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投影仪什么牌子好:夜风中:岑凯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2:38:22

第一章:  董家的小饭厅内,聚着一家人。  五十六岁,两鬓斑白,高高瘦瘦,但精神饱满的是男主人董字凌。  虽然四十四岁,貌若三十如许的江玉霞,是董宇凌的太太。  坐在她旁边的是董家大少爷——董雷文,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是董氏企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父亲身边的董家二少爷——董艾云,十九岁,大一学生,一个十分漂亮、样子可爱的男孩,他正在低头吃饭,谁说话他也不会搭上一句。  噢!我忘了介绍锦姨,江锦霞是董太太的堂姐,五十岁,嫁过五次,心灰意冷了才来投靠唯一的亲人。她在董家是双重身份,雷文兄弟的姨妈,也是管家。  常往外国拉面皮,皮肤一流,声音清脆的董太太对丈夫说:“吃过晚饭,你去看看珊瑚的房间,都装修好了。”  “爸爸,”董雷文马上说:“由卧室到浴室,全是我亲自设计的。”  “很好,”慈祥的父亲说:“艾云,你对珊瑚要有点表示,十三年前,你因为要娶珊瑚做媳妇,和曾世伯的儿子打架。”  董艾云一脸的红,支吾着。  “你真是,”董太太笑着打了丈夫一下:“他那时才六岁,而且还是玩娶媳妇游戏呢。”  “不送礼物没关系,珊瑚星期六五点钟回来,你可一定要去接机。”  “五点钟我赶不及,学生会要开会。”他低声说。  “少开一次吧!嚘?”  “他没有空别迫他,雷文去就行了。”董太太在偏袒小儿子:“小时候,艾云和珊瑚感情好些,最近他写信少,珊瑚似乎又和雷文好些,雷文去她就高兴。艾云,晚饭可要回来吃啊!……”  星期六,七点,董雷文拖着一个甜蜜蜜,十分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回来。  她的头发像一幅黑丝绸,一双圆大眼睛,显露她的聪明与顽皮,圆圆的唇,两个圆圆的酒涡,老是笑,声音很娇脆。  一进屋,第一句:“文云表哥呢?”  董字凌夫妇已跟了进来,董字凌看着屋子很不高兴,董太太马上说:“对不起!我们刚要出门时艾云被几个同学拉走,他托我向你道歉。”  “他回来我要罚他。”她一脸的稚气。  锦姨迎出来:“这漂亮的公主是我们的珊瑚表小姐吗?”  “除了珊瑚,还有谁会那幺标致。”雷文拥着珊瑚的肩膀:“她是锦姨,妈妈的姐妹。”  “你是锦姨呀!我有份礼物给你。”  “谢谢,噢,你真好。很快可以吃饭了,表小姐,要不要先洗个澡?”  珊瑚看了看身上的白衬衣,白马裤,她点了点头。  八点半,董艾云匆匆赶回来,珊瑚他们已经在大客厅吃晚餐。  “这个时候才回来,你知道珊瑚一直在盼望你吗?”董宇凌薄责儿子。  “对不起,表妹。”  “坐下来吃饭吧!”  董艾云很高兴,正要拉椅子,董太太却说:“艾云这个时候回来,一定被同学拉着吃了晚饭,孩子,去洗澡吧!”  董艾云失望地把手收回来。  “艾云表哥,洗了澡马上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珊瑚笑瞇瞇。  “吃只大虾碌。”雷文殷勤地替珊瑚夹菜,添汤。  艾云转身跑向楼梯。  回房间,扔下书,倒在床上,肚子击鼓雷鸣大起诉,艾云咽着口水,那只干煎大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实在熬不住,跑下床,去找他那盒新买的曲奇饼。  没有,找遍一间房都没有,他开始有点愤怒,分明说好今晚迟一点,八点四十分开饭,提前了害他没饭吃,还要把他的“粮食”拿走,太可恶。  他走出去,看见个女佣:“喂!你们把我的曲奇饼拿到哪里去?”  “曲奇饼?工人房有几盒,”女佣冷笑:“我们请你吃。”  “什幺事?”锦姨刚上楼。  女佣人大吐苦水。  “你不要怪她们,饼是我今天替你清理房间时,拿了送给下人,年轻小伙子吃饼干太多,会长青春痘,一张雪白的脸,生满一点点就不好看。”  “我买一盒,你拿一盒,又不是向你支钱,你……”  “啐啐!二少爷,为什幺尽发脾气,开完会,大伙儿没去吃饭吧?给你煮一碗鸡丝面?要不要通知你爹?”  艾云悻悻然回到房间。  打开冰箱,早上出去还有瓶鲜奶,一盒芝士、半打苹果和一些梨子,如今只剩下两个苹果,不用审,又给人拿走。  他拿个苹果,倒在睡椅上,大力咬了一口又一口。  “咯咯!”  “进来。”  进来的是穿著红色迷你裙的珊瑚:“啊!你躲起来吃苹果,唔!好香,我也要一个。”  “这儿都吃光,楼下多的是。”  珊瑚打开冰箱,把余下一个拿出来。她用手指敲艾云的头:“还说没有呢?孤寒。”  艾云看着她咬苹果,她咬一口,他的心痛一下。  天!这个晚上怎样过,只有一个苹果到肚。  他拼命咬,几乎连核心也吃了。  他扔核心时珊瑚把她吃剩的苹果放进他手里,艾云一看,还有大半个:“不要了?”  “唔!晚餐吃得太饱,菜好多,我很久没吃上海菜了。”她边抹手边说。  艾云无力地坐回睡椅上。  “你猜我带了什幺礼物给你?”  “不知道?”  “我要你猜嘛!”  艾云摇一下头,无精打采。  “你这人真没趣。”珊瑚把一只长盒子拿出来说:  “一只瑞士名表,你定会喜欢,里面有六粒钻石,我和妈咪一起选的,舅舅那只有12粒,大表哥才3粒。”  “谢谢,”艾云接过了放在一旁。  “喂!你……”  雷文敲门进来:“珊瑚,你果然在这儿,我们去看午夜场。艾云,你也一起去,票子已买好。”  “我还没有洗澡,不去。”  “回来洗不行吗?”雷文去拉他:“你不给珊瑚面子。”  下了课,把书本往布袋塞,匆匆背起布袋,跑出课室。在校园,有人叫住他。  “董艾云同学,请等一等!”  他无可奈何地停下来,一个女生走过来,跑得快,脸颊儿红卜卜。  “给你。”她塞给艾云一封信。  “对不起,我赶时间。”他推拒。  “求你。”那样的渴望,可怜兮兮。  艾云匆匆把信塞进布袋。  “一定要看。”她点一下头。  “唔!”艾云已经走到停车场,上了两个月前父亲送给他的新跑车里。事实上,他也只有两个月的车牌。  集中精神开车,当然没有想到那封信,给他传纸条,递信的女生该有十几个了吧!她们真无聊。  跑车驶进赵家的车房。  赵玛姬早就在露台上等候着,每逢星期二、赵玛姬一下了课,马上洗澡更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一头短发刷了又刷,脸洗了一次又一次,裙子选了一条又一条,然后配袜子、皮鞋,还洒点古龙香水。  四点半不到,她就在露台等候,几年来一直如此,不过,她以前是留意艾云的人,现在是艾云的新车子。  她一定不让佣人开门,自己开了门等候艾云。  艾云穿著条蓝色牛仔裤、黄T恤,背个蓝布袋,擦过玛姬的身边,笔直走进赵家的书房。  他卸下布袋,休息一下。  玛姬跟进去,后面是个佣人,给艾云送上杯玛姬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朱古力雪糕梳打。  艾云吸吮了一口汽水:“世史的试卷派了没有?”  “今天早上刚派。”  艾云把试卷接过去一看,低叫:“才八十五分?我走了,你温习好没有?”  “艾云哥哥,”玛姬很委屈地说:“八十五分已经是全班最高的了。”  “你们的水准太差了,有什幺功课?”  “经公和数学。”  “有什幺疑问?”  “一条数不大明白。”  艾云把那条数解释得一清二楚:“开始做功课。”  “艾云哥哥……”  “F6学生了,不是要我握着你的手拿笔吧!”  “我只是问你吃不吃点心?”  “我是来补习,不是来吃点心。”  “你虽然是补习老师,也是哥哥的同学,双重身份,双重待遇。”  “我要吃点心,自然会告诉你,你的话真多,无心向学。”  玛姬吐了吐舌头。  玛姬开始做功课,艾云见她没什幺疑问,于是想拿份讲义看看。  翻布袋,又看见那封信。他撕开信封,把信纸拿出来。  董艾云同学:星期日我二十岁生日,爸爸为我在游艇开了个舞会,我邀请你做男主人,希望你赏面参加。  如果你不答应,我的二十岁生辰将没有欢乐……  “艾云哥哥,情信?……”  “做你的功课。”  与此同时,雷文正在陪珊瑚吃下午茶,逛公司。  珊瑚和雷文在一起,雷文总是令她很开心,银铃似的笑声不绝于耳。  “我很高兴姑父姑母肯让你回来念书。”雷文说。  “是我自己要争取回来,我接受爹妈安排我在瑞士最著名的女校念中学,我有权选择念自己喜欢的大学,我很幸运考到港大。”  “大学十月开课,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五个月。”  “我十几年没有回来了,好想痛痛快快地玩它一下。你肯陪我的,大表哥,是不是?”她露出一排小贝齿。  “当然!”雷文很肯定:“我下了班马上陪你,如果你喜欢,我跟爸爸说,我要请假陪你游遍香港一周。”  “不,舅舅会不开心,为了陪我玩而请假。幸而艾云表哥就快放暑假了。”珊瑚笑一下,马上又皱上眉:  “艾云表哥对我不睬不理,不知道我做错什幺事?”  “他的性格很怪,你千万不要介意,他对谁都很冷淡,说话少,笑容少,我们兄弟俩也很少谈笑聊天的。”  “他以前很顽皮,很喜欢玩。”  “人大了就会变,他越来越孤僻,妈很担心。”雷文拍了拍她的手:“你还要去逛公司买东西。走吧。”六点,赵东尼才下课回家,他走进书房,拉艾云陪他打桌球。  “哥哥,”玛姬吵着:“艾云哥哥还没替我检查功课,我还有两条数没计好,艾云哥走了……”  “你做功课老是慢吞吞,说好每天补习一个半小时,经常变成了两个半小时,艾云别理她,我们走吧!”  “这是我的工作,很快,你等一下。”艾云检查了经公的电子厂营业统计表,玛姬已计完数,错了三条,艾云又讲解一番。  “走吧!”东尼一手扯艾云,一手替他拿起布袋:  “她是缠藤,可以缠你一生一世……”  艾云和东尼打球一直到七点多,艾云看了看表:  “七点十五分,我要回家。”  “多玩一局。”  “家里规定八时开饭。”  “在我家里吃。”  “爸爸喜欢我留在家里吃饭,每天也只有吃晚饭时才看到爸爸。”  “再玩一局,又不是开会,吃饭嘛!迟十分八分钟回去有什幺关系呢!反正一顿饭要吃一个多小时。”东尼终于打中一只篮球。  “你应该知道,我回家迟五分钟,就没有饭吃。”  东尼摇摇头,拍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很苦,但是我不能帮你,一切要靠你自己,你要做主动,不要做被动。”  艾云苦笑一下:“任何环境,总得有人牺牲。”  “不可能牺牲的永远是你。”  “我希望父亲快乐。”  东尼摊开手,耸耸肩,终于点一下头:“好吧!这个年代,难得有你这样的孝顺儿子。”  艾云拿起布袋:“明天见。”  到门口,玛姬已在等候:“艾云哥哥,星期四我等你。”  艾云回到家里才七时四十分,艾云吐了一口气,还有二十分钟,可以来个冷水浴,换套整齐的衣服,董宇凌喜欢孩子们吃晚餐时打扮得整整齐齐。  他到处找锦姨亮个相,省得他还在洗澡时锦姨宣布他“又”不回家吃晚餐,岂不冤枉?  他三步两脚上楼梯,推开房门,竟然看见珊瑚坐在他房中。  他一愣:“我不在,你怎可以进来?”语调平而冷。  “我们是亲戚,又不是外人,你可以到我的房间,我也可以到你的房间。”  艾云没理她,放好布袋,打开衣橱,拿了一套灰白格子的衬衣长裤,整套的,意大利货。  “喂!”珊瑚追上去,截住他:“我来看你呀!你怎可以拋下我溜掉。”  “我赶时间洗澡,自便。”  “有约?又要出去。”  “洗了澡在家里吃饭。”  “那就不必赶,我们先谈谈,什幺时候吃饭都可以。”  “我迟了就没饭吃……”他连忙改口:“我不想一家人等我。”  “反正大家都不饿,每个人都吃过下午茶,我们愿意等你。”  “我没吃下午茶,我饿。”  “吃完饭才洗澡不行吗?”  “我喜欢整齐清洁地吃晚餐。”艾云看了看表,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他轻轻推开珊瑚,就奔人浴室。  珊瑚咬住牙在那儿顿脚。  准八时,艾云刚好洗过澡出来,身上的衣服令他看来很帅,很潇洒。  “艾云表哥,”珊瑚上下打量他,禁不住地叫:  “你好俊啊!”  “我要去吃饭,失陪。”  “锦姨刚来过,我告诉她我们会迟点到饭厅,反正舅舅刚回来。”  艾云打开冰箱,还是两个苹果一罐汽水和一些冰水。  他开了那瓶汽水,靠着窗门喝。  “你看我这条裙子怎样?”她旋转那条橙、蓝格子裙:“今天刚买的,这儿真落后,百货公司、服装公司,卖的裙都很落伍,长长的,膝下三、四寸。外国的女孩子都穿膝上裙,挺多是及膝裙。”  “这些我全都不懂,我要下楼。”  “不要走,”珊瑚拉着他的臂,把他拖回去:“今天大表哥陪我逛公司,我买了两件T恤准备送给你:  一件英国货,一件法国货,款式倒很新,你皮肤白,穿什幺颜色都好看。”珊瑚打开两只胶袋展示两件新T恤。  “谢谢你!我有很多的衣服,爸爸每次出门公干都替我们买很多衣服,以后,不要再为我浪费金钱了。”  “艾云表哥,你连看一眼都不肯?”艾云已开门走出去,珊瑚在后面追他:“文云表哥……”  艾云已到小饭厅,董宇凌在坐,艾云走到他身边:  “爸爸。”  董字凌看着儿子:“衣服是随便买的,想不到穿在你身上就那幺好看,坐下来,我们等你和珊瑚吃饭。”  雷文闻声走出去,看见珊瑚气呼呼:“干吗生气?”  “他冷血的,他冷血的。”  “他是怪人,叫你别管他。”  “我偏要管,看他到底有多冷?”  “大约零下二十度,”雷文扮了个鬼脸逗珊瑚开心:“很惊人吧!”  “我不怕,我搬座火山来,溶化他。”珊瑚不服气,呶起嘴。  “我帮你搬火山,别生气,吃饭去。”雷文哄着她。  “大表哥,你是个好人。”  “艾云也不是坏人,只是人怪些。”  锦姨走出来。  她对大家笑笑:“吃饭了,今晚吃四川菜,天天新款,表小姐喜欢的。”  “锦姨,叫我的名字。”  “那怎幺可以,你是董家表小姐嘛!我不敢。”  “但我叫你锦姨,我们是亲戚。”  “就依珊瑚的意思。”  “好,珊瑚,去吃饭吧!”  秘书把电话接进来。  董雷文按一下掣,拿起电话筒:“哪一位?”  “雷文,你很久没有打电话给我。”  “啊!卡露莲。”那是雷文大学的同学,两家人也有生意来往:“我的表妹来了,你知道艾云的,只有我陪她。”  “住在瑞士的那位千金小姐?”  “算来算去,也只有这幺一个表妹,所以,要殷勤些。”  “她什幺时候走?”  “三、四年,她要在这儿念大学。”  “什幺?”卡露莲在电话里叫:“她三、四年留在这儿,你就一直要陪着她,我们怎幺办?分手三、四年?”  “没有那幺严重,珊瑚刚来,对香港完全不熟,时间长一些,她会适应一切,那时候,我们可以见见面。”  “你是听从父母的命令,应酬她?”  “一半一半,这些日子我们也有通讯,而且,我们从小已经是好朋友。”  “她是不是很漂亮?”  “我另一个电话响,卡露莲,有空给你电话。”雷文挂了线,拿起另一个电话,马上笑容满面:“司机已经把你接出来,好极了!你等着,我马上下来,带你参观董氏大厦。两分钟,嗯……”  马丽莎由文学院的校园一直追到学校的停车处:  “董艾云同学!”她喘着气。  “啊!是你。”艾云站下来,但并没有久留的意思。  “你还没有给我回复。”  “什幺?”他平谈地问。  “我生日在游艇上开舞会,请你做我的男主人。”  “是的!”他翻布袋,终于拿出一只绿色的信封:  “给你。”  马丽莎很高兴,手都颤了,笑容却停留在脸上,她打开信封把卡拉出来一看,一张HALLMARK的生日卡,送给普通朋友的。  “谢谢!”有点失望,并未绝望:“星期日我派车来接你,因为,你不知游艇泊在哪儿?”  “不必了,星期日我没有空。”  “你不参加我的舞会,你不肯做我的男主人,我说过你不参加我的生日会,我将没有欢乐……”她流下泪来。  “我抱歉。”  “我已经告诉了爸爸妈妈,我已经通知了所有的朋友……你完全不给我面子,你想我被父母取笑,朋友嘲弄,你为什幺要害苦我?你为什幺一点也不为我设想?”  “马丽莎,公平些!我可从未答应过你什幺?”  “只不过请你参加一个舞会,又不是要你上战场。”  “有些人宁愿上战场。”  “像你吗?”  “像我。”  “你不来,我取消舞会。”马丽莎咬咬牙,威吓着。  “随便。”  “董艾云,你不要神气,你不得好……”她终于没有说下去。  艾云回转头:“生辰快乐!”他走进泊车场,很快就把汽车开走。  因为每逢二、四、六,他都要为玛姬补习,以前玛姬科科不及格,自从他替她补习,玛姬的成绩越来越好。  中学会考,得过优,也得过良。  其实,预科班的学生,已经是很少要人补习,可是,玛姬几年来都依靠惯艾云,艾云不来,她连坐标图表也不会画。  她故意养成自己依赖艾云,因为她喜欢艾云,渴望接近他,一星期三天都嫌少,最好一个星期见足七天。  也不做功课,浑浑噩噩,艾云就非要来不可,几年来一直如此。  玛姬需要艾云的人,艾云需要那份补习费,现在已提升到每月九百元,艾云需要那九百元。  艾云从来不敢告诉家人,他是受薪的补习老师,有时候迟回家,家人追问,他只是说替同学义务补习。  他功课好,有多余时间,因此,没有人提出过禁止。  如果董宇凌知道真相,一定气死,董宇凌是个大企业家,他的儿子竟然要替人补习赚钱,那有多丢脸?  董宇凌每次出门视察外国的分公司,必会把儿子叫进书房。  “我这一次出门快则七天,迟则半个月,你有什幺问题、困难和需要,告诉爸爸。”  “一切都很好,爸爸。”  “唔!这些钱,你拿着用,如果有什幺特别需要,随时可以向妈妈要。”他交给儿子两张五百元钞票。  “谢谢爸爸。”  “你妈妈说,这幺多年来,你从未向她要过一毛钱,也没有向锦姨支取过。”  “爸爸,我够用。”  “不要那幺省,你知道吗?你已经是大学生,应该用点钱,请同学吃顿茶,请女朋友看场电影,可不要看前座,请女朋友吃饭不要吃汉堡包,上扒房啊!别忘了你是董宇凌的儿子,蹲在快餐店磨凳子,人家还以为我做爸爸的刻薄儿子。”  “爸爸,我没有女朋友。”  “找一个啊!大学生没有女朋友也是没有面子。人人还赞你英俊呢!虽然,我每月也给你两千块左右的零用钱,但追求女朋友就不够花费了。”  “爸,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怎会呢?谁信呢?别骗你爸爸,喜欢你的人多着。”  “没有一个我喜欢。”  “珊瑚表妹呢?”  “珊瑚表妹是大哥的。”  “谁说珊瑚是你大哥的,珊瑚是雷文的表妹,也是你的表妹,你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三个都是表兄妹。”  “珊瑚喜欢大哥。”  “珊瑚有没有说不喜欢你?”  “她也不见得喜欢我。”  “孩子呀!你这……真是,”董字凌急得说不出话:“你听着,我要你追求珊瑚。”  “大哥怎办?”  “公平竞争呀!你追珊瑚,他也追珊瑚,各追各的,成功就靠自己。”  “何必为了一个女人破坏兄弟之情。”艾云一直冷冷的,满不在乎的。  “你将来到底要不要娶媳妇?”董宇凌指住儿子,气呼呼。  “等大学毕业了再说。”  “你大学毕业,珊瑚已经嫁了人,你不声不响,她凭什幺等你?”  “世界并非只有珊瑚一个女孩子。”  “你由五岁闹到十岁,一直嚷着要娶珊瑚做你的媳妇。而且……我也很喜欢珊瑚。由今天起,你要追求珊瑚,和雷文公平竞争。”董宇凌又拿了一千元给艾云:  “这是支持费,如有表现,我会另行加赏。”  “爸爸……”  “出去,找珊瑚看电影去。”董宇凌挥挥手:“这孩子真气人。”  艾云拿了两千元出来,很高兴,加上这个月的补习费,有二千九百元。  艾云需要那份补习费,因为父亲不是经常每次给他二千元,他有负担,他要替人还债,供给那人的衣食。  在走廊上边走边想。  “艾云表哥!”珊瑚由后面追了上来:“你不在房间,去了哪里?”  “在这。”  “刚才我没有看见你在走廊?”  艾云一皱眉:“找我?”  “唔!你看,这小狗漂亮不漂亮?”珊瑚抱起怀中的小狗给艾云看:“大表哥送给我的,花七千块买来的。”  “多给它吃些东西,别饿坏了。”  “这是芝华华呀!是那幺细小的,那才珍贵。狗店的老板说,它是系出名门的贵族后代,芝华华当中最漂亮的一只。”珊瑚越说越高兴,把狗捧到艾云的面前:  “抱抱它。”  艾云一转身,避开了。  “它刚洗过澡,又洒了香水。”珊瑚走前两步:  “好香,很好玩的。”  “别过来!”艾云瞪了小狗一眼。  “你不喜欢小狗?”  “不喜欢。”  “你喜欢小猫?小鸟?”  “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小动物?”珊瑚的话好象从未停过。  “不。”艾云不耐烦。  “噢!”珊瑚失望地垂下大眼睛:“妈咪说:男人喜欢小动物,心肠一定好,艾云表哥,我不相信你不喜欢小动物……连大表哥也喜欢,他送我小狗。”  艾云咧开嘴,冷冷地笑一下:“大哥是好人,我不是。”  “你是的,你以前还养过白兔。”  艾云绕过她身后,走向楼梯。  “珊瑚,珊瑚,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儿。”  珊瑚抱着小狗,靠在走廊的墙上。  “你怎幺了,珊瑚。”  珊瑚摇一下头。  “我终于替小狗买了张睡床。”雷文举起一个很漂亮细致的藤篮,篮内还有软垫子的。  “好漂亮啊!大表哥。”珊瑚的大眼睛发出光彩,她一下子又开心了:“你真好,艾云表哥有你一半好我就开心了。”  “刚才他又给你面色看?”  “他不喜欢我,更可能对我有成见。”珊瑚摇摇头,把小狗放进篮子里。  “我劝过你不要理睬他,你又不听。”雷文替她接过篮子,拖起她的手:“我们到花园,让小狗晒晒太阳。”  “好主意。”珊瑚一下子就把艾云和所有不愉快的事忘了。  艾云也在花园,在树上的吊床看书,居高临下,他看见雷文和珊瑚嬉戏、追逐,珊瑚的长发迎着初夏的微风飘扬。  艾云闭上眼睛,当年旧居——山顶道娶新娘的游戏,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禁不住,唇边透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不来了,不来啦!”  艾云摹然惊醒,翻过身一看,珊瑚大概被雷文抓到,两个人滚在草地上。  艾云把手中的苹果,朝他们那方面扔过去,然后他把书盖在脸上,缩起身体,装睡觉。  “谁?”雷文到处张望。  珊瑚连忙从他怀里钻出来:“不玩啦!”珊瑚提起篮子。  “谁在这儿捣蛋?”雷文到处搜索,只看下,不看上。  “花园那幺大,总有人来往。”  “唏!珊瑚,你去哪里?”  “回屋子看电视。”  “这个时候没有好节目,我们打网球,还有太阳嘛!”  “不跟你玩,”珊瑚拨了拨头发:“你欺负人。”  “我们去看电影。”雷文捉住她的手臂,凑到她的颔下说:“我听话,全依你,不造反。”  “唔!”珊瑚装得很威严:“本人皇上皇饶你一次。”  雷文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你笑什幺嘛,我是皇上,不,比皇上还要威武。”  “那店子是卖雪糕腊味的,你只要说,朕饶你一次。”  “朕是什幺东西?”  “朕是皇帝的自称,等于我们叫英女皇陛下一样。”  “我的中文……”珊瑚拍一下额:“好,朕饶你一次。”  “谢陛下。”  两个人相视,又哈哈笑了起来。  艾云拉下脸上的书,看见雷文挽着珊瑚的腰,走进屋子。  不久,他们换了衣服,雷文开了他的魔鬼鱼跑车出去。  花园一下子寂静了。  艾云喜欢静,可以安心看书。艾云怕静,有孤立无援的感觉。  非常的矛盾。  他用力一甩头,快要考试了,不要想那些无聊事。  珊瑚曾是他的新娘,但,时移势易,昔日旧事,今不复再。  董宇凌出门后,艾云除了吃饭和上课,他很少离开他的卧室。  这天,他看讲义正看得人了迷,突然有人用双手掩住他的眼睛。  “谁,谁?”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他不断用自己的手去抚摸那双手,滑滑的,纤巧的……  一阵咭咭的娇脆笑声。  “珊瑚,别胡闹。”他很生气的样子,语气并不好:“放开你的手。”  “我偏不放,除非你答应和我看电影。”珊瑚还在笑。  “你……”艾云拉开她的手,把她推开:“你真无聊。”  珊瑚被他那幺一推,打了两个退步:“为什幺推我,以前又不是没有玩过。”  “哼!”艾云继续看讲义。  “你不喜欢我,”珊瑚越想越委屈:“你已经不再喜欢我。”  “大哥喜欢你就够了!”艾云下逐客令:“请你出去,我没有请你进我的房间,这儿不是你喜欢来就来。”  “你讨厌我,”珊瑚哗的一声哭出来:“打从我第一次来你就讨厌我。”  艾云顿了顿,终于拿起笔,把讲义写的重点打下记号。珊瑚哭着奔出他的房间。  艾云连忙回转头,张开嘴,话又吞回去,他握着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桌面。  不过两个钟头,江玉霞啪的一声推开艾云的房门进来。  “妈!”看江玉霞的面色,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你是怎样对待珊瑚的?你为什幺老是不合群,为什幺跟所有的人过不去?家里人人迁就你,可以!但是珊瑚是贵宾呀!你不要忘记,她妈妈还是你姑母,别以为人家来白吃白住就欺负人。你爸爸瑞士那间公司,没有你姑丈根本开不成,他们出了多少人力物力,到底是珊瑚沾你的光,还是你沾珊瑚的光?”  江玉霞一口气的,艾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幺?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二章:  “你发少爷脾气,赶她走,好呀!你爸爸回来,我只有跳康乐大厦。”  “走?去哪儿?”  “回瑞士,难道去游乐场?”  “我没有叫她走。”  “你没有开口,可是,你什幺态度,说话不顾前不顾后,我都知道。你一定令她很难堪,否则她不会哭着要走。艾云,你能不能对人好一点?”  “妈,是您……”,江玉霞马上抢住:“我怎样教你,对兄长要爱护,对朋友要友爱。好,你大少爷办不来,客客气气总行吧!现在,你马上去向珊瑚道歉,留住她!”  “我又没有做错。”  “你不道歉,是不是?好!好!她走了,等你爸爸回来,让他气个半死。”  听见父亲,马上投降:“大不了向她说声对不起。”  “跟我来。”江玉霞拖起儿子,把他推进珊瑚的睡房。  珊瑚哭着把衣服放进旅行箱。  “你不能走!”艾云木然说。  “我偏要走,腿在我身上。”  “你走了,爸爸不会原谅我。”  “活该!一生没见过你这样无情的人。”珊瑚拉了张纸巾用力挤鼻于。  艾云把她的衣服全倒在床上,扔了旅行箱:“你不能走。”  “刚才你在房间里不是赶我走吗?”珊瑚呜呜的:  “我在成全你。”  “小姐,我正在考试,”艾云忍住气:“你要寻开心,等我考完试好吗?”  “你答应考完试陪我玩?”珊瑚破涕为笑,拉住文云的手臂。  艾云轻轻拉开她的手:“你不要走,留下来。”  “你先答应我,考完试陪我玩。”  艾云为势所迫,点了点头。  “艾云表哥,”珊瑚整个人挨向他身上,他慌得大声叫:“妈,珊瑚表妹已经答应留下来,您进来看看她好吗……”  艾云开车出学校大门,看见奶妈在行人道上向他招手。艾云连忙把车停泊在一旁。  他跳下车,来到奶妈身旁:“您为什幺老远跑来,这几天我考试,我准备考完试马上去看您。”  奶妈拉着艾云的手,上下打量,微微笑:“你又长高了。”  “半个月前我们才见过面,哪有高得那幺快?”艾云看见奶妈也很开心。  “去年我为你编织了一件羊毛衣,又拆又织,昨晚总算织好,等不住,现在送来了。”  “奶妈,现在已经是初夏了。”  “人老手笨,你考试,我回去了。”  “我送您回去。”艾云接过羊毛衣,另一只手拖住奶妈。  “不,路那幺远,要花你多少时间?考试要紧,我自己坐巴士。”。  “就因为路太远,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艾。  云把奶妈拉上车。  途中,奶妈问:“家里情形怎样?老爷好吧?”。  “他去了瑞士,过几天就回来,我们家来了个刁蛮公主,好烦。”“你大哥的女朋友?”  “是的,不过,我们也是亲戚,还记得吗?你最喜欢的洪珊瑚。”  “啊!”奶妈拍一下大腿:“姑奶奶的女儿,梳条马尾,大眼睛溜溜转,红红的脸颊,那可爱的小娃娃怎样了?”  “长大了,还是那幺好看,只是太刁蛮,她给宠坏了。”  “她不是你大哥的女朋友,你和她从小订了亲的,她是你的未婚妻。”  “妈说,珊瑚是大哥的。”  “你妈,你妈,”奶妈悻悻的:“全世界好的东西都是雷文的,偏心。”  “其实,那珊瑚也不适合我,她和哥哥是天生一对。”  “但是你爹,你姑母,是希望你和珊瑚配成一对。”  “……您看,乘车子多快,到了,我不送您进去,我要赶回家里温习,考完试,马上来。”  “好好用功,别给人看扁了。”  艾云点了点头,开车走了。董宇凌希望他追求珊瑚,奶妈也有同感,可是,艾云并不在乎。也许他真的和珊瑚不适合,也许他接触的女孩子太多。  他突然记起下课时,美玉塞了一张纸条给他,他翻看口袋把纸条找出来一看,又是约他看电影。  这种纸条,几乎每天都有。  江玉霞和珊瑚一同吃过午餐,然后去逛公司,疯狂购物。  “喜欢舅妈吗?”  “喜欢,舅妈漂亮,对人又好。”  “四十四岁的老太婆啦!”江玉霞膘了那幺一眼,幸好珊瑚不是男人。  “舅妈挺多像三十五,和大表哥走在一起像姐弟,真的,不骗您!”  “喜欢大表哥吗?”  “喜欢!”珊瑚毫不考虑。  “他有什幺好呢?”  珊瑚测了侧头,漆黑眼珠子溜溜:“大表哥温文尔雅,虽不太高大,但很有型,皮肤黑但样子英俊,对女孩子很体贴。”  “你看得倒是很透彻,我的小儿子又如何?”  “艾云表哥?他高大,潇洒,皮肤白,脸孔俊俏,一个百分之一百的美男子,一个女孩子眼中的白马王子!”  “你一定很喜欢他?”  “我不讨厌他。”  “和雷文比较,你喜欢哪一个?”  “大表哥。”也是毫不考虑。  “但是,你刚才列出的条件,艾云比雷文好。”  “我还没有说艾云表哥的缺点,哎!他的缺点可真多:冷血无情、没有同情心、不爱小动物、高傲、专摆架子、对女孩子没有礼貌、自私、以自我为中心、不合群,难于相处,大概他是被舅舅宠坏了,我不喜欢他!”  “你会和雷文交朋友?”  “我们是表兄妹呀,比朋友更好,一出生就是的。”  “我所指的朋友,是男朋友。”  “舅妈,”珊瑚天真地问,她在试戴太阳帽:“我十八岁了,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男朋友?”  “那间女校管得好严,况且,我年纪少,我也不喜欢外国人。”  “就让雷文做你的男朋友吧!”江玉霞看看表:  “帽子全都要了好吗?”  “太多了吧?”  “有什幺关系?漂亮的东西,女孩子永远不嫌多。”  “噢!我们今天买了不少东西。”  “应该暂告一段落,改天再买,雷文快要下班,我们接他下班吃下午茶。”  “好啊!”  她们到达写字楼,雷文的秘书老远看见珊瑚,马上打电话。  雷文放下电话,面色都变了:“我叫你不要再到我写字楼来!”  “来看看你嘛!”  “我妈咪来了,你马上走。”  “那有什幺关系?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安娣!”卡露莲耸耸肩。  “但是你没有见过我表妹,你马上走,听,她们进来了,你真是害人精。”雷文马上开门迎接:“妈,珊瑚,你们来接我下班?”  江玉霞看见卡露莲,面色骤一变,随着打哈哈:  “卡露莲,很久没有看见你了,珊瑚,介绍你认识,这位是雷文的同学,很有本领,打理一间大工厂。雷文,你们的生意谈完了吧?珊瑚肚子饿。”  “马上可以走。”  “卡露莲小姐,一起去吧。”  “噢,卡露莲好忙,”江玉霞马上把珊瑚拉到儿子身边:“她真是连喝杯咖啡的时间也没有。”  “安娣,我……”珊瑚邀请她,她巴不得马上跟着走。  “我明白了,我虽然是长辈,但也很了解年轻人,你一直希望做女强人,你有条件,你一定会成功,你这一次不能和我们在一起,还有很多机会嘛!喝咖啡,每天都可以。”江玉霞向儿子示意:“你和珊瑚先走,我很久没见卡露莲,想和她聊聊。老地方见!”  雷文又哄又拉地把珊瑚带走。  “卡露莲,我有一个请求。”  “什幺事?安娣。”  “不要再和雷文见面。”  “这怎幺可以?”卡露莲眼眶浑红:“我和雷文本来是恋人。”  “幸而只是恋人,但是,珊瑚是他的未婚妻。”江玉霞显然翻脸无情。  “原来是你反对我和雷文来往,怪不得最近他老是避开我。”卡露莲用手帕抹着眼泪:“我到底有什幺不好?哪一样令您不合心意?”  “你错了,我从来不干涉儿子的私事,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可惜,雷文深爱他表妹,他早就忘了你。”  “那个珊瑚?”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卡露莲,我代表儿子求你,放过他……”  “妈咪,您买这幺多东西回来干什幺?”雷文指住一床的盒子。  “换季嘛!别吵了,全是名牌。”  “我有二、三十盒,艾云也是,还有珊瑚,可以开百货公司。妈,您每季给我买的衣服我都穿不完呢。”  “剩余的物资可以给弟弟!”  “您又没有给他买衣服?”  “你衣服多嘛,你不喜欢的可以给他,弟弟穿哥哥的衣服平常事。”  雷文翻着:“这套黄的不合我的肤色,这套太长太大,艾云才穿得下,深绿也不好……”  “没关系,全扔给艾云。”江玉霞坐下来:“我今天试探过珊瑚,她非常喜欢你!”  “真的?”雷文好高兴:“我见她蹦蹦跳跳,还以为她不懂这些。”  “她十八岁了,还以为她是十三年前的那个小娃娃。她不喜欢艾云喜欢你,孩子,机不可失,你要抓住了。”  “没有敌手,不用怕,她一向不喜欢艾云,常和艾云争吵,我知道,她刚来,没有机会接触其它男孩子,我是她唯一可以选择的。”  “她进了大学,情况就会不同,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  “等她进大学,我们已经订了婚。”  “速战速决最好,不过,我还是最担心卡露莲,她不会放过你。”  “我会约她见面,把话说清楚……”  雍雅山房的黄昏,董雷文穿了套粉蓝西装,他脱下太阳眼镜,喝一口冻饮。  “晚霞真美!”卡露莲赞叹。  “可惜已是黄昏,它很快会被黑夜遮盖,消失,像我和你的交情。”  “雷文,”卡露莲打了一个颤:“你……在说什幺?”  “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你要出远门?”  “我那儿都不去,我留在这儿,只是……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会再约你,希望你也不要再找我。”  “就是为了那个珊瑚?”  “是的。”雷文毫不掩饰。  “她确然很美丽,很可爱,但是,我们相识在前,我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贪新忘旧。”  “你说错了,我认识珊瑚已经十八年!”雷文一直不敢看卡露莲,毕竟,他对她总有点歉疚。  “你既然早已有了爱人,就不应该追求我。”卡露莲十分激动,她是真心真意爱雷文的。  “她回瑞士时我们都还小,我不知道自己会爱上她,也不知道她爱不爱我?现在,我清楚自己的感情,而我也知道珊瑚很喜欢我。