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访黎平侗寨 带着被侗家女灌酒的快乐

　　到侗族地区，如果只看看鼓楼或风雨桥,或再看看为游客而进行的歌舞表演,恐怕还只能算是“走马观花”。实际上，侗寨中有很多乡间的民俗活动才是 “原汁原味”，而与侗寨鼓楼、侗乡风雨桥一起被称为侗族文化“三大宝”而闻名遐迩的侗族大歌，更是当今世界上十分罕见的多声部、无指挥、无伴奏的原生态民间合唱音乐……

　　虽然今年春节期间南方的天气普遍不好，但得知贵州黎平在新春期间有多种活动的信息，我们还是从广州自驾冒雨而往。大年初三，刚刚在黎平县中潮镇的黄堡村看了一场原汁原味的侗族芦笙舞，又赶往永从乡的中罗村。

　　新年祭萨好热闹

　　在土路上颠簸了近一小时，终于望见村口的鼓楼了，还隐约听到一阵喧闹的乐声和鞭炮声。下车走近，才看清是一队侗族村民正走向鼓楼边。乐手们走到楼中央，把芦笙吹得热火朝天，穿着民族盛装的百多名男女老少，则在几名长老的带领下，按不同的年龄和男女分成一队队，排着队绕鼓楼慢慢转圈。其中的侗族姑娘，打扮得尤为花枝招展。数圈过后，一大串鞭炮响过，人群才随着硝烟开始慢慢散去。事不宜迟，我们这群摄友，赶紧用镜头追踪着那些穿着漂亮服饰的侗族少女，追着她们的身影到河边、到油菜花田，直到没入村寨中……

　　可惜我们来得迟了些，看到的只是这个村侗族传统的祭“萨”(侗族的祖母女神，地位类似沿海地区的妈祖)活动的尾声,有几个远的寨子的人都散去了。据为我们安排行程的乡政法委吴占芳书记介绍，这片地区叫三龙，是九龙和中罗村的合称,有20多个自然寨,分布有一个总萨和四个分萨。每年大年初一到初三，各分萨都会进行祭萨活动。祭萨的仪式一般是：村民们都穿上民族服装，开始在祭萨坛上祭萨，喝茶毕，再绕寨游行至踩歌堂和鼓楼颂“萨岁”美德，祈求 “萨”保寨安康和来年吉祥。而到初六的祭“萨三百”(即总萨)活动，不但周围寨子一二千人参与，还有附近乡的也会来作客，内容更丰富多彩。届时，锣鼓声、芦笙声、鞭炮声、土枪炮声、多耶声(白天围着踩歌堂和鼓楼唱的歌)、大歌声(夜晚在鼓楼里男女对唱的歌)响成一片，场面十分热闹壮观。可惜，我们的行程不能拖到年初六，无缘参加这份热闹。

　　侗家盛情歌劝酒

　　没赶上祭萨的全程，但听说晚上还有鼓楼对歌，加上侗家人热情挽留，我们又决定看完对歌再走。

　　村里鲜有外人到，没饭店。不是说“有困难找村长”吗？就到村长家做客吧。可十多位客人，人家能忙得过来吗？当我一边还在摆弄打印机，为村长的女儿打印刚拍的照片时，仅半个多小时功夫，屋里屋外不知何时已摆了六七张桌，每桌摆了十来个菜，还来了四五十个村民，好热闹啊！

　　原来，这是寨子里每家各出三个菜凑成的“百家宴”。村长吴永康告诉我，今天太冷，要不然会在村里大街上摆“长桌宴”，参加的人更多。呵呵，这热闹又没碰上。

　　但侗家人待客又怎会不热闹？当宾主互贺新年，酒过三巡，饭吃一碗后，侗家女开始以歌敬酒了。三四个侗族姑娘或大嫂，手持酒杯站在你面前，一轮侗歌唱下来，谁好意思不喝？原来酒令歌的内容还是因人而定的：如是年龄相当，则以情恋歌为主；如是长辈，则是“如要为媳妇的话，请干一杯酒”；如是晚辈，则是“认做(干)女婿”或祝福之类的歌。如此一来更气氛更热闹了，我们客人中有位俊俏少年郎，被众人起哄说要留在村长家做女婿，马上就成为“目标”，腼腆着脸被姑娘们唱着歌敬了一杯又一杯。跟着“老爷”、“奶奶”、“舅舅”、“舅母”、“伯父”等沾点亲的都依次要敬，一首歌一杯酒，谁也推不掉。后来又听说侗家有规矩：只用嘴喝而手不接杯，可以随量，但接杯就一定要喝完。由此人人都用嘴去接，场面更为浪漫了。热情的侗家女，热辣的歌声，唱完一曲又一曲，真是魅力没法挡。虽然自酿的米酒度数不高，最终还是让没几分酒力的城里客人微醉了好几个。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鼓楼篝火歌迭歌

