧侣封建主察罕诺门罕家族的格桑嘉措为继任****,以便同蒙古势力“西藏派”的拉藏汗相对抗。而拉藏汗出于和桑结嘉措势力及“青海派”势力的矛盾,也急于另立益西嘉措为****。因此,宣布仓央嘉措道死青海,对当时蒙古各派势力和清朝中央政府来说,都是上策。

  关于仓央嘉措于青海逃遁之说,除据信为仓央嘉措弟子在他逃遁约50年之后所着的《仓央嘉措传》中记载之外,有关专家还引述蒙文《哲卜尊?丹巴传》中的说法称,仓央嘉措行至青海,并没有死,而是被送到阿拉善隐藏起来了。这些说法虽然在细节上有所出入,但仓央嘉措半途逃遁最后在阿拉善落脚的基本事实却得到了印证。

  对于仓央嘉措从青海遁去以后辗转各地最后在阿拉善找到归宿的事实,不但阿拉善地区长期以来有大量的物证和民间传说,而且在仓央嘉措的家乡门隅地区(在流浪中他曾两次返回)也有类似的传说存在。据多名内蒙古、甘肃等地的高僧介绍,在“文革”之前,阿拉善的许多寺庙中都有仓央嘉措的许多遗物供奉,包括已经磨损的仓央嘉措读过的经典等。在位于河西走廊的天祝寺等地方,也有人见过供奉有仓央嘉措的遗物。

  上个世纪50年代,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民族委员会调查编着的《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盟阿拉善旗情况》中也记载说,阿拉善旗有八大寺庙,其中着名的广宗寺(建成于1757年,位于贺兰山中)据说即阿旺多尔济遵六世****的遗愿所建,“内有六世****的遗体,供于庙中七宝装成的切尔拉(塔式金龛)内”。另当地相传,当时甘肃中卫有一个汉人,因敬奉六世****而得子,便替他修了一座庙,即八大寺中的昭化寺。

  1933年,当时的广宗寺(亦称“南寺”)迭斯尔立特呼图克图为重建广宗寺撰写的序文中这样写道:“闻之浮屠百尺,赖众志以修成,多宝十层,伏万民而造讫。大凡佛祖宫殿类皆施主经营,鉴古观今,同一辙也。兹有本旗广宗寺供代登盖感(即‘德顶葛根’,蒙语上师喇嘛之意)佛者,系****喇嘛第六世真身,劝善来旗,坐化此处,肉身成佛,即地盖龛,外建大庙,香烟极盛,灵迹素昭,远近朝尊,蒙汉托庇,业已数百年??”

  最早进行仓央嘉措研究的藏学家于道泉先生在上个世纪30年代翻译仓央嘉措诗歌时,在其译作的引言中也引述当时西藏友人的话说,有关仓央嘉措走到青海湖边忽然失踪的传说,在西藏也多有流传,“??以后他从五台山到了蒙古阿拉善旗,为蒙古人牧羊,有许多羊被狼吃了,他也全不在意。他底(的)主人知道了以后,大加申斥;他乃到山中将吃羊的狼找来,领到主人面前说道:羊是它们吃的,请向它们理论罢。主人大奇,乃知他是有来历的人。日后他底(的)来历被人知道了,阿拉善旗的人以为这样慢待了他们底(的)教主,罪业非轻,乃从那事以后每年集款万余两,送往拉萨分给各寺的喇嘛,用作忏罪的布施,据说这件事至今还未废除。”

  关于仓央嘉措的归宿,还有种说法是他圆寂于五台山。比如,《十三世****喇嘛传》中记载说,十三世****到山西五台山朝佛时,“曾亲去参观六世****仓央嘉措闭关静坐的寺庙”。有学者据此认为,六世****仓央嘉措被押送到内地后,被软禁在五台山,年寿不详。不过,这种说法仅存孤证,真正相信的人不多。

  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是:如果仓央嘉措作为六世****真的活到了64岁,那么在他生前就作为他的转世坐床的七世****又如何解释呢?根据藏传佛教的理论,如何解释一位****喇嘛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转世为另外一个自己?