卡露莲,很对不起,其实,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一声对不起就完了,你不需要负责任,喜欢爱就爱,喜欢扔就扔。”  “不要说得那幺难听,卡露莲。我和你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们由朋友成为恋人,也并不是我蓄意追求你,我们在同一班上,见面多了,就产生感情,仅此而已。”  “清清白白!”卡露莲的泪珠在眼眶里打滚:“你不认为,心灵上的伤害,比肉体更难弥补。”  “我承认伤了你的心,但是,我除了说抱歉,还能做些什幺?”  “雷文,”卡露莲抓住他的手:“我们继续,我求你!”  “不可以,”雷文轻轻拉开她的手:“我不能令珊瑚伤心。”  “你可以伤我的心,为什幺她不可以?”卡露莲掩住嘴,不让哭声爆出来。  “因为我爱她!”雷文看了看表,伸手叫侍者结账:“对不起,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  “陪你的小表妹?”卡露莲马上抹去泪水不让侍者看见。  “她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  “哼,替她想得真周到。”  “走吧!”  “我们这一次谈判,你没有成功,因为,我并不打算和你分手。”  “那何苦?而且就算你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  “总有一天,你会被她拋弃,你不觉得,她和艾云更适合?”  “你懂得什幺?”雷文笑一下,开了车门让卡露莲进去:“珊瑚和艾云是死对头,要担心,担心别的男孩子,我绝不担心艾云。”  “但他英俊,比你更能吸引异性。”  “他脾气古怪,不是我的敌手。”  “条件。他始终比你好。”  “你觉得他好,你去追求他,或者我为你们撮合!”  “你分明知道这是不可以的,我年纪比他大,你不要我,也无权分配我。”  “外国流行老妻少夫。”  “我不是外国人,我也没有恋弟狂。”卡露莲恨恨地盯他一眼:“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你根本蛮不讲理,我们最好不要说话。”雷文用力踏油门,他的心,已飞回珊瑚的身边。  “珊瑚,珊瑚……”雷文一脚踏进屋,就到处找她,可是楼上、楼下,都看不见珊瑚的影子。  “雷文。”是锦姨:“唷!还不到一点,这幺早就下班?”  “今天是星期六。珊瑚呢?”  “刚才她还在花园。”  “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她!”  “也许绕到后花园?快开午餐了,你在家里吃吧?”  “我和珊瑚在外面吃。”雷文说着,人已走出大屋。  一直找,终于在后花园看见珊瑚。她穿了套短裤运动装,伏在草地上吹棉絮。  雷文吐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我叫你换好衣服等我,为什幺不听话?”  “这棉絮好好玩,呼……你看,你看棉絮随风飞舞,多好看!”  “我们说好今天去新界玩的,现在应该出门,而且我们都没有吃午餐。”  “晤!我要吹棉絮!”珊瑚不肯罢休,还在玩。  “新界有很多很多的棉絮,你可以玩一整天。”  “真的呀?”  “不骗你!”雷文拖她起来:“快换衣服,听话嘛!”  珊瑚和雷文手拖手进屋,刚巧艾云由台阶下来。  “艾云表哥,我们一起去新界。”  “没有空,不去了。”  “艾云,昨天你已经考完试。”雷文说:“去新界轻松一下。”  “大哥,我约了人。”  “那随便你吧。”  “艾云表哥,你别忘记答应了我,考完试请我看电影。”  艾云没说话,走了。  “别理他!”雷文摇了摇她的手:“快换衣服。”  “你猜艾云表哥约了谁?……”  艾云开车进沙田,先到市集买了一只鸡、一条石斑,还有一些新鲜蔬菜。  车继续向前驶,在一间两层高的小房子门前停下来。  小房子面前种了许多花,也有树,树上一些果子已经开始成熟。  艾云按铃,一个颇胖的老妇走出来。  “哎唷!艾云,你怎幺来了?”她很高兴,一边开铁门一边问:“考完试没有?”  “刚考完。”文云把蔬菜交给她。  “我说过多少次了,来看我不用买东西,你肯陪我吃一顿饭,我已经很开心,街市那些地方,不是少爷去的,难道我还不会买菜?”他们走进屋里,屋子每层有两房一厅,还有露台、厨房和浴室。阳光充足,空气也很好:“你又没有买牛肉?那幺一大条石斑怎吃得下。”  “您戒吃牛肉,喜欢吃鱼。”  “但是你最喜欢吃煎牛扒,我马上去买。”她去找钱包。  “奶妈,不要去,我也喜欢吃鸡、吃鱼,我们谈谈!”艾云拉住她。  “对了!”奶妈又走到房里去,一会,她拿着钞票出来:“今早楼上的房客刚把租金交来。”  “您留着用。”  “我留四百已够,一个老太婆,四百元单是管食管穿,又不用付房租,已经够用了,余下的还要付银行。”  “这个月银行的钱我已经付了。”  “你哪来那幺多钱?每月都是房租和你的补习费加上零用钱,加起来才凑足数目,租金还在我这儿呢!”  “这个月,爸爸多给我千多元,他要我追求珊瑚。”  “追到了没有?”奶妈极感兴趣。  “追到,不过是大哥。如果我追求女孩子,就没有那幺多钱付给银行。”  “你为了我不追求珊瑚?”  “珊瑚喜欢大哥,争也没有用。”  “我还欠银行多少钱?”奶妈坐下来,想想就心烦。  “九个月。”  “银行的钱还清,不要再去补习,实在太辛苦。”  “倒不觉得辛苦,就怕时间不够用,以后再算。”  “你回房间去躺一会,我去烧饭给你吃!”奶妈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出来给艾云。  “我不疲倦。”艾云开了啤酒喝了两口:“我去后院子看看那些西红柿。”  “有两个又大又红,摘下来,我洗干凈,放些糖,给你生吃,啊!艾云,给我摘三棵葱。”  文云走到后园,他和奶妈合力种的西红柿,果然有两个特别大,已经成熟,他越看越开心,舍不得摘下来。  “艾云,”奶妈在厨房的窗口叫:“明天星期日,不要回去,在这儿住一晚,明早吃及第粥。”  “我没有告诉爸爸不回家睡觉。”  “你爸爸忙赚钱,忙应酬,他从来不管这些,他问起来,告诉他在同学家里睡了一夜,你又不是女孩,不用怕。”  “好吧!”  “葱呢?我等着用的呀!”  “我忘了!”艾云从院子的地上拔了三棵葱,由窗口递给奶妈。  艾云每次来奶妈家就开心,在这儿,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避这个躲那个,也不用戴假面具,更不用敷衍,应酬,他在奶妈家种花、果、盆栽,还养了一缸热带鱼。  他很喜欢奶妈家那只小花猫,胖胖的,艾云每次来都和它玩打球。  艾云在家是孤立、寂寞,毫无温暖的,他感觉只有奶妈的家才像个家。  艾云在奶妈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了及第粥才回家,他不是第一次在奶妈家留宿,正如奶妈所说的,董宇凌不管这些事,可是,他踏脚回家,便看见董宇凌铁黑着脸坐在客厅里。  他一看见艾云,便沉着声说:“跟我进书房。”  到书房,董宇凌叫艾云关上门:“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经常不回家睡觉。”  “爸爸……”他忽然不想解释。  “以前你不回家睡,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是,珊瑚住在这儿,你常常在外留宿,她会以为你不是好男孩。”  “我没有告诉她我是好男孩。”  “你不想得到她的好感?”  艾云摇摇头。  “你不想追求她?”  “珊瑚是大哥的。”  “胡说!”董字凌低喝一声:“我一直把珊瑚当作你的媳妇,你姑母也把你当女婿,我们两家人约好的。  其实,珊瑚从小就喜欢你,都是你自己不好,跟人家斗气,摆少爷架子,大个子欺负个小女人有什幺了不起?  不好好招待人家也还罢了,还把人迫哭了吵着要回瑞士。看样子你是不喜欢珊瑚,故意让给雷文的,你自己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女朋友,昨晚就在那女的家中留宿?”  “爸爸,我一天忙到晚,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啊!忙!考完试,放暑假了吧!有空啦!由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的留在家里,陪着珊瑚。”  “还没有正式放假,学校仍有很多工作,教授又要我辅助一些程度追不上的同学。”其实,艾云是忙着替玛姬补习,玛姬六月份期考。  “艾云,你为什幺总是不听话?”  “爸爸……”  “去陪你表妹,去……”  艾云马上离开书房,回房间洗澡更衣,由浴室出来.看见珊瑚坐在他的房中,正在看他小时候的相片。  “你怎幺又来了?”  珊瑚误解了他的意思:“你的门没有上锁,一旋门球,就进来了。”  文云皱一皱眉:“你在翻什幺?”  “相簿!看我们小时候的相片。”珊瑚把相簿放回原处:“你答应考完试请我看电影,我们现在就去。”  “今天没空。”文云靠着露台站立。  “学校已经放假。”  “有约!”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女朋友?”  “你烦不烦?”艾云回转头:“像法官似的!”  “我要弄清楚嘛!如果你约了女朋友,我没有理由要你推了她的约会来陪我。她是谁?你从来不带朋友回家。”  “巫婆!”  “你真会开玩笑,是最美,最年轻的小巫婆吧!”  珊瑚哈哈笑:“带她回来,我们一起玩。”  “白痴!”艾云低声的:“你还是叫大哥陪你吧。”  “你关心我?”珊瑚走到他身边,靠着他。  文云把身体挤出来:“我要吃饭,失陪!”艾云边说边走出房间。  珊瑚双手插着腰,在房里顿足。  珊瑚没有在家里吃饭,和雷文出去了。饭桌上少了珊瑚,艾云胃口也开了。  饭后艾云到赵家补习,补习日期本来是每星期的二、四、六,因为艾云心急着要去看奶妈,因此把时间改了。  玛姬早已吩咐厨房为艾云准备了很多点心。  艾云快要下课时,赵东尼来了个电话,说订好了桌子,要艾云和玛姬一起去吃晚饭:“我和佩芝在一起,考完试,好好玩他一天,九点半的戏票我已经买好了,你一定要和玛姬一起来。”  艾云还没有回话,玛姬在旁边,可怜兮兮的:“艾云哥,去啊!”  “好吧!”艾云在电话里答应了东尼:“总比躲在家里好。”  艾云回家,差不多已经一点钟。  董宇凌有应酬,还没有回来。  雷文和珊瑚也是刚回来的。  父亲未回,艾云松了一口气。  走进房间,有一阵难唤的气味。  艾云连忙走近床一看,天,又是那畜生的杰作。  艾云满肚是火,解开的钮扣没结上,直冲到珊瑚的房间。  “?!?!?!”握起拳头捶门。  珊瑚刚换上睡袍:“谁?”  艾云推门进去,珊瑚看见艾云,意外又开心:“艾云表哥!”  “你跟我来!”艾云一手抓住她,把她拖出去。  “你不要走得那幺快好不好?”珊瑚被拖在后面,像只小羔羊:“呀!你抓得我的手好痛……”  进了房间,艾云把珊瑚推到床边:“你看你宝贝的杰作。”  珊瑚抚着手腕嘘嘘呼痛,她瞟了艾云一眼:“你就为了这个生气?”  “我不应该生气吗?”文云呼呼的,手指直指着床:“你那鬼东西在我的床上撒屎撒尿,已经不是第一次,多少次,你自己算算?第一次,我忍了,第二次,我已经通知你,可是接下来,五、六、七、八次,我的床变了茅厕,成天臭气熏熏,你也不教教它,太没有家教。”  “哗,我来了那幺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了一大堆话。”珊瑚瞪着他:“可是你骂我没家教没道理,狗又不是我生的,你没理由……”  “你养的,是吧!那你应该好好的管教它,怎能让它到处撒屎撒尿?”  “我教过啦!它不听话,怎幺办呢?它是狗,不是人,我跟它说道理,有什幺用?它又不会听!你是人,它是畜生,你何必为了一只没有人性的狗生气。”  “我不该生气,抱着那堆宝物睡觉去。也许你不介意,我可受不了!”  “叫锦姨找个人来替你把床由面到底换新的,好不好?”  “半夜三更,讲笑话!”  “那你到底要怎样呢?二少爷!”“你把宝物弄走,替我把床罩床单全换过!”  “这……”珊瑚为难了。  “怎幺?大小姐也受不了。”  “艾云表哥,”珊瑚求着:“我们一起解决它。”  “休想,狗又不是我养的。”  “你到客厅里去睡一晚,好不好?.明天一定全换新的,我送你法国名牌香水一瓶,玫瑰花一盒,如何!”  “我又不是客人,不住客房。”  “你要怎样嘛?”珊瑚可急了。  “把东西拿走!”艾云提高嗓门:“床上的一切全换新的!”  “你一定要?”珊瑚嘴一扁。  “随你!半小时之内你不动手,我把那小畜生宰了!”  珊瑚哗的一声哭出来,直冲出去。  “喂!你想走……”  珊瑚来到雷文的房间,哭叫着:“大表哥,大表哥雷文刚巧入睡,朦朦胧胧间听见珊瑚的叫声,他由床上跳起来,坐着,做梦吗?”  “大表哥!”声音在门外。  雷文跳下床开门。  雷文看见梨花带雨的珊瑚,不由得一阵心痛,捧起她的脸,一面替她抹去泪水,一面问她:“做恶梦?看见狮子,嗯?”  “大表哥,”珊瑚抽抽咽咽:“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你要我做什幺都可以,就是不要哭,听话啊!”雷文哄她。  艾云双手交抱在胸前,靠在房门上看好戏。  “小狗在艾云表哥的床上……床上撒屎,他说……”  如果我不替他把粪便拿走,更换床单,他就会……就会“别心急,慢慢说!”  “大表哥!”珊瑚扑进雷文的怀里,哭不成声。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雷文紧拥着她,自己几乎也哭了起来,心上人伤心呢?就等于割了他一块肉:  “我给你倒杯热茶。”  “不,大表哥,他只给我半小时,时候一到,他就杀死小狗。”  “什幺?艾云也太过分了,别怕,他不敢动小狗一条毛。”雷文已看见艾云:“喂!你好忍心,把珊瑚吓成这样于,她吓坏了我不放过你。”  “不是恐吓,说的全是真话,今晚没得睡,我连她都宰了。”  “你这小子……”  “不要吵,答应他,替他换床单。”珊瑚求着:  “好吗?”  “好的!”雷文轻抚一下她的脸,非常的温柔:  “你在房间等我,我会把一切弄好,靠一会!”  “大表哥,你不怕?”  “谁不怕骯脏?为了你,我乐意做。”雷文扶珊瑚进他的卧室,让她坐在睡椅里:“我很快就回来的。”  “你能不能把小狗带来这儿给我?”珊瑚悄声问,她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得寸进尺。  “当然可以,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有人伤害小狗。”  雷文出去,不一会,他拿了一只藤篮进来,放在珊瑚的怀里。  “大表哥!”珊瑚拉着他的手:“你真好。”  雷文紧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我很快会做好一切,等我!”  雷文走到艾云的房间,一面动手拉床罩,包起狗粪,一面说:“我只知道你脾气怪,不知道你那幺狠。”  艾云没说话,想帮手。  “走开,我答应过珊瑚一定会做妥,你只要告诉我床单、枕套在哪儿?”  “楼下,锦姨房间隔壁的储物室,我去拿!”  “我还有两条腿,坐着吧,二少爷。”雷文匆匆走出去,到楼下,在储物室翻,锦姨一向醒睡,可把她吵醒了。  “谁呀?”她结着晨楼的带子走进来:“雷文,半夜三更你找什幺?”  “艾云房间的床单、床罩和枕套……锦姨,请你告诉我放在哪一格?”  “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你不要问,只要把东西给我。”  “艾云喜欢白色,白色绣蓝花的床罩,白通花床单和枕套,白棉薄被……都齐了,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雷文抱着东西跑上楼梯,锦姨不放心跟了上去。  雷文铺床单笨手笨脚,艾云走过去帮忙,雷文把他推开,锦姨进来看见情形,哇哇地叫:“我们的二少爷越来越不得了,竟然半夜三更要大哥为他铺床叠被。”  艾云想说话,始终也没有开口。  “锦姨,你这样大声干什幺?是我自愿做的,行了吧!”  “这种事不是少爷们做的,我来。”  “不要!”雷文拉开锦姨:“我答应珊瑚自己做。”  “雷文,看你满头大汗,珊瑚又不在,她不知道是我做的。”锦姨很焦急:“艾云,把冷气机开大一点。”  雷文抹了一把汗:“呼!一切都弄好了,艾云,行了吧!”  床上被单、床罩、枕套乱七八糟,艾云点了点头:  “麻烦大哥!”  “等一下!”雷文跑出去,锦姨盯了艾云一眼,正想跟出去,雷文已经拖了珊瑚进来:“我已经替他全换新的,艾云很满意。”  珊瑚开心地握了握雷文的手,向艾云昂了昂脸:  “你还有什幺不满意?”  “没有!”  “那你可不能宰我的小狗。”  “各位晚安!”艾云下逐客令。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三章:  雷文拖了珊瑚出去,锦姨马上跟着走:“他房门口怎幺有一大堆床布。”  “床罩上有狗粪,麻烦锦姨把它扔掉!”  “这些事情我会做,快睡觉吧!听!汽车声,你妈咪和爸爸回来了。”  “我们快回房间。”雷文把珊瑚送进房间,自己也回房去了。  “就是手足情深,老替弟弟遮瞒。”锦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喃喃自语。  董宇凌夫妇经过二楼,看见锦姨,奇怪地问:“那幺晚了还不休息?”  “几个孩子刚睡,听说艾云又发脾气。看,半夜三更还要换床单……”  “他还小,锦姨别跟他计较。”江玉霞马上说。  “这孩子什幺都好,”董宇凌向妻子摇摇头:“就是脾气古怪。”  “对呀!我知道锦姨受了不少委屈,艾云还出言相撞。不过,他不是有意的,他还小,过一两年大些,就听话了!”江玉霞带点抱歉地说:“孩子不听话真难为了你,时候不早,晚安!”  到三楼,江玉霞对丈夫说:“你可不要为了小事又骂他,现在的孩子骂不得,他会反叛你的。”  “我偏要骂他一顿,他的脾气非改不行,固执又不合群。”  “他现在已经很怕你,何必再伤父子感情,听我话,对孩子不能太严……”  “咪咪,咪咪!”珊瑚由泳池上来,一面用毛巾抹水一面走到藤篮的前面。  篮内空空的,只有一个空垫子。  “咪咪,你跑到哪里去?”珊瑚心里一急,别又到艾云房里撒尿。  找遍整个花园,连影子也没有,她走上台阶正要回屋子,刚巧艾云由屋里走下台阶。  “你有没有看见咪咪?”  “哪一个咪咪?”  “我的小狗!”  “还以为是你的朋友呢!没有见过。”艾云说完就走下花园。  “咪咪,咪咪……”  锦姨走出来:“珊瑚,你找咪咪?”  “是的,我游泳时,它还在篮子里晒太阳睡觉。今天我在水里耽久了,也许它不耐烦跑走了。”  “小狗总喜欢到处跑,一定在屋子里,不用担心。”  “我很担心,她又跑到艾云表哥的房里撒屎撒尿。”  “你要的牛奶我刚巧送来,你坐下来把它喝了,我去找咪咪。”  “谢谢锦姨,我在泳池旁等你。”珊瑚摇着滴水的长发回到花园。  她躺在太阳椅里,把吸管放进嘴里,牛奶还没有喝到一半,锦姨飞奔出来,面色都变了:“我找到咪咪,呀!我找到它了!”  “咪咪在哪儿?”珊瑚见锦姨面青唇白,气喘喘的,心里跳了一下:“那小东西又闯祸了。”  “它在……它在艾云房门口不远处……它,……”  “好啊!又在我房里撒屎撒尿。”艾云由树顶的床翻下来:“这一回我一定把它宰了。”  “不要,艾云表哥。”珊瑚拉住他:“我答应你今天起把它绑好!”  “珊瑚,不要理他,快去看咪咪!”锦姨牵了珊瑚走,艾云跟在后面,到二楼,远远看见一小团咖啡色的东西。  “咪咪,咪咪……”大家走前去,一看,咪咪血肉糊涂,看样子是被人重重打死。  “咪咪,”珊瑚握着双拳惨叫,她浑身发抖,面色发青变白。  “太残忍!”锦姨摇着头:“太没有人性,连一只小狗都容不下!”  “我,”艾云马上说:“我没有……”  “不,不,啊!天……”珊瑚抚着头,咪咪身上的血令她想吐,人旋旋的,便晕了过去。  艾云接住她的身体,抱住她:“珊瑚,珊瑚……”  锦姨推开艾云把珊瑚抱过去,那时候,佣人都跑了来,一些协助锦姨把珊瑚送回房,另一些去打电话请医生,通知董宇凌、江玉霞和雷文。  雷文接到电话,几乎自己也晕倒过去,他放下工作马上赶回家。  艾云蹲在地上,看了咪咪一会,他走进房间,拿了一条大浴巾,把咪咪包好,抱到屋子后面的空地。他找了一个锄,一个铲。把一切做妥,差不多是黄昏,他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到屋里去。  很想知道珊瑚的情形怎样。  “站住!”艾云听见呼喝声,回转头,看见董宇凌怒目瞪视地站在他的后面。  “爸爸……”  “进书房!”董字凌用力拍上房门,艾云从未见他这样震怒过。  “我以为你脾气怪,心肠应该是好的!想不到你连一只狗也不放过。啊!我怎会有一个这样凶残的儿子,你把咪咪打成肉酱,想想也作呕,你不是人,你没人性。”董宇凌握着拳头,拼命擂桌面。  “我没有做过。”  “的确,过去你从不说谎。”  “爸爸,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变了,越变越坏,你好令我痛心。你为什幺不学你哥哥,我不要你出人头地,只要你像个人。你整天闹事,欺负珊瑚,还杀了那可怜的小狗,我没有。”  “你有!”董宇凌指住儿子:“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咪咪,只有你憎恶它。前两晚咪咪在你床上撒屎,你半夜三更把珊瑚吵醒,骂她,迫她替你清理房间。你还说要宰了咪咪,前两晚说过,今天发现咪咪尸体前也说过。”  “我随口说,不是有意的。”  “你不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吧!你没有幽默感,你看谁都不顺眼。”董宇凌挥着手:“你不用赖了,整间屋子的人,只有你有杀死咪咪的动机!”  “爸爸,”艾云委屈得想哭:“如果我做了我会承认。”  “你不会,你想赖,你变坏。我不跟你说咪咪,我跟你说珊瑚,她是个人,她是好表妹,她被吓得晕倒不省人事,你开心了吧!太残忍,别说女孩子,连我也几乎受不住!你干的,你干的好事,你讨厌珊瑚,好啦!  现在她傻了!”  “她还没有醒过来?”  “又是打针又是急救,醒来了!不过,她双眼望住墙,定定的,雷文怎样哄她,求她,她一句话都说不出。”董宇凌的火又升起:“万一她出了事,你怎对得住姑母,怎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爸爸!我没有做,”艾云是忍不住了:“你为什幺要冤枉我?”  “啪!”一个火辣的巴掌:“错了还想狡辩?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你这畜生!”  艾云正要拉房门,董字凌气呼呼的:“你犯了很严重的过失,这个月停止零用钱。”  “爸爸,你怎样罚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  “我打死你!”董字凌抓起一支“士的”追打艾云,一直在外面的江玉霞连忙用身体挡住艾云:“你呆瓜似地站着干什幺?快走呀!你爸爸会打死你的,走,快……”  其实艾云不想走,董宇凌骂他,打他都没有关系,打骂又不是第一次,他把一万个罪名加在艾云身上,艾云也不在乎,反正他在董家已不是好人,由上而下没有人看得起他,但是,董宇凌不能扣除他的零用钱,因为,他还要替奶妈还债。  可是母亲一直把他推向楼梯,董宇凌怒火冲天,两个人一追一推,艾云留不住,只好跑回二楼。  经过珊瑚的卧室,觉得应该进去看看她,推开门,伸头进去,珊瑚躺在床上,面向天花板,艾云正要进去,突然重拳出击,一只拳头由房里打出来,篷!打在他的鼻上。  艾云打踉跄倒退在对面的墙上。  雷文由珊瑚的房里扑出来,揪住艾云:“你为什幺要杀死咪咪?”  “不是我!”艾云用手背擦去鼻血。  “是我?你别忘了小狗是我送给珊瑚的。”雷文还要动拳,又说:“杀了小狗不算还要杀人?”  “珊瑚不舒服,我只想看看她!”  “她已经吓傻了,看见你,一定会发神经!你害她还害不够?滚!”雷文双手推艾云:“你休想再打坏主意,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艾云回到房间,鼻血还没有止住,他倒在椅里,用手指来挟住鼻管,头部向后仰下,他张着嘴吸气,孤独,委屈、自卑……瞪了瞪眼,没把那颗泪流下来。  以后一连几天,艾云想去看珊瑚,不是雷文拦截就是锦姨阻止,后来闻说珊瑚精神已日渐好转,艾云就决定不再去看珊瑚,省得再和雷文冲突。  珊瑚痊愈,对艾云像对待仇人一样,她没有责备艾云,艾云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两人碰面,珊瑚怒目而视,艾云冷笑而过,有时珊瑚对他冷嘲热讽,他就装聋扮哑,实在,他在董家很少说话。  珊瑚和艾云的感情越差,相反,她和雷文又一天比一天好。  雷文迁就她,宠她,把她当无价之宝,咪咪死后,雷文送了一只很漂亮的贵妇狗给她,珊瑚不肯要,因为看见贵妇狗会令她想起咪咪。禁不住又一阵伤心,雷文马上把贵妇狗送走,隔一天又买了白鹦鹉回来,这小鹦鹉不单会叫早晨,还会叫小姐。  雷文又给珊瑚在后院建了座秋千架,好等自己上班,珊瑚一个人无聊时,可以荡荡秋千。  至于雷文,他一下了班便立刻回家伴着珊瑚,找节目给她消谴。  艾云可没心清管这些,他目前要做的,是要去赚二千元,没有钱,奶妈银行的欠款付不了。  这天,他回到学校去。东尼和他几个死党在餐厅等他。  由于艾云说话少,不喜欢主动和人接近,所以好朋友很少。  “保罗的欢送会,我们搞点余兴节目,艾云,你负责唱民歌。”  “可以!不过我那只吉他坏了。”  “我借你一个。”艾迪说。  艾云点一下头。东尼把他拉过一边:“有人说你要做暑期工,什幺事?”艾云说了。  “你来我爸爸公司工作,二千元,小数目,他喜欢你,你要三千他会照付。”  “爸爸知道我在外面打工,他一定会很生气。”  “你知道我日日清,没有什幺积蓄,我叫他们凑一下,二千元,小数目。”  “不,东尼,我不想人家看不起我,还是替小孩补习比较适合。”  “一份补习哪来二千元?”  “多找几份!”艾云走回去:“保罗的欢送会我一定准时到,再见!”  “艾云干什幺?老大不开心?”  东尼把艾云那番话说了。  “二千元又不是二十万,我身上就有几百,喂!你们有没有……看已有二千多元,叫他回来,我们借给他。”  “不必了,我不知道艾云是自卑、自大,还是骄傲,他不会平白接受别人的帮助。”东尼叹了一口气。  艾云走出学校,有人叫住他,他回头一看,是和他同系的莫荔儿。  “听说你想替人补习?”  “是的!你的弟妹要补习吗?”  “的确有人要补习。”  “谁?”艾云很高兴。  “我!”  “你?”莫荔儿一向对他怎样,一年了,他怎会不知道?他们偶然会谈谈,莫荔儿是个好女孩,但是他不想和她太接近:“我只替中学生补习。”  “你成绩那幺好,有资格替我补习。你知道我的功课……”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喜欢小孩子。”  “一份补习不会有二千元。”莫荔儿的目光停留在艾云的脸上:“但是我愿意付,甚至更多。”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去多找几份补习,必要时,登一份广告!”  莫荔儿靠近他的布袋:“或者,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好吧!我还有事,再见。”艾云扬扬手,跑去停车场。  他是绝不考虑的,只是不想莫荔儿太难下台吧。  今天又是玛姬的补习时间,玛姬考试前,测验很多。  玛姬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艾云那好看的眉毛差点没皱在一起:“三条题目你错了两条,你到底有没有温习功课?”  “对不起!艾云哥,我书都温好了,只是……”玛姬鼓足了勇气:“我有话跟你说。”  “我是来替你补习的,想说话,去找神父或律师。”  “艾云哥哥,要是我不跟你说,我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好!说吧!”艾云扔下书本。  “哥哥说,你要替人补习,多赚点钱,是不是?”  “是的!”艾云精神为之一振:“你有同学要补习?”  玛姬拉开书台的抽屉,把一只信封拿出来,交给艾云。  艾云揭开信封口看看,里面刚巧有二千元:“这是什幺意思?”  “我的零用钱,一直放着没有用,你既然急需,先拿去。”玛姬求着:“艾云哥哥,不要拒绝!我是诚心的。”  “但是……”  “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妹妹,妹妹不可以帮哥哥?而且我又不是送给你,是借给你,你要还的。”  “不过,我可能要几个月才能还给你。”玛姬诚恳的态度,再加上几年来的相处,艾云不忍心拒绝她。  “越迟还越好,”玛姬开朗得笑起来:“我要收利息的,每月一元。九个月,我有九元收人,可以吃一个雪糕新地。”  艾云把钱袋好:“我不打算付利息,但我会请你吃一顿丰富的晚餐。”  “真的?”玛姬开心得跳起来:“什幺时候?”  “等你考完试,还要看你成绩好不好?科科八十分以上,我才会请客。”  “艾云哥,我们马上温习。”  艾云含笑摇摇头:“精神能集中了吧?”  “可以了!我保证问三条,对三条,不会令你生气。”  玛姬对他好,艾云知道,其实,几年相处,他也很喜欢她。  艾云回家,放下布袋,马上洗澡。  到饭厅,珊瑚一个人坐在那儿。  她身上穿白色工人短裤,红T恤,青春气息充满了整个餐厅。  她看见他,笑笑,露出两个酒涡,一排雪白的小贝齿。  艾云有点意外,咪咪死后,她一直对他不睬不理,怎幺今天向他笑。  “珊瑚……”  “嘘!别说话,保持心境的平静。”  艾云不明白这是什幺意思。  这时候,雷文、江玉霞、锦姨都进来了,雷文一看见珊瑚,就拖着她的手说个不休。  锦姨吩咐好佣人开饭,看见珊瑚和雷文在一旁正说得开心:“你们吃饱饭再谈情好不好?”  “我们不是谈情。”珊瑚走到餐桌前:“不过,在吃饭时,我倒想念一封情书,担保每个人胃口大开。”  人人看住珊瑚。  珊瑚由工人裤袋内拿出一只信封,她把信笺拉出来,先清清喉咙,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从我们第一次相遇,我已经很喜欢你,我大着胆子说,我暗恋你一年了。  知道你有困难,很为你担心。我不是想补习,只是找个借口想帮助你,我也知道你会拒绝,所以我只好偷偷地把信放下。支票三千元,请笑纳,我是诚意的,求你不要拒绝。  艾云的面色在变,这封信不是……  “这封信,是一位署名莫荔儿写的,你们知道谁是莫荔儿吗?”  艾云记起来了,这封信是莫荔儿靠近他身边时,把信偷偷放进他的布袋。  艾云霍地站起来,指住珊瑚:“你怎可以偷我的东西?”  “你不见了什幺?”珊瑚调皮地,眼珠子闪闪:  “我偷了你什幺?”  “你手中的信。”艾云走过去,抢回来:“你溜进我房间偷我的。”  “我什幺时候进过你房间?啊,舅妈,冤枉啊!”  “信是艾云的,怎会在你这儿?”  “在走廊捡的,上面没有写上款名字,我根本不知道信是谁的,如果我早知道那位莫小姐暗恋的人是艾云表哥,那是艾云表哥的情信,我才不敢看。”  “我清楚知道自己没有掉过东西,你乘我洗澡时,进我房间偷的,你是个贼,卑鄙。”  “总不及你下流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谁知道你竟然是个吃软饭的!”  “你说什幺?”艾云勃然大怒。  珊瑚登开一张支票,哈哈地笑:“证据确凿,莫荔儿付你三千元。喷喷,真想不到三千元就可以把你买到。”  “好……”艾云冲过去,雷文马上起立挡住他,江玉霞说:“艾云,你要等钱用,为什幺不跟我说?问锦姨也可以,你爸爸知道你做了这种不体面的事,他会气死。”  “我做了什幺?”艾云又羞又委屈,几乎想捏死珊瑚。  “女人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你。”珊瑚有雷文护着,一点也不怕。  “是的,全世界女人有钱都可以买我,就是你洪珊瑚不能!”  “我可不是倒贴小白脸的人。”  “想买我,也要看看这个人有没有条件,有没有资格,你不配。”  “你说我没有资格?我爸爸有很多很多钱,你要三十万都可以。”  “我不会要你的钱,你的钱和你的心一样脏。”  “嚘!你……”  “把支票还给我!”艾云望着雷文:“钱不是我的,我要还人。”  雷文哄着,把支票拿到手,塞回给艾云,艾云饭也不吃,走出去。  “支票的事,你要向你爸爸解释。”江玉霞叫住他。  “只不过是同学跟我开玩笑。”艾云回转身:“我警告你,再偷进我的房间,我对你不客气。”  “舅妈,怎幺办?”珊瑚心跳了一下:“他会像对咪咪那样对我。”  “他不敢,味咪是狗,你是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吃饭。”  “珊瑚,你放心。”雷文安慰她:“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头发。”  “我不想吃饭。”  “换件衣服,我们去吃韩国菜,然后我们上的士高。”  “出去玩!”江玉霞鼓励着:“雷文,一定要让表妹开心。”  雷文拖着珊瑚出去,上楼换衣服。  “大表哥,刚才我是不是太过分?”  “怎会呢!小孩子开玩笑,艾云偏紧张。他这个人没有幽默感,你以后不要和他玩。”  “我刚才是有意叫他难堪的。”  “他已经骂了你。”  “是的,他不应该说我的心肠脏。其实他才狠,杀死咪咪。”  “算了,以后少和他接近,换衣服吃饭去。”  从那天起,反过来艾云把珊瑚当仇人,也来几句冷嘲热讽。  回家看见珊瑚玩电视游泳,他会冷哼着:“无聊!”“你白痴,IQ零蛋!”  “你整天游手好闲,睡饱了等饭吃,你是废物!”  “我?”珊瑚指住鼻尖:“你不用上学,天天出去玩,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舅舅叫你利用暑假替我补习中文,你做过没有?”  “补习?你哪一天不去拍拖?”  “我的私事轮不到你管!”  “谁管你?你有这份魅力吗?”  “喂!你……”  艾云已上了楼梯,回过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和别人一样,狗眼看人低,全不是好东西。  珊瑚也无心玩电子游戏,看看表,已五点了,雷文应该就快回来,现在只有雷文能给她快乐,她跑到台阶前等候雷文回家。  才只不过一会儿,雷文果然开着他的跑车回来,他看见珊瑚,忙把车停在台阶下,跑上去,握着珊瑚的手:“等我吗?”  “唔!好想见到你!”  “珊瑚!”雷文拥着她的腰,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珊瑚偎在他胸前:“大表哥,我想找一份工作!”  “工作?你回来不是要好好过一个假期,然后上学吗?”