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命就此结束

        假如生命就此结束。昨天黄昏下惊魂的一幕，萦绕在脑子里记忆犹新。让我想起这个题目。
　　这几天嘉陵江水猛涨。朝天门两江汇合处已经封航；磁器口古镇边江水已漫过牌；龙隐路江水淹过街面，人们涉水穿街……这些都是报纸上的照片。有趣的是两张配文照片：一只小乌龟拨动四只脚在江水边挣扎，岸上一只猫呆呆地看着。小乌龟无助地喊道：“快来救我呀！”。小乌龟上岸了，弓着背对猫说：“我是费了好大劲才上岸哟！”
　　我听说一台挖掘机在滨江路观景平台下被淹没只冒出个车顶，便徒步前住，去看可爱的“小洋铲”。夕阳下的滨江路，洒着太阳的余辉，玫瑰色铺在路面上，映衬着两旁的紫荆树。对岸的虎头岩背着霞的光晕，墨绿色的横亘了视线。滨江路两旁走着三三俩俩散步的人群。一个十四来岁的女孩子从公路对面跑过来，眼看要上人行道了。这时，两辆桑塔纳风驰电掣地穿过，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听见一声沉闷的的撞击，女孩子的身体横着弹起一米多高，然后，重重地摔在人行道旁。车子的保险杠也飞离数米远，一只拖鞋飞挂紫荆树丫上，随着树叶，晃晃悠悠，这是生命的余音。司机跳下车，脸色煞白。人们围了过去，司机抱起女孩子搭上一辆出租往医院赶。交警也赶到现场。人们望着挂在树丫上的拖鞋议论：“女孩没救了，就这几分钟时间。”是呵，就这几分钟时间，一个生命就此结束。本来她还有一大段美好的日子，此时却如同霞渐渐的沉下了西山。而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她却闭合上眼晴，从此看不见了。
　　假如生命就此结束，也许每个人有各种举动。我想，我至少会对亲人从从容容地说上一句：“我走了”。反正是鸿毛，惊恐也没用，不如从容面对。不过，噩运总是突如其来。我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有惊无险，那时我就想说这句话。命运不安排机会，命运也从不给人编排好工艺。那是几年前，公司组织自驾游九寨沟。一辆车配俩个驾驶员轮换开车。同行的是司机小A和“罗汉”。一路上，小A一抹上方向盘就不想放手了。大家背地里颇有微词，什么缺乏职业道德、什么扭住青春不放，说些八杆子也打不上的话。从九寨沟出来的第二天，该是去看岷江第一源头了。大家一致要求“罗汉”驾驶，“罗汉”这人平时一脸微笑，活像弥勒佛，人缘好，绰号就给他画像了。汽车沿着崎岖的山道向前驶，车窗外的风景透出山野的灵气，一些无名野花不时地晃过眼角。车过了山腰，前面就是草原了。这时，车轮辗着路面上的石子发出“嚓、嚓、嚓”的异响。阿刚喊道：“车走的是黄蟮背路哟，缓行。”话音未了，车继续加快，且越来越快。一车子人喊道：“‘罗汉’！慢点开！停车！”。此时的“罗汉”，神差鬼使，没听见似的。汽车剧烈抖动起来，“8”字形的向前冲，接着车顺着坡往下滚。“完了！”我潜意识地喊，神智清醒也无可奈何。车翻着筋斗往下滚，一圈、两圈、三圈。车上的人，就像面团似的在车厢里被无形的手揉来揉去，上下翻滚。车轮弹了一下，居然稳稳地停在草地上。打开车门，一溜救生的马队急驶而来。
　　大家在草地翻肠倒胃地吐，阿刚一边吐一边骂：“喊停车，咋个不停？”
　　我说：“我差点连妈也没喊一声，就离开了人间了！”
　　“罗汉”满脸歉疚：“我也不知道怎么啦，脑子一片空白。”心理学有这解释，人有时在刹那间失去自控能力。
　　“你早说嘛！”我们依然责怪“罗汉”，毕竟人命关天。
　　马队驶来，藏民在马背上问：“有事吗？”这时有遇上亲人解放军的感觉。
　　我们摆摆手：“没事。”“罗汉”检查车辆，居然完好无损。
　　我们翻过草地土坎，再看道路那边，不觉吸了口冷气。另一边是深深的沟壑，几十米的悬崖，要是掉下去，捡起来的就不是鲜活的生命了。岷江第一源上插着的木牌，旁边也许又要多插几块木牌了。唉，劫后余生，不幸之中的万幸。
　　“罗汉”是不能再开车了。小A又坐上驾驶室。没人再说小A有无职业道德的话了。
　　我伏在观滨江路观景台的栏杆上俯瞰，好大一江水哟，褐红色洪水的向下流奔涌，岸边被浪花拍打出“哗、哗”的水声。孔子说：“逝者如斯夫”，生命还是要继续。江水比昨日退去了三米，依然浩浩荡荡。挖掘机露出了车身，驾驶员正忙着修理呢，据说这几天他损失了几万钞票。眼看洪水暴涨不抓紧撤离，还瞧着地上的银子，哪有不受困的？应验了一句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挖掘机几十、上百万一台，据说梅家里有这么一台，用来铲银子。说句麻将台面术语吧：拿起可爱的小洋铲，铲、铲、铲。梅就不用上班了，守着可爱的小洋铲。
　　每次来到江边，我都要任思绪飞扬。我这城市的仆人，假如生命就此结束，什么都没了。当然我会像草根一样顽强地活着，清心寡欲也罢，平淡是真也罢，甘顶风险也罢，活着多好。至少可以多看几眼太阳。到了春季，我又是“日暮泊烟渚，江清月近人”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