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足球队:风雪江山大悲剧——从《大明王朝》看中国王朝政治之一

风雪江山大悲剧——从《大明王朝》看中国王朝政治之一

文/周舆

    第一次看《大明王朝》时，已演到30多集了，但周博客相见恨晚，立时买了盘，连续两天看完，禁不住拍案称奇！

    周博客是历史科班出身，多年研读中国古代文史，尤喜探讨治乱兴替，又一度混迹官场，因此俺对《大明王朝》的评价大概还算是有的放矢吧。

    《大明王朝》鲜明地烘托出时代的悲剧气氛，清晰地勾勒出中国古代政治的运作机制。与之相比，以往所有的历史剧都黯然失色，因为那些编剧都不懂官场斗争的逻辑、程序及表现方式，而《大明王朝》却完全可以作为我们解剖中国古代政治的一个真实生动的标本。与之相比，《雍正王朝》几如闹剧，那里面的逻辑是：黑是黑，白是白，依靠一个改革皇帝，就可以兴利除弊，天下太平。但《大明王朝》告诉我们的却是，中国历史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底色永远是悲剧，这个谁也改变不了的，除非先改变专制主义制度！

    1、风雪江山大悲剧

    《大明王朝》始于大风雪，止于大风雪。

    《大明王朝》一开篇就是嘉靖皇帝在御前与内阁和司礼监研究财政问题，研究如何填补巨大的财政空洞，而殿外是漫天风雪。

   又是一大风雪，饥寒交迫的百官（注意：不是百姓，而是百官），双手高举奏疏，齐刷刷跪在西苑外，而后穷凶极恶的太监们冲了出来，对百官进行毒打并强行驱散，嘉靖皇帝和大太监黄锦站在城楼上冷静地关注着这一切。周博客觉得这才是《大明王朝》的戏眼，而不是海瑞上书。

    明朝的历史是大悲剧，这话是黄仁宇说的。这一点，在《大明王朝》里得到了最真实的刻画。《大明王朝》之所以超越以往任何一个历史剧，原因就在这里。

    在专制主义制度下，没有人不是畸形的，没有一个人是有尊严的。

    嘉靖皇帝是孤独的，即使他“天质英纵”，是大明王朝里智商最高的皇帝之一，但还是难免被权臣、太监愚弄，最终还被一个刚刚获得上书权的六品小京官骂了个狗血喷头，而又无可如何。海瑞要是就事论事在某个具体国策上提意见，嘉靖到可以杀了他。嘉靖十几岁时就挑起过“大礼仪”之争，那时就打打杀杀，从来就没有手软。但海瑞的“责骂”，却坚守着臣子的本份，又站在道德的高地（海瑞一生清廉，好象就是为了这次骂皇帝而准备的），还给嘉靖留了一个光明的前途——“一振作间”就可以中兴！海瑞的奏疏无疑是痛切（以示其忠）而有富有建设性（为了改革）的，嘉靖能说什么？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

    掌握内阁二十年的首辅严嵩是无奈的，特别是他清楚不成器的儿子最终会害了他，他老年丧子，仅以身免；

    大官商沈一石是痛苦而无助的，他把心爱的女人送人玩弄，而最终难逃被朝廷杀鸡取卵，家没自焚；

    大太监吕芳和杨金水的痛苦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虽然风光一时，但却始终知道自己是“半条身子”，而最终也只能靠装疯卖傻求得全身而退。

    甚至连严世藩等大小贪官也牢骚满腹，（严世藩在戏中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总是义正词严、咄咄逼人地驳斥别人的攻击，好象对方才是贪官）他们的心理话是：我们是多吃多占了一些，但好歹也为了朝廷敛了钱，难道不应该吃点利息吗？

    编剧把所有人的委屈都写到了，大家都处在同一个局中。

    这就是中国历史的风雪，中国历史的复杂。许多事情，又哪里说的清楚！

    再说海瑞。他是一代名臣，但他对待妻小的做法却无法让人恭维！他娶过三房太太，纳过两个小妾。第一位太太在生了两个女儿后因和婆婆不和被休；第二位刚刚结婚一月也由于同样的原因被休；第三位夫人和一个小妾在一个晚上同时死去——给事中戴凤翔在参劾海瑞的奏疏中怀疑她们可能死于谋杀。而海瑞对此解释是，他的小妾在7月14日自缢，而妻子则于8月25日病死，因此不是“同时”死的，也不是死于谋杀。但他的女儿却是被他活活饿死的，只因她接受了男仆的一块饼。无论如何，我们能够不怀疑海瑞及其母亲是不近人情的吗？

    片尾，在大风雪中，编剧通过字幕和旁白告诉观众，为时18年的隆（隆庆）万（万历初年）大改革拉开了序幕。但我们知道，事实上首辅徐阶未必比严嵩好到哪里去，后来海瑞到南直隶（江苏）推行一条鞭法，主要就是和这位当时已经致仕的徐阁老斗法。而接替高拱上台的张居正虽然厉行变革，推行一条鞭法，但生活奢侈糜烂腐化，与当年的严嵩也没有什么两样，死后被万历皇帝两次抄家。

    在漫天风雪，有谁超越了那个时代？海瑞吗？我看不是！

    海瑞只不过是另一种畸形而已！

    倒是最终宽恕了他的皇帝和官僚集团却表现了人情和人性的一面。只是这种人性和人情在专制主义政治环境中被异化了，好象需要道德来挽救了！

    但道德救不了政治，把一切诉诸于道德，这仍是一条歧路！更何况海瑞在家庭中的道德实践也不令人恭维！

   旧世界的批判者仍然是畸零者，他们也并不健康！如海瑞，如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