雷文用另一只手抚弄她的手指:“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感到寂寞,以后我更提早回家,我叫妈咪白天不要打牌,陪着你。”  “你每天一下了班就陪我,舅妈也很少打牌,你又送了那幺多玩意儿给我,我根本不会寂寞,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  “每一个学生放暑假总是玩玩跳跳,艾云开始放暑假,他也应该替你补习中文,有时间我跟他谈一谈。”  “别谈了,他刚才还把我骂了一顿,其实,你也可以教我中文。”  “怪不得你刚才不开心,原来又是那小子气你。他这个人,要就不说话,一开口就得罪人,你真的别再理他。”  “我偏要理,他杀死咪咪,我还没跟他算账。”  “我替你揍他一顿如何?”  “打架没有用,我在等机会。”珊瑚把手按住雷文的腹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  “唔!”雷文点着头。  “你去洗脸,我去找锦姨,看看今天厨房做了什幺点心。”  “那太辛苦你了,按铃叫佣人。”  “我反正闲着嘛!”珊瑚把雷文送到梯口:“在房间等我。”  珊瑚走出去,雷文仍然看着她的背影,有了珊瑚,他感到心满意足。  雷文换了一套白色的套装,在家里穿西装结领带,总是不舒服。  “咯!咯!”雷文连忙开门,珊瑚捧了个托盘站在门外,雷文连忙把托盘接过去:“锦姨为什幺不派佣人送上来,要你那幺辛苦。”  “是我不让她们送上来,”珊瑚替他倒了一杯香片茶:“炸春卷很好吃,锦姨说你喜欢吃春卷,多吃点!”  “你呢?”  “我吃过了。”珊瑚把他房间的摆设重新放好,其中一对白玉接吻鱼很名贵,精巧而且可爱。  “喜欢吗?”雷文在后面挑着她的肩膀:“爸爸由外国买回来送给妈咪,妈咪看见我喜欢便转送给我。”  “很有趣,”珊瑚用两只手抚摸着两条鱼:“你的房间比艾云表哥的房间漂亮多了,他的房间,除了书和一个旧吉他,连一样名贵的摆设都没有。”  “他不喜欢任何装饰品或摆设,他就是喜欢看书。  对了我差点忘记,我告诉爸爸,你应该有一张信用卡,爸爸叫我把这张信用卡交给你,以后你逛百货公司不用带现金。”  “唔!我可以买许多东西。”珊瑚把信用卡放进绿色裙子的口袋。  “珊瑚!”雷文扳转她的身体,两个人面对着面:  “我上了班,你有没有想我?”  珊瑚点了点头,用手抚弄他衬衣的钮扣:“我想你,想爸爸,想妈妈。”  雷文把她拖进怀里,拥抱着她:“我每天一上班就想着下班,我真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在你左右。”  “不睡觉吗?晚上就要各自回房,怎可以陪我二十四小时?”  “如果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晚上我们也在一起!”  珊瑚把头贴近他的下颔:“现在不流行早婚。”  “你年纪那幺轻,迫你结婚是不公道,先订婚好不好?”  “订婚?”珊瑚摇一下头。  “你不喜欢我?”雷文很紧张地问。  “我喜欢你,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尤其艾云表哥处处为难我,他太可恶,更觉得你可爱,不过妈咪常常跟我说:‘交朋友可以交一百个,丈夫只有一个,因此,除了彼此相爱,还要互相适应和深切了解。’”珊瑚把手放在他的背上。  “我相信我们绝对能够适应,我们天天见面,你还不了解我吗?”  “不是不了解,是还没有了解清楚,我来这儿才一个多月。”  “但是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八年。”  “我和艾云表哥不是也认识了十八年?但是到今天我才发现他的缺点。”  “我和艾云是不同的。”  “我知道,不过,我还要深切了解和考虑。”  “你应该考虑,但是在你人大学之前,一定要答应我!”  “为什幺?人大学和我们订婚,一点也拉不上关系。”  “妈咪说,你很漂亮,人了大学,一定有很多人追求你,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要我了,珊瑚,我不能失去你!”雷文把珊瑚拥得更紧些,大概是怕她飞走。  “舅妈骗你,哪有这样的事,别忘记我们已经有了十八年的感情。”  “十八年能保证什幺?你不是十八年后才发现艾云并非你的结婚对象?”  “唷,你学得倒很快。”珊瑚拖起他的手,把他拉到露台:“下面的海滩很美,现在的人没有那幺多。”  “那是浅水湾,黄昏以后来游泳的人便渐渐散去,风景的确很美,晚饭后,我们去海边散步。”  “唔!”珊瑚靠着雷文站着。  雷文见她好一会不说话:“珊瑚,你在想什幺?”  “花园有很多空地,有座我喜欢的秋千架那多好,我家有秋千有滑梯,有摇摇板……秋千荡在半空,有飘飘然的感觉。不过秋千是女孩子玩的,你们家只有两个男孩,当然不会有秋千。”  雷文沉吟了一会突然说:“我的露台可以看得见日落,在你的露台,可以看见日出。”  “真的,我们看日落!”珊瑚坐在露台一张椅上,雷文拉把椅于贴近她身边。  西边的天空一片暗红,慢慢的由淡转浓,红红的一片天,太阳像红盆似的就在云上,逐渐下降,云马上起了变化,西面一整遍天呈现着红色、金色、黄色、紫色……晚霞似锦,十分瑰丽,珊瑚看得开心,情不自禁地双手拥着雷文的脖子:“好看极了!好看极了!”  雷文捧起她的脸:“好美的你!”他把脸缓缓贴过去,四片嘴唇刚接在一起……  “铃……铃……”  “电话铃响了……”珊瑚把唇移开,轻轻推开了他。  电话还在响,雷文大发脾气:“迟不来,早不来,讨厌!”  雷文拿起电话,粗声说:“喂!”  “雷文,我选这儿没选错吧,这儿是最安全的。”  雷文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吓了一跳,回头看看珊瑚,脸更黑:“你为什幺打电话打到这儿来?”  “想你嘛,雷文,我要见你!”  “不可以!你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任何一个电话都不可以。”  雷文扔了电话走出露台。  “哗,好凶,谁令你这样生气?”  “一个旧同学,是个损友。”雷文撒了个谎:“他老要我晚上陪他去喝酒,我拒绝了。”  “拒绝得好,”珊瑚拉起他的手:“别生气,我们到楼下玩电子游戏。”  “珊瑚……”雷文抱她到怀中,想再吻她。  珊瑚像点水蜻蜒似的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就巧妙地把身体钻开去。  “珊瑚,”雷文心动了,停不住。  “都怪那个电话。”珊瑚咕咕娇笑:“走啦,电子游戏更好玩。”  珊瑚说着已走出房间,雷文马上追上去,捏一下她的脸颊:“你是调皮蛋!”  “你的那个损友是浑球。”  “别提她!”雷文拉下了脸。  “你是小气鬼。”  “没有艾云小器吧!”  “别提他,他是缺德鬼。”刚巧艾云上楼梯,珊瑚不屑地盯他一眼,拖着雷文往楼下跑。  晚上,珊瑚回房间,发现床头架上多了两样东西,是对白玉接吻鱼。  那不是雷文的吗?  她正在想,电话铃响了:“喂!”  “喜欢我的礼物吗?”  “大表哥!”珊瑚倒在床上,把接吻鱼拿在手里:  “为什幺对我那幺好?”  “一对接吻鱼算得了什幺?”  “但是,那原本是你心爱的东西。”  “我有更心爱的东西,跟你比,它只不过是石头。”  “你这样重视我,我很高兴。”  “你送什幺给我?”  “你要什幺?明天我马上去买。”  “买的不值钱,今天,我们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吻。”  “你要我到你的房间?太晚了。”  “那就在电话里完成吧!”  “行吗?你听着?!”珊瑚把两片唇贴在一起发出一个声响,对方马上响应。  “我爱你,珊瑚。”  “谢谢!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今晚我一定会做个甜蜜的梦!”  “晚安!”  “晚安!梦里再见!”  珊瑚挂上电话,把一对接吻鱼放在胸前,心里甜丝丝的。  艾云替玛姬补习完,玛姬开了书房门让艾云出去:  “咦?外面黑麻麻的,为什幺你不开灯?”  “我领你走!”玛姬拖着他的手。  到客厅,突然有些人高声唱: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欢畅。祝你生辰快乐——艾云。  祝你生辰快乐!  “开灯!”有人叫。马上灯火通明。  艾云擦着眼睛,既开心又激动:“今天是我生日吗?”  “这傻瓜,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东尼拍一下他的头:“快吹蜡烛!我们肚子大闹控诉!”  “吹蜡烛之前要许个愿!”佩芝喝着橙汁又叫又笑。  “闭上眼睛,许个愿。”玛姬低声在艾云的耳边说。  文云闭上眼睛,一会,他把所有的蜡烛吹熄了,一共二十枝。“吃蛋糕!”  几个人一窝蜂的,很热闹,艾云吃了两口蛋糕,突然去打电话。  回来的时候,东尼问:“打电话回家去,怕家里的人等候?”  艾云摇一下头,苦笑:“家里根本没有人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连你的爸爸也忘了?”  “他工作太忙,经常出门。而且,男人大多数记不住这些事。”  “连记一个人都记不住?”  “还有他的太太呢!”  “别替他找借口了,总之,你的爸爸,根本不重视你。刚才你到底打电话给谁?女朋友?”  “我哪来的女朋友?我打电话给奶妈,每年我生日,奶妈都会做几味可口小菜,等我去吃饭,今天我要留在这儿,明天才去见她!”  “晚饭后,我们还有一个小型舞会,你可不准早走。”  “我不会跳的士高、新浪潮。”  “叫玛姬教你。”  “她会吗?”  “为什幺不会,佩芝教她的。”  吃饭前,玛姬把一只长的大盒子捧出来:“这份生日礼物,是我们大家送给你的,生辰快乐。”  “拆开它,看看喜欢不喜欢?”  艾云捧着盒子,傻住了。  “我帮你拆开!”玛姬坐在他身边,拆开花纸,打开大纸盒,里面还有个盒子,揭开盒盖一看,艾云眼睛发出光彩,忍不住的喜悦:“好美的吉他,名牌子,比我那只旧的漂亮多了!”  “喜欢吗?”  “很喜欢!”文云把吉他拥在怀里:“谢谢各位!”  “以后演唱,就不用向人借吉他!”  “是的!”艾云感动得几乎流下热泪来:“你们对我真好!”  “为我们弹奏一曲,可以吗?”  “当然!”于是,艾云弹奏演唱了一曲GOODFRIEND。  掌声雷动,这一晚,艾云玩得很开心,很久没有那幺开心。  晚餐时,他吃了不少,也和玛姬跳舞,佩芝硬拉他跳新浪潮,他也没有拒绝,和大家玩在一起,兴尽而返,差不多深夜一时。一进屋,就看见黑面神——锦姨。  “你不回来吃饭,不用打个电话回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家?”“反正够钟开饭,你也不会等我!”  “驳嘴!”锦姨指住他:“你看看现在是什幺时候?半夜三更啦。”  “你为什幺不睡觉呢?”  “我答应你爸爸等你回来。”  “我爸爸不会叫你等门,你为什幺对我这样殷勤?”  “你在说什幺?”锦姨指住他,追住他:“你在说什幺?”  “晚安!”艾云提了吉他上楼。  锦姨气得心气痛,不断诅咒艾云。艾云抱着吉他,兴奋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江玉霞把珊瑚带了出去,到浅水湾酒店吃早餐,到乡村俱乐部打网球,到金莲花吃自助餐,午餐后逛公司,快到五点的时候,珊瑚说:“我们接表哥下班一起去吃下午茶。”  “雷文有事,下午不在写字楼,我们过海去半岛吃下午茶。”  “我不饿也不渴。”  “大表哥不去连胃口也没有了,又不想陪我这老太婆?”  “那有这回事!”珊瑚笑着挽住江玉霞的手臂:  “我们吃下午茶去!”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四章:  黄昏,董太太的劳斯莱斯驶回董家浅水湾的别墅,经过屋子台阶,珊瑚在车内看见雷文站在台阶上,珊瑚连忙叫停车。  珊瑚由汽车跑出来,雷文也由台阶跑下去,两个人互握着手:“大表哥,下午你去了哪里?”  “在家里,你跟我来,家里装置了新东西,看了担保你一定高兴。”  “是什幺?”珊瑚很心急,像孩子似的追着问:  “是什幺嘛?”  雷文拖着她,一直跑到后花园,珊瑚眼睛一亮,呆着站住。前面有一座半拱型的金属秋千架,架内有两个秋千,全银的,闪光,架上有些攀藤植物,是紫色的牵牛花。  “喜欢吗?”雷文揽着她的肩膀。  “噢!漂亮极了!”珊瑚互握着双手:“原来的秋千呢?”  “太简陋,你很少玩,我知道你不喜欢。因此我今天不上班,要为你装一个美丽的秋千架。”  “怪不得舅妈一早就把我带出去。”  “为了让你惊喜嘛!我们全是一番苦心,一切都为了令你开心。”  “大表哥,你真好!”珊瑚两手绕住他,雷文托着她的腰旋了一个圈,珊瑚那白色的裙散开像一把伞子,十分好看。雷文放下她正要吻她,锦姨冒冒失失地走过来,雷文马上把珊瑚放开。  “对不起!刚才我什幺都没看到。”锦姨笑嘻嘻的:“珊瑚,这秋千你喜欢吧?以前那个是临时装的,这个好名贵,雷文为你忙了一天。”  “我喜欢,很漂亮。”  “既然喜欢,就坐上去。”雷文没好气地瞟了锦姨一眼:“我替你荡秋千。”  “现在?”  “现在,好看未必好玩,你应该试试。”雷文托起她的腰肢把她放在座子上。  雷文开始荡,越荡越高,珊瑚可开心,发出了一串串娇脆的笑声。  雷文老大不开心,都怪锦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正想温馨一下,锦姨闯进来,把一切都弄糟了。  该吃晚餐,锦姨不敢来请,怕又撞板啦!于是派了个佣人。整个晚上,锦姨连话也不敢说。  第二天,珊瑚起床吃过早餐,就想着去荡秋千。  走出花园,就听见吉他声。  非常的动听,珊瑚记起了,是一首民歌:“那是我的家!”  珊瑚循着歌声向前走。  艾云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荡着,吉他在怀中,他非常投入地在弹奏。  一曲刚终,“啪、啪……”一下一下的鼓掌声,珊瑚走到秋千架前:“吉他弹奏得真不错,感谢你大清早给我这样好的享受。”  “吉他不是为你而弹奏的。”  “为谁弹”珊瑚被雷文宠坏,她认为艾云那目中无人的态度,看了不顺眼。  “为我!”艾云随手轻拨琴弦:“并不是人人都懂音乐,我不会对牛弹琴。”  “啊!是吗?我钢琴第八级,有足够的资格去教授学生,你要不要学?”  “我们家的那具钢琴,是为谁而买的,你打听过没有?”  “为你?”  “怎会,差不多二十年的旧钢琴。不过,我四岁就学弹钢琴,现在已达职业水准,教你倒适合。但是,我认为你不配。”艾云在冷笑。  “你岂有此理,你也不配坐我的秋千,你马上滚开。”  “秋千是董家的,我姓董,不配坐的是你——洪珊瑚。”艾云站起来,吉他几乎滑向下面,艾云赶紧把它抱住,又检视了一会。  “看样子,你很宝贝你的吉他!”  艾云用手帕抹着吉他,没理她。  “你的宝物?”  “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我虽然弹得不好,但是,我也是从小玩吉他的。”  “对不起,你连碰它一下都不可以。”艾云把吉他放在身后。  “咪咪是我的宝贝。”洪珊瑚的眼神很怪:“但我从来没有禁止你碰它。”  艾云皱一下眉:“你提咪咪干什幺?吉他和小狗根本拉不上关系。”  “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咪咪。”  “你别碰我的吉他,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怎样?像对咪咪一样,把我打成肉酱?”珊瑚侧着头看他。  “你根本没有脑。”艾云抱紧吉他,回屋里去了。  珊瑚抿了抿嘴,坐在秋千上,用鞋撑着草地,自个儿荡秋千。  她想起咪咪喜欢在她脚下钻,用小舌头舔她的手,偎在她怀里发嗲,要是咪咪还在,它会在她身边跑来跑去,陪她荡秋千,逗她开心。  内心一阵痛楚,那可怕的回忆又回来了。她伏在铁链上抽咽起来。  另一方面,艾云也为他的吉他担心,为了安全起见,他每次出人都锁门。  珊瑚再也没有机会进进出出。  两天过去,安然无事。不过,艾云也不敢把吉他带出去,他次次弹吉他,总在他自己的露台。  这天,艾云由银行回来,自己到厨房,拿了些点心吃,厨房佣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对艾云不招呼也不睬不理,换了雷文进去,他们就众星拱月了。可是,艾云不计较这些,因为他肚子饿。  吃饱了回房间,天气热,他开了冷气机还是觉得浑身黏着汗。于是他洗了一个冷水浴,穿了条白长裤,绿色背心型T恤,人凉快多了。  心情好,想弹吉他,他打开放吉他的盒子,发觉吉他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吉他不是被人偷了吧?但是,房门锁上,他进来时,清楚记得用锁匙开门,既然门上了锁,不可能有人溜进来。  他开始翻查,整个房间都翻遍了,吉他面积大,又不是一条小手帕,在与不在,很容易看得见。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去,找着了锦姨,“你把我的吉他拿到哪里去?”  “你说什幺,你到底不见了什幺?”  “吉他,你不会连吉他是什幺东西都不懂吧!”  “懂!你们年轻人背着它可以走天涯的那一种。可是我这老太婆要个吉他干什幺?”锦姨笑得很猥琐:  “我的歌声你听过的,性感得过了头。”  “不是你,是谁?”  “二少爷,最近你天天锁着房门。”  “对呀!只有你一个人有每间房的锁匙,不是你还有谁?”文云伸出手:“快把吉他还我。”  “我没有拿啊!怎能还你!”锦姨面色一变:“我还有很多工作做,没有时间跟你胡缠。”  “你把吉他还我!”  “我没有拿,你冤枉我,我要你爸爸主持公道!”  锦姨一面往里走,一面哺哺的:“什幺劳什子吉他,千年古董?”  艾云又急又气,回二楼,想重新找一次,锦姨向父亲投诉,他也有个交代。  上楼梯到二楼,珊瑚站在楼梯顶。  “吉他不见了?”她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你怎会知道?”艾云一愕。  “我拿的,为什幺不知道?”  “你拿的?骗人,我的房间锁着,你根本不能进去。”  “锦姨有锁匙,”珊瑚做了一个手势:“我在她那儿偷的……嘿!锁匙就到手了!”  “你为什幺拿我的吉他?”文云火气攻心,大声说:“还我吉他!”  “不还又怎样?”  “你……”文云冲向她的房间,可是她的房间也上了锁,艾云马上跑到楼下,不一会拿了个铁捶上来。  “你干什幺?”珊瑚用身体挡住门:“你休得胡来!”  “破开你的门,拿回我的吉他!”  “吉他根本不在我的房间内,你等一下。”珊瑚用锁匙开了门:“请进去随便搜索!”  艾云把铁捶扔在外面,走进去,把珊瑚的房间翻个落花流水。  “把吉他还给我!”艾云指住珊瑚。  珊瑚摊摊手,耸耸肩:“太迟了,吉他九成新,我卖了,还值二千多块!”  “你撒谎!你并不等钱用。”文云抓起珊瑚的收音机电子闹钟扔在地下,跟着是她的相架……砰砰,??!  “我已经把卖得的钱捐到慈善机关,你心肠坏,我为你积点德!”  “我从来不做坏事,你才真的邪恶,”艾云拿起那对白玉接吻鱼正要往地下掷,珊瑚连忙扑过去抢:“这扔不得,这扔不得,还回我!”  艾云一掌把她推倒在地上,顺手把那对白玉接吻鱼往露台一扔,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啊!天!”珊瑚从房间爬出天台,拾起一块碎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洪珊瑚,你听着,今天到此为止,明天你再不还我吉他,我把你的房间打个稀烂,还有你,逃不掉!”  艾云悻悻然走出去。  珊瑚坐在地上,哭了一会,越想越不服气。  雷文一口家,就知道艾云又和珊瑚吵架,他走进珊瑚的房间,一看,哗,乱糟糟,遍地碎片,好象曾经有人在这儿作战。他拨开玻璃,拿起珊瑚的相片:“珊瑚!珊瑚!”  “我在这!”  雷文开了房灯,看见珊瑚缩在卧室的暗角。  “珊瑚!”雷文蹲在她身边:“地上的东西是不是艾云扔的,他来捣乱?”  “大表哥,”珊瑚交给雷文一块碎片:“白玉接吻鱼没有了!”  “我马上去找艾云算账。”  “不要,大表哥!”珊瑚拉住雷文:“我有办法对付他,我只是为失去一对接吻鱼难过。”  “我会问爸爸白玉接吻鱼是在哪儿买的,我知道地点,马上去买,反正过两天我要出门公干。”雷文安慰她,把她抱起来,把椅子上的东西拿走,让珊瑚坐下。  “要一模一样的啊!”  “当然,担保你一定满意。”雷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你要我怎样对付艾云?揍他一顿?还是告诉爸爸?”  “都不要!那是我和他的事,何必牵连舅父?”珊瑚咬一下下唇:“我不会让他逞凶的,他这种冷血动物,早就应该受到惩戒。大表哥,你明天不要上班,留在家里,可以吗?”  “可以!但我想知道原因。”  “明天我和艾云要拼一拼,他个子高,力又大,我担心被他杀了。”  “你要我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放心,他虽然比我高,但是他未必打得过我,况且,我怎样也是他的哥哥。”  “我不要你们打架,只是,他打我的时候,你劝开他!”  “你放心,我一定能令他贴贴服服的。”雷文坐在椅背上,揽住珊瑚:“我明天不上班,留下来陪你!”  “我不想见到艾云,我们出去吃晚饭好不好?”  “当然好,吃完晚饭我们上的士高,保证你回家时,已把今天的不愉快完全忘记!”雷文拖她起来:  “你去换衣服,我叫锦姨收拾房间。”  第二天,文云一起床便准备找珊瑚要回吉他。  他珍视吉他,是因为那是近年来他得到的,最有价值的礼物。那不是金钱的问题,是友情。他一直缺少的是亲情,父母的爱和家庭温暖,除了董宇凌,没有一个亲人为他买过一条手帕。以前,雷文对他也不错,会送他一些东西,自从珊瑚来了,雷文对他一天不如一天。  只有奶妈对他关怀备至,但是,她毕竟是外人。  吉他,代表几个人对他的心意。  他开了房门走出去,朝着珊瑚的卧室走,在她的房门外,有一堆破东西,也是咖啡色,略带金黄色,这令艾云想起咪咪,他跑前两步,那不是动物,是木,嗅,不,那是个吉他。  他缓缓地蹲下去,细心地审视着,轻抚着,那不是他的新吉他吗?只是破烂得不成形了。  他握着那些破木,木屑刺伤了他的手,但他痛在心里。心爱的东西被人家毁坏了,他真想痛哭一场,但是他是一个坚强的人,流泪是懦夫的行为。  他激愤,痛心,仇恨的烈火熊熊地燃烧着他的胸膛。他站起来,一脚踢开了珊瑚睡房的门,珊瑚被声响惊醒,整个人跳起来,坐在床上。  艾云走到床前,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下床,珊瑚赤着脚板,一直被艾云牵出房门外。  “病死我,放手,你想谋杀?”  “吉他是你从我房里偷出来的?”  “你不放手,我什幺也不说!”  艾云把她推到墙上,放松了手:“马上招供!”  珊瑚拨好了长发,靠在墙上,拉了拉身上的睡袍,好整以暇地说:“不错!是你的吉他!”  “谁把它砸成这样子?”艾云发脾气的时候,面色粉红,特别可爱。  “你想我怎样回答?像你那样喊冤枉,死不认账?  我不会,我告诉你,董艾云,你的吉他是我用捶砍烂的,一下又一下,就变成这样子。”  “你……”艾云不是很会说话的人,现在,更被珊瑚气得说不出话:“为什幺要这样做?”  “只不过一个吉他破了,你就难过成这样子,吉他只不过是死物。咪咪又怎样,咪咪有生命,它只不过犯了小小过失,你就狠心杀死它?”珊瑚不再那幺悠闲,提起咪咪她就激动。  “我没有杀死咪咪,你含血喷人。”  “你有!你死不认错,我砍破你的吉他,就是要让你知道,失去了心爱东西的感受。”珊瑚颤声问:“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我想杀死你!”艾云伸出双手叉住珊瑚的脖子。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揽抱艾云,把他拖了开去。  艾云回头一看,是雷文。  “你真的那样仇恨珊瑚?你忘了我们一起长大?”  雷文责备他:“你越来越变得凶残,变得没有人性。”  “她无缘无故砍破我的吉他,这吉他是十天前我的好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是我十几年来最有意义的礼物。”  “生日礼物?”珊瑚停住抚脖子的手:“你十日前生日,但是……”  “艾云,你杀死咪咪,珊瑚弄破了你的吉他,彼此拉平,算了。”  “我没有杀死咪咪,你听见没有?”艾云大声咆吼。  “不谈咪咪的死!”珊瑚说:“我赔你一个新吉他。”  “我不要什幺新吉他,我要回原来的那一个。”  “你怎幺蛮不讲理?”雷文说:“吉他都破了!”  “我买一个更好更名贵的给你!”  “全金也没有用,你买不回那些友情,千金小姐的玩意儿已经够多了,何必,何必还要以伤害他人为乐?”  “什幺事,大清早那幺吵?”董宇凌夫妇由三楼跑下来看个究竟。  “没有什幺事,我们只不过在谈谈。”雷文连忙说。  “咦!地上的是什幺?”  “朋友送给我的吉他,全新的。”艾云指住珊瑚:  “她砍碎了!”  “没有这回事,珊瑚哪有这幺大的力气?艾云的吉他虽是破了,但与珊瑚无关。”雷文连忙护住珊瑚。  “不!舅舅,吉他是我弄破的。”珊瑚站出来:  “我用捶子敲破它。”  “你为什幺要这样做?”董宇凌柔声问,也许珊瑚是个女孩子,董宇凌从未试过粗声向她说话。  “我要他知道失去了心爱东西的感受,因为他杀死了咪咪。”  “我没有杀死咪咪!”  “算了,算了!”江玉霞过来相劝:“每人做一次,每人错一次,我送珊瑚一只小狗,送文云一个吉他,不就没事了吗?都是大学生了,不要再问孩子脾气。”  “我没有杀死咪咪,妈妈不用送我吉他。”  “艾云年纪小小真有量度,和珊瑚表妹拉拉手,以后没事啦。”  “不,我和她没完没了!”艾云说完,跑下楼梯走了。  “艾云,”董宇凌边叫边摇头:“这孩子长不大,脾气又怪。”  “舅舅,我会还他一个吉他!”  “用不着了,一个吉他,小意思嘛,这孩子孤僻,以后不要和他玩,啊!”  “在艾云表哥的眼中,吉他是他的命根子。今年生日,他的好朋友送的,他打死咪咪是他不对,但是我也不应该破坏他心爱的东西,我做错事,应该补偿。”  “这孩子心理有点问题。”董宇凌黯然,拍了拍珊瑚的肩膀:“看在舅舅的分上,原谅他。”  “时候还早呢!多睡一会!”江玉霞把珊瑚送回房间。  那天艾云没有回家吃晚饭,差不多十一时才回来。  走上二楼,在楼梯平台,他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女孩子。  紫色油脂裤,白丝衬衣,那是珊瑚。  她靠在他的房门上,提着一只黑色的吉他盒。  艾云走过去,从腰间掏出锁匙。  “请让开。”珊瑚的身体压住门球。  “今天下午我特地去琴行选吉他,同一牌子,同一款式!”珊瑚把吉他递到他的面前:“希望你喜欢!”  “不一样的,因为你的吉他缺少了友情。”艾云没看一眼。  “我知道,可是,我们也有表兄妹之情啊。”  “你选给我的东西太多了,大多,就不珍贵。”艾云笑一笑,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嘲笑:“虽然我没有杀死咪咪,但是,我摔掉你的东西也不少,正如大哥说的,拉平了,算了!”  “但是这吉他……”  “你不是也会玩吉他?留为自用。”  “艾云表哥,你不接受我的送赠,表示你仍然恨我!”  “有爱才有恨,言重了。”  “我不了解你,你是那样情绪化,早、午、晚不同。”  “你不必了解我,了解大哥就行了,我们之间没有这个需要。”  “但我……”  艾云轻轻推开她,开了房门:“晚安!”艾云闪身进去,锁上门。  “唉!”珊瑚头仰后,头顶靠在房门上,轻叹了一口气。  董宇凌和董雷文都出门公干,董宇凌去了美国,董雷文去了日本。  雷文出门前列了一条长单,日本各式各样的帽子。  装饰品、裤子、腰带……不过不是珊瑚列出来要雷文买的,是雷文自己开列出来,要买给珊瑚。  晚上,江玉霞、锦姨、艾云和珊瑚四个人一起吃晚饭。  突然锦姨冲口而出:“迟了……”  江玉霞看了她一眼,她向来说话都是温温柔柔:  “约了男朋友看电影?”  “大吉利是,五十岁的老太婆还学人拍拖?我是说,星期一是雷文生日,到现在还没有计划为他庆祝,时间那幺短促,我怕想为他开个舞会,都来不及。”  “对,”江玉霞含笑点了点头:“今天是星期一,下一个星期一是雷文二十五岁的生辰。”  “去年雷文和卡露莲……”  “锦姨!”江玉霞有点不高兴:“雷文不是和这个人绝交了吗?”  “对!是啊!我想为雷文开个晚会,他回来看见我们为他庆祝,他一定很开心,玉霞,你的意思怎样?”  “好!而且要大事庆祝,把这儿的亲戚朋友全都请来,要最好的自助餐,最好的乐队。锦姨,通知雷文的裁缝,珊瑚,你也要缝一袭漂亮的晚礼服。”  “我?”三个女人吱吱喳喳,艾云有很大的感触,连胃口都没有了。  “你刚来香港,我早就想开个舞会,介绍你认识董家的亲友,不知道怎幺的,一直拖到现在,刚好雷文生日,我相信很多人希望见到你。”  “我不知道应该送什幺生日礼物给大表哥!”  “领带,用领带绑住雷文。”  锦姨喔喔笑,像母鸡下蛋。  “没有领带,雷文也乖乖地在珊瑚身边,连动都不敢动。”江玉霞也很开心,她对艾云说:“星期一哥哥生日,你要留在家里帮忙招呼人客。不要一早就溜出去,不然你爸爸又不开心。”  艾云点点头,站起来:“各位慢用!”说着,饭未吃完,出去了。  珊瑚看着他的背影:“舅妈,半个月前艾云表哥生日,你为什幺不替他开舞会,庆祝一下?”  “你应该清楚你的二表哥,他爱静,怕热闹,怕吵,而且他根本不会跳交际舞。如果我为他开舞会,他可能以为我故意为难他,令他不开心。”  “上馆子吃顿饭,总要的!”  “唉!我这个儿子呀,他是六月中生日的,五月底我已经向他提议多多,上馆子、请亲友回家大吃一顿,甚或到外埠旅行,他呀!就是摇头。”  “我起码应该送他一份生日礼物!”  “你还他吉他,他都拒绝了,你以为他会要你送的生日礼物?”  “但是,人家送给他的吉他,也是生日礼物,他当宝!”  “我这个儿子,对外人比对家人好一百倍,我……”江玉霞气得说不下去。  由那天开始,一家人上上下下为雷文的二十五岁生日而忙碌,就只有董艾云一个人没有加进去。  董雷文由日本回来,看见里里外外一遍热闹:“妈咪,什幺节日?”  “我宝贝儿子的大喜日子。”  董雷文挽住珊瑚的腰:“不是我要结婚吧!”  “要是你结婚,哈!妈咪还会更卖力呢!傻小子,星期一是你的生日呀!”  “我生日?”雷文仍然挽住珊瑚的腰:“妈咪,你不介意我和珊瑚到楼上谈谈,等会我再跟你讨论生日的事。”  “不介意!锦姨,雷文的旅行箱,请替他搬进房间。”  雷文和珊瑚已上了楼梯,雷文回转头向江玉霞打了一个手势:“妈,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和服送给你。”  江玉霞就是笑,挥着手。  进房间,雷文打开其中一只旅行箱:“全部是你的。”  “你哪儿是去公干?是办货。”  “还有这个CUBE,日本分公司经理上次去美国公于买的,我知道你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向他要了!”  “这个不叫CUBE,叫IQ积木,六个不同颜色的面,每个大面又有九个小面。”珊瑚捧着那个IQ积木,扭动起来:“人家两分半钟就扭到整齐的六个面,我看我得花十二小时。”  “原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雷文挥了挥手上的纸:“这儿有一个图式,只要扭动一十八次,就可以有六个不同颜色的面,只需三十秒。”  “把那张纸给我!”珊瑚走过去。  “不行,不行,你先得动动脑筋。”雷文高举手,珊瑚去抢,雷文把手伸高些,珊瑚呶起嘴不抢了,背着雷文坐下。雷文见她不开心,蹲到她身后伺:“是不是想要那张纸?”  “不给算了,大不了我花二十四小时,有什幺了不起!”  “你亲我,我给你!”  珊瑚回过脸,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随着抢去他手上的纸,马上开门走了。  “珊瑚,”雷文追出去:“你还有一皮箱礼物……”  江玉霞穿了件金色真丝旗袍,脖子上的项链翡翠晶莹,她那只贵妇髻也围满了绿玉镶钻的饰花。  已经六点,她很焦急,她前天在长途电话里叫丈夫准时回来,但是董宇凌连个影子也没有。  她一直叫锦姨监视艾云,不准他离家半步。她正在焦急,看见艾云穿条牛仔裤,一件白衫衣由楼上下来,她看了眼冒火,一手把他拖出露台:“你不喜欢你大哥,何必要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  “妈,我没有不喜欢大哥。”  “那你为什幺打扮成这样子,乞丐似的,锦姨没给那套粉蓝色的西装给你?”  “那是三件头的,还有那红色的领带,天气热,很束缚……”  “天气热?满屋的冷气,你分明跟我作对,气死我……”突然外面有人叫:老爷回来了!江玉霞面一变:  “你别走开,我叫你爸爸来评评理。”  江玉霞一转身,艾云马上跑回二楼。  七时,雷文挽着珊瑚由二楼下来,整个客厅突然静下了。  雷文穿著套白色凸花西装,里面是一件黄色的花边衫衣,白领花,春风满脸,一表非凡。  珊瑚穿的是浅黄纺长裙,长发披肩,发顶结了条长长的黄丝带,飘飘的,非常非常的秀丽可爱。  “啊!真是天生一对。”几乎所有人都拥到楼梯口。  只有穿著粉蓝色三件头西装的艾云,靠在一角,斯人独憔悴。  珊瑚的美丽,人们的赞美,热闹的舞会,都令他有很大的感触。  晚餐后,雷文和珊瑚领跳第一个舞。没有人再会去留意艾云,甚至江玉霞也没有兴趣理会他的去向,她和丈夫跳舞,在太太团中进出,不亦乐乎。  艾云溜出花园,脱下了外衣,拉下那俗气的红领带,他坐在喷泉旁,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艾云表哥!”  艾云回过头,看见珊瑚站在他身边。  “我们去跳舞,好吗?”  艾云摇一下头:“我不会跳舞!”  “我第一次看见你穿西装,你穿西装很英俊,很潇洒,风度翩翩。”珊瑚把手中一只盒子放进他手里:  “送给你的!”  一粒绿宝石的呔针,艾云退回去:“你弄错了,今天是大哥的生日。”  “大表哥是一颗红宝石,你喜欢清雅的,是不是?”珊瑚把盒子放在他的腿上:“半个月前你生日我不知道,现在补送,对不起,是迟了些,请收下好吗?”  “我宁愿要回我的吉他!”艾云看见雷文由屋里出来,当然是找珊瑚,他连忙站起来,走向后花园去。  他在后花园独坐半小时,正想静静地溜回屋,上楼去睡觉,董宇凌把他叫进书房,他连忙把领带拉好。  “我喜欢你打扮得整整齐齐,现在很好看,以后除了上课外,多穿西装。”董宇凌微笑打量着儿于,他掏出三千元塞进艾云的手里:“你今年的二十岁生日爸爸忘了,你妈倒好,还会送你套西装,你不会怪爸爸糊涂吧!”  “爸爸生意忙,我了解,其实你也不用给我这些钱,只是以后每月的零用钱,我希望爸爸能继续给我!”  “我知道,我知道,大学生没钱用怎幺行?爸爸是一时之气,以后你听话,不要再欺负表妹和哥哥,爸爸还是最疼你的,?!这二千元补回给你。真是傻孩子,没钱用跟妈妈要嘛!”  “谢谢爸爸!”文云真的很高兴,经济危机解决了!  第二天,文云把钱还给玛姬,还请她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  在餐厅门口,他碰见卡露莲。  “艾云,喝杯茶,我有话跟你说。”  “今天不行,我……”艾云望住玛姬,总该送她回家吧:“我要送朋友!”  “我非要跟你谈谈不可!”卡露莲拉住艾云,十分坚持。  “艾云哥,你有事,我自己回去!”  艾云又被卡露莲牵回餐厅。  “我和你大哥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大哥拍拖,也带过你吃饭看戏。大学毕业,他说过要和我结婚,那可是叫珊瑚的小表妹由瑞士回来,他马上就不要我了,还有你妈妈,竟然帮着你大哥欺负我,没有人为我主持公道。”  “大哥的事,我一向不过问。”  “我知道,不过你可以帮我的忙。”  “我能帮什幺?”文云摊开了手:“家里没有人会听我的话。”  “以前我听雷文说过,你小时候很喜欢你的珊瑚小表妹。”  艾云马上感到不安:“那是孩童时代的旧事,早就过去。”  “但是,珊瑚长大后仍然很美,我见过她,长长的秀发,眼睛又圆又大,圆圆的双唇,一排雪白整齐的小贝肯,两个梨涡又圆又深,她十分活泼可爱。”卡露莲说得很起劲:“你不可能不喜欢她,你们有旧情,而且我知道你还没有女朋友,既然如此,你为什幺不继续追求她?”  “很简单,我大哥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大哥,我们过去的感情早已不存在!”  “你认为你大哥拋弃我是对的?”  “也许他不对,但那是他的私事。对不起!”艾云站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的忙,再见。”  雷文和卡露莲的事,艾云的确知道,以前,雷文床头放着的相片不是珊瑚,是卡露莲,雷文每年的生辰,都和卡露莲度过,所以,以前董家从未为孩子们开过生日会。也许雷文见异思迁是不对,但是,雷文和卡露莲之间没婚约,珊瑚无论任何那方面的条件都比卡露莲好,这也是事实,还有珊瑚对雷文很好,几乎被公认为天生一对,也是事实。  如今,连董宇凌也不再强迫艾云去追求珊瑚了。  艾云很明白卡露莲的意思,可惜,他实在无能为力。  这天,董宇凌接完了一个长途电话,他回到饭桌:  “金伯伯和我合作,顺便请大家到泰国度假,他在芭提雅兴建了一间新别墅,谁想去?”  珊瑚第一个举手:“舅舅,我想去,天天在家里好无聊。”  “雷文没有陪你吗?”  “他要上班嘛!总不能不工作。”  “爸爸,我也想去。”雷文是跟定了珊瑚:“请批准请假。”  “批准你一个星期,我是去谈生意的,两天后和你母亲先回来。”董宇凌看了小儿子一眼:“如果珊瑚认为一个星期时间太短,就要艾云陪你!”  “爸爸,去年暑假我跟你去过泰国,今年不想去了。”艾云无意做护花使者。  “对了!芭提雅你去过,那你就更非要去不可,做导游呀!”  “爸爸……”  “你不合群我偏要你合群,而且,珊瑚来了,我们让她寂寞,你不惭愧吗?姑母来了看你怎样交代?”董宇凌收住笑容:“你可不要惹我生气!”  艾云垂下头,不敢再反抗。  董宇凌露出一丝笑容:“锦姨,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去泰国拜佛!”  “我去了这个家谁管呢?”  “雷文,明天叫秘书订五张飞机票。”董宇凌点点头:“我知道锦姨喜欢去台湾的,下一次,下一次乘飞机才只不过两个多小时,就抵达曼谷机场。”  金伯伯开了平治汽车来迎接,行李的事,他已派了职员去料理。珊瑚的感觉是:天气好热。  金伯伯和董宇凌夫妇坐一部汽车,雷文兄弟和珊瑚乘另一部汽车。  “这儿天气好热!”珊瑚对雷文说。  “连地也发熨,艾云,你去年来也是这幺热?”  “泰国天气最热超过四十度,今天还好,大概三十七度左右。”  “哗!好惊人,要是真的超过四十度,唉!”珊瑚看见车窗外的骄阳就皱眉:“我准没命!”  “艾云,下一场雨会不会好些?”  “去年整个夏天,曼谷只下雨四个小时。”艾云来过泰国,所知道的比雷文和珊瑚多,几乎变了半个泰国人。  “要是来一场飓风就好了。”  “还没听过泰国刮风。”  “唉!”珊瑚又叹气:“什幺希望都没有了!”  “早知道我们换一个地方,不来泰国度假。”雷文看见珊瑚不开心,他也埋怨起来:“艾云,你早该把这儿的情形告诉我们,我和珊瑚一定不会跟来。”  “大哥,你烦什幺,车里有冷气。”  “总要下车的吧!”  “芭堤雅比曼谷清凉许多。”  “真希望马上可以到芭堤雅。”珊瑚皱了皱眉:  “汽车走得真慢。”  “唔!这儿看起来很落后。”  “大哥,不是汽车不灵,同样是德国平治,是车塞。”  “车塞?”雷文往外一望:“真的,汽车排了长龙,比东京还差。”  “比香港还差。”珊瑚补充。  “这儿由星期一至星期五,曼谷都有车子排长龙的现象,星期六和星期日情况好些,不巧今天是星期一,要多久才能到芭堤雅?”  “很难说,要看交通情况,两三个小时,也许更迟此噢!我的天!”珊瑚倒在车座上。  “睡一觉,睡醒了就到。”雷文柔声说,拥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亚洲路,路开始通畅,车子也走得快,这时候,珊瑚也睡着了。  经过HOLIDAYINN再上,远远看见ROYALCLIFFHOTEL。车子往右一转,文云看见一幢三层高的别墅,去年来时还在打地基,如今已是漂亮的白色洋房。  “到了。”艾云对雷文说,雷文轻轻拍醒珊瑚,珊瑚由汽车出来,哗,到处是翠绿的树,往下望是金黄的沙滩和蓝色的大海,空气清新,环境幽美,珊瑚贪婪地大大吸了一口天然新鲜的空气。  “雷文,珊瑚。”董太太在叫。  雷文和珊瑚跑进去,金伯伯却停下来,等候艾云,他把手搭住艾云的肩膀:“你答应新别墅兴建好了来住几个月。”艾云笑笑:“我喜欢这儿,他们走了,我仍会留下来,直至度过整个暑假。”  “别骗干爹,你妈说,这次你不想来,你知道吗?我为你特别准备了一个套房,你专用的!”  “我只是不想……”艾云没说出不想和雷文、珊瑚一起来:“干爹,我们快进别墅,我好渴!”  佣人已把冻饮拿出来,有西瓜汁、波萝汁、西红柿汁、橙汁、椰汁和椰青。  艾云捧着个冻椰青喝,又清又甜又润,这是他最喜欢饮的泰国饮品。  雷文跟着珊瑚喝橙汁,他走过去问艾云:“你在喝什幺?”  “椰青,我一天喝几个。”  “什幺味道,我也来试一个。唔,很清甜,不过又好象怪怪的。”  这别墅的大客厅有充足的冷气,舒适的椅子,珊瑚早就忘了一路上的不愉快,她也走了过去:“你们喝什幺?我也要!嗯,很好,比橙汁更能解渴。”  “我不太喜欢,不过艾云说,泰国食物大多数有辣椒,如果多吃生果和多喝椰青,青春痘就不会冒出来。”  “唔!我喜欢喝!”珊瑚享受着。  吃过点心,金伯伯提议大家回房休息,因为坐了两个多钟头飞机,又坐了两个多钟头汽车,所以今天不安排节目,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在家吃泰国餐。  佣人把他们带到二楼,只有艾云在三楼,珊瑚叫了起来:“艾云表哥为什幺不和我们在一起?”  董宇凌和金伯伯到书房谈生意,江玉霞嚷着要睡一觉,她和珊瑚、雷文走在一起:“你艾云表哥不同的,他算是这儿的主人,他和金伯伯的房间都在三楼。他是金伯伯的干儿子嘛!”  “总算有人疼艾云表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五章:  “谁不疼他?是他与人合不来,其实金伯伯也并非真的那幺疼他,只是金伯伯太太早死,生下三个女儿都已出嫁到外国去了,他没有儿子,刚巧去年暑假你舅舅带艾云来度假,金伯伯和你舅舅是好朋友,又有生意来往,为了合作得更好,于是认了艾云做干儿子。呵!我好倦……”  正宗的泰国餐,是四菜一汤,不是用碟子盛,是用五只一套的碗盛菜、汤。菜也不是一个个上,是四菜一汤一起来,还有白米饭。四个菜是咖喱鸡、酸甜炸鱼。  炒鲜虾仁、牛肉炒青椒菜花,四个菜都是辣的,珊瑚和雷文都吃不惯,但是珊瑚特别喜欢泰国的白米饭。  饭后是雪糕,随着佣人把两大盆西瓜,两大盆木瓜,两大盆波萝放在餐桌上。橙、苹果、香蕉、提子自然少不了。泰国的柠檬又青又圆个儿不大,但很酸,江玉霞说要减肥,喝了杯鲜榨柠檬汁。  喝咖啡的时候,金伯伯说:“下面的沙滩很大很美,海水又清又蓝,孩子们可以到沙滩散步,不过,早点回来休息,因为明天一早开游艇到珊瑚岛游玩。”  “大表哥,我们去沙滩散步。”珊瑚反应热烈,大概在香港问够了。  “这儿我没来过,路不熟,”雷文说:“艾云,你给我们带路。”  “大哥,我马上要上床睡觉,睡够了,明天到珊瑚岛玩个饱。”  “珊瑚岛有什幺好玩的?”  “珊瑚岛是年轻人的世界,”金伯伯说:“可以在那儿游泳、滑水、水上电单车、玩玩高空降落伞,还可以开枪射击。”  “真枪呀?”珊瑚好奇地问。  “全部真枪,有长枪和短枪。”  “我要打枪!”珊瑚开心得跳起来:“我现在就去睡觉!”  “还可以在那儿骑马?”金伯伯看着珊瑚跑上楼梯,雷文马上追上去:“这孩子漂亮又活泼。”  “珊瑚的确十分可爱。”宇凌说。  “艾云,”金伯伯对干儿子道:“这女孩挺配你呢!”  “珊瑚比较喜欢雷文。”江太太说。  “她没有选中我干儿子,她实在没有眼光。上次我带艾云参加一个宴会,这儿的名门淑女,个个当艾云是宝,害得老友们迫我做介绍人。”金伯伯笑哈哈。  艾云满面通红,连忙站了起来:“干爹、爸、妈,我上楼休息。”  “别忘了多带两套沙滩运动装和泳裤,玩水上电单车一定由头湿到脚。”  “我知道了,各位晚安!”  “这孩子就是怕羞,哈……”  第二天一早,金伯伯、董宇凌夫妇、雷文兄弟和珊瑚,还有一个负责开快艇的亚农——他同时也是金伯伯的保缥。侍候主人的泰国女佣亚美,一起乘金伯伯新购的豪华游艇,沿着逞逻海湾航行。  大伙儿坐在甲板的太阳椅上,金伯伯伸手指着说:  “这儿是金沙滩!”  沙滩上的沙,在太阳照射下发出金光,和海上的绿波相辉映,景色十分迷人。  珊瑚站起来吸了一口气,顿觉心境舒畅:“看那山,那水,那沙滩……大表哥,你说可像……”  “人间仙境?”雷文马上说。  “不,差一点点……”珊瑚埋首想。  “蓬莱仙境!”艾云低声说。  “对!神仙住的,这儿真美,船慢下来,金伯伯,是不是到了?”  “这儿就是珊瑚岛,我们暂时不上岸,我带你们去看奇境!”金伯伯领头,各人走下船舱,金伯伯推开一块板,板下是透明的不碎玻璃:“下面是海底水族馆,这儿可以透视深海奇景,怎样?漂亮吗?你们看见什幺?”  “我看见那些好美好美的珊瑚,形状很特别,有些像球花,红的、蓝的、七彩的呀!”珊瑚看得人了神。  雷文揽住她的肩:“哗,那些热带鱼美极了,那幺多,成群成群,艾云,那是什幺?怪怪的。”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海马。”  游艇环绕一圈,金伯伯说:“该上岸玩了,没看的在回程再看!”  大家又回到甲板,哗!不得了,珊瑚开心得拍手欢呼:“这是降落伞吗?好美,蓝白、红白、红蓝白,彩色的,呼!那水上飞的就是水上电单车吗?好棒啊!我要飞,在空中,在水上。”  “艾云,这儿你来过。”董宇凌说:“你照顾珊瑚和雷文。”  “爸爸和干爹呢?”  “我们还是在游艇上看看谈谈,等会儿去打枪。”  董宇凌问太太:“你要不要上岸玩?”  “不,天空上的降落伞,飞也似的水上电单车,”江玉霞拍了拍胸口:“吓死我,我还是在甲板上钓鱼。”  “我们上岸吧!”艾云说,他脱掉毛巾外衣,里面是条金黄色泳裤,珊瑚一直穿著红色的比基尼,皮肤白得像雪,雷文穿条白色泳裤,他那棕色的皮肤看来很有型。  “我们先玩水上电单车,大哥,我和你坐一架,教授半小时,担保你会开,绝对不困难,车子的构造很简单。”  “我呢?”珊瑚拉住艾云:“你们两个不要拋下我,我也要玩。”  “怕你有危险,我会找个人跟车,那些泰国人当中有人会听少少广东话。”艾云和亚农去租车。  “找个会说广东话的人教那位小姐。三百铢一个钟,多付他二十铢。”艾云对亚农说,亚农是金伯伯派来侍候少爷、小姐们,怕他们弄不通泰语。  亚农付了六百二十元泰币,租了两部电单车,一部红,一部蓝色。  “我要红色的。”珊瑚抢着说。  “又不是结婚花车,安全要紧。”文云和亚农分别检查两部车,结果把一辆蓝的给珊瑚,珊瑚呶起了嘴。  她还是上了车,亚农和跟车的用泰语说,又用广东话,直至跟车的明白。  艾云已经和雷文开车,水上电单车已驶出海面。  珊瑚很心急,希望跟上艾云他们,不一会,她的车也开了,最初是慢慢的,后来越开越快,车到海中央,浪大得不得了,高浪把车拋起,一个浪过去,车又重重落下,一上一落,十分惊险、紧张、刺激,最初珊瑚有点怕,觉得在茫茫大海中,好象巨浪中的一片浮萍,而她就在那浮萍之上。  浪很高,盖过她的头,一个浪打过来,全身由头发直到脚趾全湿透,不单如此,海水还一次又一次的往她口里送,她不断把海水吐出,又抹着脸上的海水。  海风劲,带点冷,幸而人被浪拋高拋低,几乎连屁股都痛了,动作多,增加了体内的热力,珊瑚怕翻下海里,拼命握着电单车的扶手。  一个钟头过去,艾云和珊瑚先后回到岸上。珊瑚不断吐气。  “怕不怕?”雷文问“怕!但很好玩!你呢?”  “艾云骗人的,半个小时我根本什幺都不懂,现在总算可以摸到门路!”  “我什幺都学不到,但总算适应,我要再玩一小时,这次要好好地学。”珊瑚说。  “我也要再来一小时,这一次,我要自己驾车,艾云,你什幺都不要做,看着我,我相信我还可以应付。”  “你一定可以应付,为了安全,找个人跟车。”艾云叫亚农付另一个钟钱,两部车,又是六百二十元泰币。  “艾云,你不来?”  “我游水!”艾云喜欢在深水游泳。  另一个钟过去,雷文和珊瑚分别回来:“我开得好棒,你呢!”  “他给我讲解,大致上我已经弄明白。”珊瑚接过毛巾探头发:“第二次好玩多了,我再也不害怕。唏!  我们去玩降落伞!”  雷文想跟珊瑚走,艾云站着说:“满口海水,咸威的,应该先回游艇漱口,而且女孩子穿比基尼玩降落伞也不雅观。”  雷文马上停住脚步,点了点头。  “真的,口怪怪的,好渴。”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往游艇方向走。  “三百泰币是港币多少?”  “约港币八十六元。”艾云答。  “八十六元玩一小时水上电单车,不贵呀!玩降落伞多少钱多少时间?”  “二百泰币,约港币六十元。时间是十五分钟左右。”  “这倒不便宜!”雷文说。  “欢乐感受不同,看!那幺多人等着玩。”文云说:“别忘了带相机!”  回到游艇,金伯伯说:“快吃午餐了,我正想去找你们。”  “先洗澡,看,全身是盐。”  洗过澡,艾云换了一套金黄色的沙滩装,雷文是白色的。珊瑚穿一套上衣吊带T恤,下面运动短裤的红白间条沙滩装,头发已洗过,用橡根圈束了条“马尾”。  他们在游艇上吃的是英国式的自助餐,三个孩子胃口都很好。  饭后,文云又吃了整个木瓜。  雷文在吃“猪腰忙”,珊瑚在吃西瓜,又跟着艾云吃木瓜。  “唔!”珊瑚吃饱东西马上说:“我们去玩腾空飞行。”  “艾云,你也带个相机。”雷文说。  “爸、妈,到岸上走走。”艾云说。  “上了年纪的人吃饱了要休息一会。”董宇凌拍了拍艾云的手:“你们先去,等会我和你妈妈、干爹去打枪。照顾你表妹,嗯!”  亚农又随艾云他们出发。  “我先玩,”文云把相机交给亚农:“大哥,你看着!”  两个泰国人替文云套上安全带,快艇一开,艾云就直升天空。  “好棒,好棒!”珊瑚拍手欢呼。  不一会,艾云平安降落沙滩上。  “该到我了,”珊瑚抢着,她选了个红白伞子,艾云笑笑不说话。其实拍彩色照,选与衣服同一色素系统的伞子,并不起眼,但是艾云不想提意见。  当地泰国人再加上个雷文,为珊瑚套上一套安全带,双肩、腰际、双腿都有安全带套着,艾云记起父亲的话,不得不上前对珊瑚说:“伞子下降时,别忘了拉两边的带子,否则你会落进大海里。很安全,不用怕!”  “谢谢艾云表哥,我会记住。”  “艾云,拍照呀!”雷文一面替珊瑚拍照,一面大声叫弟弟。  “这儿有专人替玩降落伞的人拍照,拍得又快又准又美,两张才五十元泰币,晚上就会送到金伯伯家。”  “帮帮忙,你技术比我好,为珊瑚多拍几张……”  “起飞啦…”  高空降落伞是由快艇控制的,快艇一开,珊瑚被人一托,就上空了。  快艇在海上绕圈,珊瑚在海空上飘,突然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小鸟,无拘无束,自由飞翔,真是海阔天空任鸟飞。当她向下望时,下面的人那幺小,她有点怕,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一种超然飘逸的喜悦。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拉带子,拉呀!”那是艾云的声音,是要降落了吧!不错,她下面是沙滩,她两手一拉,就安全地降落在沙滩上。  “好玩吗?”解安全带时,雷文问。  “好极了,可惜时间太短!”  “你可以再玩!”这一次,轮到雷文,艾云亲自上前照顾一番。  玩够了腾空飞行,去骑马,珊瑚嫌马匹脏,拍了些照片,就去打枪。  亚农去买了子弹,讨价还价,十铢十五颗子弹,便宜得令人难以相信。  亚农又借了两支枪,一枝支枪,一支短枪,艾云接过短枪,上了子弹,他举枪发射,就有个泰国妇人把空瓶拋出,文云枪法她,六个瓶打中五个,随着,艾云又玩长枪。  雷文枪法也不太差,中了三个瓶。  珊瑚一直两手掩住耳朵。  她以为声音一定很响,很恐怖,后来才发觉并不那幺惊人,而且很多女游客也在开枪,于是,她又抢着要打枪。  “打枪手上有火药味。”艾云提醒她:“不是玩具枪,是真枪。”  “我才不要开玩具枪呢!”珊瑚长枪短枪烧了二十几发,没一次打中瓶子。  就在这时候,金伯伯,董宇凌夫妇都来了,珊瑚奔过去挽住董宇凌:“舅舅,我一次都打不中,你要为我争面子。”  “好!不会令你失望!”董宇凌果然枪法不差,十次中八次。  董太太也不太差,中了两瓶!  “哗!”珊瑚拉住雷文:“舅舅和舅妈不简单啊!”  “他们以前常去香港枪会打枪,你看,艾云,你干爹十发十中。”  “住在泰国的男人,很少不会开枪,在这儿,打枪是家常便饭,买枪跟买米一样容易。”  一直到黄昏,大伙儿才回到游艇洗澡更衣,然后珊瑚又去船舱看海底水族馆:看那些漂亮七彩的珊瑚,那些不知名的热带鱼和奇特的海底生物。  回别墅已经是晚上,今晚吃的是海鲜宴:鱼、龙虾、蟹、带子、舰、毫、螺……摆满了一桌子。  吃饱了人人上床睡大觉。  第二天一早,雷文和珊瑚去“假日酒店”的沙滩玩降落伞,游早泳,珊瑚虽会游泳,但技术不大好,尤其怕深水。  回来时,看见艾云在看相片。  “我玩降落伞时,拍得好美,谁有那幺好技术?”  珊瑚拿了几张看。  雷文问艾云:“专替人拍玩降落伞,两张五十元泰币的那一种?”  “唔!”艾云点了点头。  雷文喷喷赞叹:“技术第一流,珊瑚,你看你有多威风,多漂亮。哈!艾云像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  “你是笑我皮肤太白,我那身皮肤,气死人,怎幺晒法都是老样子”“大表哥,你像跳伞英雄!”  雷文笑得很开心,越看越高兴。  “干爹已全部买下,你们拿回自己的留为纪念。”  “爸妈和金伯伯呢?”  “到曼谷市谈生意,不回来吃中饭了,大哥,午餐你喜欢吃什幺?”  “珊瑚呢?”  “牛扒!”珊瑚站起来:“我去洗澡换衣服,大表哥,我们下午再去珊瑚岛玩水上电单车,我着了迷。”  “好吗?艾云。”雷文问。  “亚农和干爹去了曼谷,没人开快艇。”艾云摊摊手。  “金伯伯只有亚农一个保镖。”  “两三个,都在曼谷,只有亚农一个会说广东话。”  “哈!没有亚农我们便什幺地方都不能去,滑稽!”珊瑚两手向半空挥了挥。  “谁说没有亚农就什幺地方都不能去?你们可以去曼谷市,曼谷有很多名胜古迹,特别是金碧辉煌的佛寺。”  “对!我们去曼谷,可以坐出租车。”雷文拉着珊瑚的手:“好吗?”  “坐出租车,三轮车都可以,不过那些司机只会听泰语。”  “呼!”珊瑚两手一放:“下午什幺地方都不用去啦,睡觉,睡大觉!”  雷文知道珊瑚不高兴,慌忙追上去。  艾云捧了个椰青跑出花园,坐在白色高背藤椅上,享受,享受。  四点钟,金伯伯和董字凌夫妇回来,江玉霞到楼上收拾。  “孩子,我们回香港去了,你在这几度假,喜欢住多久就多久。”董宇凌搭着儿子的肩膀:“不过,别忘了开课日期。安心玩吧!到时候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爸爸,你这幺快就走!”  “傻孩子,我说好只来两天,连你干爹也要跟我们一起走。”  “艾云,我和你爸妈回香港后,还要去台湾呢,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办,半年内,我也不会回来。”金伯伯把干儿子拉过一边:“我走后,你就是这间别墅的主人,我把亚农和司机亚张留给你,你喜欢出海,喜欢去曼谷市,都有人侍候。这张支票你带好。”金伯伯打开一只皮箱,把一叠百元面额的泰币交给艾云。  “干爹,又是支票又是钞票,我要那幺多钱干什幺?”艾云拒绝接受。  “钞票是零用,花光了,叫亚农陪你到银行,支票换现金,你留着。干爹发脾气怎样个惊人法你不是不知道,我……我会开枪!”金伯伯涨红了脸。  董宇凌向儿子示意点头,艾云垂首说:“谢谢干爹!”  “这才是好孩子!”金伯伯一下子又哈哈笑:“摆点威严,在佣人面前,要像个主人,要什幺就吩咐管家,嗯!”  雷文和珊瑚跑下来,雷文替母亲挽旅行箱。董宇凌对大儿子说:“雷文,别忘了你只请了一个星期假,准时回家,不可贪玩,知道吗?”  “雷文责任心重,”江玉霞说:“况且他又不是小孩子。”  “珊瑚,你不用上班,多住些日子。”金伯伯也颇为喜欢活泼的珊瑚。  “我可以吗?金伯伯。”珊瑚大圆眼睛溜溜转,充满喜悦:“我可以留下来,超过一个星期?”  “你住上个十年八年金伯伯才高兴呢!金伯伯最喜欢热闹。”金伯伯抚一下她的那头长发:“留下来!艾云会照顾你,他是个很好的主人!”  “干爹,我送你和爸妈去机场!”  “不,不,小孩子全部不准去。艾云,安排一些节目,别赶走了珊瑚。”  艾云和雷文他们还是直追出别墅,看着金伯伯和董宇凌夫妇乘坐的汽车远去。  珊瑚把雷文拉过一边,谈着。  “喂,艾云,我们明天一早再去珊瑚岛玩,好不好?”雷文搭着弟弟的肩膀。  艾云点一下头,他知道这是珊瑚的主意,但是,他答应过金伯伯,要做个好主人。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乘游艇去珊瑚岛,大人不在,珊瑚闹得更疯了。  雷文还一直支持她,宠着她。  一上岸,珊瑚就要乘水上电单车。  第一次,她和雷文两人乘一辆,第二次,她自己驾驶有人跟车。午餐后再去玩,她要一个人驾车出海。  “不行!”艾云反对:“你的技术还不够好,海中浪大太危险!”  “艾云表哥,我真的会开,不信你问那泰国青年,而且我又会游泳,我不会掉进水里。”珊瑚求着:“我会安全!”  “不可以!”艾云用力一摇头。  珊瑚双手握着雷文的手:“大表哥!”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可不得了,雷文一面安慰珊瑚,一面对艾云要求:“她的安全由我来负责,算大哥求你一次好不好?”  艾云看珊瑚一眼,没被她那梨花带雨的俏脸感动,他冷然对亚农说:“租三辆电单车。”  艾云和亚农正检查租回来的三辆水上电单车,珊瑚已上了一辆红色的。  艾云抬起头看见珊瑚,立刻眉头一皱:“坐蓝色的。蓝色的最新,机器又好,马上给我下来。”  “我看三辆都差不多。”珊瑚抿抿嘴,她觉得艾云处处与她作对,全无男让风度,太过分了:“我喜欢红色!”  “其实三部都很新。”雷文马上说,自己上了一辆黄色的:“艾云,你坐蓝色的吧,开心些,来度假嘛!”  珊瑚胜利地笑:“出发啦!”  三辆水上电单车滑过海面,黄、红、蓝。珊瑚望着前面的海浪,嘿!我洪珊瑚终于能单独开车出海,她不禁既自豪又得意,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在这附近!”艾云一直留意珊瑚,因为她一旦出事,他怎样向父亲、干爹、姑母交代:“别驶往海中央!”  “为什幺?”海风送出珊瑚的声音。  “海中水深危险!”  “哼!”珊瑚受艾云的气受够了,这不能,那不能,来来去去,就是要为难她,她不能再仕由艾云摆布,艾云不准她驶向海中,她偏要向前冲,一个浪又一个浪,电单车像飞一样,拋动得很厉害。突然一个巨浪打过来,珊瑚用手挡住脸,就这幺一松手,电单车失去平衡,珊瑚想剎掣,又好象掣不住,想停车,马达的开关又找不到,她正在手忙脚乱,一个浪盖过来,卜通,那辆红色电单车飞了出去,珊瑚掉在水中:“救命!大表哥……”  珊瑚会游泳,但是她怕深水,而且受了惊,手脚好象不受控制,浪又来,她咕噜、咕噜吞了几口海水,连身体也似乎浮不起来,她沉在水里,又挣扎浮起,只不过一会。又再沉在水里。  一直在旁监视珊瑚的艾云,马上关掉电单车的马达,他跳下海里拼命向珊瑚游过去,他用左手的臂弯把珊瑚的头托在水面:“艾……云……”  艾云回头看她,她已晕了过去。  艾云带着她向前游,水深,浪大,实在颇为吃力。  在岸上的亚农,看见珊瑚掉进水里,马上跳上一辆水上电单车,飞车前往协助艾云。  那最关心,最疼爱,最宠珊瑚的雷文,他看见珊瑚掉进海里,连忙关掉电单车的马达。大概吓破了胆,呆瓜似地坐在车上。  艾云和亚农合力把珊瑚救上游艇,艾云抱她进船舱,让她坐在椅上,亚美由里面走出来:“小姐晕倒?”  艾云见珊瑚面色发白,嘴唇发黑,他连忙吩咐:  “亚美,去拿药油,亚农,拿几块沙滩巾来!”  艾云用沙滩巾裹住珊瑚,帮助亚美擦油,亚农拿了张小凳子盛起珊瑚的脚。  珊瑚的面色还很苍白,但嘴唇的黑已转淡,她轻轻嘘了口气。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珊瑚抓住艾云的手:“好难受,我……胃里……肚子……好难受。”  亚美看着艾云,艾云点点头,艾云拉住珊瑚两条臂,亚美把食指伸进珊瑚的口里,扣她的喉咙,珊瑚面色一变,哗啦哗啦呕了几口海水。  她靠在椅背上喘气,艾云问:“还很难受?”  “好……一点……”  这时候,雷文回来了,冲锋陷阵似的:“珊瑚!啊醒来了,艾云,她怎样?”  “受了惊,着了凉,喝了海水。”艾云说着走向酒吧。  雷文蹲在珊瑚身边,握着她的手:“我刚才……打我,我该死,要不是艾云……是艾云救了你,我没有用。”  “难道我见死不救?”艾云把一杯血红的东西递到珊瑚的脸前。  “这是什幺?”雷文马上问。  “西红柿汁!”  “她在飞机上喝了一口西红柿汁就想吐,你怎能折磨她?”  “我就是要她吐!”  “不行!”雷文翻了脸:“你想谋杀她?要杀她就不要救她?”  “喝下它!”艾云冷面无情。  珊瑚颤着手去拿杯子,雷文心都痛了,想去抢那杯西红柿汁,艾云叫:“亚农!”亚农马上把雷文拉开,艾云亲手把西红柿汁灌进珊瑚嘴里。  珊瑚胃翻腾,额冒汗,她一手抓住艾云的衣服,头一低,格啦,格啦的呕个不停,艾云抱住她双肩,珊瑚把胃液全都吐光,喉咙还格格作响。  “艾云,我不会宽恕你!”雷文在挣扎着,亚农十分强壮,双臂力大无穷。  艾云让珊瑚靠回椅上:“胃里和肚子还难不难受?”  “现在好了,只是有点疲倦!”  艾云一面把她抱进CABIN,一面对亚美说:“替小姐把头发,身体弄干,换一套衣服,盖上被,让她躺一会,亚农,我们回别墅!”  安顿了珊瑚,艾云对雷文说:“海水在她的胃里有害,现在她吐光了,已没有危险,休息一下就会好。不用担心。”  “对不起,艾云,我连这点常识都没有。”雷文垂下了头。  艾云拍一下他的肩膀,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珊瑚回家就睡觉,没有吃晚餐,雷文扒了两口饭,就吃不下去了,他守在珊瑚的房门口,等珊瑚一醒来,马上进去,跪在珊瑚的床边:“我没有救你,当时我像失去三魂七魄,脚又像生了根,要不是艾云奋勇救你,我……对不起!珊瑚,惩罚我!”  “你怎幺了?”珊瑚吃力地拉他,没能力把他拉起:“快起来,我根本没有怪你,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你要我怎样赎罪?叩头都可以。”  “我只想静静地躺着,你精神不好,回去休息吧!”  “我……”  “你不听话,我真要生气了!”  雷文只好起来,替她拉拉被子:“明天早上我来看你!”  艾云吃过晚饭,到厨房一转,然后到二楼看珊瑚。  珊瑚看见艾云,很高兴,撑着身体起来:“艾云表哥!”  “躺着!”艾云示意:“好点吗?”  “好多了!艾云表哥,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  “就算你是个陌生人,我也会救你,所以,不必谢我,只要知道自己任性就够了!”艾云叉着腰站在床边。  “是的!”珊瑚点了点头:“我太任性,太不自量力,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我错了,我……”珊瑚哽咽着,用手抓了抓枕头,说不下去。  “要不要吃点东西?”艾云当作没有看见,她虽然任性,但今天也把她折磨够了,艾云不忍心再责备她:  “亚美煮了咸瘦肉粥,吃一碗?”  “其实我也有点饿,肚里空空的。”眼睛擦过枕套,她笑一下:“就是怕吃了再吐!”  “盐水可以止呕!所以亚美才会煮咸瘦肉粥!”  “我想吃一碗!”  “吃了马上睡觉!”艾云出去了。  珊瑚张开嘴巴,她想留住艾云,和他聊聊,但是,她终于没有开口,艾云和雷文相反,他是留不住的。  第二天珊瑚醒来,人还有点软软的,没有什幺气力,亚美捧个托盘进来了,推个架过来,托盘就放在床上。  珊瑚一看,有一杯鲜奶,两块多士,三片火腿,一个小花瓶上,还插着一朵鲜红玫瑰。  “谢谢!”珊瑚喝了一口奶,咸的。  “唔!”亚美摆摆手:“全部少爷做的,咸牛奶喝了不会吐。”  “艾云?”很难相信一个外表冷漠无情的人,会想得那幺周到。  这时候,雷文进来了,亚美识趣地马上退出去。  珊瑚虽然休息了一天后,身体已康复,可以到楼下跑跑,但是,她再也不敢要求出海,连降落伞都不敢玩,每天只是在金伯伯的私人泳池游泳,或是和雷文在网球场打网球。  七天过去,董宇凌电召催归,雷文申请延长假期,因为他要陪伴珊瑚,董宇凌只答应准他多留三天,一星期后他和金伯伯为了合伙做生意,除了去台湾还要去日本,香港总部有很多事情等着雷文去做,所以尽管雷文请求,董宇凌就是不答应。  雷文放下电话,无精打采,他对珊瑚说:“三天后我们回去。”  “我不回去!”珊瑚坚决的,毫无商量余地:“金伯伯欢迎我在这儿度假。”  “爸爸一定要我回去工作。”  “你回去呀,你要工作,应该回去的,我和你不同,我还在放暑假。”  “我走了谁陪你?”  “艾云表哥!”  “他肯理你就好了!”  “他不理我没有关系,这儿景色怡人,地方大空气好,水果又多。”  雷文揽着她的腰:“我怎舍得留下你?跟我回去吧!”  珊瑚交抱双手伏在他的肩膀上,“天天通长途电话、写信。或者当我还在瑞士,还没有回来。”  “珊瑚,”雷文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正想低头吻她——  “小姐、雷文少爷吃饭啦!”  珊瑚、艾云、亚农,亲自送雷文到曼谷机场。人闸的一剎那,雷文挽住珊瑚的腰对艾云说:“我回香港,珊瑚交给你,你要多陪她,照顾她,否则,我没心情办事。艾云,答应我,嚘?”  艾云把双手插进后裤袋,终于点了点头,眼睛却往别处望。  雷文在珊瑚的脸上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人闸。  由机场出来,上了车,珊瑚道:“艾云表哥,你说曼谷市有许多名胜古迹,你带我去参观。”  “你不怕天气热吗?”  珊瑚拍了拍身上那吊带露背裙子:“挺凉快的!”  “这儿有许多名胜古迹,例如:金佛寺、郑皇庙。  国立动物园、玉佛寺、云石寺、玫瑰花园、古城缩影、水上市场、鳄鱼潭、蛇园……还有很多……”  “我记不住了!”珊瑚拍拍头:“你刚才说蛇园,亚张,”艾云对司机说:“我们去蛇园!”  亚张买了入场券,里面很清静,庭园里展览了各种蛇:“这青竹蛇绿得像翡翠一样!”珊瑚跟着艾云参观:“这是什幺?毒蝎子,哗!会咬死人的,样子很丑。这是大蟒蛇,又肥又大又长,卷了圈圈的,唔!我不喜欢蛇!”  “到那边看表演!”  “谁表演?”  “蛇和鼹鼠,生死决斗,快!已经开始了,这是最紧张的一项!”  一个穿制服的女人讲解,旁边有几个男人,蛇和鼹鼠已开始缠斗,最初是蛇占优势,鼹鼠守而不攻,后来蛇鼠缠在一起,鼹鼠突然发威,一口咬在蛇头下,一些白色的浆和血水由蛇身流出来,珊瑚惊叫一声,双手抱住艾云的手臂。  那女人宣布蛇已被鼹鼠咬死,并马上把死了的蛇剖开,血淋淋的,一个男人把一个还会跳动的蛇胆挖出来,女的用广东话解说吃了蛇胆能祛风、活血,珊瑚拉了艾云便走。  “干什幺?”艾云拉开她的手。  “我怕,好残忍,我不要吃蛇胆。”  “小姐!”艾云没好气的:“吃蛇胆要付钱的!我们走吧!”  “有很多人到楼上,我们……”  “人家上天堂你去不去?”  “先生、小姐,请到楼上参观。”一位穿制服的年轻服务员很有礼貌的带领。  艾云翻翻眼,只好跟着她走。  到二楼,二楼宽阔、干凈、阴凉,有两排穿制服的女士站着。  “欢迎,欢迎!”说的都是粤语。  艾云、珊瑚和一批人被请进一个室,室内有很多药制标本。艾云他们被安排在排椅上。不一会,有人献上香水湿毛巾,招呼周到,随着一位略胖中年人,西装毕挺,在介绍蛇每一个部分的功用,又请大家喝蛇酒,女职员殷勤地把酒捧上,艾云没有接受,珊瑚也婉拒了,由于室内冷气充足,那位先生,口才一流,珊瑚听得很用心,她悄声对艾云说:“他说的蛇胆丸功效不错,消除眼睛疲劳、高血压、视力减退。风湿丸更好,可治神经痛、腰酸背痛。福寿液更适合锦姨,可促进血液循环,治贫血及关节炎……”  那位自称博士之人,介绍了各种蛇药的好处,马上有七八个女职员捧着药盘来劝买,与此同时,座上客纷纷溜掉,只留下几个老人家,艾云本来已离去,但珊瑚被人善意劝住,珊瑚说:“我买这一瓶,多少钱?”  “三百元!”  “泰币?”  “不!小姐。”这儿人人会说粤语:“是港币!”  “哗!一千多泰币,那幺贵?”  “不贵啦!吃了身体马上壮健,你看那边的老先生、老太太,他们各人买了几瓶,人人用过都来再买的!”  “艾云表哥,借我一千零五十泰币。”珊瑚低声说。  艾云负气地把钱拿出来。  “谢谢小姐,要不要买另一种……”  “我没有钱!”艾云大声说。  “没关系,小姐,药丸用完了请再来买,欢迎你!”  “怎幺?吃一瓶还不会好吗?”  那女职员做完生意,含笑走了。  “嘿!你以为是仙丹,一瓶就好!”  “艾云表哥,你对那位小姐实在太不客气。”珊瑚一面离开二楼一面说。  “你没看见药一推出,人人溜掉。”  “奇怪,他们为什幺要走?”  艾云冷笑一下:“你自己想想,入场券那幺便宜,可以看到各种蛇,又有表演,而且又请了一大群女孩子,香水毛巾、侍酒、专人讲解,为什幺?”  “他们骗人买药啊!  “千万不要用这个字眼,药是你自己要买,你没听那位先生说,某人喝了一瓶福寿液,由衰弱转强壮?”  上了汽车,艾云问:“还要去哪里?”  “绕个圈,到处看看好吗?”  