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飞度大保养项目:白岩松、姚晨、任志强等:白日做好梦——8个“中国梦”的故事(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11:42:10

白岩松、姚晨、任志强等:白日做好梦——8个“中国梦”的故事(2)

发布时间:2011-12-16 09:49 作者:白岩松、姚晨、任志强、易中天、陈丹青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485次


  易玛、阿克曼—陈丹青


  陈丹青:我很想让阿克曼描述一下,见到晚年周恩来的情形,他是很漂亮的一个人。


  阿克曼:比较帅的一个老先生。那时候他身体不好了,我真佩服他,那是1975年11月一个晚会,他好像跟500个人握了手,跟我也握了手,1秒钟。我觉得他那个时候还这么认真的、耐心地跟500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握手,我确实心里非常佩服。


  陈丹青:我们敬爱的周总理,跟500个人握手,1976年1月8日,几个月后周恩来就去世了。易玛,你说说看,你刚到中国来晚上到哪里去?没有夜总会,只有友谊商店。


  易玛:我们有时候只能自己组织Party,在国际俱乐部、民族饭店。晚一点是去日坛公园。只有那些地方能去,喝酒啊、听音乐啊,特别特别孤单。


  陈丹青:在座的50后、60后可能还记得改革开放初,北京到晚上七八点一片漆黑,没有地方去,没有酒吧,那时候北京出现了身份不明的留学生,还有一些真的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这些人就是整个改革开放过程非常重要的构成。他们两位老同志目击整个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不是?


  阿克曼:基本上是这样,我实际上是1978年离开中国,1982年回中国的时候,你老家上海刚刚开始变成一个开放的城市,不过基本上非常难接触中国的女孩子,她们都害怕。


  易玛:你来自这么遥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多了解中国,多了解中国人,结果变成你生活在一个气泡里面,非常可怕。


  陈丹青:他们还涉及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涉外婚姻,涉外婚姻当时在中国学生里边是很严重的事情。易玛来的时候就是一个西班牙小姑娘,阿克曼来的时候也是一个小伙子,一大堆乱头发。所以其实他们到处在找女孩子和男孩子。其实中国男孩子也在找你们。我在上美院的时候,最大胆的同学其实都躲在你们宿舍里。


  崔健乐队里的一个干将就是易玛的丈夫。他们不但见证了“文化大革命”结束、改革开放开始,而且很快介入这个过程,搅动这个过程。1980年代,你们做的这些事情其实是有一点危险:最早带来摇滚乐,最早带来外国的电影,最早关心当代艺术,当代艺术张晓刚他们在宋庄还在被追捕。你们当时是一群可疑的人,不受欢迎的人,为什么你们不走?


  阿克曼:其实1980年代后期,气氛已经有大变化了。当时我住在圆明园旁边,跟圆明园住的那些画家都很熟。那时候生活条件非常差,我们就是跟他们在朋友家里有一个单纯的聚会,对他们来讲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一个机会。你知道方力钧那时候一幅画,几百美元,遗憾的是我没有买到。晚了一步。


  陈丹青:改革开放有很多宏大的叙述,可是在这个西班牙丫头那里,在一个中国的摇滚乐歌手那里,其实就是两个录音带的事情,一个是邓丽君的,一个是迈克尔·杰克逊的。其实很多磁带组成了整个时代的潮流,然后再一张一张画带出去,一个一个拿出去展览。我相信这是改革开放很伟大的组成部分,外国人能进来,我们能出去,最后洋人和中国人可以结婚,是不是?


  阿克曼:确实是这样,我们1988年成立的歌德学院,是在中国的第一个外国文化机构,十六年之内没有第二个。所以可以看到,那时候中国对外国文化的印象还是有一点害怕,怕我们做文化侵略。那时中国人对西方特别好奇,旅游也没有那么简单,网络也还不存在,我们就是给他们一个认识西方文化的机会。当然现在我们也不需要做这种窗户,今天需要做一个平等的让两个文化互相认识、互相合作的舞台。


  陈丹青:我现在听他说话特别像听一个文化部官员在说话。易玛昨天的语言让我非常惊讶,她问了我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她说,你告诉我明天应该用什么口气在上面说话。我说你好像有好几种口气?因为她说,我不知道台下的观众是谁。


  易玛:我知道你肯定要说的。这个词是我来了中国以后学的,这个词特别不容易把它变成西班牙语,变成其他国的语言。有一些中国的、桌面的词特别不容易翻译。像“口气”,你怎么翻?还有很有意思,有意思、小意思、没意思、有意思、不好意思……


  陈丹青:我这一辈1980年代出去的,今天绝大部分都回来了,没有回来的仍然非常愿意回来。我相信你们都不想回去了,是不是这样?


  阿克曼:我刚刚从德国回来,发现去德国有一点放假的感觉,回中国的时候是正常的生活,真正就上班、做事情。对我们来讲,中国确实变成我们的祖国。


  易玛:自己的家。


  陈丹青:南方周末能给这两位“洋鬼子”致敬,是非常骄傲的一件事情。一百多年前我们见了一个传教士,是让我们屈辱的事情,我们恨不得杀了他;一百年后,一帮年轻人,西班牙丫头、德国小伙子、美国小伙子,英国小伙……到这来,他们呆得不想走了。看到他们我们真的,有些民族自卑会转化成一种骄傲。这帮“洋鬼子”愿意呆在中国跟中国人过日子,给他们个致敬他们还紧张。


  阿克曼:没那么简单,你在中国呆一辈子你还是一个老外,在中国就是你改不了老外的这个身份。所以我实际上坐在两张椅子之间,我的家在欧洲和中国之间。德国已经不是老家了,北京还不是老家,所以我现在是全球性的这种生活,是在两个文化之间,我觉得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