　　夜色渐深，带着被侗家女灌酒的快乐和微醺的酒意，我们又被引领到村里那座大鼓楼去听大歌。鼓楼里此时已有数十中年村民围坐，男女分开约各占半边，每一边各代表一个房族或一个自然寨的歌队。后来得知，这晚来了罗寨、龙口、大干、美滴四个寨子的歌队。虽然这座敞开式的鼓楼下面四处通风，但楼中央用数根大树杆点起一团极旺的篝火，却驱散了寒意，也映红了人们的脸庞，弥漫出一种极温暖的气氛。

　　女声先唱。有领唱，有合唱。每唱三曲为一节，唱完后，跟着是男声唱三曲；接着轮到下一个歌队代表唱三曲，以此循环往复一唱一和。他们的歌声不促不疾，不高不低，却唱得极有韵律和娴熟、整齐，看得出是平时经常习唱，绝不是临时“彩排”。中罗村长吴永康带着酒后的兴奋，颇为自豪地对我说，侗族人都知道三龙这里才是真正的侗歌发源地，还说了“四耶”挑歌书断担的故事为证：明朝战乱，一名叫四耶的年轻人怕歌书毁于战火，便搜集了广西等地的歌书准备挑到云南收藏。当来到三龙时遇雨，淋湿的歌书太重而压断担，掉了一半下河。后当地一老者下河打鱼捞得部分干的，从此三龙得好歌。在清代创出侗族拟声大歌(即模拟蝉鸣鸟叫和流水声等的唱法)的始祖吴传龙，也是三龙这里的人。

　　歌很好听，可惜我们听不懂歌词。后来了解到，对歌一般都是将生活或生产中的事用歌来表述、问答，当然有关爱情的总少不了。好像“如不唱歌，朋友说我吝”， “人不唱歌，人易老”，“今天在鼓楼相聚，明天我们结婚了就难相聚”等等。

　　夜渐深，但歌越唱越多，火越烧越红，村民也越来越多。他们有的把炭火分出去又坐成几个小围，有点像“众星伴月”的样子。看来，这歌不唱到下半夜是不会收声的。又是可惜，我们还要赶夜路到数十公里外的肇兴侗寨入住，只能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好客的侗家人。

　　民俗丰采需传承

　　说实话，这次赴黔之行匆匆，只见识了侗族习俗和侗歌的皮毛。后来进一步了解，才知道侗家的习俗极多且离不开歌。因为以前侗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很多传统和礼仪仅靠侗歌流传。“饭养身，歌养心”，侗家人把“歌”看得与“饭”同样重要。侗族习俗丰富多彩，侗族大歌的核心地区就在黎平、从江、榕江一带。单说三龙这里，离不开歌的节庆活动，就有春节、三月三黄草粑、四月八乌米饭、粽粑节、吃新节、甲戌节等。歌的种类就有叙事歌、劝世歌、礼俗歌、抒情歌等9 大类20余种。每个村寨有歌队，每个节庆要唱歌，走村串寨去赛歌。以歌传情，以歌交友，以歌为教，以歌拿奖，以歌挣钱，几乎是无事不歌。他们的侗歌还唱上了北京唱出了世界。三龙曾有7名侗家女唱到了中央电视台，5名侗家女唱到了法国、意大利、新加坡等国家。因为名声在外，澳大利亚的音乐博士英倩蕾还到三龙侗寨住了一年多调查和研究侗族民歌。

　　同时我也了解到，由于社会的发展，年轻人的外出打工，其他文化的影响，遍布乡间的侗族大歌也有断层之虞。所幸，在贵州的侗族大歌于200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后，当地政府更抓紧了对侗族大歌的保护和开发。现已有修道路、治河道、增接待设施，扩大表演队伍等计划。这些措施如得到落实，将使侗族的民俗活动和大歌散发出更为迷人的魅力。

　　旅游贴士

　　交通：从广州到黎平约900多公里，可走四会、怀集到贺州，也可走阳山、连山到贺州，之后走桂林、、龙胜、三江，路况都不错。但一天车程较难直达，可在龙胜或三江住一晚。黎平各镇都有公路，但有些入村的路况较差，以底盘较高的车为好。

　　食宿：镇以上一般有饭店和旅馆，但要注意春节的头几天很多饭店都不开门。进到村寨虽未必有饭店和旅馆，但找村长自然会安排村民接待，不会让你饿肚子和露宿野外，不过条件差些，要有思想准备。

　　游玩：此路沿途的贺州、阳朔、桂林、龙胜、三江都有很多旅游点，到黎平后还有翘街、肇兴侗寨、隆里古城、天生桥等。附近的从江、榕江也有不少热门景点。侗族一年中有很多民俗活动，春节期间最多，但搞活动的具体时间常由长老们算好吉时才确定，所以需事先打听好。“黎平县人民政府网”，“黎平县现代远程教育网”等有时可查询到一些活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