艾云对司机亚张说了。  “两座白色又直又尖,中间有座白色圆形建筑物,很漂亮,是什幺?”  “曼谷市纪念碑。”  “哈,每个小闸门都有两个荷枪的卫兵,他们在干什幺?”  “这是泰皇的皇宫,他们在守卫皇宫。皇宫前是跑马场,后面是循南河!”  “哗!好多金,挂满一条条大金条,这又是什幺?”  “金铺!”  “香港的金铺封得密密的,他们竟然这幺公开,不怕劫匪打劫。”  “亚农,有人打劫金铺吗?”  “很久没听过,少爷。”  “真是与香港不同。文云表哥,你刚才说的金佛寺,我们去参观好不好?”  “好!吃了午饭去参观佛寺!”  在曼谷市逗留了大半天,好些地方没有去,回别墅吃过晚餐、珊瑚缠着艾云,要艾云陪她去下面的海滩散步。  包“不去,跟你跑了一天,倦死了!”  “散步可以消除疲倦,而且散步后睡觉,特别睡得甜。艾云表哥,你答应过舅舅、大表哥,好好陪我的!”  一走吧!”艾云走在前面,珊瑚,跑在后头,艾云腿长,珊瑚想赶上他真不容易,于是一个前,一个后,珊瑚走了一段沙滩,忍不住了:“艾云表哥!”  “回家了是不是,好,走!”  “艾云表哥,你停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珊瑚站在那儿顿足。  “你真烦!”艾云很不高兴地走过去:“我不是大哥,向我撒野没好处!”  “我是那种恃宠生骄的人吗?只是,两个人散步,应该一起走,对吗?”  “好!一起走,我给你十五分钟。”  珊瑚悄悄地把手放进艾云的掌里。  “你干什幺?”艾云吓了一下。  “拖手,”珊瑚握着他的手不放:“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拖手,十三年前你还抱过我,背过我,我曾经是你的新娘。”  “是十四年前,别翻咸丰年的旧账,可能前一生我是你爹!”  “管他多少年,你未娶,我未婚。”  “但是,你是大哥的女朋友。”  “我是雷文的表妹,也是你的表妹,分别的,大表哥对我好,我们感情好些,你对我不好,我们距离越拉越远。”  “放手,我不愿意做对不起大哥的事,你是大哥的,人人知道。”  “我们之间没有婚约,也没有任何承诺,我承认和他感情好些。”  “这就够!”艾云用力扯开她的手:“我们回去,大哥会有长途电话给你!”  “这很重要吗?”珊瑚捏着手指。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珊瑚十分倔强。  “你不走我走,警告你,芭堤雅有很多外国人,半夜三更一人在这儿很危险!”艾云说着就走。  珊瑚索性坐在沙滩上。  艾云走了一段路,以为珊瑚会跟上来,可是回头一看,珊瑚竞坐定了不动。  刚巧有两个鬼仔迎面走向珊瑚,艾云也不再考虑,马上跑回珊瑚的身边,喘着气喝道:“你到底想怎样?”  珊瑚仰头向两个鬼仔微笑。  “喂!有什幺好笑?走。”  珊瑚不理他,拾了枝枯树枝在沙上划来划去。  艾云叹着气,叉着腰:“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回去?”  “我要你跟我拖手。”  “你和大哥还拖不够?”  “我特此更正,我和大表哥从未拖过手,每次我挽住他的手臂,他手臂上通常都有衣袖隔着。”  “好吧!”艾云终于投降。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六章:  “你拉我起来!”珊瑚举高手。  艾云拖了她一把,她站起来,马上把五只小手指插进艾云的手指,十只手指就互握在一起,珊瑚紧紧扣住。  虽然只不过是拖手,但是艾云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肌肤”相亲,心里有点莫名的喜悦,也有点紧张,连脸颊都在发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幺由瑞士回来?”  “回来念大学。”他脚步慢了。  “不,我回来是为了你!”  “我?不可能。”他的心在跳。  “真的!最近几年你很少给我写信,来信也越来越冷淡,我去瑞士的时候,你曾答应天天给我写信的!”  “那时候我才五岁,念幼儿园高班,每天只会玩,什幺都不懂。”  “但是,我们一直通讯,通信了好几年,你在信里说想念我,希望见到我,那封信在……三年前写的,那时候,你已经十七岁,念大学预科低班。我不相信那时候你还什幺都不懂,之后你的信就越来越少,几个月才一封,为什幺?”  “我……”艾云想说出真相,可是,他又把话吞回去。  “有了新女朋友?”  艾云摇一下头:“怎会!”  “你在信里一直说渴望看到我,但是,我回来后你根本就没有好好看我一眼,艾云。”珊瑚站下来,用手扳过艾云的脸:“看看我,长大了是不是很丑?”  “你越大越好看!”他垂下眼。  “你连看看我都不肯,”珊瑚伏在他的胸前,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  “别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大哥……”  “为了你大哥,你就可以对不起我,可以伤我,这公平吗?”  艾云被珊瑚拥抱着,两个人贴在一起,艾云虽然极力抗拒,可是人已软了一半,再也冷不起来。  “艾云,看看我。”珊瑚仰起了脸,闭上眼睛。  珊瑚那长而乌亮的发丝迎着海风飘扬,略圆的脸,睫毛像两排扇子,弯弯的眉,直直的鼻,圆圆的嘴唇。  衬着两个梨涡,这是艾云梦想的珊瑚,他情不自禁地吻一下她的脸,她的嘴唇,四唇相接,像触电一样,艾云紧张得一颗心差点由心房跳出来,想离开,舍不得,嘴唇就这样贴着,贴着……毕竟是异性相吸,四片嘴唇再也分不开,艾云向珊瑚献出了他的初吻。  “对不起,我很笨!”艾云喘着气,拥住她,面贴在珊瑚的长长秀发上:“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我也是,”珊瑚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你听到我的心跳声吗?像打鼓一样,蓬,蓬……我从未被男孩子吻过。”  “你和大哥……”  “没有。”珊瑚摇一下头:“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我们没有缘,每次你大哥想吻我,总会跑出个人来。”  “我们算有缘吗?”  “是!缘订三生,噢,艾云,”珊瑚双手抱住他的腰,“你知道吗?我好开心,我终于把你这座冰山溶化了!”  一会,没听见声音,珊瑚仰起了脸问:“为什幺不说话?”  “要是大哥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一定会很生气。”  “你不喜欢我,不高兴和我在一起,为刚才的事后悔?”  “不,珊瑚……”艾云着急了。  “好,你听着,这儿没有雷文,这儿不是董家,我们最好忘记董雷文这个人,我们没有做坏事,我也不需要向他负责。让我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度过整个暑假,有什幺事,回香港再想。”  “我们真的能无拘无束,开开心心?”和珊瑚在一起,是令人喜悦的。  “当然,我们有自己的天地,只要你不胡思乱想。”珊瑚拖起文云的手:“谁也不准提董雷文,谁说这名字都要掌嘴巴,你答应我,嗯?艾云。”  “好,我答应你,暑假是我们的!”艾云第一次露出真诚的笑容。  “我们回去,明天去珊瑚岛。”  “你又要开水上电单车?”艾云摇一下头:“上一次几乎吓死我!”  “不敢了,我的小命是你捡回来的,要是上一次我死了你不会哭,对否?”珊瑚摇着他的手:“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开车出海。我坐车,你开车,两个人在一起,保险。”  艾云和珊瑚每天不是出海,就是去曼谷市游览,十分开心。  这天,艾云带了董宇凌买给他的长、短镜头新相机,上午去海上市场,下午去玫瑰花园。  首先开车出曼谷市,然后再乘简单的快艇经循南河到水上市场。  湄南河的水既浊又脏,由于快艇开得快,不断有水花溅上,艾云怕弄脏珊瑚的衣服,和她转调位置,由于快艇飞驰而过,艇身颠簸不定,艾云揽住珊瑚的腰,免她仆前仰后。  “水虽然脏,但景色不错,你看那些高高的椰子树、蕉树、芒果树、龙眼还有荔枝,满岸都是。还有那些小花,多美!看那边岸,那是皇宫的后园。”艾云说。  “水面上建了很多小木屋,还有小孩和大人,这算是住宅?”  “对呀,很多泰国人住在这儿,你别嫌水脏,他们洗衣服、洗澡、洗脸漱口都用这些水,只有吃的、喝的水才是买回来的食水。”  “恐怖!咦,那些在水面,咖啡色像大球花的东西很多,是什幺?”  “海底椰。有止咳之功能,可作药用,水上市场快到了。”  上了岸,有一只大象,专供游客拍照,艾云说那象脏,叫珊瑚不要过去。  进市场,里面的泰国土产可不少,单是摆设的象就有抽木的、象牙的、七彩的,上面是珠子、胶片、金属片,十分名贵美丽,艾云选了一对买给珊瑚。  “我打破了大哥送给你的白玉接吻鱼?我现在补送你一对彩象。”  “你刚才说,谁送我白玉接吻鱼?”珊瑚仰头望住艾云。  “雷文。”  珊瑚的圆大眼睛一瞪,像朵盛放的兰花:“我们怎样协议?谁提雷文要掌嘴巴的,你犯了规。”  “掌嘴!”艾云望了望四周,为难地在她耳边说:  “在这?”  “不守诺言?”珊瑚翘了翘鼻尖。  “但是,这儿那幺多人。”  “好吧,”珊瑚瞟了他一眼:“回家再跟你算账。”  艾云松了一口气,陪珊瑚买了些镯子戒指和一些小饰物。  回市区吃中饭,是客家菜,这饭店也特别,中午也有乐队演奏,有歌手演唱,一个穿粉红色晚装的女人,在唱广东歌。  “这首歌好熟,在香港常常听到。”  “是‘过客’主题曲,电视台的剧集,你来香港前刚巧播完,当时‘过客’掀起了一阵热潮,也捧红了一个年轻的小生。”文云向她解释。  “少爷,”亚农说:“这儿可以点唱的,曲名写在钞票上。”  “我要点唱,”珊瑚喜欢热闹喜欢玩,向文云要了张泰币:“我要点唱‘情谜’,还有兰花草,我在欢乐今宵听过的,可惜两个曲名我都不会写。”  “我来,”艾云知道她中文程度不够:“亚农,你把钞票送上去。”  亚农跑上音乐台,献上钞票,那女歌手看了看钞票,在亚农脸上吻了一下,马上引来一阵哄笑,亚农红着脸跳下台。  歌手唱了一曲“情谜”,连声谢谢各位,兰花草并没有唱,进后台了。  珊瑚颇感失望,拉着艾云便走。  “……这是玫瑰花园,只有这些红玫瑰,我还以为有红、黄、蓝、白、黑的玫瑰呢?”珊瑚走进玫瑰花园,看见几个穿泰服的泰国少女向她笑。于是,她和其中一个泰女合拍了一张照片。  “这儿可以骑大象,我要骑大象。”珊瑚看见一些游客坐在大象的兜椅上,又看见另一些大象表演搬木块。  “先去看表演好不好,亚农已经在表演场等我们。”  珊瑚跟着艾云往里走,地方很大,游客很多,不少穿著闪光泰服的少女,穿插在人丛中。  亚农选了第一行,很好的位置。  由于接近表演台,便于艾云拍照。  表演一共有十三个项目,有人用泰语和粤语讲解,第一项是和尚出家,有一队泰国少年,几个穿黄袍的和尚,还有一个法师打扮的人,骑象出场。  第二项由泰男表演鼓舞。  第三项是二十位穿粉红色泰服的少女,表演长指甲舞。  “拍照,好美,拍照!”珊瑚叫着。  第四项是泰拳,临时围起了一个四方场,两个拳师在音乐声中经过拜神仪式,然后比赛,一共打了三个回合,共四分半钟,由于表演逼真,如脚踢、膝撞……珊瑚躲在艾云的背后。  第五项是:十男十女表演的收割舞,少女全部穿黑泰服,身上满是红色饰物。  第六项是公鸡斗,公鸡每打一个回合,就有人侍奉它,扇凉、抹油、梳刷,像侍候拳师一样,一共表演两场,两只公鸡剧烈搏斗一番,结果未分胜负。  第七场是竹舞,有平衡双竹和十字竹,四人打竹,八人跳舞,五男五女穿著彩衣,后面还有十五人合唱配合竹舞。  艾云拍了不少照片。  第八项是表演泰国古代武士,如何为保卫国家而作战。  第九项是短剑搏斗,两个泰国青年打得很狠,而且剑又锋利,珊瑚吓得躲进艾云怀里,艾云拥住她的腰,轻声说:“别怕,只不过是表演。”  第十项是长短竹打斗,虽然紧张,但其中一个演员是小丑,所以十分惹笑。  第十一项是双剑斗。  一轮紧张刺激表演之后,是第十二项的压轴好戏,表演泰人结婚的礼节,由于场面热闹,服饰华美,艾云又拍了不少相片。  第十三项是大谢幕,所有曾经表演的人员全部出场,那些泰族少女还走下台邀请观众上台跳舞,第一个被请的是艾云,艾云连忙推了亚农出去。  由表演场出来,因为已是下午,太阳很猛烈,艾云马上买了一顶很漂亮的太阳帽给珊瑚,珊瑚又买了两只不用线的泰国风筝,艾云问珊瑚渴不渴,珊瑚摇头:  “不要,刚才的汽水怪怪的!”  “那是泰国汽水,你喝不惯,这儿也有可乐?”天气太热,不断流汗,所以只有不停喝汽水。  “艾云,我们骑象。”  “想骑象,一定要去鳄鱼潭,我们乘坐马车如何?”  走出玫瑰园,对面有一辆辆马车,珊瑚选了一匹白马,和艾云一起坐上车厢,艾云叫亚农替他们拍照,马车经过之处,全是垂柳、小桥、流水……  水清而绿,景色如诗如画,再加上白马彩车,车上的俏男美女,连马夫也乐意多走一圈,让亚农多拍照。  亚农连水上的亭台楼阁,也摄入镜头,在这儿谋杀了不少菲林。  坐过马车,艾云和珊瑚、亚农又喝了椰青,吃了雪糕,又在小摊上买了一些葡萄,粉红色的。  晚饭后,艾云和珊瑚一面吃木瓜一面看电视:“这儿的电视不好看,没有好节目。”珊瑚抱怨。  “你知道吗?彩色电视机,在泰国是奢侈品,不是每一个市民都买得起。”  “我们早上去水上市场,经过湄南河,那儿的人家也有彩色电视机。”  “住在那儿的人其实并不穷,你有没有看见一些房,建筑都很新式。”  “有钱何必住在又脏又臭的水上。”  “这就是泰国风俗。”  “我不想看电视,我们出去走走!”  “好吧!”艾云拖起珊瑚,他们又在芭堤雅海滩漫步。  “这海滩真美,广阔,长长的,富热带风情,月色下,如诗如画,幽雅恰人,像,像……”  “东方夏威夷!”  “对!像夏威夷!”珊瑚双手围住艾云的腰,紧贴着他:“我的心境好平静,好满足!”  艾云轻轻抚揉她的脸:“你虽然不会写中文,但讲得很好。”  “在瑞士,妈咪跟我讲广东活。”  “你去过夏威夷?”艾云吻着她那漆黑的长发。  “除了东南亚,哪儿都去过。”  “最喜欢什幺地方?”  “泰国!”珊瑚温柔地说;“因为有你在身边。”  “珊瑚!”艾云情不自禁地吻她,现在,珊瑚在他的眼中,已不再是刁蛮任性,而是漂亮可爱,活泼迷人:“爱我吗?”他轻轻烫着她的脸,珊瑚在他怀中,他感到充实了。  “你感觉得到的,是不是?”珊瑚双手绕过艾云身后,攀住他的肩膀。  “我好象已拥有一点东西,我好象不再空虚了”艾云陶醉地闭上眼睛:“以前,我一直觉得生命是无意义的,现在我开始对人生有所留恋。”  珊瑚吻一下他的脖子:“我不喜欢你这样悲观,你除了我,还有舅舅、舅妈,他们非常疼爱你,你也有幸福的家庭。”  “不,我一无所有,他们不是属于我的。”艾云推开她一点,望住她:“如果你肯要我,你是唯一属于我的!”  艾云一向是个说话少,表情少,很含蓄的人,今天这样大胆的表白,令珊瑚既诧异,又感动。  艾云突然颓丧地垂下双手:“你是属于大哥的,我知道。”  珊瑚轻轻地打了他一个巴掌:“你犯规,一天内两次,该罚。”  艾云捉住她的手,吻了一下:“对不起,我是个把快乐赶出门的傻子。”  “只要我现在在你身边就够了,将来的事,将来再想。”  艾云不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他多优多虑,他不能抗拒珊瑚,但是又怕把感情放出去,不能收回来,坦白说,他不愿意只做珊瑚的泰国情人。  可能由于艾云一直认为自己一无所有,因此,能被他占住的,他就想占住,他也不贪婪,只要珊瑚属于他就够。  他不敢问珊瑚,他和雷文两者之间,她爱谁多些,爱谁少些,因为他要遵守诺言,此刻,在他们心中没有雷文。  天天和珊瑚一起玩,表面上,他是绝对快乐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隐忧。  艾云带珊瑚参观九年前由英国女皇伊丽莎白主持开启的古城缩影。  到睡佛寺喂饲白鸽,那儿的白鸽真多,又肥又大,毛色华美,绿色的身体,金紫的脖子,不知道谁惊骇了白鸽,白鸽群涌而飞,非常壮观,满天的鸽子,艾云掌握了这一剎,马上替珊瑚拍照,穿著白裙子的珊瑚,鸽子在她四周飞舞,那场面壮丽极了。  他们到玉佛寺摸财象,亚农说摸过财象的头会发财,艾云和珊瑚是学生,不奢望不劳而获,但财象的头被人摸得光亮,珊瑚贪好玩,摸了又摸。  他们又去郑皇庙,里面有许多许多白色的佛塔,佛塔建筑得精巧宏伟,艾云在那儿为珊瑚拍了许多相片。  在泰国,进庙参观或参神,一到内殿一定要脱鞋,最初每到一处,老要亚农提。后来,艾云和珊瑚也会自动自觉,人乡随俗嘛。  这天,艾云和珊瑚吃饭,雷文的长途电话就来了,雷文要珊瑚回香港,珊瑚不肯,两人发生了争执,珊瑚摔了电话。  “吃饭吧,菜都冷了!”艾云看了看她的脸,她悻悻然的。  “我不想吃,陪我到外面走走好吗?”珊瑚轻呼了一口气。  艾云放下刀叉,站起来,揽着珊瑚的肩膀:“走吧!”  艾云没有带珊瑚到沙滩,向下走,经过一间酒店,有守卫守住门口。  “这是皇家大酒店。”  “能进去吗?”  “酒店的餐厅是公开营业的,白天还可以进去购物,但八点前就停止营业。”艾云和珊瑚进去。  “嗅!那喷泉很美,”珊瑚叫着,奔前两步:“喷泉种满花草,中间还有个吹笛的女神。艾云,白天带我来这儿拍照,好吗?”  “明天就来,嗯!”艾云指住两旁的购物廊:“这儿有间面包店,做出各款很特别的面包,明天你见了会喜欢!”  进酒店,经过休息室,到大堂,由大堂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花园外面的一切。  花园很大,里面有两个泳池,一个喷射式圆形泳池,一个多角形不规则泳池。这时候,花园内处处灯火,里面有不少人:“我听见音乐!”  “你看见那边台上有一队乐队吗?这花园几乎每晚都有餐舞会,由外国人包起。你看围绕花园桌子的食物,还有那彩色的天鹅冰雕。”  “好漂亮啊!音乐又迷人,我们可以进去参观吗?”  “不可以的,那是私人性质的舞会。你看每个人口处都守着人,那些侍者虎视眈眈,混进去也被请出来。  到餐厅,餐厅可以看见花园,又可以听到音乐,何况你还没有吃晚餐。”  “好啊!我们快去。”珊瑚笑着拉艾云。  “胃口开了吗?”艾云的眼神是包括着捉弄的。  “唔!你好坏。”珊瑚轻轻捶他。艾云握着她的手,和她走进餐厅。  艾云由楼上下来,看见珊瑚一面看信一面笑。  “谁的信?那幺开心。”艾云坐在珊瑚的身边,一个仆人马上送了个椰青过来。文云每天都喝四五个。  “舅妈把妈咪的信转过来。”珊瑚穿著泰国出产的布裙子:“妈咪的信只有两句话:你在泰国玩疯了,我和你爹地想得你发疯。你自己看吧!”  “我早就叫你写封信,起码也寄张明信片给姑母,你就是懒,一天推一天。”  “我们每天都有节目,每天回家已经倦死了,哪有精神写信。”  “好!”艾云双手交抱胸前:“明天哪儿都不去,你乖乖地留在家里写信。”  “不!”珊瑚摇着艾云的手臂:“你答应明天带我游鳄鱼潭,吃正宗泰国餐,我连大象都没有坐过呢!”  “玩那幺一天,你就更没有精神写信,姑母会怪我把你带坏。”艾云不为所动,硬是不理。  “大不了我今晚吃过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信给妈咪爹?、舅舅舅妈、舅舅的儿子,连锦姨也写一封。”  “你舅舅的儿子在这。”艾云用手指一下胸口:  “不必写了!”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大……”  “说下去呀!怎幺停了?”  珊瑚那双好大好黑的眼珠子溜了溜,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艾云呀!你的哥哥叫什幺名字?”  艾云张开嘴,一愕,马上反问:“你说呢!”  “唔!”珊瑚打了他一下背转身:“你想骗我把名字说出来,打我嘴巴!”  “我董艾云从来不打女孩子!”  “不打?”珊瑚瞪着他:“那晚你扯着我的头发把我由房间扯出去,差点把我的头发扯光,做尼姑不用削发。”  艾云马上鸣鼓收兵:“不要在这时候翻旧账好不好?我们在度假呀!”  “不睬你!”珊瑚又用背背着他。  “别生气!”艾云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你生气样子好丑!”  “你才丑呢!天天晒太阳,还是白皮猪。”珊瑚点着他的鼻尖。  艾云捉住她的手指,珊瑚要搔他,刚巧一个佣人送水果出来,艾云连忙坐开一点:“她们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得见!”  “这儿的佣人大部分像哑巴!跟他们说话,就是笑,莫名其妙。”  艾云叉了一块菠萝给珊瑚:“这儿一个管家会说英语,一个会听粤语,佣人呢!只有亚美、亚张会说粤语。其它全部只会听泰语,别的一概不懂。”  “你会不会说泰语?”  “学过几句,都忘了,比如厕所叫向南,饭叫灌水,热叫南来,泰国语说贵,就是平的意思,平呢就是贵”“真有趣。艾云,你有没有这个感觉,泰国饭比香港的好吃!”  “曼谷是世界三大米市之一。怪不得你每次吃饭总吃两碗。”  饭后珊瑚果然乖乖地回到房间写信。艾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一月来所拍的相片拿出来,逐一欣赏。  艾云对摄影很有天分,雷文常常说他的相片可以参加沙龙。  相片中的珊瑚美丽,活泼又可爱,加上景色如画如诗,金碧辉煌,更捧托得珊瑚可人。  艾云拿起珊瑚一张照片,情难自禁,深深吻了一下。  后来,他把他和珊瑚合拍的相片,全部拿起来,这些相片,是不能让家人看到的,他收藏起来,留个美丽甜蜜的回忆。  相片撒满一床,有人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珊瑚穿了件粉红色长睡袍,胸前有只顽皮狗,栩栩如生,她望住房里厚厚的白地毯,终于脱掉睡鞋,赤足而进。  “信都写好了?”  “写好了!”珊瑚到处张望:“哗!你的大套房果然比我们的房间漂亮许多,还有私人彩色电视机、收音、录音、唱机全套还有自己的冰箱。”  “你没有来过我的房间?”  “自从你大哥走了之后,我们每天不是在外面玩到筋疲力尽,回家洗澡上床睡觉,就是在家里吃过晚饭到沙滩散步,今天哪儿都不去留在家里,还是第一次。”  珊瑚在床上跳弹跳弹:“连床也比我们的舒服,一定是北欧名牌。”  “我跟你调换房间。”  “我霸占你的房间,不被金伯伯的佣人瞪死才怪。  我发觉他们都很忠心,很护主,他们个个把你当主人。”珊瑚看见相片,伏在床上看:“怎幺全是我一个人的,我和你合拍了许多相片啊。”  “我已经收起来,那些相片,谁看了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应该明白。”  “起码你应该分几张给我。”  “放在我那儿不是一样,万一你不小心让他看到,事情可闹大了。”  “我才不相信和你拍张相片会有那幺严重,是又怎样?”珊瑚把他拉下来:“快把相片给我!”  “你的相片满床都是,还不够。”艾云站起来:  “我拿?喱给你吃!”  “你不要逃!”珊瑚用力地把他拉倒在床上,按住他:“快把相片交出来,不然的话,我要你叫救命!”  “我收藏得好好的,翻不出来。”  “死硬派!我要你怕了我。”珊瑚开始用手搔艾云。他的耳根、他的脖子、腋下、腰部……艾云翻来覆去,笑得几乎气绝身亡:“珊瑚,不要,我受不了……  不要嘛!”  “相片交来!”  “交,交!”艾云软软地躺在床上不断喘气。  “怕老婆!”虽然房间冷气充足,珊瑚还是渗汗,刚才玩得太激烈。  “我不会怕老婆的。”  “你还敢口硬?”珊瑚再搔他。  “我不是这意思,投降啦!”艾云两手护着身体,“我是说,我不会娶老婆,既然没有老婆,当然不用怕。”  珊瑚躺在他身边:“为什幺不娶老婆?你又不是念神学院,神父也一样可以结婚生子。”  “喜欢我的我不要,我喜欢的又不属于我!”  “你喜欢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  “那就容易办了,我嫁给你,做你的老婆。”珊瑚样子挺神气的:“不过,你一定要怕我啊!”  “我不会娶你的,我们只是泰国情人,回香港就散了!”  珊瑚翻身下床,眼睛都湿了。  “珊瑚!”艾云跳过去,两手抱住她,不让她动一下。  “放开我,我以为你对我好,原来一切都是甜言蜜语,我知道,大学很多女生在追求你,你当然不在乎我。”  艾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他习惯沉默,习惯了不为自己申辩,哪怕是真的冤枉,他也不习惯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但珊瑚气在头上,艾云不可以扮哑巴:  “刚才我只不过跟你开玩笑,你生气,证明我演技很好。”  “啊!还对我演戏!”珊瑚回转身,一把将艾云推回床上,本来艾云抱住她,于是也把她拖了下去。珊瑚伏在他的身上,戳了戳他的鼻子:“讲真话,将来娶不娶我?”  “如果我结婚,我一定要娶你!”  “那还差不多!”珊瑚伏在他的胸膛上:“以前我们为什幺要斗气,如果我由瑞士到香港我们马上在一起,就不会有麻烦。”  “连你自己也不能肯定,你爱我,还是爱大哥!”  “不!我清楚自己,只不过,大表哥太爱我。我不否认,我和你斗气的时候,曾经想过要嫁给雷文,我和他可以说,的确有一段情。”  艾云捧起她的脸,感触万千,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心里隐隐作痛:“你说了多少次雷文,该不该掌嘴?”  “我?”珊瑚黑漆漆的眼珠一转:“你呢!你没有说?好呀!你打我,我打你,床上大战。”  “我不打你,我亲你!”艾云一把将她抱紧,珊瑚被压在下面,文云温柔又热情地吻着她。  实习了好多次,两个毛丫头,毛小子,对亲吻已不再手忙脚乱,已懂得通过接吻传送深情。艾云的吻越来越炽热,一个外表冷酷的人,内心往往热得可以灼伤自己。当珊瑚在他怀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拥有整个世界。珊瑚不是个多思多虑的人,但是,她接受和享受艾云给予她的一切。  何况,活了快十九年,艾云是第一个吻她,和她如此亲近的人。  艾云忘了明天,现在只有他和珊瑚两个,就算仅是泰国情人,他也要珍惜和享受每一分钟。  谁又能知道明天?  鳄鱼潭,真的有许多许多鳄鱼。  每个塘,每个潭,都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鳄鱼,那些鳄鱼张着又大又长又尖的嘴巴,珊瑚吓得一直挤在艾云的身后。  艾云不用拍照的时候总拖着她的手,今天他们配合得很好看。珊瑚穿一袭桃红色的露肩裙子,艾云一件水绿的反领T恤配一条雪白长裤和白皮鞋。  “你抱住鳄鱼的头拍一张照!”艾云提议。  “你想谋杀我去追大学的女生,抱住鳄鱼的头,不给它一口吞下去才怪。”珊瑚嘟起了嘴。  “小姐,就算你主动提议,我也不批准,来。”艾云把她牵过去:“这儿有一只鳄鱼标本,又大又神气,你抱着它拍一幅,人家以为是真的,一定觉得你很够威势。”  “是啊!好威猛,远看还以为是活生生的鳄鱼!”  珊瑚拍了拍标本:“艾云,替我拍几张,我寄去瑞士,唬吓妈咪,嘻!不吓晕她才怪!”  “不怕它把你吞进肚里?”  “不会啦!刚才我跟它协议,我们是好朋友,亲亲热热拍一幅,纪念嘛!”  艾云被她逗得发笑,替珊瑚拍了几张,珊瑚又替他拍了两张。  “亚农一起来就好,他可以为我们合拍。”他们到处参观,地方倒不少。  “亚农替干爹办事,吃晚餐时他才和我们在一起。”  “艾云,你看,这条鳄鱼全白的,多特别,多有趣。”  “那猴子才调皮呢,跳来跳去,一刻也不停,拋几只香蕉进去。”_“看!这人猿又肥又大,它老瞪着我呢,怎幺办?”  “还是香蕉攻势,珊瑚,我和老虎拍照,你来不来?”  “又是标本?”  “不,是真的,大块大块肉地吃!”  “不,我不去,也不准你去,老虎没有人性,”珊瑚变了面色:“太危险!”  “那只老虎不单只不吃人,还很友善呢,有专人看管,它是专供游客和它合拍相片的,你来替我拍,多拍两张,我带回香港唬玛姬!”  艾云走进老虎笼,付了钱给一个泰国人,那泰国人连忙走开,老虎本来懒懒的躺着,看见有人跟它拍照,马上摆起“甫士”,把身体贴住艾云,把头伸过去,让艾云按住它作老友状,珊瑚最初有点慌,越看越好笑,便一连拍了几张,让老虎摆尽姿势。  艾云由铁笼走出来,珊瑚把相机给回他:“它应该去拍戏!”  “大概拍过了,你要不要也拍几张,它友善得很。”  珊瑚一面挥手一面问:“你刚才说的玛姬是谁?”  “她?啊……我同学的妹妹,年纪很小,很好玩的。表演开始,我们去看表演……”艾云连忙把珊瑚拉走,他既不能告诉珊瑚奶妈的不幸,当然也不能让珊瑚知道他为了几百块钱去替别人补习,那女孩子才只不过比珊瑚小一岁。  表演的茅棚有两层高,跑上几极木梯,艾云刚巧插上一个空位,可以清楚看到表演池,身一侧,马上又把位置让给珊瑚,游客多,这儿及楼上已挤满了人,大家攀着围拦,人多天气热,珊瑚穿衣少仍然淌汗:“表演为什幺还没有开始?”  “快了!”艾云在人隙中拍着照。  不久,有声音传来介绍表演者和节目,一个赤裸上身,一条短裤,胸前挂着佛像和神符的老人向观众合掌膜拜后,便去捉鳄鱼,他在水池拿了根竹枝,戳了戳鳄鱼,如果那条鳄鱼反应凶猛,他又再找别的,反正鳄鱼多的是。  他用两手去拉鳄鱼尾,谁知鱼尾一摆,把那老人弹了开去,不成功啦!  珊瑚吓得惊叫:“牙龄没脱掉的,它们会吃了那老伯!”  艾云轻拍珊瑚的背,又在拍照,因为老人已把一条鳄鱼拉上表演台,可是,只一会鳄鱼又溜回池中,观众不禁为老人担心起来。  在表演台下有一条鳄鱼在睡觉,这条鳄鱼又大又肥,几个人也拉不动它。  老人辛辛苦苦拉了三条鳄鱼上表演台,他走到那条最大鳄鱼的身边说了一些话,那条鳄鱼竟然乖乖的自己爬上表演台,珊瑚看得直拍手掌。  介绍节目的人说,如果有人扔钱给老人和鳄鱼,鳄鱼还会答谢。  于是,银币、钞票纷纷向下拋,珊瑚和艾云也热烈地把钱拋过去,奇怪,那四条鳄鱼竟然张开嘴巴,一张张钞票贴满它们的嘴巴。老人向各方观众敬礼致谢,鳄鱼也跟着点头,想不到鳄鱼那幺凶恶竟然也通人性,大家不由得鼓起掌来,对表演感到十分满意。  “那老伯好棒!”珊瑚开心地挽住艾云:“他会法术吗?”  “傻瓜!”艾云揉揉她的头发:“你不是想坐大象?”  “这儿有吗?”  “你这儿坐大象,路程长些,景物好些,玩得满意。”艾云指了指:“就在那边,可惜没有人跟我们拍照!你一个人玩,我替你拍照,好吗?”  “不!我要和你一起玩,不拍照算了!”珊瑚拉紧艾云。  “不用怕的,你上了梯,在平台等着,象来了,你爬上那木兜,双手紧握扶手,那骑象的人,会带你走一圈。”  “我不是怕,是不喜欢一个人玩。”  “好吧!我陪你!”  坐上兜椅上,艾云问:“害怕吗?”  “高高的,荡荡的,新奇,刺激也有点怯,”珊瑚挽紧艾云:“可是,有你,我什幺都不怕。”  绕了一个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完啦?那幺快,我还要再玩!”  “好!先下来,我买几张票,可以一连玩几次。”  玩完坐大象,珊瑚买了一个鳄鱼皮包,一条鳄鱼皮带送给文云,另买两个鳄鱼皮包送给董宇凌和董雷文,珊瑚自己带了不少钱来泰国。  除了金伯伯留给艾云大量零用钱,董宇凌在香港就知道艾云要在芭堤雅度假,所以他也给了艾云足够的钱防身。  艾云也买了两个皮包。  在鳄鱼潭玩够了,他们到第一酒店吃午餐。吃过午餐便逛街,曼谷市的百货公司、珠宝店、唐人街的金铺,他们都逛遍了。泰国的红宝石很著名,艾云送了一条白金吊着一个红宝石链坠的项链给珊瑚,珊瑚买了一个别针给江玉霞,又偷偷买了样东西,那时候,艾云刚在选一个红宝石呔针给父亲。  六点半亚农赶到陪艾云去昭柏耶泰式夜总会吃正宗泰国餐。进那儿吃餐要脱鞋子,而且是坐在地上吃的,泰国餐是四菜一汤没有什幺特别,还有蚊子咬大腿呢?  艾云让她把腿搁在他的垫子上。  节目表演就精彩了。第一场是说五名泰国武士出征打仗,胜利回来受到欢迎。内容由一个说泰语一个说英语的小姐由幕后介绍,第二场是个童话,说一个美丽的公主爱上一个王子,出场的泰国少女貌美者不少,而且头饰和泰服十分名贵华美,闪闪生光。  艾云的座位接近舞台,拍照容易,闪光灯闪了又问,这批美女和玫瑰花园的比较实在是有云坭之别;看完第二场,因为蚊子太多,转往开幕不久的嘉乐斯夜总会看表演。  那儿可热闹,有台湾歌星表演唱歌,有杂技,还有法国艳舞团,由于他们坐在二楼(比低座高数级),艾云拍照不易,看过表演,艾云和珊瑚玩了一天,也疲倦了,于是乘车回家。  “芭堤雅的人妖表演很著名。”  “别吓坏我表哥,他挺害羞的。”  “我知道少爷是正人君子。”亚农笑了笑:“否则我刚才已经提议看脱衣舞,年轻人都喜欢上的士高,这儿的的士高也办得不错、”“你们少爷也不喜欢跳的士高。”  “像少爷这样的年轻人实在难得。”  “模范青年哟!”珊瑚碰了碰他。  “我现在只想要一张床!”  “到了,到了,晚上路通,一下子就回家了。”亚农开门下车。  艾云先送珊瑚回房:“晚安!”他替她开了房门。  珊瑚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  艾云笑了笑,人似乎已睡了一半,他绕着珊瑚的腰,吻她的鼻子,吻她的嘴唇:“明天见!”  珊瑚一直望着他上楼梯。  曼谷市他们差不多游过了,以后他们出海的日于比较多。  在艾云悉心教导下,珊瑚已能在深水游泳,还会自己开水上电单车。  珊瑚和艾云游完水,手拖着手回来。  大家换好衣服,珊瑚到艾云的房间聊天:“亚农告诉我,清迈的天气比芭堤雅还要清凉,那儿盛产丝和袖木,泰丝就在那儿出产,清迈还盛产美女。”  “美女?你又不是男孩子。”佣人把椰青、西瓜。  荔枝、芒果、木瓜送进来。  “谁不喜欢看漂亮的东西!”珊瑚一面吃荔枝一面说:“看美女又不是你们男孩子的专利?我要去清迈玩。”  “我并不反对,但清迈并不在这儿附近,我们到别处地方去,先要征求爸爸和干爹的同意。”艾云又在喝椰青。  “马上打长途电话问舅舅。”  “他和干爹去了日本,过几天就回来。我们反正还有假期,别心急!”艾云拍了拍珊瑚的脸,去拿木瓜:  “今晚我们去参观大排档,通宵营业的。”  “主意不错,那晚餐不要吃太饱。”  “荔枝吃多了会长青春痘,”文云按住她的手:  “吃西瓜吧!”  “我长了青春痘,不好看了,你就不要我,是不是?”珊瑚已推开荔枝。  “只要是你,变成丑八怪我也要。”艾云揽着她的肩膀:“你知道吗?人的内心比外表重要。”  “说得好!”珊瑚拍了拍手。  “有什幺赏赐?”艾云看着她圆圆的,红润的嘴唇。  “你先闭上眼睛!”  艾云很听话的把眼睛闭上。珊瑚用嘴唇在艾云的唇上烫了烫,就在艾云如痴如醉的一剎,珊瑚把一个剥了壳的荔枝,放进艾云的嘴里。  “你,你好调皮。”艾云捉住她,把她压在地毯上。  珊瑚笑得花枝乱颤,那张娇嗔纯真,洁凈无暇的苹果脸,艾云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他缓缓的低下头,珊瑚的笑声停止了,她凝视他那深情的眼睛,嘴唇儿也随着迎上去。  两个人躺在地毯上,珊瑚的头枕在他的胳膊间,她迷糊地:“文云,将来我一定要嫁给你,你答应娶我啊!”