  实际上,藏传佛教认为普通人的确需要生命终结后才能转世,但****喇嘛并非普通人,而是已经悟道成佛的观音菩萨的化身。按照佛教的说法,任何一位菩萨都可以在同一时间化作若干身相,教化芸芸众生。如果机缘巧合,情势需要,菩萨甚至可以“化身千百亿”。这样,在一段时期内同时有两位作为观音菩萨化身的****喇嘛行走于世,分别向有缘信众弘扬佛法,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难以理解的事情。

  同时,在藏传佛教看来,一个人固然可以通过修行自己得到证悟,但最值得尊重的,乃是像观音菩萨一样在自己得道后发愿再返人间普度众生。在藏文中,活佛本源的意思,就是“再来人”之意。汉语翻译为活佛,无非是表示崇敬。活佛也要重新修行,给世人做榜样,并非一生下来就是佛。

  对于像仓央嘉措这样转世到人间帮助其他人得道的菩萨来说,他们最重要的训练,就是让本性即前世的智慧记忆觉醒。一个活佛的前世和转世,虽然动机和目标是一致的,但他们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人。转世者要根据具体的情况,适应当世人的“业”,以便更好地帮助他们。

  根据笔者的实地走访,阿拉善地区长久以来的确广为流传着有关仓央嘉措在那里弘法的事迹,仓央嘉措的肉身灵塔据信一直到“文革”初期都还保留在阿拉善着名的南寺(广宗寺)中。现在,南寺还保留有仓央嘉措的舍利以及佛帽等多件遗物。实际上,南寺本身就是根据仓央嘉措的遗愿修建的,人们相信其庙址也是仓央嘉措亲自选定的。

  1998年版的《阿拉善盟志》第253页记载:“1716年至1746年,六世****仓央嘉措流落阿拉善弘扬佛法,传播佛教达30年之久。”

  弘法阿拉善阿拉善广宗寺现任活佛贾拉森是一位博学的高僧,他在综合研究历史典籍、当地传说以及众多物证后认为,六世****喇嘛在阿拉善定居后往来于蒙古和安多藏区之间,弘法利生,最后在阿拉善圆寂,是“铁证如山”的事实——直到“文革”前,阿拉善南寺叫黄楼庙的大殿堂里的镀金塔内,(还)供奉着六世****喇嘛的肉身法体,透过塔门镶嵌的红玻璃,可隐约地看见仓央嘉措的面孔。按照仓央嘉措的遗愿,在仓央嘉措生前选定的地点,修建了南寺。南寺始于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破土动工,次年基本竣工,寺名潘代嘉措林(利乐海寺)。说南寺建于牛年,就是指的这一年,这和《仓央嘉措传》成书是同一年。关于它成书的地点,在书末明记是潘代嘉措林,应该认为指的就是南寺。阿拉善昭化寺(俗称朝克图库热庙)在仓央嘉措生前已经建成,当时的寺名也叫潘代嘉措林。南寺建成后把原潘代嘉措林全盘搬到南寺,并袭用原寺名。后来乾隆帝于庚辰年(1760年)赐给南寺以广宗寺的匾额,从此南寺才有了这个正式名称。潘代嘉措林是《仓央嘉措传》成书的地点,并不是仓央嘉措圆寂的地点。他圆寂的地点,是在今阿拉善左旗南部沙漠中的门吉林寺(承庆寺)附近。

  相传在阿旺多尔济(《仓央嘉措传》作者)的晚年,有人谗言阿旺多尔济不满旗札萨克(扎萨克即蒙古语“执政官”之意)妨碍了宗教事务,坐关念诵旨在****王爷政权的黑经,想取而代之。此话激怒了当时的王爷罗卜桑道尔吉,罗王下令将他从南寺抓起来,囚禁在离旗衙门不太远的格仍布愣荒地为他专门预备的死牢中。他年事已高,终因不堪忍饥受寒而圆寂在囚牢中,享年66虚岁,据推算,大约是1780年的事情。在他被囚期间,附近的一户段姓人家照料他的饮食,至今还有老人们说某某是那户人家的后裔。圆寂前他吟唱了那首叫《轮回》的歌。相传歌词为阿旺多尔济所作。过去是不准随便唱的。词中教诫人们“慈悲虔诚,洪福基源。横逆暴虐,罪孽必缠。人身难得,何敢狂欢”,“一生闲暇,忽略行善,死至阴曹,悔恨非浅”,等等。

  仓央嘉措确认阿旺多尔济为第司桑结嘉措(即第巴桑结嘉措)的转世灵童以后,他和他的历代转世活佛们一直被认为是第司(即第巴,仓央嘉措时代西藏地方政府首席政务官)的化身,光绪年间清廷也为阿旺多尔济的第五代转世敕封“迭斯尔德(即第司)呼图克图”称号。

  过去,在阿拉善左旗南寺收藏着好多和仓央嘉措有关的历史文物。保存它们的目的,当时也不是出于保护文物的考虑,而是把它们当作神物,让信众们顶礼膜拜之用。现在,除“文革”前由内蒙古佛教协会收集起来准备办展览的一部分物件幸免被毁,归还南寺以外,其他的都在“文革”中被毁或丢失。下面介绍的几件物品,是在《仓央嘉措传》中提到过的,供学者们研究时参考。