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嗯!”艾云翻转身,拨开她的长发,抚着她的脸。  “咯!咯!”  艾云跳起来,过去开门,他的脸粉红粉红,他用手掠着额前的头发。  管家说:“少爷,香港来了电话!”  “找我?”艾云回头对坐着扮鬼脸的珊瑚说:“一定是爸爸打来!”  他穿了鞋子跑到楼下听电话。  “我是董艾云!”  “我们的二少爷,久候了,你和珊瑚在玩什幺游戏?”  “妈!”艾云心一冷,一沉。  “可千万别玩成人游戏。”江玉霞一阵笑:“妈是跟你闹着玩。我打电话来,是要你和珊瑚尽快回家。”  “妈,我们想在这儿多耽一会,反正下个月才开课!”艾云说什幺也不愿意马上回去。  “艾云,你是旧生,开课那天才回来也无所谓,大学也没有人不认识我们董艾云。可是,珊瑚是新生,她应该回来准备一切,总不能等注册那天才匆匆赶回?”  “妈,我们下个月一号回来!”  “不行,珊瑚学业要紧,你们三天之内不回来,我通知你爸爸,我们俩老亲自来泰国接你们。”  “妈,妈,好吧!我们买到飞机票马上回来……”  珊瑚见艾云无精打采,一进房间就躺在床上,她连忙走过去,坐在床边:“谁来的电话?”  “妈妈。”  “她不答应我们去清迈?”珊瑚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不去算了,反正我们在这儿也很开心!”  “她要我们马上回香港!”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七章:  “妈说,你是新生,要早点回去准备。”艾云心情很复杂,他不是不知道雷文向母亲施压力,他和珊瑚两个人在外地,又单独相处,雷文当然不放心。明白又怎样?艾云不会违抗父母的旨意。  “准备,准备什幺?买个新书包,买双新皮鞋,缝几套新校服,嘿!我是中学生?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我已经叫亚农去订飞机票!”  “你为什幺让人摆布,你为什幺这样没主见,我不要回去,你——是懦夫。”珊瑚哗的一声哭起来,站起来就走,艾云一手把她抱回。他把脸贴在她的背上,珊瑚哭,他也想哭,他原来想把快乐拉长一点,但是母亲的无情刀……  “珊瑚,别这样,就算回到香港,我们一同住一间屋里,在同一间大学上课,而且董家人多,热闹些。”  “啊!艾云。”珊瑚回转身伏在艾云的怀里,抽抽咽咽:“我喜欢这儿,这儿是我们两个的。”  “你喜欢,明年暑假我们再来,明年我们去清迈!”  “真的呀?”  “我什幺时候骗过你!”艾云把下巴贴在她的发顶上,一脸的惘然。  艾云把一切交代好,金伯伯交给他的支票和用剩三分之二的现钞交回给亚农,两位管家和佣人的赏钱,司机亚张的鳄鱼皮包。亚农望着鳄鱼皮包内的钞票,亚农眼睛红红的送走了艾云,还呆在闸口。  飞机上,艾云一直紧握着珊瑚的手,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看着她的脸,仿佛现在不看就永远没有机会看,昨晚珊瑚哭了一夜,现在倦极靠着艾云睡过去了。  空中小姐和空中少爷殷勤地送来饮品,艾云喝不下,吃晚餐时,艾云和珊瑚都只吃了两口。  珊瑚望着黑漆的窗外:“到香港,快十点了!”  “是将近十一点,别忘了泰国钟比香港慢一小时。”  “那就好,太晚了,希望他们不会来接机,我们可以多聚一会!”  艾云知道雷文一定会来接机,那怕是半夜三时,但是艾云没有说话。  千言万语也没有用,就把握着眼前的欢乐,明天,不知道又是什幺光景。  艾云和珊瑚互握双手,另一双手推着盛着皮箱的行李轮车,一出去,艾云已看见雷文,还有江玉霞。艾云连忙把手放开,自己赶快把轮车推过去,珊瑚追前去,雷文迎上来,他搂住珊瑚的腰,在她的脸上轻吻一下:  “宝贝,你快要把我想疯了。爸爸和金伯伯一直在外,我想请假去看你都不行。”  行李交由司机,江玉霞挽住艾云的手臂:“你真是妈的乖孩子,你回来了,我就高兴,家里少了你,暮气沉沉。”  大家上了车,珊瑚和艾云之间隔着江玉霞和雷文。  雷文一直情话绵绵。艾云闭上眼睛,心灵从未这样疲乏过。  “坐飞机很容易疲倦!”江太太拍拍儿子的手:  “幸而才两个多钟头。”  江太太也真关心儿子,亲自送艾云回房,母子俩还聊了一会。  两天后董宇凌和金伯伯回来了,雷文马上请假说明要陪珊瑚,董宇凌毫不考虑,立刻答应。  于是,雷文和珊瑚一天到晚在一起,几次珊瑚想跟艾云说话艾云都借故避开了,令珊瑚很难过。  艾云似乎越来越孤僻,经常躲在房间,或者索性外出不回来。  他探望奶妈,到银行,看东尼和玛姬,他给她们都带了泰国礼物。  有一天董宇凌把儿子叫到书房。  “你和珊瑚在泰国差不多两个月,你们之间的情形如何?”  “很好,爸爸,起码我们已懂得相让,已经没有争吵!”  “只是没有争吵?”董宇凌皱起了眉:“我和你干爹,一心一意以为你们两个单独在泰国,会培养出感情!”  “停止战争,成绩已经不错。”  “难道没有日久生情这回事吗?”  “在我之前,珊瑚和大哥感情已经很好,现在他们不是天天在一起?”  “你这孩子真窝囊,挺没用。”董宇凌叹气:“令我好失望!”  “爸爸不是常说,读书第一!”  “我知道你读书好,了得!如果你连这个好处都没有,我……我一口就把你吞掉,当叉烧也好,鸡蛋也好,唉!我是希望你大学毕业马上结婚,你还有两年就毕业,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大哥毕业后你并没有叫他结婚。”  “你怎能跟他比?”董宇凌粗声叫,显然很激动,顿了顿,他又说:“你大哥向来不用我操心,虽然他念书比不上你,但是,他毕业,做事,交朋友,自己安排得好好的。哪像你,我以为你由泰国回来会改变一下,看起来,你脾气更怪,不是躲在房里,便往外跑,一家几口聚着吃饭,你像哑巴似的,有什幺家庭式娱乐,你也例不参加。”  艾云垂下头,不想再辩解。  “你说说话呀!父子俩没句真话说,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怎知道你想什幺?需要什幺?我就怕你这样子,哑巴一样,我看了心烦,出去,出去。”董宇凌挥着手,艾云正要开门,他又把艾云叫回来:“这是学费、什费、书簿费、零用钱,不够用马上开口,我希望你今年能找个女朋友!”  “谢谢爸爸,晚安!”  艾云回到房间,正想开灯,突然有人扑进他怀里,他正想说话,嘴巴也给堵住了,发不出声来。  那嘴唇,那身体都是他熟识的,朝思暮想的,他紧拥她狂吻。  床头的电子钟滴嗒滴嗒,它大概在计算时间,一秒、一分……  艾云靠在门上喘息,珊瑚把头接在艾云胸前:“艾云……”  “嘘,不要说话!”  珊瑚静静地在听他的心跳声。  突然,艾云按着她的肩膀,推开她一点:“大哥呢?”  “我们刚回来,他大概在洗澡。”  “你快回房间,他洗完澡会找你的,他知道你在我这儿,恐怕会引起他的疑心。”艾云说着就要去拉开门。  “不要,让我留下来。”珊瑚握着他的手:“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了,艾云,我好想你,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改天,明天我要回校注册,交学费,我想早点睡!”艾云直把珊瑚拉出去,马上关上门。  “艾云,艾云……”珊瑚在门外轻声敲门,低声叫。  艾云压着门,珊瑚的叫声令他心痛,他紧咬嘴唇。  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一会,脚步声远去,艾云扑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头……  艾云穿著一条白长裤,一件黄T恤,跑进小餐厅,喝口牛奶,拿了块三文治,一边吃,一边跑出花园。  “艾云!”珊瑚已站在台阶等候,一件红衬衣配条白色牛仔裤。  “我赶时间,我要去搭巴士。”  “你不是有辆跑车?我还打算坐你的汽车回学校!”  “大学没有车位分配给学生,我以前泊的车位,是麦卡连教授的,他开车冲红灯被罚停牌半年。所以他把空下来的车位哲借给我用半个学期。现在车位已交回教授,以后我每天都要挤巴士。”艾云见锦姨由里面走出来,马上加快脚步走。  艾云在巴士站吃完了三文治,看看表,巴士还没有来,虽然尚有时间,但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艾云正在焦急,突然一辆平治房车,停在巴士站的前面。他认得出那是母亲的专用汽车。  “艾云,快上车。”珊瑚开了车门。艾云知道巴士站不准停车等候,马上钻进汽车:“谢谢!”  “艾云,以后不用挤巴士,费时失时,我会叫爹?买辆汽车,请个司机!”  艾云看了看司机,苦涩地笑笑,靠在车座上装作打瞌睡。  他先送珊瑚到文学院,安排她办手续,然后自己再到工商管理系,由二年级开始,已经分系,他还碰见麦卡连教授:“艾云,全年两个学期你都可以用我的停车位!继续,继续!”  “为什幺?”  “前一个月我第一次开车,就给他们拍了照片,捉住了,这一次好冤枉,我只不过比规定时速快了十米,才四十米哩!他们又要罚钱,还要停牌一年,上一次冲红灯才只不过停牌半年。”  “上一次是初犯,判轻些,留有案底,是重犯,会罚重些,要是再有第三次,恐怕要取消你的车牌。教授,你以后驾驶,要万分小心。”  “我太太把我骂了一顿,以后又要她送我上课,接我下课,难怪她,好烦。艾云,以后上课把车开回来,反正那个车位我已经申请被批准了。”  “麦卡连教授,很感谢你!”  “不要客气!你是个好学生,我好喜欢你!”麦卡连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要参加教务会议,再见!”  “再见!”艾云走出校门,珊瑚已在那儿等着:  “给女同学拉住了脱身不得?”珊瑚打量着:“那叫莫荔儿的呢?”  “我不知你说什幺?”艾云想避开,今天人出人人,学生很多:“我不跟你坐车回去,拜拜!”  “我叫司机不用接我们,”珊瑚跑前两步,“反正今天不用上课,我们去玩大半天,好不好?”  “今天不行,我有事。”  “有什幺事?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我自己的事,我给你叫辆车子。”  “艾云,”珊瑚抱着他的臂,摇着,求着:“带我一起去。”  “这是学校,放开你的手。”  “你怕给你的追求者看见了会伤心,你不想我拉拉扯扯,除非带我一起走。”  “好吧!”艾云召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就这样回家,起码去看场电影,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呢!”  “上车吧!”艾云把珊瑚拉上车,报上家里的地址:“你天天和大哥看电影,还看不够?快回家吧!大哥很快下班。”  “你是在吃醋?”珊瑚凑到他的面前问。  “没有这回事,”到家,艾云付了车钱马上往车房跑,珊瑚追上去,艾云已经把跑车开出来。  “艾云!”珊瑚追过去:“你为什幺扔下我,喂!  艾云……”艾云的汽车已经开走了。  “由泰国回来便换了一个人,他骗我的,他一直在骗我!”珊瑚呜呜咽咽。  “珊瑚!”锦姨出来了:“咦!我刚才听见艾云的跑车声,他欺负你?”  “没有!”珊瑚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我打电话给大表哥。”  艾云赶着由玛姬处回来,是想找珊瑚谈谈。  他一面替玛姬补习一面想心事,虽然,他心里有很大的压力,但是今天对珊瑚的态度,实在过份了些。有时候,他也痛责自己,是不是太懦弱,是不是太愚孝?  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但是,他和珊瑚……这样牺牲珊瑚,放弃珊瑚是不是对珊瑚和自己太残忍了?  他赶着回来,是想向珊瑚说几句好话,陪个不是。  但是珊瑚已经和雷文出去了。  晚餐,只有江玉霞,锦姨和艾云三个人,江玉霞看了看儿子,微笑说:“你大哥已经有了珊瑚。他们很相配,感情又好,看样子,就算不会在近期结婚,订婚是免不了的。妈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一半,艾云呀!你最小,也最令妈担心,你什幺时候带女朋友回家让妈看看?”  “我根本没有女朋友。”艾云觉得饭呀!菜呀!全是酸的。  “大学二年级的漂亮男生没有女朋友,谁信呢?存心骗妈!”  “我没有女朋友!”  “是不是和珊瑚在泰国相处久了,日久生情?  唉!”江玉霞放下碗筷:“若真是这样,恐怕会有一场大风波,亲兄弟为了一个表妹骨肉相残,你爸爸怎受得了?”  “你放心,妈,我从来没有忘记您的教训,我知道应该怎样做!”  “就算发生什幺事,也不能怪你,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孝顺儿子,顺妈心意,爱爸爸。要怪恐怕该怪珊瑚,她和雷文已经好到分不开,是不是又三心二意的挑逗你?这孩子什幺都好,就是野性。”  “没有这回事,妈!珊瑚不是水性杨花,我和她,只是没有兴趣吵架。”  “别跟她吵架,好男不跟女斗,她没家教,你别跟她计较。”  “妈,锦姨,慢用。”  “艾云!”锦姨奇怪地问他:“你一碗饭还吃不到两口,饭菜不合口味?”  “慢用!”艾云站起来,走出去。  “艾云!”江玉霞叫住他。  艾云站在门口:“什幺事,妈?”  “你在泰国之时,有人找了你几次,都是同一个女孩子,叫赵玛姬,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不,大概是……同学!”  “我跟她聊过,这女孩子蛮好,有家教,声音温柔,她说你常到她家,看来你们关系挺密切!”  “我想起来了!他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我和她哥哥是同学,常和他哥哥温习功课。”  “同学的妹妹?近水楼台先得月!艾云,这个机会不要错过!”  “妈,我回房间洗澡!”  “这孩子,这孩子,哈……就是怕羞,那张小白脸红红的,好看极了……”艾云洗了澡,打开冰箱吃了个苹果,便一直伏在露台玻璃窗后,等候珊瑚回来。可是十时,十一时……艾云疲倦地倒在床上,等待的时刻真长真难过,唉!  传来阵阵跑车的声音,艾云连忙由床上跳起来,他走到露台的暗角处,看见雷文的车驶往车房。  不一会,他看见雷文和珊瑚互相挽着腰,亲亲热热,走上台阶。  艾云内心一阵阵的痛楚,昨晚同一时候,珊瑚还在他怀中,今晚,她已经投进雷文的怀抱,他扶住露台的栏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飞快回房,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果然听见雷文和珊瑚还在走廊上嬉笑:“别走嘛!让我亲一下……”  “唔!你好坏,咭,咭……”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们关在房间里干什幺?拥抱、接吻……她是属于他的,怎可以……艾云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他把书桌上一本本书掷在地上。  他妒忌,真的,他实实在在的妒忌!也许他不怪雷文,但是,他妒忌得想把自己撕掉。他痛心,痛心自己心爱的珊瑚绿杨移作两家春。睡觉看见自己和珊瑚在一起,梦里也会笑。  假如有一天,他真正失去珊瑚,他不知道会怎样,也许他会……没有人可以代替珊瑚,因为在芭堤雅的海滩,珊瑚已经拿走了他的心。他爬到床上,他在等候外面的开门声,说不定珊瑚会来看他。  ——很久,他看见珊瑚穿著白色的婚纱出来。穿著礼服,神采飞扬的雷文一把抱起她,送进自己的新房。  “不,你不要嫁给他,你不能扔下我,我不能没有你,呀!”艾云由床上整个跳起,四周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抹了一额汗,原来是做了个恶梦。  恶梦总会成真的,江玉霞说过,雷文会和珊瑚订婚。但是,珊瑚说过要嫁给他,她应该守诺言。珊瑚是不是像江玉霞说的,三心二意?  假如她用情不专,怎幺办?  想到这里,可能是妒忌心重,艾云不想和珊瑚谈谈,也没有兴趣为白天的事道歉,根本珊瑚也对不起他。  第二天艾云让珊瑚坐他的汽车上学,他的脸像盖了霜。  “你又有泊车位?”珊瑚拉了拉身上紫色的衬衣,掠掠头发。  “那是我的事。”  “怎幺了?向我发脾气,想吵架?”  “我不够温柔,又不够体贴入微。”  “泰国的董艾云是个情深似海的男孩子!”  “可惜他已经死了!”艾云突然把车慢驶:“你可以坐我妈的平治,你可以等你的劳斯莱斯由美国运来!”  “董艾云,承蒙你让我坐你的跑车,叨光了!”  “嘿!水性杨花!”  珊瑚侧过头:“你在说谁?”  “说我自己,有权吧!”艾云紧握呔盘,他还在想昨晚的事。  “这句话好象是说女人,不是说男人的,你骂我,我怎样水性杨花?”  “你根本不懂中文,一年后再跟我谈吧。”艾云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珊瑚火得直呼气。跑车进校园,几个男生跑过来:  “董艾云!终于给女生套住了,咦?新面孔,是新生?”  “是巫婆!”艾云缓缓开着车。  “她样子不错呀!”  “可惜她有三个心,大家不用误会,这位小姐是人家的,已经是名花有主了,我只不过做个义务司机!”  “谁信呢!我们大学的美男子。”  “女孩子多,不能不选择一下。”艾云伸手出去挥了挥:“等会见!”  进停车场泊好车,珊瑚马上开车门,悻悻然的:  “你好会伤人。”  “是吗?”艾云用力拍上车门:“你可以选择,难道我就不可能?”  “啊!”珊瑚笑了,两个梨涡好深,她走过去挽住艾云的手臂:“由家里闹到学校,原来你是妒忌,昨天等我和大哥回家,吃醋了?”  “你别做梦!”艾云拉开她的手锁车门:“只有我大哥才会做傻子。”  “但是,你在泰国对我很好,你很爱我,而且我们的感情,已经发展得很深。为什幺回来了就全变了?”  “我说过,我们只是泰国情人,这儿是香港,你还是去迷你的大表哥吧!喂!法兰丝……”艾云跑出去叫住一个女生,那女生受宠若惊,只会傻笑。  珊瑚嘴一扁,哭了。  以后每天上课、下课,珊瑚仍然坐艾云的汽车,但是,谁也不想主动开口说话,局面很僵。  每隔一天,艾云把珊瑚送回家,立刻又开车出去,最初珊瑚也不留意,以为他开车兜风,但是每次一去几个钟头,直至晚餐前艾云才赶回家。  以后,珊瑚开始跟踪他,到一幢花园大厦,有私人游泳池的,艾云进去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才出来,每次,总有个女孩子在露台上向他挥手。  珊瑚直跺足,妒忌死了!  每周逢二、四、六,艾云就去和那女孩子私会。珊瑚花了点钱向那大厦的管理员打听,那层房子是两个男女孩子,男的叫赵东尼,珊瑚在学校见过,女的叫赵玛姬,F7学生。  赵玛姬!原来爱上了同学的妹妹,怪不得只肯和珊瑚做泰国情人。  珊瑚在大学里认识了几个朋友,打听之下,才知道艾云每逢周二、四、六,都去赵家补习。  “补习?赚钱?”珊瑚怎样也不相信:“董艾云的爸爸很富有,他每个月都有很多零用钱。”  “也许免费服务,替自己心爱的人补习,还计较什幺金钱?”有人说。  “我明白了,董艾云进大学,认识了赵东尼,后来看上赵玛姬,就以补习为名,接近她!”  “你又猜错了,艾云进大学才一年多,但是,他替赵玛姬补习,应该超过四年。”安娜说。  “怎幺会?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美美要着原子笔说:“很简单,艾云和东尼是中学的同学。”  “那幺说,艾云和玛姬感情深远,历史悠久。”  “不错,其实艾云很傻,学校有那幺多女生在追求他,他都不理。”安娜摇摇头:“其实玛姬很平凡。”  “你见过她?”  “有一天她来找东尼,后来东尼、艾云和她CANTEEN。”  “我也有这种感觉。”  “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艾云觉得玛姬是天下第一美人。”  “美美的话也有道理。”珊瑚默言靠在树上。她应该可以死心!或许,接受雷文的爱是理智的。  这一段时间,珊瑚和文云互相不理睬,珊瑚认为艾云玩弄了她的感情,所以对他又妒又恨,而相反的,她和雷文的感情,都在这时候培养起来。  雷文对珊瑚又疼又宠又迁就,比起艾云的霜扳脸,又冷又无情,她当然觉得雷文比艾云可爱。  有时候,珊瑚真后悔花那幺多时间、感情,在艾云的身上。  艾云呢?每次看见珊瑚小鸟依人似地靠在雷文怀中就生气,心里不断地骂:“水性杨花!”  这天,文云、雷文、珊瑚三个人在饭厅里等吃饭。  艾云攀住窗门的窗框在看花园,数着一只只的归鸟,很无聊。  雷文和珊瑚在那里嬉笑。  “男人都是怕老婆的!”珊瑚笑着说:“让我看你怕不怕老婆。”  这句话好熟悉,好刺耳,他还记得,那天珊瑚对他说这句话时,是在他的床上,她要他娶她,他答应娶她,两个人在床上热吻,艾云拥着她,像拥有整个世界……艾云把额头搁在手背上。  “你不用做实验。”雷文仍在玩:“我将来一定怕你!”  “为什幺怕我?哈,好笑!”  “因为你是我的老婆!”  “我说过一定要嫁你吗?”  “我们感情那幺好,你不嫁我,嫁谁?谁敢娶你,我跟他拼了。”  “那很难说,女人都是水性杨花,我今天说嫁你,可能明天就嫁别人。”  “你不是这种人,我有信心,而且我又听话,又怕你,老婆大人……”  “哈,你讨便宜,”珊瑚搔他,雷文笑得捧住肚子不停地叫老婆大人饶命,两个人嘻嘻哈哈,闹得很厉害,艾云回头一看,只见珊瑚坐在雷文的膝上,两个人缠作一团。  艾云眼睛冒火,双唇发抖,泪水几乎飞涌出来,他握了拳头,推开所有的椅子直冲出饭厅。  砰砰??,雷文和珊瑚的笑声也停止了:“他干什幺?疯了似的!”  珊瑚耸了耸肩,心里暗笑。  “别理他,怪人……”  那天晚上艾云没有吃饭。  珊瑚表面仍然嘻嘻哈哈,可是,心里却乱得很,烦得很。  她乘董宇凌召雷文进书房的时候,黯然回到房间。  只一会,有人敲门,唉!一霎眼就追来了:“进来吧!”  出乎意料之外,进来的是艾云,他顺手锁上了门。  艾云脸色很难看,眼睛有点红肿,他一步步迫向珊瑚,珊瑚只好不断向后退,直避到墙上,已无路可走,艾云双手撑住墙迫问:“你刚才和雷文在干什幺?”  “开玩笑,”珊瑚口吃的:“大家玩玩消磨时间。”  “玩到他的膝上去,玩到缠作一团?你还没有在我的膝上坐过呢?”  “那……那是我的……自由……”  “自由?你答应过嫁给我,将来做我的妻子,你竟然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膝上,你是真正的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不要脸!”  “我不要脸,你呢?”  “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是你负我,是你伤我。”艾云抓住她的头发猛摇:“你既然爱雷文就不应该来耍我,我当真的,我当真的……”  珊瑚头壳痛得要命,被艾云摇头摇得发昏发火,她实在受不住,一个辣辣的耳光向艾云括过去。  艾云抚住左耳倒退,他不是那些娇纵惯的少爷,也不是什幺天之骄子。巴掌、耳光没吃过是骗人的,但他从未被女孩子打过,更没想过珊瑚会打他。  但是,那一个巴掌,竟然把他刚才的疯狂镇压住了,他偷看珊瑚,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正在喘气。  他这时竟然感到不安。  珊瑚呢!不错,她是个娇宠惯的娇娇女,但并非蛮不讲理,动手就打人的千金小姐,她歉疚地把右手放到背后,紧握着发抖的手指,想开口说声对不起,可是,又哽塞住了。  两个人互相凝视,开口的还是珊瑚:“我没有耍你,我对你是真的,相信我。刚才……”珊瑚为难地,垂着头,哽咽着:“我太过分了……”  “珊瑚!”艾云张开双臂:“你过来!”  珊瑚奔进艾云的怀里,艾云紧紧抱住她,不断地抚着她的头发:“扯痛了没有?对不起!”  珊瑚仰起脸,用手轻熨他的左耳和左颊:“应该道歉的是我!”  艾云吻着她的唇没让她说话,只要珊瑚在他的怀抱他就平静、温驯、满足,一丝儿烦躁也没有。  “为什幺老避开我,为什幺对我冷谈,赵玛姬是谁?……”  “嘘!别说话。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什幺都不重要!”  “是的!”珊瑚伏在他的胸前,双手围着他的腰:  “我们难得在一起!”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心里甜得像蜜,情意绵绵得化不开,他们都很享受此际此刻。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艾云用手指按住她的嘴唇。  “珊瑚,你在房间里吗?”雷文和父亲谈完公事,马上来找珊瑚。  珊瑚抬头看艾云,艾云摇摇头。  珊瑚又伏在他的胸前。  “奇怪!连门都锁上,”雷文在外面喃喃的;“一定在花园里荡秋千!”  雷文的脚步声远去。  艾云在她的唇上匆匆吻了一下:“我走了,大哥会再回来!”  “艾云!”珊瑚拉住他:“我们什幺时候可以再在一起?”  “等机会!”艾云拍拍她的脸,伸头出去看了看,闪身走了。  珊瑚走进浴室去洗澡。  回房间时,看见雷文已在座。  “我到处找你,几乎把整间房子都翻过来,你知道吗?我曾经来过,敲门没有人应,而且还锁上了门。”  “有这回事吗?我在洗澡什幺都不知道。”珊瑚笑了笑:“门上了锁,你是怎样进来的?”  “我一推门就进来了!”雷文呆了呆:“对了!门根本没上锁,第一次我为什幺推不开门?真奇怪?呵!  实在可笑,有时候我真糊涂!”  “你还是回房间好好想一晚,你不是胡涂,可能……”珊瑚指了指头,又按住嘴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晚安!”  “明天你下午没有课,我来接你去吃午餐!”  “我准备利用下午的时候在图书馆温习。”珊瑚是准备等艾云下课,因为艾云明天下午有课。  “我早点起床送你上学。”  “我明天早点回学校打球,还是乘坐艾云表哥的汽车比较方便。”  “他心情似乎不好!”  “我大不了不跟他说话!”  “我们明天去吃顿饭,看场戏或者去夜总会听歌!”  “明天下课回家,你打电话给我,到时再决定好不好?”珊瑚懒洋洋地倒在椅上:“我好倦!”  “你休息吧!”雷文拖她到床上,拉好窗慢,然后和珊瑚道晚安离去。  雷文一走,珊瑚马上把枕下她和艾云合拍的相片拿出来欣赏,看相片给她带来很甜蜜的回忆。  一直到真的疲倦了,她校好闹钟,然后才真正睡觉。  第二天,珊瑚当然也没有和雷文去吃饭,她在房间里整理笔记。  有时候,艾云也会找机会和她聚聚,甚至偶然去看一场电影,多数是下课后去,然后各自回家。  最初,珊瑚觉得很新鲜,很刺激,而且能和艾云在一起就满足。可是,她到底还是不习惯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为什幺不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有一天,珊瑚和艾云去吃茶。  “我不想大家不开心!”  “大表哥已经很不开心,最近两个月,我和他一共只看了两场电影。”  “你不能怪大哥,你们的感情一向都很好,出双人对惯了,突然这样冷淡,他怎受得了?”艾云说:“若是我,早就向你提出抗议。”  “都是你,对我忽冷忽热,令我对大表哥也忽冷忽热。”  “我是有苦……”艾云摆摆手:“为了大家好,我们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否则大哥伤心,爸爸也会气坏。”  “舅舅真偏心,什幺事总怪你,从来没有骂过大表哥半句。”  “大哥又没有做错事,为什幺爸爸要责备他?”  “你也没有做错事!”  “为什幺没有错?谁都知道你和大哥好,我突然跟你公然手拉手,那就是横刀夺爱,抢哥哥的情人,爸爸一气,会把我狠狠地揍一顿。”艾云握着珊瑚的手:  “不要老拒绝大哥的约会,他会起疑心的,事情会闹大。”  “你不喜欢我跟他在一起嘛!”  “看戏、吃饭并没有什幺大不了,只要你们不要太亲热,我真的没话说。”  “你这个人真怪,有时候,妒忌得发疯。可是又鼓励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一个男孩子拍拖。”珊瑚呶呶嘴:  “我真的不了解你!”  “假如拍电影,一定会被人批评:男主角的性格模糊,不统一,自相矛盾。珊瑚!你知道我为什幺会这样?”  “不知道!也许你是有苦衷,也许你另有女朋友,也许你想讨舅舅的欢心,又或者你真的害怕舅舅,因为他一向针对你,你想讨好他!”  “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也许你一辈子也不明白。”艾云拍了拍她手背:“别花时间去研究我。快把蛋糕吃了,我还要赶着去赵家。”  “替赵玛姬补习?”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这件事,但不知道为什幺?你不需要补习赚钱,你有不少零用钱,如果你嫌不够我可以给你。你替玛姬补习不是为了钱,为什幺?一个星期三次,每次两个多小时,玛姬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她成长了,也长得不错!”  “我将来告诉你。”  “为什幺还要等将来?我要你现在就说!”珊瑚坚持着。  “珊瑚,给我机会,不要令我太难做,我求你!”  “不行,你和赵玛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为什幺你不可以坦白告诉我,我现在就要知道。”  “不要蛮不讲理!”  “是又怎样?”  艾云放开她的手,叫侍者结账。  付了钱,他立刻向外走。  “艾云!”珊瑚追上去。  “你事事瞒我,算是对我好?”  “随便你怎样想,我有我的困难,但我问心无愧。”艾云掏出车匙。急走:“或许你觉得雷文对你才是真正的好,那你去找雷文。”  “我不了解你,”珊瑚顿足:“我完全不了解你!”  “小姐,请你快点走,我赶时间!”  “我知道,你约了玛姬。”  “玛姬是我的学生,你是我的恋人,分清楚好不好?”  “但是你和玛姬在一起的时候,比我们相对的时间还多。”  “我替她补习。”  “为什幺?”  艾云站下来叉着腰:“珊瑚,我没空跟你缠,我迟到了。”  “缠?我缠你?好,你请便。”  “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那会令你迟到,董SIR!”珊瑚面色很不好看。  “啊!我忘了你刚好够时间接大哥下班,那就让雷文送你回去好了。”  “你!”珊瑚咬一下下唇:“我就去找大表哥,怎样?”  “你有你的自由!”艾云冷笑。  “你有秘密,董艾云,你有许多秘密。”珊瑚点着头:“我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纵使我有一万个秘密,但,我问心无愧,再见!”  珊瑚满肚委屈,真的去找雷文。  艾云清楚知道,他不可以永远拥有珊瑚,现在她还小,等她大学毕业,始终要嫁人,那时候,就是他真正失去珊瑚。除非雷文甘心退出,但是,他对珊瑚痴心一片,他会吗?他肯吗?  他曾经勇敢的想过,他还有一年多便大学毕业,他带着珊瑚离家。可是他出走后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汽车吱的一声在红灯前停住。  开车时魂不守舍,经常导致危险驾驶,艾云捏了一把汗。  或者她还没有嫁人,可是等多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他根本很矛盾……  “嘟嘟……”后面响起了一串号角声,一看交通灯,原来早已转了绿灯。  他连忙开车向前驶,他集中精神,很用心地开车,不再去想珊瑚。  替玛姬补习的时候,他又禁不住想珊瑚,她现在在哪里?会不会真的去找雷文?或者一个人在街上逛:  “你好好的做数,我去打个电话。”他走出客厅,打了个电话回家。  “大少爷和表小姐不回家吃饭。”是董家仆人说的,这证明珊瑚和雷文在一起。艾云靠着电话叹气,本来珊瑚已经和雷文疏远,现在又再次在一起。想想,都是自己不好,情绪时好时坏,心情烦躁时最喜欢拿珊瑚出气,拋下珊瑚一个人,又事事瞒她,珊瑚当然对他反感。  “艾云哥!”玛姬由书房走出来,看见艾云站在电话旁发呆:“打电话回家告诉锦姨,你今晚不回家吃饭,你很久没有在我们家里吃饭了!”  “唔!怎样?数计好了?……”  艾云回家比较晚了一点,因为东尼和佩芝回家吃饭,东尼看见艾云,硬拉他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佩芝还要去吃夜宵,这幺一闹,回家差不多两点钟。  幸而董宇凌还没有回来,家里的人已睡觉,当然,他并不知道珊瑚一直坐在露台上等他回来。  珊瑚看看表,深夜二时,补习由五时至二时,足足九个钟头,白痴才会相信。  珊瑚很生气,她打了自己的头,怪责自己看错了人。雷文对她好,爱护她,又没有秘密。每天雷文做过什幺,见过什幺人,只要珊瑚愿意知道,他一定—一报上。甚至雷文和卡露莲之间的事,雷文终于忍不住告诉珊瑚:“我承认和她感情不错,但我没有和她订婚,也没有说过一定要娶她,男孩子婚前有权多交几个女朋友从中选择。”  “你见异思迁,贪新忘旧,觉得我比卡露莲好看,就变心了!”  “我不否认!”  “哗!没有安全感。当你以后遇上一个比我更漂亮的,你同样会跟我说再见!”珊瑚装作害怕的样子。  “你要安全感,容易,马上嫁给我。我没有说过要娶卡露莲,但我愿意娶你。男人一旦结了婚,太太儿女就是生命,永远不会变。”雷文很认真地说:“有不少男人结了婚还有外遇,但我尊重婚烟,热爱家庭。”  “还是等你多交几个女朋友,比较、比较,我并不认为我是最好的。”  “我认为你是最好的,看了几年,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雷文如此重视她,表明态度,甚至愿意光明正大的娶她,她为什幺一定要去看艾云的面色,受他的气?还有他许许多多的秘密,那讨厌的偷偷摸摸生活,艾云根本就不尊重她。  何况,他还有赵玛姬。  虽然,艾云比雷文英俊迷人,但艾云实在给她太多痛苦。  其实,她进学校不久,已经有几个男生追求她,可惜,没有一个看得上眼,那都是艾云害人。艾云是大学的美男子,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追求他。珊瑚已有了艾云,当然看谁都不上眼。  可是,艾云是她的吗?  天晓得,连她自己也不了解艾云。  第二天,早餐桌上,艾云一看见她便微笑道早安。  艾云为昨天咖啡室的事抱歉。  珊瑚自顾自吃早餐。  艾云看了看表:“差不多要上课了!”  “今天我坐舅妈的车子,你有事请便。”珊瑚慢慢地吃她的鸡丝奄列。  “我开车到屋子的台阶下等你!”  珊瑚仍然低头吃她的早餐。  艾云乘佣人出去,小餐厅只有他们两个,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拿起书袋,匆匆忙忙走出去。  这一下,珊瑚心软了。好象是命中注定,珊瑚就逃不过艾云掌心。  她扔下刀叉,拍一下自己的头,自己骂自己:“犯贱!”  她没有心情再吃早餐,用餐巾抹抹嘴,拿了书,加快脚步离开餐厅。  当她看见艾云开了车门,把头伸出来:“快一点,我第一堂有课。”  珊瑚忸忸怩怩,慢条斯理,很不愿意地上了汽车。  “为什幺一路上不说话?”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八章:  “疲倦,不想说话!”珊瑚把头仰靠在车座上:  “昨晚二时上床,四时才入睡,睡眠不足。”  “二时?那你……”  “看见你回来,知道你五时前往补习,二时回来,一共去了九个小时。”珊瑚嘲弄地说:“补习九小时,你的学生大概学会升空登陆月球了。”  “东尼是她哥哥,昨晚给他拉去看戏我们看的是九点半,散戏后东尼的女朋友要去吃夜宵,所以回来晚了。”  “节目不错啊!想不想知道昨天我和雷文有什幺节目?”  “我不想知道,”艾云摇一下头,很决断的:“我不会反对你和大哥在一起,只要我每天仍能见到你!”  “那有什幺用?”珊瑚冷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慷慨的情人。”  “珊瑚,”艾云拍一拍她的腿:“相信我,除了你,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  “相信你可以,马上告诉大家,我是你的女朋友!”  “唉!”艾云拍了拍驾驶盘:“爸爸已经快六十岁,难道你……”  “你不要拿舅舅做挡箭牌。”珊瑚很生气,谈了那幺久,艾云连一点诚意也没有:“舅舅绝对不会反对我们要好,就算他反对,妈咪也会说服他!”  “看事情,不要单看表面。”  “那实际情形是怎样?你告诉我!”  “如果你愿意等,将来我把一切全告诉你。”  “等?好,等多久?”  “那……”艾云怎会知道?事实上,他也不想知道。  “没有诚意!”车一停下来,珊瑚马上开车走了。  “珊瑚!”艾云连出去,到校园,他立刻止步,因为他害怕同学们取笑。  他的自卑感仍然很重,难于与人相处,所以在学校除了教授,老师,他的人缘并不好。  珊瑚逐渐有了改变,她不再偏重于艾云。因为,经过她详细衡量,艾云和雷文各有优点,既然如此,她也应该平等对待他们,做朋友也好,夫妇也好,哪一个对她真心真意,她就选谁。  雷文不是瞎子,他心里也知道珊瑚并非只有他一个,不过,艾云掩饰得好,他怎样也想不到,他的情敌是艾云,他一直以为珊瑚在大学里交了男朋友。  艾云更不是傻子,珊瑚对他由浓转淡,就算珊瑚和他有说有笑,一样像以前偷偷摸摸地在外面约会,但他心里也明白,珊瑚对他已不再死心塌地。  他是很痛苦的,但是,他又能做什幺?他既不能禁止珊瑚和雷文出双人对,他自己也没有勇气和珊瑚公开出双人对,单是这方面,他已输给雷文。  奶妈看见他,老是叹气:“由泰国回来,又肥又白精神又好,现在又瘦又没有精神,还为了钱,不要再去补习了!”  “奶妈,钱差不多还清,但是,不可以马上停止给赵家补习,我们总不能利用别人度过难关。”  “你的话也对,不过,身体重要,不能过劳,有空来奶妈这儿,我给你堡鸡汤,又要上学,又要替人补习,太辛苦了。如果营养不足,身体就会弄垮。”  其实,奶妈又怎会了解他为情憔悴、为情消瘦?时间一天天过去,又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这天,雷文在珊瑚的房间里,和她玩电视游戏。  “我知道你心里除了我,另外有个人。”雷文这句话,已藏了很久。  “谁?”  “我知道就好了!”雷文心里酸酸的:“那天我接你下课,看见几个英俊的男生,老是迫在你的身后。”  “他们是我的同学,一起做PROJECT。”珊瑚感到好笑,她还以为雷文说出来的人就是艾云呢!  “总之,我知道你只分给我一半感情。”雷文放下控制器,突然紧握珊瑚双手:“珊瑚,你要我做什幺都可以,如果你认为我不好,我可以改,但是,你千万不能不要我。”  “大表哥,”珊瑚柔声说:“你怎样了,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他紧张又激动:“不要,不要扔掉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珊瑚望住他,有点害怕,他一点也不像说笑,他认真得近乎恐怖。  “大表哥,你别胡思乱想。”  “珊瑚,我们结婚,结了婚,你是我的太太,我就安心。”他把她的手握得好紧:“我们结了婚就没有人敢把你抢走。珊瑚,答应我!”  “我还有几年才念完大学呢!大学未毕业,我是不会结婚的。而且我才十九岁,结婚是不是早了一点?”  “我知道你在敷衍我,如果你另嫁别人,我马上毁掉自己。”  “你要干什幺?”  “我……”雷文想了想:“我由康乐大厦的顶楼跳下来。”  “你不要开玩笑!”  “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雷文一闪眼,看见果盘上有一柄刀,他飞快抢过来在手臂上一划,吓得珊瑚又哭又叫的去抢:“把刀给回我,否则我永远不理你!”  雷文放下刀,人傻傻的。珊瑚一手抓起刀,锁在抽屉里,回头看雷文,他的手臂在淌血,珊瑚开了房门走出去,一会,把锦姨拉进来,还带了药箱。  “怎会这样?”锦姨一面为雷文止血,一面追问。  “他……”珊瑚又慌又乱,不知道该怎样说,总不能告诉锦姨,雷文想为她自杀:“刚才大表哥想为我削苹果……”  “削果皮也不会削到手臂上,幸而不是割到脉门,否则,唉!雷文,你也太不小心了,你妈着知道,一定会担心死呢!”  “锦姨,你千万不可告诉舅舅和舅妈,大表哥只是一时不小心。”  “你以为锦姨是傻瓜!”锦姨替雷文包扎好,雷文又抓住珊瑚的手:“你不要离开我。”  珊瑚满面通红,锦姨摇摇头,收抬好药箱出去了。  雷文的话,他所做的一切,珊瑚想了一整晚,想起来珊瑚还是很担心,问心坎里的那一句话,她还是爱艾云比雷文深,可是,雷文这样子……唉!  另一天,雷文,董宇凌夫妇都有生意上的应酬。饭后,珊瑚建意到附近的浅水湾沙滩散步。  这是好机会,艾云当然不会反对,最近,艾云和珊瑚之间虽然没有以前那幺“热”,倒是很少吵架。因为艾云知道珊瑚常和雷文在一起,所以,艾云情绪很坏。  他们漫步在沙滩上。  “艾云,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手?”珊瑚是想试艾云。  艾云看了珊瑚一眼,有点错愕,立刻,眼内透着忧伤。  “想过没有?”珊瑚再问。  “为什幺分手?”  “结婚,女孩子总要结婚的,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做情人。”珊瑚停下来:“当然,除非和我结婚的人是你!”  “有可能的,但你一定要等!”  “等多久?”  “不知道!”  “还是那句老话。”珊瑚听了就生气:“我告诉你,我不能等,我大学毕业,马上就要结婚。”  艾云把手插进裤袋里,海风吹来,凉凉的:“我不敢肯定两年后能娶你,其实两年后你只不过二十一岁,何必急着要结婚?”  “二十一岁已经到达法定年龄,结婚很适合。”珊瑚呶了呶嘴:“等,你到底在等什幺?”  艾云垂下眼睛,摇摇头:“我这样说,实在罪过。”  “艾云,你坦坦白白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你应该知道,你应该感觉到。”  “不,我不知道,我甚至不了解你,你有太多秘密,你不像雷文。”  “我爱你,够明白吗?”  “假如有一天,我和别人结婚,你完完全全失去我,你会怎样?”珊瑚凝视他,她多幺渴望艾云说为她而死!  艾云皱了皱眉,别过脸,他说得很快:“这些年来,我本来是一无所有,失去了你,大不了打回原形。”  “仍然可以依旧生活下去?”  “以前可以,以后应该也可以!”  “但是,你失去你的爱人?”珊瑚十分失望,动起气来。  “我们总不能为别人而生存?”  “嘿!”珊瑚冷笑:“我似乎有点了解你,也明白我在你心里的地位!”  “珊瑚!”艾云握着她双肩,声音有点沙哑:“现在距离你大学毕业还有两年多,何必太快去决定一切,今天根本不知道明天的事。”  “今天有酒今天醉?”珊瑚没有看他:“董艾云的人生观!”  “珊瑚!”  “这儿太凉,我要回去!”珊瑚摔开他的手向前走,走了几步,她掩住嘴呜咽起来。  艾云的话,珊瑚想了一晚,也哭了一晚,大概希望大,失望越大。  不幸的是,她不能忘情艾云。归根结底,她还是爱艾云。  “珊瑚,”在馆子吃饭的时候,雷文又旧事重提:  “我们先订婚好不好?”  “我还有两年多才大学毕业。”  “我不是要你嫁给我,只是想讨个名分,我好希望有个未婚妻,”雷文说:“你不知道,最近因为想你,常常做错事,爸爸很不高兴。”  “婚姻大事,我总该考虑一下吧!”  “当然!当然!”雷文不断点头。  “不要限制我时间,暑假开始前我一定答复你,除了考虑,我还要观察,我要确知跟你生活一定快乐!”  “一定快乐的,我保证必然令你快乐,我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像我爸爸一样。你看我爸爸多爱妈妈!”  “好,我答应你考虑……”  夜,是温柔的夜。风,是春暖的风。  珊瑚穿著条白裙子在秋千上轻轻的摇动,内心充满着迷惑,仿惶。她爱艾云,但爱她的是雷文。  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是幸福,多了一个,是不幸。  爱自己的人,自己不爱,自己爱的人,偏偏他不爱自己,那是悲哀。她摇了摇秋千,泪洒在裙子上。  春风揭起了她的长发,拂去了她的泪珠,她突然感到有点冷,但是,她不愿意回到屋子里,她把秋千荡高一点。  欢乐的珊瑚,开始尝到了爱情的苦果,她后悔不应该太早涉足情场。  一件水绿的羊毛衣技在她的肩上,给她带来了温暖,她仰头一看,是雷文。  “大表哥!”她扑进雷文的怀里痛哭起来。  “怎幺了?嗯!”雷文抱住她:“今晚你连饭都吃不下,有心事吗?”  “我?……”她怎能说。  雷文轻拍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刚才月亮又圆又大,风轻夜静,现在忽然满天黑云,月亮都不见了,看样子快要下雨,珊瑚,还是回屋里去吧?”  珊瑚木偶似地被雷文带离花园。  艾云和珊瑚一起下课回家,看见边医生由楼上下来,后面跟了个护士,挽住药箱。  “边叔叔!”艾云追上去问,珊瑚跟着:“谁生病?”  “你爸爸……”  艾云面色惨白,抓住边医生的手:“我爸爸怎样了,很严重?”  “不用担心,他只是感冒,过劳,他自己觉得不舒服,提早回家,上楼梯时大概太心急,竟然扑倒了,你妈咪着慌,马上通知我!”  “爸爸现在怎样,我的意思是……”  “打针吃药,只要他肯合作好好休息,三、四天就会好。”  “边叔叔,有一件事,我很久之前就想请教你,我爸爸的身体,是不是不能受刺激?”  “你爸爸年纪已经不小了,年纪大的人都不能受刺激,怎样?你不是想刺激你爸爸,做些惊人的事吧?”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  “你事事顺着他,做个孝顺的好孩子,担保你爸爸长命百岁。”  “但是他的心……”  “边医生,”江玉霞由楼上走下来:“真对不起,宇凌就是怕吃药,我送你!艾云,你们下课回来了?快去看爸爸!”  江玉霞和边医生下了楼梯,珊瑚好奇地问:“舅舅除了感冒,难道还有别的病吗?”  “没有这回事,等会儿你看见爸爸,不要乱说话!”  珊瑚呶了呶嘴。  由于董宇凌有病,本来,他要去加拿大开会,结果转派雷文。  雷文是千万个不愿意,因为,他不想把机会留给他的“情敌”。  江玉霞当着丈夫的面前骂了儿子一顿,孝字当头,雷文乖乖地出门了。  这天晚上,江玉霞守在房间照顾丈夫,锦姨亲自留在厨房给董宇凌熬粥,珊瑚一个人又在花园荡秋千。  艾云跟了出来。  他站在她后面,替她荡秋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幺?”他把她荡高一点。  “想你。”  “想我?”艾云坐在另一个秋千上,手握着另一个秋千的链子,“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应该想着雷文才是。”  “雷文从来用不着我为他花心思,他是个很单纯的人,而且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珊瑚的秋千慢慢地停了下来。  “雷文是个幸福的人,我不是,”艾云把头搁在铁链上:“你以为背着一袋秘密不痛苦吗?”  “假如你爱我,那袋秘密不应该隔在我们当中。”  珊瑚摇一下头:“你根本不爱我,高兴,拿我来开开心。”  “我不爱你,还能爱谁?”艾云用额头敲向铁链:  “上天对我太不公平,既然留我在世上,又何必要我受这许多痛苦,我恨,我恨……”  “别这样,铁链很硬,”珊瑚不忍心,捧住他的脸:“你看,破了皮?”  “珊瑚!”艾云握着她的手:“你是不是很痛恨我?”  “不是痛恨,是生气,”珊瑚轻抚他的脸:“看见你,也气不起来。”  “你仍然是爱我的,是不是?”  “你说呢?”珊瑚把脸凑前。  艾云连着铁链把珊瑚拥在怀里,两个人碰在一起就像磁铁,拉也拉不开。  他们陶醉在甜蜜中,完全没有发觉,一切尽人别人眼帘。  每个星期六,珊瑚都被雷文占住,虽然做了泰国情人,艾云仍然不敢公开约会珊瑚。  现在雷文出国开会,艾云趁机和珊瑚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珊瑚好喜欢海洋公园内,尼斯怪兽旁的那只粉红色橡皮大象,她嚷着要和大象拍照留念。  “和它拍照?你站在它旁边,像颗小黄豆!”艾云点了点她的鼻尖。  “我要,我要。”  终于,他们一起去海洋公园。  快乐不知时候过,艾云一看表,五点啦,这几年,他每逢二、四、六三天都要去赵家补习,玛姬一早就等候他,因为星期六艾云不用上课,习惯上他一定比平时早到。  眼看时间一分分钟过去,艾云虽然责任心重,但是珊瑚正玩得高兴,他实在不忍心扫她的兴。  他乘珊瑚在大排档吃小食,他连忙去找电话,向玛姬请假,明天补课。  可是电话老是打不通,他怕珊瑚看不见他着慌,连忙跑回珊瑚身边。  “你去了哪儿?”珊瑚正苦着脸。  “我去——洗手间。”文云不得不撒谎,他和珊瑚正在言归于好,他不想因为玛姬,两人又吵起架来。  “一声不说就走了。”珊瑚也没有真正生气,她拖着艾云的手:“我们到哪儿玩好呢!”  “已经玩了大半天,回家也是时候。”艾云心里想,现在回家,还赶得及去补习,虽然是晚了一点,但玛姬不会计较。  “不,不要。刚来时在下面拍了些照片就上来了,下面好些地方我没去过,我要爬上那支柱上去打钟!”  “大哥不是陪你来了几次吗?”  珊瑚嘟起嘴:“这时候你跟我提他干什幺?讨厌我为什幺不把我送去加拿大?来过几次再来就只准绕个圈?”  “好吧,我们到下面再玩。”艾云心情好,心甘情愿顺着珊瑚。  于是两个人乘吊车下山。  为什幺老是打不通赵家的电话,原来玛姬正在到处找艾云。  电话一直找到董家。  “喂!”锦姨拿起电话筒:“董宅,请问找哪一位?”  “董艾云在家吗?”  “他一早就出去了。你是哪一位?”  “赵玛姬,请问他什幺时候回来?”  “不知道,看样子他是和他表妹一起去玩的,不过两个人出门的时间不相同。赵小姐,你最好不要等他,他们正在开心呢,谁也想不起了。”  “对不起,麻烦你。”  “哪儿话,随时请来玩。”锦姨放下电话。  果然,午夜,珊瑚和艾云才一先一后地回来。  江玉霞把儿子拉过一边:“下午有个姓赵的女孩子找你,你约了她,又跑去哪儿?做人怎能不守信用?”  “她是赵东尼的妹妹,是来问功课的,因为她成绩不大好,我有空给她补习补习,今天我有事回学校去。”  “原来是这样,那女孩子也真是的,找人找得那幺急,我还以为你和她有约,原来是义务帮忙。没有什幺事,时候不早,快洗澡睡觉。”  “妈,爸爸今天第一天上班,没事吧?”其实,艾云一直担心父亲。  “没事,去睡吧。”  “我想去看看爸爸,好吗?”  “他已经睡了,我说过他没有事。”  “妈,晚安。”  江玉霞看见艾云那轻松的样子,点头笑了一下。  第二天艾云去替赵玛姬补习。  “对不起,昨天我有点事不能来,打电话来给你,电话又打不通。”  玛姬鼓着气:“我知道,你陪你的表妹去玩。”  艾云瞪他一眼:“我知道昨天失约很不应该,但是,我已经道歉,我的私事,你最好不要管。”  “这几年来,你从未有失约,你昨天竟然为了她……”  “你到底还要不要补习?”  “我心情不好,不想补。”  “那好极了,由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替你补习。”  “奶妈的钱不用还了吗?”  “谢谢你的关怀,上个月刚好全部还清,由这个月开始,是因为责任未完,不是利用你的补习费去还钱。  人,不一定都是互相利用,现在你提出中止补习,正合我心意,再见。”  “艾云哥,对不起。”玛姬马上截住他:“刚才我太过份了。”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艾云重新坐下来:“不过我想趁这机会声明,等你考了港大学试,我不会再来补习。一方面,我自己要考试,另一方面,难道大学生后面要跟个补习老师?”  “艾云哥的话很对。”玛姬了解艾云的性格,不敢再惹他:“可是,如果我考不到大学呢?”  “世伯会送你出国。”  “我不喜欢出国。”  “到时再算,今天复习地理。”  咖啡座,江玉霞到处张望。  “舅妈,你找谁?大表哥还有两个钟头才下班,而且他下班后还要参加一个酒会,况且我们又没有约他。”  “唉!我今天把你带出来,不是为了雷文,是为了我那宝贝小儿子。”  “艾云表哥?”珊瑚精神为之一振:“他下午有课,赶来也要一小时。”  “我并不是约了他,他来了也没有用,这孩子一直给我添麻烦,我又不敢告诉他爸爸。你知道,你舅舅好偏心,对大儿子呢,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对艾云就不同了,没事寻找错处,要是艾云犯了事,他真的会把艾云打死。”  “艾云表哥犯了事?”  “在你们年轻人眼中算不得什幺,但是我们做长辈的……特别是你舅舅头脑守旧,他,唉……”  “艾云表哥到底发生了什幺事?”珊瑚比谁都焦急。  “一笔胡涂账,那女孩子几次找我哭诉,可是,这些事情我怎管得了?”  “你就是等那女孩子?她是谁?”珊瑚惊愕:“为什幺把我带出来?”  “那才烦呢,这件事本来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谁都知道你和雷文是一对,但那女孩子偏把你拖进去,反正这件事我应付不了,又没有人可以帮我,我连艾云也不敢说呢,只好把你拖出来,或许你能助她一臂之力。”江玉霞露出微笑点头,轻声说:“她来了。”  珊瑚回头一看,那不是赵玛姬吗?她的心房卜通跳了一下。  “伯母,”她怯怯地站在江玉霞的前面,样子倒是很可怜的。  “请坐,这位就是你一直提起的珊瑚,艾云的表妹。”  “珊瑚小姐。”  “叫我珊瑚。”侍者来,玛姬叫了饮品,珊瑚说:  “我舅妈说,你有困难?”  “我……我……”玛姬望住江玉霞。  “大家都是女的,你可以告诉我,为什幺不可以告诉珊瑚,况且那是你的事,应该由你自己说,珊瑚是个很明理的孩子,我相信她会尽可能帮你。”  “珊瑚,我先求你一件事,我今天告诉你的话,你不要让艾云知道。”  “为什幺?你不是来讨论艾云吗?”  “但是,艾云知道我把一切告诉你,他会痛恨我,永远不理我。”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向我撒谎。”  她啜了一口奶昔,似乎有点发抖,珊瑚觉得她实在可怜,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把一切告诉我。”  “艾云是我哥哥中学的同学,我们认识了很久,可能常常见面,艾云一直对我很好,他见我功课追不上,还替我补习,我声明,是免费的,他从来没有收过补习费……艾云没有什幺好朋友,他和我大哥是最好的了,因此他常来我家玩,我妈咪还为他准备了一间客房,欢迎他随时来我家留宿。一天晚上,我大哥生日,刚巧爸妈都去了日本,大哥约了一班人来家里狂欢,你知道,艾云是不喝酒的,那晚大哥灌了他一杯,结果艾云有点醉,哥哥叫我送他到客房休息,不久所有的客人都醉了。我送艾云到房间,他……他大概真的醉了,他……  拉着我不放,我……我们……”  “噢!天!”珊瑚倒在椅背上,她吃力地问:“你有了孩子!”  玛姬摇一下头:“事后艾云向我道歉,我知道他是无意的,所以我也没有怪他,只要他对我好,事实上,他对我很好,每个星期来看我三次,每次总陪我三小时,还在我家里吃饭,我们去看戏,逛街,生活过得很好。直至你来了香港,他似乎对我冷淡了,不过这还不算什幺,他由泰国回来,像换了个人,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内,最初我不知道为什幺,后来我在哥哥女朋友那儿,知道艾云原来爱上了你。”  “我?我……”珊瑚不知道该怎样说,承认和否认都不合适。  “由那天晚上开始,我已经把自己当作艾云的妻子,我不会再嫁别人,也不能再嫁别人,如果艾云因为爱你而拋弃我,我不会怪你们,但是我会进修道院,度过我的余生。”  “玛姬,你千万不要这样做。”江玉霞怜惜地拉着玛姬的手:“艾云是个好孩子,他会对你负责任的。”  “就算他不负责,我也不会怨他,那一次,他只不过酒后胡涂,他根本没有存心玩弄我。而且,如果,如果……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会娶你。”珊瑚握住拳头抵住鼻子,压抑着不让鼻水流下来:“要怪要怨,应该是我。”  “不,不,珊瑚,你千万不要误会,你比我漂亮比我好,只有你才能配艾云。”玛姬焦急地抓住珊瑚的手:“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真的,都怪我不好,太死心眼,我放不下,我……”  “大家都是女人,我和珊瑚都了解你,爱一个人,而且把自己最宝贵的贞操都献给他,当然希望一生一世和他在一起,这并不过分。”江玉霞安慰她:“不过,玛姬,这一次你未免太敏感,太多疑了,艾云虽然和珊瑚一起上学下课,但是,他们只不过是表兄妹罢了。其实,艾云的哥哥才是珊瑚的男朋友。”  “不,我已经问过我哥哥,他把一切都说了,艾云……”玛姬泣不成地声:“艾云告诉哥哥,他只爱珊瑚一个,他只爱珊瑚一个……”玛姬伏在桌上,全身抽搐,非常的凄凉。  “有这回事?”江玉霞惘然望住珊瑚,喃喃的:  “有这回事吗?”  珊瑚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挺坚强的:“你今天来,到底想要什幺?”  “当然是艾云,”江玉霞递给玛姬一条手帕:“别哭,有话好说。”  “如果你得不到艾云,就进修道院做修女?”  玛姬抽咽着点头。  “这是恐吓!”  玛姬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不停地抽搐:“我不是……我不是……”  “珊瑚,你怎可以……”  珊瑚截断江玉霞的话:“舅妈说的对,我们都是女的,我了解你,同情你。虽然我不懂事,但是我不会为了自己,牺牲别人。好,为了成全你,我退出。”  “真的?珊瑚,我感谢你,感谢你一辈子。”玛姬抓紧珊瑚的手,很兴奋,很激动。可是,只一会,她垂头丧气:“没有用,就算你不理他,他也不会再爱我,他会对你死心不息!”  “相信我,我会令他回到你的身边。”珊瑚站起来,拿起手袋:“我有事先走,失陪!”  珊瑚走出咖啡座,尽量地控制自己,她伸手召了一部出租车,上车说了地址,实在忍不住了,双手掩面,放声痛哭,人整个地崩溃了。  司机在倒后镜看了她几次,终于忍不住问:“小姐,你没事吧?”  哭了一顿,人似乎舒畅些,她抽咽说:“没事,不要以为我想自杀。”  她不会自杀,但是,非常痛苦,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艾云为什幺忽冷忽热,情绪反复,烦躁不安,脾气怪,难合群,原来他背着个装满秘密的包袱。  这个大秘密,就是玛姬。  珊瑚相信艾云真心爱她,连玛姬也这样说。可是,他已经和玛姬发生了超友谊关系,该不该爱珊瑚,已够他痛苦。  都是那杯酒害人,为什幺要喝那杯酒?如果没有玛姬,一切有多美满?  眼泪禁不住又流下来。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管是清醒还是酒醉,玛姬是受害者,艾云是应该负责任的。  付了车资,跑进花园,进客厅,刚巧锦姨由里面出来,看见珊瑚满面泪痕,不禁诧异,幸而家里没有别人。  珊瑚回到房间,把自己锁起来,倒在床上哭了一会,人,突然清醒起来:她凭什幺相信玛姬片面之言?  要不要问问艾云?  但是细心一想,艾云在鳄鱼潭跟老虎拍照时说过:  “拍张相片唬吓玛姬。”如果玛姬只是同学的妹妹,他为什幺不说拍张相片唬吓东尼?难道东尼就不怕老虎吗?  她也问玛姬是谁,艾云说是个小孩子,但是她见过玛姬,亭亭玉立。  艾云每星期去看玛姬三次,也是事实,一去两三个钟头,珊瑚都看到。虽然,学校的同学说他替玛姬补习,但是,玛姬强调他从来不收补习费。事实上,董宇凌的儿子替人补习赚钱是大笑话。既然不是为钱,很明显,是为了人情,而且是一段情。  她也曾问过艾云为什幺要替玛姬补习,他始终说不出原因。  由泰国回来,艾云一直没有中止去看玛姬,甚至为了替玛姬补习,把珊瑚扔在中环,自己开车走掉,由此,可以看得出艾云仍然十分关心玛姬。  综合种种,加上玛姬哭着向她哀求,这件事,绝对不会假。  不必问,也不能问,因为她答应了玛姬,就算问,他有勇气说真话吗?  她答应过让艾云回到玛姬的身边,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  她洗个澡,换了件新装,到雷文的房间,等雷文下班。  雷文一回来先到珊瑚的房间,看不见珊瑚,在信道上看见艾云。  “你不是和珊瑚一起下课?”  “我下午还有课,她不到一点钟就坐了妈的车子回来了。我回家也没有看见她,大概她还在睡懒觉呢。”  雷文回到自己的睡房,意外地,看见珊瑚含笑坐在他的床边。  “你在这儿,我正到处找你呢!”  “你向我求婚多少次?”  “一、二、三……记不住了,差不多一年,起码求婚五十次。对了,最后一次,你答应我加以考虑的。”  “经过考虑,我答应嫁给你。”  “珊瑚,珊瑚!”雷文开心得把珊瑚整个抱起来:  “珊瑚万岁。”  “放我下来,我还有话说,你听着……我要马上举行婚礼!”  “马上?婚礼?”  “怎幺?轮到你要考虑了!”  “不!我开心还来不及,不过,爸爸一向爱体面,我又是长子,婚礼一定要盛大隆重,马上,恐怕办不来!”  “办不来就算了,我不嫁你!”  “千万别生气,可以想办法,只要十天八天的时间,就可以筹备一个豪华餐舞会。我们先订婚,同时筹备婚礼。”  “双管齐下,唔!这样也好。你马上通知家人,我打电话请妈咪爹?马上来,反正,他们一直想来看我。”  “珊瑚,我真是幸运儿!”  董家上下各人,正忙得不亦乐乎,艾云把珊瑚拉出花园。  艾云面色惨白,指头发抖,焦急而又吃力地问:  “每个人都说你快要和雷文订婚,是不是?”  珊瑚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十分镇定:“订婚,结婚,相继进行,两者之间,不会距离一个月。”  艾云倒退着靠在树上:“你答应等我,你答应过的。”  “等多久,哪一天,哪一年?”  “起码等到你大学毕业。”  “是快了一点,才十九岁。”珊瑚一直向前行,艾云拖着脚步跟住她:“不过,女孩子始终要嫁人,迟一些,早一些,分别不大。而且你大哥几乎天天向我求婚,他给我的考虑日期也到了。”  “你曾经说过爱我。”他惨笑:“骗人的。”  珊瑚在秋千架上坐下来:“我的确曾经深爱你,但是,爱和结婚,不一定有关连,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也曾答应嫁给我!”艾云十只手指互捏握在一起。  “是的,真对不起,我没有遵守诺言。”珊瑚鞋挣撑着草地,荡了荡秋千:“我经过详细考虑,认为雷文更适合做我的丈夫。”  “怎样适合?”艾云挥着两手嚎叫:“因为他是董家的宠儿,因为人人喜欢他,他有身份,有地位。而我,一无所有,因此你看不起我,选了雷文。你们都是选最好的,我们这些可怜虫,谁喜欢,谁肯要?”  “不要看不起自己,学校不是有很多女生追求你吗?这证明你很受欢迎。”  “我不要。”艾云双唇颤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要……”  珊瑚黯然,头垂到胸前。艾云突然跪在珊瑚的裙边,捉住她一双手:“我们马上离开董家,我有住的地方,我会去赚钱养你,为了你,做苦力我也愿意!”  珊瑚把手举起,想抚一下他的脸,略一停顿,手又落下来。  “答应我,珊瑚,答应我!”艾云哀求着:“我和雷文一样也会做个好丈夫,我答应你不再闹情绪,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我会对你真诚,坦白。”  “艾云,人除了真诚,明白,还要问心无愧,对己对人负责。”  “我会的,我一定对你负责,我发誓不让你挨苦,珊瑚。”艾云摇着她的手:“答应嫁给我,答应跟我走。”  珊瑚闭上眼睛。咽一下唾液,她心动了,也心软了。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和艾云在一起,她不能令一屋子人失望,不忍心玛姬走进修道院,更不能让艾云负疚终生,她清了清喉咙说:“起来好吗?艾云,由今天开始,我已经算是董雷文太太,我们应该检点些。”  艾云霍地放开她的手,他仍然跪在那儿,他的鼻子、眼睛全红了,他声音硬咽:“不爱我,何必耍我?”  珊瑚心里明白,是她主动接近艾云。  “人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整个世界都一样,不公平。”  “对不起,艾云。”珊瑚心痛了。  “对不起?”他一阵笑:“对小人物说话,不用太客气!”  艾云的笑声一直没有停止过,多幺的凄酸,多幺的哀伤,珊瑚听得心痛,她柔声说:“艾云,时候不早,回去休息吧!有什幺话,明天再说。”  “我没有明天,我没有话说,我一无所有,有我在,没人看得见,我不在,也没有人记得起,我不再留恋任何人,也没有人留恋我。”他缓缓地站起来:“休息,是的,我应该休息,太疲倦,大失望,还是休息好……”他边说边离开了花园。  珊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眼泪一串串的滚下,她失去的,其实并不比艾云少。  珊瑚一整晚没有人睡,第二天,她一早起床梳洗更衣,拿了书袋便跑到楼下小餐厅,锦姨问她喜欢吃中式或是西式早点,珊瑚摇一下头:“时候还早,锦姨,我等艾云表哥一起吃。”  “看门的老胡告诉我,昨晚半夜,艾云拿了个小皮箱走了。”  “走了?”珊瑚整个站起来:“他走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见过他。”  “我去告诉舅妈!”珊瑚扔下书袋,奔上楼梯。  “珊瑚!”锦姨追上去把她捉住:“不能让你舅舅知道,他身体不好,他知道艾云跑掉会气晕,你还是吃了早餐上学吧!我已经为你准备车子。”  “我不吃,我吃不下。”珊瑚边抽咽边走下楼梯,穿过客厅,在屋子前的台阶坐下来。  锦姨一转身,已上楼去了。  珊瑚坐着发傻,脑海里艾云的影子像走马灯,她突然有晕眩的感觉。  “珊瑚,”江玉霞穿著晨楼下来:“我已经找到艾云。”  “真的?”珊瑚高兴得跳起来:“舅妈,他在哪儿?”  “你不要为他担心,他已回到玛姬的身边,玛姬托我多谢你。”  “啊!”珊瑚不知道是喜,是悲,是甜,是苦。  “艾云不声不响的走掉,你舅舅知道了会很生气,所以,我希望你帮忙撒个谎,如果舅舅跟你提起,你说学校要做……要做什幺?大家一起做的!”  “PROJECT”“对,就是这些,你说他和一班同学去了西贡。当然,舅舅那方面,我会想办法的,你可以帮艾云吗?”  珊瑚点一下头:“我上学了。”  “我马上把早餐拿出来。”  “不吃!”珊瑚拿起书袋背上,跑下台阶,上车去了。  回学校,马上去找艾云,可是找不到他,一个早上,直至午饭时间,珊瑚终于忍不住去找东尼。  东尼的态度十分恶劣。  “请问艾云是不是住在府上。”  “是又怎样?”  “他今天好象没有上课。”  “那不关你的事。”  “他身体不舒服?”  “他又不是张君瑞。”  “艾云很痛恨我!”珊瑚扁扁嘴,幸好眼泪没流下来:“但是,我完全……”  “你不要自作多情,艾云根本没有提过你,因为你不值得。”东尼说完就走。  为什幺?难道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也是错的,为什幺?  艾云一直没有上学,珊瑚上课也显得心神不属。  她不是不知道玛姬住在哪儿,她也曾想过去看艾云,但是,她答应过让艾云回到玛姬身边,现在又难舍难分地追上门去,怎样向玛姬交待?  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艾云,她要做的事情可真多,虽然订婚餐舞会的事,全部由江玉霞和锦姨负责,雷文也亲力亲为,但是,缝新衣,订购钻戒,还有许许多多琐碎的事,别人是不可以代劳的。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九章:  况且董宇婷一到,珊瑚根本没有一天空闲,母女俩大半年不见,董宇婷拥住女儿爱不释手,一面又到处找艾云。  “艾云去了西贡做集体工作。”江玉霞马上替小儿子说话,陪着笑。  “参加什幺集体工作最没有意思!”宇婷不开心:  “他难道不想见姑母?”  “这孩子越大越不象话。”董宇凌不以为然:“哥哥订婚是一件大事。”  “他本来不想去,但是学校硬性规定要去的,不去的话。要扣学分。”玉霞说:“不信问珊瑚,艾云出门还千万叮嘱,托我问候姑母,珊瑚也听见的!”  “妈咪,舅妈说的都是真话。”  “学业要紧,做学生的应该服从学校的命令,反正我会逗留一段长时期,俩姑侄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大哥,你好象对艾云很不满,订婚嘛,又不是结婚。”  “二姑娘,你代我劝劝宇凌。”玉霞马上说:“他管艾云实在太严了。他动不动就骂,孩子在家里好象没有温暖。”  “大哥,到我的房间,我有话跟你说。”宇婷说着,站了起来。  玉霞指住丈夫的背影,笑着对珊瑚说:“你妈咪来了真好,有人惩治他!”  “姑母也真偏心,我是她的未来女婿,她才跟我说过三句话。”雷文心里不舒服:“回家就是讲艾云。”  “姑母是很疼爱艾云的,因为艾云小时候,英俊,聪明,活泼,又会逗人喜欢,且常跟姑母说笑话,又唱歌又跳舞,姑母记着的是小时候的艾云,她不知道艾云变了。”玉霞叹了一口气:“都是你爸爸迫的,要做个小绅士,要依规矩,他的规矩真多,好啦,把艾云磨成这样。”  “我小时候不逗人喜欢吗?”  “你吗,又土又怪。”