  其一,《仓央嘉措传》第二章中记载,仓央嘉措当初在更尕瑙尔出走时“腰间有一日增?戴达岭巴所赐的古降魔橛”。本章中还有仓央嘉措降服两具诈尸的一段,其中说“从腰间抽出降魔宝橛,打将下去??”,相传就是这个宝橛的小宝橛,珍藏在南寺。目睹者说,上面确有被坚硬的物体划掉的痕迹,说是被诈尸的骨头划掉云云。宝橛是密宗师不可缺少的法器,南寺保存的宝橛很可能是仓央嘉措的遗物。

  其二,本书多次提到的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工布地区的罗甲,他是个俗人,伴随仓央嘉措走了很多地方,关系密切。临别时依依难舍,将自己的一把刀和火镰包赠给了仓央嘉措。这把刀一直完好地保存在南寺。

  其三,在本书第三章中,仓央嘉措来到阿拉善王府后,在阿宝夫人公主格格(即道格欣公主)面前大显法术的一段里谈到了一支长柄瓷杯。南寺保存着一只长柄瓷杯,上面书有紫色梵文,据说就是仓央嘉措显法术所用的那只杯子。书中说,仓央嘉措把它揉捏得像稀泥一般。那只长柄瓷杯的造法确实有点特殊。一般长柄杯的把柄呈管状,中间空,可以将指头伸进里边,而那只杯的把柄的下端是闭合的,呈平状。然而,过去在南寺保存的明清两代的瓷器较多,也可能是比较早期的一种工艺造出来的东西吧,也许仓央嘉措曾经用过它。

  其四,也是在本书第三章中提到,公主格格“将自己的发丝积攒起来,做成一只精美的顶髻??与此相匹配的还有五佛冠,上下衣裳等全套服饰”,“全部贡献”给仓央嘉措。这些东西由内蒙古佛协归还给南寺,现在保存在南寺。庄晶(着名藏学家,仓央嘉措诗歌及传记主要译者之一)提到,在六世****的遗物中“有女人青丝”,恐怕指的就是它。

  另外,相传为六世****喇嘛遗物或和他有关的东西,还有一些,如仓央嘉措的法器、衣物、背水用过的野牛角的水桶等,但主要是上面提到的几件。我想,六世****喇嘛生活的时代离我们的时代,只隔二百多年,他的遗物在寺院里被当作神物,加以珍藏到今天并不困难。因此,一般可以认为那些物件本身可能就是仓央嘉措的遗物或和他发生过某种联系的东西。

  除了一些遗物以外,在阿拉善还留下了一部仓央嘉措作的《阿拉善神祭供》(藏文),书末清楚地记着为阿旺曲扎嘉措(仓央嘉措化名)所作,誊写人为阿旺伦珠达吉。它有过南寺刻印版本。

  另外,仓央嘉措的第二代转世活佛图登嘉措于1795年,在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盟阿巴嘎旗查汉淖尔,根据《仓央嘉措传》的内容,模仿宗喀巴的《秘传礼赞颂》,用藏文写了一部偈颂体的《传记礼赞颂》。它比较完整地概括了《仓央嘉措传》的主要内容,便于记忆和诵读。它有过南寺刻印本。最近由夏仲嘉木央丹培尼玛(即达里克庙夏仲活佛甲木英旦?普勒尼玛)把它全文译成蒙古文,同《仓央嘉措传》收入《六世****喇嘛传两种》一书,已经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

  在研究六世****喇嘛生平的时候,除了靠汉文和藏文史料,我觉得还必须发现和利用蒙古文史料。因为阿拉善是六世****喇嘛最终定居并进行弘法活动的重要地区,所以存有一些有关六世****喇嘛的蒙古文资料。其中有南寺收藏的巴雅斯呼楞和达木却早德巴等人写的《从喇嘛上师的历史本生记中摘抄的各代前世活佛的世系》,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图书馆从阿拉善搜集收藏的作者不明的《第六世****喇嘛来到阿拉善的历史》,还有道尔吉僧格写的《阿拉善历史杂记》等。那些资料中有关六世****喇嘛的记载内容虽然雷同,但也不乏有价值的信息。有人根据那些资料,在盟旗一级刊物上已经发表过一些论文。

  至今还没有最后定论的一些问题,如他在贡嘎淖尔出走的说法是否真实,如果真实,他后半生的经历和结局又如何等问题,肯定会得到解决。笔者在某些书刊、文章中每次看到仓央嘉措享年二十五岁的记载时常常纳闷,他真的只活了二十五岁?那么,相传在阿拉善度过了后半生,并在那里弘扬佛法,为全旗所信奉,一直被认为是真六世****喇嘛的所谓“上师尊者”又是谁呢?在阿拉善的六世****喇嘛的遗体、遗物难道都是另外一个人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