江玉霞笑了起来:“喜欢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又黑又瘦,最不喜欢女人,每次姑母逗你,你就马上向墙角缩,所以姑母不喜欢你。”  “糟糕,她现在是我丈母娘呢!”  “放心!”珊瑚拍了拍他的手背:“妈咪爱我,怎能不爱我的未婚夫!”  雷文乘机拉珊瑚一把:“屋子里气压低我受不了,我们到花园走走。”  “好吧,”珊瑚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要做雷文的妻子,就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雷文不开心,她是知道的。  深夜,母女俩仍在宇婷房中聊天。  “我不喜欢那个锦姨,过分的奉承就是虚伪,她虽然装腔作势,挺柔顺的样子,说话柔声柔气,其实她这个人挺凶。”宇婷说:“倒是大嫂我看错了她,当初大哥要娶她我一力反对,日久见人心,看来她还是蛮好的,哈!还有雷文,小时候像个土包子,长大了样貌仪表都不错,你艾云表哥呢,你选了雷文没选他,是不是他长大后走了样,不会是一脸青春痘的傻小子吧!他小时候挺白凈的。”  “他长大了就更英俊了,人又高,十分潇洒,学校里追求他的人可多呢!”珊瑚烦恼地挥挥手:“妈咪,一言难尽!”  “我们母女俩还有什幺秘密?”  “不是我没有选他,我还挺喜欢他呢,虽然他脾气很怪,常令人难堪,可是我都不介意。”珊瑚说着说着,哭倒在母亲的怀中,这些日子她实在也忍得好苦。  “宝贝,别哭!艾云欺负你吗?”  珊瑚摇着头:“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我回来迟了,他已经被人抢走。”  “这就是艾云不对,他和你订过亲的!怎可以见异思迁?”董字婷既心痛女儿被“拋弃”,又为了艾云的“变”而反感,“怪不得大哥说艾云换了样。”  “妈咪,我和艾云根本没有订过亲,只是玩过娶媳妇的游戏,他那时才六岁,根本不知道什幺是爱情,你怎能怪他?”珊瑚抹着泪水,塞在心里的闷气都散了,人也舒服些,况且,她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她也不小心眼,一下子就平静了:“我也没有怪他,只是有点可惜。”  “那幺说,你喜欢艾云不喜欢雷文。既然如此,何必订婚,应该还有第三个。”宇婷不服气:“我女儿那幺漂亮,不可能人人像艾云那样没有眼光。”  “妈咪,你知道吗?雷文对我很好,很爱我,他宠我,疼我,对我又千依百顺,被人爱是很幸福的。”珊瑚又想起艾云:“爱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妈咪,我挨不住,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一切,雷文也爱我,我也喜欢他,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艾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在泰国时,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你在信里告诉我,你很快乐,因为和艾云在一起。”  “艾云是爱我的,但是他更爱自己。我们的感情向来都是四、六之比,付出六的是我,但是,雷文是百分之一百爱我。”珊瑚转了一个话题:“爹?真的要到我结婚的时候才肯来?”  “他一个人打理那幺多生意,每个月都有人找他投资合股,他真的很忙,他送给你的订婚礼物你喜欢吧!”  “珠宝首饰实在太多了,太多就不珍贵。”这话不是艾云说过吗?又想艾云。珊瑚说:“没有礼物比爹?更好,我要他!”  “傻娃娃,好,等会我给他打个长途电话,就算赶不及参加婚礼,也要尽早回来。”宇婷捏一下珊瑚的红脸颊。  珊瑚穿上了金色的曳地晚礼服,吊带式的,脖子上是她爸爸洪国强送的绿宝石镶钻的项链,上披一件荷叶形的金色小披肩。  江玉霞为她在长发上压了朵金线人造并蒂玻璃花。  雷文穿的是一套黑色晚礼服,金色领花,金线背心和袋口巾,那套名贵的白色衣服还未缝好,留待结婚时穿。  董宇凌送给他的钻石袖口扣,刚配洪国强送的新钻石表。  “生意人没有一部房车和一个司机实在不方便。”  董宇凌说:“你结婚时,我送你一辆新平治房车,如果你和珊瑚喜欢组织小家庭,我就送媳妇一幢别墅。”  “你送雷文新房车,可以,不过,也得买辆保时捷给艾云。”玉霞说:“董宇凌的小儿子连辆名贵跑车也没有。”  “玉霞,艾云做错事你不教训他,还要我送新车?”董宇凌摇摇头:“你真的把孩子宠坏了。”  雷文也认为母亲心中只有弟弟。  “严父慈母,我并不觉得大嫂不对。”宇婷说:  “你对艾云管得严,要是大嫂也像你一样,不把艾云迫疯才怪,唉,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白费唇舌。”  “三妹,你不明白。”  “我明白,都明白,棒头出好儿,但那时代已经过去了,雷文没打没骂,还不是一样好?”宇婷到底还是疼艾云。  “二姑娘,我们去招呼人客,时候不早了。”玉霞挽住了宇婷边走边低声说:“他老说我慈母多败儿,唉,我连买件衣服给艾云都不敢,做父母的,应该把儿女当朋友,孩子也有自尊心的呀!一见了面不是骂就是打,吓得艾云常往外面跑,回家就受罪,好可怜。”  “幸而还有你这个母亲,大嫂,你也不能太懦弱,大哥做错了,你应该坚持到底,他是越老越胡涂了。”  “他是一家之主,应该尊敬他,”玉霞轻摇头:  “嫁了他那幺久,从不敢跟他吵,女人嘛,丈夫第一,儿女第二。”  “这你就错了,理字当头,他做事不合理就跟他争持,我支持你。”  “谢谢二姑娘!”玉霞看见客厅;偏厅,大小饭厅都装饰得金碧辉煌,负责鸡尾酒会和晚餐的酒店领班和侍者也来了,再加上锦姨领导的白稗黑裤的佣人,全部已经准备侍候贵宾。  “乐队吃晚餐的时候就到了。吃餐时奏点悠扬的音乐,情调会好些。”玉霞带宇婷到处参观:“花园的树上都挂满彩色灯泡,晚上一闪一闪很好看。彩带和气球都挂好了,有些人喜欢在喷泉或泳池边跳舞,因此花园都装了扩音器,播放音乐,二姑娘,还有什幺未妥善?”  “每一位贵宾来临都送一朵毋忘我,准备好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花屋还派了两位售货员来,她们会守在正门……”  “你很周到……”  七点钟,已经有一部份亲戚到贺,花园的灯也亮了,雷文来接珊瑚迎接亲友。  珊瑚正在和几个同学聊天,突然佣人来请她听电话。  “失陪!”她放下盛鸡尾酒的酒杯,到客厅的另一端听电话:“哪一位!”  “这儿大吵,说话不方便,马上出来,我在后门等你。”  “你是谁?”人声实在太嘈杂,珊瑚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我是玛姬。”  “玛姬!”珊瑚又烦又气:“我已经订婚了,你还想怎样?”  “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说道理,我在后门等你,你不来,会后悔一辈子。”  “喂,喂!没头没尾,就这样挂断了线。”珊瑚放下电话,边走边想,玛姬为什幺在今天找她,玛姬就算是傻子,她既然在屋子附近,没理由不知道董家今天办喜事,她是不是要证明?  但是听她的语气很紧急,不去见她会后悔一辈子,她到底耍什幺花招?  会不会她和艾云来,见她最后一次?  “珊瑚,我正在到处找你,你在这儿干什幺?爸爸说要等几位专程由外国回来的贵宾,晚餐押后到九时半。”雷文挽着她的腰:“我怕你饿,吃些点心。”  “雷文,我丢了手帕,你能不能到我房间替我拿一条?”  “当然,”雷文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一下:“我乐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雷文跑上楼,珊瑚连忙溜出花园,绕个大圈子,来到后门,幸而这时候佣人都去工作了,后院根本没有人。  珊瑚开了门,走出去,果然看见玛姬焦急得来回踱步。  “你终于来了!”玛姬看见珊瑚很高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我只能逗留十分钟,我十分钟后不回去,雷文会到处找我。”  “艾云的生死都不顾了,你不是很爱艾云吗?不会十天八天就变心?”  “我同情你,成全你,你到底还想怎样?”珊瑚对她根本没有好感。  “我很感激你,你一切都为了我,但是,经过这一次事情,我发觉爱情不是一份礼物,不可以赠送的。”  玛姬长叹了一口气:“为了争取时间,还是长话短说,艾云自杀了,我和哥哥把他送进医院里,我离开医院时,他还没有清醒,我们不知道他能不能救,所以请你去见他!”  “自杀?”珊瑚睁大了恐惧的眼睛:“怎会这样的?”  “因为你,快走,你家请客,找出租车很方便。”  玛姬拉住她。  “但是,今天是我订婚,我拋下一屋子的客人,哎……”珊瑚急得哭了起来:“怎幺办?我要怎幺办?”  “你不去只好算了,”玛姬说着就要走:“赶回去可能还可以见到艾云最后一面,虽然他从未爱过我!”  “玛姬,”珊瑚疯狂般追上去:“我跟你走。”  上了出租车,珊瑚一直抽抽咽咽。  “艾云离家之后,搬到我家来,住在客房,我以为可以有机会亲近他,可是,他根本没有看我一眼。最初几天饭送去房间;他还会吃几口,我想,应该是三天前,我送饭给他时,他问我你哪一天,什幺时候订婚,我告诉他,今天,六时开始有鸡尾酒会,由那天开始,他整整三天没吃过一口东西。我们看情形不对,昨天乘他洗澡,我和哥哥搜查他的房间,发现了满满一瓶安眠药,我和哥哥可给吓慌了……”  “他吃下了一瓶安眠药?”  “也许艾云好运,安眠药和妈咪平时吃的消化片是一样的,于是我们把药片调换了,果然,今天六时,哥哥放学回来去看他,他已昏迷不醒。”  “你不是说把药调换了吗?”珊瑚抓住玛姬,好象要跟她算账,她恨死玛姬,艾云是她害的。  “他三天不吃东西,吞下整瓶消化片,整整一瓶啊,不把胃磨坏才怪!”  “啊!”珊瑚颓然放下手:“他死后,你还会不会去当修女?”  “本来不会,他死了我一定会。因为我害死一个无辜的人,除此之外,我无法赎罪,也许我应该判死罪。”  “你上一次……”  “都是谎话,撒谎的,骗人的!不错,他替我补习几年了,但他一直把我当妹妹,连我的手他也没有拉过,别的就不用说了。他根本从未爱过我,如果为了寂寞,他也不会找我,学校有很多女生追求他。但是,他甚至没有请那些女生喝过一顿茶,我和艾云,是纯洁的。”  “你告诉我,几年前艾云因为参加生日会喝了酒,你和他……”  “没有这回事,绝对没有,当我知道艾云真心爱着你的时候,我气疯了,我要把艾云抢回来,因此,我编织了一个故事,其实全是假的。”  啪!  珊瑚愤怒,痛心到了极点,她完全不受控制的,狠狠掴出一个巴掌。  “你打吧!我是该打的,我实在太过分,太自私,太……”她掩往脸,呜呜哭了起来:“我对不起……艾云和你……”  “对不起!”珊瑚黯然。  “我不单只该打,还该杀,我实在是大岂有此理,哥哥说我没有良知,心不如禽,真的,你打我吧!打我吧!只要你相信艾云哥爱的只是你,我死而无憾!”  “我相信他!”珊瑚拥住玛姬:“我了解你!别哭了,大家都心烦。”  玛姬打开她的手提袋,把一个相架拿出来:“我们发现艾云哥昏迷时,相架在他的胸口上平贴放着的。”  珊瑚拿起相架看,里面放着一张彩色照片,在泰国时,亚农替他们拍的。  艾云坐在海边,珊瑚跪在他的身后,她用两条臂交叠绕住艾云的脖子。  那时候,他们正在热恋,两个人都笑得很甜,珊瑚还把脸贴着艾云的脸。  “我再也不要做他泰国情人,”珊瑚抚着相片,流着泪展出一个充满希望的微笑:“我要爱他一辈子。”  到医院,两个奔进去,艾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东尼看见珊瑚走过来:“玛姬离去后不久,他已经醒来,很消沉,完全没有生存意志。玛姬的诡计,你为了成全他们被迫和他大哥结婚的事,我都说了,但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还闭上眼睛不理我,医生说,他还会继续自杀。”  “对不起!艾云哥,全是我的错。”玛姬是真正的伤心。她太受艾云,只望他康复:“等你身体好转,任由你处置。”  “你的话他会听的!但不可疏忽,他现在心理不平衡。”东尼拉走妹妹:“我们在外面的休息室等着,有急事按铃,护士会马上来,一切靠你了!”  东尼和玛姬出去,拉上门。  珊瑚走过去,放好相架,替艾云拨好头发,半月不到,艾云憔悴了,面颊瘦削,皮肤又干又黄,珊瑚怜惜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他动了动,终于又静止。  珊瑚跪在床边,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艾云,你要为我而生存,我爱你,现在你全明白了吗?”  一颗眼泪,沿着他的鼻梁滑下,艾云一向优郁、自卑,但是,珊瑚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流眼泪。她吻一下他。  的手背,她的热泪夺眶而出。  “今天是你和大哥订婚的好日子。”他的声音又沙又沉:“快回去!”  “我订婚是为了你,既然你没有负欠玛姬什幺,我是有权爱你的。我本来就爱你,由始至终,我承认,我承认喜欢雷文,但喜欢和爱是不同的。”  “你悔婚,会令一家人失望。”  “我不能爱你,我会一生痛苦!”  “就当这个世界没有我存在,依照原订计划做董雷文太太!”  “但,你是存在的,而且我知道你爱我,你为我而死,这是最好的证明。我们既然相爱,为什幺要分开?”珊瑚很坚决:“你纵有一万个秘密,我爱定你。”  “傻瓜!”他终于张开眼睛,眼神是那样忧伤,涣散:“你跑出来,爸爸如何向亲友交待?你还侮婚,你会把爸爸气死,你知道吗?爸爸有严重的心脏病,他不能受刺激。”  “我明白,我现在都明白,一切都为了你爸爸,”珊瑚放开艾云,仍跪着,双手放在腿上,垂下头:“你为什幺对我若即若离?为什幺忽冷忽热?为什幺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的爱我?是因为你爸爸,你的秘密就是你爸爸的心脏病。他偏心,他从不把你放在心上,不是骂便是打,舅妈说的。他喜欢雷文,雷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怕得罪雷文,你过分了,为了爸爸的命,竟然毁掉自己的幸福,这算什幺?”  “珊瑚,”艾云想去拉她,又没有气力:“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我马上回去告诉他,今天的订婚宴会取消了,我不会嫁给雷文,因为我跟定了艾云。如果他受不住刺激死掉,我赔他一条命,反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我爱的不能爱。我不爱的却要跟他一辈子。他凭什幺决定我一生的幸福与痛苦,父母也没有这个权!”  珊瑚扶住床边站起来,艾云马上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干什幺?”  “回家和你爸爸两败俱伤。”珊瑚伸手去按通往护士室的灯:“你要再自杀不要跑得太快,我一定会跟着来!”  护士进来,按艾云躺下。珊瑚对她说:“请你看着他,我一会回来。”  “他的情形应该请特护!”  “我就是他的特护,放心,马上有人来接班。”珊瑚去找玛姬:“我有事回家一下,如无意外很快回来,我回来之前,你代我看守他好吗?”  “好的!我也有话跟他说!”  “我送你回去!”东尼为了弥补过去对珊瑚的态度恶劣:“反正我的车子就在楼下,等会儿我还可以接你回来,顺便把玛姬带走。”  “谢谢你!”珊瑚一点也不客气。  回董家,很多人用诧异的眼光望住她,雷文第一个奔上来,珊瑚挥手停止了音乐,站在楼梯的中央说:  “各位!今天只是一个普遍的餐舞会,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珊瑚!”雷文在她身边轻声说。下面的人哄然,珊瑚留意董宇凌,他的确很生气,但却站得好好的,没有晕倒的迹象。“今晚我们订婚!”  “没有人订婚!”珊瑚的声音很响亮:“很不幸,我的爱人躺在医院里。”  “珊瑚,你开什幺玩笑?”  “对不起!雷文。”珊瑚说话很轻,她再留心董宇凌,还好,他还会跟妹妹吵闹:“我一直爱的是艾云……”  雷文一手抓住她的臂:“你是存心耍我,玩弄我?”  “我不是有意的,但我的确伤了你,我万分抱歉。  今晚艾云自杀,我希望你能谅解。”珊瑚轻轻拉开他的手,急忙跑上楼梯,走进房间。  雷文面色又红又黑,江玉霞呆住了,锦姨张大嘴巴,董宇婷不知所措。  珊瑚换下身上的晚礼服,拉下头上的发饰,换了套T恤牛仔裤。她拿了个旅行袋,把一些日用品放进去。  董宇婷开门进来。  “孩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把所有的宾客吓走,家里每个人都不开心。你舅舅还差点气得晕了过去。”  “他没事吧?”这是珊瑚最关心的,因为董宇凌气死,艾云会怨她一生。  “他还要陪几个专程由外国来的贵宾,心里怎样不如意,也要装笑脸,珊瑚,到底是发生了什幺事?一夜之间全变了!”  “艾云自杀……”  “嚘?他死了,为什幺?”  “刚醒过来,人很虚弱,唉!都为了我和他爸爸。”  “我不明白!”宇婷惘然摇头。  珊瑚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  “艾云虽然和姓赵的女孩子形同兄妹,但并不表示他爱你,否则,你应该一直和艾云要好,又怎会和雷文产生感情?你说过和雷文感情很好。”  “这要问舅舅,他喜欢雷文,要我和雷文好,不准艾云爱我,而我和艾云一直是相爱的,他不敢公开我们的感情,都为了孝顺他爸爸,不想他受刺激。所以,我们只好偷恋,再加上个玛姬,就弄成今天的局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妈咪,艾云为了失去我而自杀,这是事实。”她拉上了旅行袋。  “你去哪儿?”宇停追着女儿。  “去医院陪艾云,也可以说监视他,他还会继续自杀的!”  “什幺?刚从死神手上抢过来,他还要再跑回去?  这孩子傻了!”  “起码有点不正常,我和雷文订婚,他伤心欲绝,自杀。又怕我令雷文伤心,因此而影响父亲的生命。他觉得不能不爱我,爱我后果又不堪设想,于是一死了之。妈咪,你刚来,什幺都不知道,艾云为什幺会由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变成忧郁、颓丧?有自我毁灭的倾向?我想,除了舅舅,家中每个人都要负责!”  “我陪你去看艾云,如果他在这儿不开心,我带他到瑞士!”  “妈咪,真的?”  “当然,我从小把艾云当儿子。”  “妈咪,你真好。”珊瑚抱着母亲又吻又叫,开心得流泪。  “我们现在就去看艾云!”  “不!妈咪,我还要托你办两件事,我把医院病房房号写下来,你能走开便来,一个人来!”珊瑚写了些字,把纸条交给宇婷:“第一,雷文说过,我拋弃他,他会死的,叫舅妈,锦姨看住他。舅舅也随时可能晕倒,他只要有一点不舒服,马上把舅舅送去医院……”  珊瑚侍候艾云吃过药,用毛巾为他抹嘴,有人轻轻推开房门。  珊瑚走过去,看见母亲很开心,但是一接触到董宇凌那绷着、板着、拉长着的面孔,她的心马上向下沉。  董宇婷一个箭步到床边,整个抱住艾云:“孩子,你想把姑妈折腾死幺?”  “姑母,对不起!”艾云仍很弱:“我没有到机场接机……”  “这都不重要,你安全就好!”  “爸爸……”  “哼!你的缺点也真多,脾气古怪情绪化,对待爱情的态度暧昧,既然爱珊瑚又装腔作势,偷偷摸摸,大哥订婚你离家出走我不跟你计较,你没理由荒谬到人家大好日子自杀。”  “爸爸,你千万不要生气,我对不起你,我……”  珊瑚马上用身体去挡住艾云,董宇凌样子很凶,她怕董宇凌会打艾云:“舅舅,也许我的话你不喜欢听,但是,艾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呵,害我昨天在大庭广众出丑,这算是第几层孝道?”  “艾云爱我而不敢公开,是怕你受不住刺激因此晕倒,甚至因此而……”  “如果我晕倒怎能来看他,以为这幺轻易击倒爸爸?胡思乱想,无中生有,”董宇凌苦涩地笑:“我真要让你看看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病医生。”  “他没发神经,他只是一片孝心,怕你受不住刺激晕倒因此而丧生,因为你患了严重心脏病!”  “珊瑚……”艾云制止住她。  “我有严重心脏病?”董宇凌哈哈笑:“谁说的?  艾云你自己回答问题。”  宇婷也吓呆了!  “我……”艾云知道不应该招供。  “我年纪已经不小,一踏人五十岁,我每年都到医生处全身检查,我的内外器官很正常,就是有少许低血压,也有少许贫血,所以工作过劳我会头晕,近年我开始吃药丸,情况已有好转,今年因感冒,曾经头晕,只此一次,对了,一直打理我身体的边医生,他从小看着你长大,也很疼爱你,太巧了,他是这儿的诊治医师,只要他在,随时可以CALL他。”董宇凌拿起电话,拨了街线:“史提夫,老董,你可以马上来××医院,请你把我本年度所有的检验报告书拿来,特别是心电图……对,谢谢。”董宇凌放下电话:“边叔叔大约二十分钟就会到达,二妹,我们到医院的餐厅等他,艾云,我不在,你可以把边叔叔审问个清楚明白。”  “孩子,好好休息,不要怕,爸爸会了解你的。”  宇婷和哥哥出去。  “艾云,看样子,舅舅真的不像有心脏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可怕谣言?”  艾云撒了个谎:“爸爸很多时候都说头晕,尤其是以前,我自己太担心,也许我误会了,倒不好等边叔叔来……”  “……你爸爸很好,起码可以活到九十岁,我的话你当然不会相信,好,你爸爸的心电图,心脏肌能,状态的报告书,我全部交给你,你可以问这儿任何一个医生,如果他有心脏病,昨天你自杀,他早就受不住晕倒了,还有那不欢而散的舞会呢?”边医生一直笑:“他看见我,呱呱叫,气魄不知有多好。”  “爸爸没有心脏病,爸爸身体很健康?”艾云高兴得意忘形,欢呼,甚至想跳跃,可是他太弱,起来又倒下去。  “我的儿子有你一半孝顺就好,宇凌应该感到骄傲。”边医生叹口气,他开始为艾云按脉门,看病历表:“我现在是你爸爸聘请的医生,你很弱,但胃部受到磨损,一星期内要吃流质,多喝鲜奶对你有益,要不要我替你找个特护?”  “不要,边叔叔,”珊瑚握着艾云的手:“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着他。”  “很好,艾云,你体力不好,复元了要多吃东西和多运动。”边医生慈祥地笑:“好好休息,我去和你爸爸聊聊。”  边医生一走,艾云情不自禁地拥住珊瑚:“我不用担心,爸爸很好。”  艾云留医期间,连锦姨也来过了,只有雷文一个人没来过。  “别怪你大哥,他暂时还难于适应,过些日子就没事了!”江玉霞把一碗燕窝鸡茸粥拿在手里:“毕竟是两兄弟嘛。”  江玉霞想喂艾云,艾云难为情地不知所措,珊瑚连忙接过碗,她说:“舅妈,让我来吧。”  “你看,有了女朋友,连妈都不要了。”江玉霞把碗放进珊瑚手里。  “舅妈,你不要误会,当初,艾云也不肯让我喂他。但是这两天他实在弱,他拿不住杯和碗,既然他无能为力,就不能不接受我的帮忙,其实他心里不愿意。”  “我是跟他开玩笑,艾云害羞!我怎会不知道,而且艾云太内向,”玉霞很惋惜地说:“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喜欢珊瑚,但雷文呢?早就摆出一副追求珊瑚的样子,我还为这件事跟艾云说过呢!我说,艾云,你既然不喜欢珊瑚,你大哥又那幺喜欢她,你就帮帮忙,成全他们吧!我还对他说过这种话,他哑子吃黄连,苦在心里,我不知道呀,早知道也不会发生这次的不幸,唉,这孩子,差点吓死我。”  “艾云不会怪你的,”宇婷说:“他直肠子,脾气好!”  “对呀,他凡事逆来顺受,这种性子,对别人当然好,自己就太辛苦了,他的大哥就不同,牛脾气,嘿!  这几天,看见谁都好象有仇似的,他和艾云差远了。”  “妈,请你代我向大哥道歉,”艾云说:“我对不起他!”  “说过几十次了,没有用的,所以,你回家休息,看见他,好好跟他说,他肯听,两兄弟就没有事了,”江玉霞认真地说:“如果他骂你,或者不理你,你也不用理他,谁对谁错有什幺关系,爱情是不能勉强的,不应该为了个女孩子,连兄弟情也不顾,我对雷文说:  ‘大少爷啊,艾云一直让你,让到医院去了,你不是要他上天堂吧,’所以,艾云呀,如果他蛮不讲理,你不要理他,二姑娘,你多看艾云,我就怕雷文跟艾云吵,艾云脾气好,准吃亏。”  宇婷点一下头:“你倒很明白事理,啊!大哥来了……”  宇凌兄妹和江玉霞回家途中,宇凌说:“我已经为雷文订了一部劳斯莱斯!”  “你不是说送他一部平治房车,小孩子何必那幺浪费,用劳斯莱斯。”玉霞摇头,很不以为然。  “这一次,雷文受打击太大,”宇凌叹口气:“算是一种补偿,他的心情不好,你为他聘请一个司机。”  “艾云就没有损失?万一他死了呢?”玉霞说:  “他的保时捷不是化了影吧?对孩子,不该厚此薄彼!”  “放心,”宇凌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切都依你。”  一个星期后,艾云回家休息,由于他还没有开始吃固体食物,宇婷不准他上课,好几次,艾云想找雷文说声对不起,雷文一看见他,马上绕道走开。  但是,雷文却找着珊瑚,那天,特地到大学接她下课,然后到郊外喝茶。  “大表哥,我和艾云一直想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实在令你太难堪了。”  “面子问题还是其次,但是,你主动要求和我结婚,你应该是爱我的?”雷文面皮红到发瘀:“艾云一闹自杀,你马上就心软了,对爱情绝不负责!”  “因为我要对爱情负责,所以我才回到艾云的身边,我和艾云,一早就相爱,不是玩娶媳妇的时候,是在泰国,大表哥,我承认我很坏,我利用了你,因为我对艾云有误会,所以,提出和你结婚,是想气气艾云,谁知道他受不住,自杀了,这证明他很爱我,也证明我过去冤枉了他,我和艾云是真心相爱,他自杀不自杀,我心里还是爱他。所以,大表哥,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应该说:我‘立心不良’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开心,请你惩罚我吧!”珊瑚很诚恳地说:“你和艾云是对好兄弟,艾云一向很尊敬你,你怎样对待我,我甘心承受,但请不要为了我,影响你们兄弟之情。”  “我们一起那幺久,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雷文的面色又由瘀变青黑。  “没有,我和你只有感情,很好的感情,”珊瑚毫不考虑,十分坦率:“我们之间只有感情,没有爱情。”  “但是如果没有艾云,你有一天会爱上我的,是不是?”  “有这个可能,起码,如果没有他,我已和你订婚,但是,事到如今,根本不可能,艾云太爱我,我也爱他……”  一星期后,艾云开始上学,一家子早起,都为了艾云康复后,第一天上课。  艾云穿了件银绿的T恤,同色长裤,白漆皮皮鞋,一个全自书袋,是宇婷由瑞士带回来的,珊瑚也有一个红色的。艾云的衣服是江玉霞托朋友由法国刚买回来的,是名牌货。  吃过早餐,艾云和珊瑚到车房,艾云一看,奇怪,他那辆红色小汽车不见了。  他的车房泊了一辆全新的保时捷,是银绿色的,闪亮亮。  他看了看珊瑚,珊瑚掩住嘴笑。  江玉霞递给他一个小皮夹,里面都是锁匙,宇凌见儿子傻着,忍不住说:“这是你妈妈为你选的颜色,她说你喜欢清雅,银绿色的跑车,喜欢不喜欢?”  “保时捷是我的,”艾云的眼睛闪着光,好兴奋:  “谢谢爸爸!”  “应该谢谢你妈,她吵着要买给你的。”宇凌轻拥玉霞的肩膀。  “谢谢妈妈!”  “时候不早,”玉霞拍了拍他的脸:“该上学了,小心驾驶!”  文云由于过分激动,手有点发抖。其实,他只要得到珊瑚,他已心满意足,现在一家子对他那幺重视,关心,爱宠,他真是又惊又喜,很不习惯。  珊瑚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扭动车匙,艾云很感激她,真想吻她一下。  自从他自杀回家后,他在家庭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  虽然,每次他叫雷文,雷文不理他,甚至不看他一眼,他是很难过,但是,珊瑚总是说:“你问心无愧,他不理你,是他没有风度,何必理他。”  宇婷说:“你叫他,表示你尊敬他,他不理你,是他不念骨肉情!”  江玉霞说:“你叫他,对他好,尊重他,他会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以后,你再也不要理他,他没趣,说不定他反过来叫你,兄弟呀,分不开的。”  既然人人如此说,艾云一看见雷文面色不对,马上自己先走开。  这天回家,艾云和珊瑚,发现家中有不少新面孔。  宇婷坐在大厅的中央,面孔就很严肃,玉霞诚惶诚恐,锦姨就是陪笑,笑容都有点僵麻了。  “艾云,你回来了,你看看这个佣人如何,还合眼缘吗?”  艾云看见一个穿白色唐装衫裤的男人,头发很短,年纪不大,很老实,不过,也不是笨头笨脑:“他……”  “他叫亚胜,我特地请他来侍候你的,亚胜,以后你的工作,是专门侍候二少爷,别的事都不用管,二少爷的事,二少爷的东西,亲力亲为,不得假手别人。”  “是的,姑妈妈!”亚胜去接过艾云的书包,艾云有点不习惯,皇太子似的。  锦姨指派了个女佣侍候珊瑚的,她也马上过去替珊瑚拿书包,不敢怠慢。  宇婷的面色仍然很凝重:“艾云回家之后,我发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儿没有一个佣人关心艾云,侍候艾云,有几个下人简直不把艾云放在眼内,根本没当艾云是董家小主人,那几个,我已经辞退,反正留着也没用,不做事的!”  “二姑娘,是我不好,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宇凌身上,陪他应酬,和那些太太们联络感情,她们的丈夫都和宇凌有生意来往,这样,家里的事,我反而兼顾不到,”江玉霞连忙道歉,眼睛红红:“我实在不是一个贤慧的家庭主妇。”  “佣人这些小事,你理不到没人要怪你,如果你事事亲力亲为,又何必请管家,甚至那些被辞退的佣人,也不是你亲自请回来的,大嫂,我可没有怪你。”  “姑奶奶,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太放纵她们,我没尽责!”锦姨突然像演粤语残片那样,噗地跪在宇婷的面前:“姑奶奶,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勤奋,小心照顾二少爷,求你饶我这一次。”  宇婷皱眉摇摇头:“起来吧,我又没有为难你,不过,也请你别为难孩子,唉,奶妈在就好,她是最疼艾云的!”  “奶妈因为要回乡,几年前已经退休了,她不肯再工作下去,我也没办法!”  “我就觉得奇怪,艾云从小活泼好动,蹦蹦跳,又挺会讨人喜欢,怎幺变了忧郁内向,大哥还说他不合群,现在我终于明白,孩子缺乏家庭温暖,是会变得孤僻和自卑,大哥一天到晚忙赚钱,大嫂又忙着做贤内助,雷文又不喜欢他,连佣人也对他不睬不理,他怎能快乐,怎能活泼,哪儿还蹦跳得起来。”  “二姑娘,我很疼艾云。”  “我知道你疼他,不过方法不对,单是供应物质,放纵他是没有用的,他需要大量的爱和温暖,有时候,母子俩多聊聊,不能让他整天闭着嘴巴,艾云,珊瑚,你们快去吃点心……”  吃过晚饭,艾云忙着温习,他前后请假几乎近一个月,而且他还要替玛姬补习,这几天玛姬正在考港大人学试。  珊瑚到母亲房间聊天:“妈咪,香港很多地方您没去过,哪儿找来一堆佣人,登报征求?亚胜很不错。”  “要是登报请人,就找不到像亚胜那样能干又老实的人,如果我登报,锦姨今天也不会吓成这样子,”宇婷笑了一下:“妈咪的办事能力,连你爹?和舅舅都佩服,我着实有自己的办法,我不会像艾云那样单纯,也不会像你那样傻,说起来,我也应该为你和艾云举行一个订婚舞会,让你们订了婚我才安心。”  “开舞会,艾云大概已经温习好功课,我去跟他谈谈。”  结果订婚舞会没有开,董家一家人除了董雷文,再加东尼和佩芝,边医生夫妇,金伯伯打了个长途电话给艾云,保证他和珊瑚结婚那天,他一定到。  艾云穿了套奶油色西装,金栗色领带,珊瑚身上一袭雪纺裙子,翠绿的,这完全是为了艾云,她知道艾云喜欢绿色。  吃过晚饭,交换了戒指,艾云和珊瑚已经算是未婚夫妇。  董家在贵宾厅外的夜总会,已经订了桌子,一出去,刚坐下不久,乐队正演奏“花月佳期”,边医生热情的叫:“艾云,珊瑚,跳舞,跳舞!”  董宇凌正在替儿子为难,艾云已经拖着珊瑚走出舞池。  珊瑚两只手绕住艾云的脖子,艾云双手抱着她的腰,珊瑚贴着他的脸,闭上眼睛,千万的甜蜜和陶醉。  直至“花月佳期”结束,一个红歌星上台唱:“深情比酒浓!”  “穿著西装,是不是觉得很拘束?”  “拘束也要着,今天的日子,这种场合,我没有理由穿件T恤配条牛仔裤,何况这套西装还是你选料的,穿上它就想起你,连心都甜了。”  “怪不得学校的同学都说你变了。”  “女同学?”  “男同学,那些女生过去现在,都迷你,你根本就是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在医院,整个走廊都是她们送给你的鲜花,如果不是我挡驾,你连睡觉的时间也供献给她们。”  “你还妒忌她们?”  “谁妒忌?失败者才妒忌,我是个胜利者,已经大获全胜,还妒忌什幺?”珊瑚用手轻抚他的发脚,那儿灯光暗,又是舞池的角落:“你为什幺反对在家里开舞会,你还是那幺怕热闹。”  “谁怕?圣诞节我就在家里开舞会。其实我是不想令大哥太难堪……”  “昨天他已经去了日本!”  “事实我并不知道爸爸会给他放假,他昨天才离港,一天的时间怎可以筹备一个舞会。”艾云厚道,提起雷文,心里还有一点点的欠疚。  “你的话也对,艾云,我们俩的订婚戒指,都是舅舅付钱的,今天我们订婚,你送什幺给我?”  艾云想了想:“不能用钱买的东西才值得珍贵,我把自己送给你。”  艾云的话,令珊瑚如痴如醉:“我也是,不过,除了我自己,还有一样礼物送给你,就怕你不喜欢。”  “你送的我都喜欢,在哪?马上给我。”艾云点一下头:“我也要送你一样纪念品,什幺好呢?今晚想好明天去买,明天是星期天!”  “我有了你就够了……艾云,舅妈在看着我们笑呢!唷,我们跳舞已经跳了很久了,也该回去坐一会。”  艾云拖着珊瑚回座,玉霞卡卡笑:“艾云,你爸爸刚才可慌呢!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舞技超群,真开心!”  “很好,”宇凌翘起大拇指:“艾云今天的表现很好,不愧是董家之子!”  “不是的,爸爸,其实,我一共踏了珊瑚二十几脚。”艾云的脸因为难为情而变了粉红色,十分可爱。  “原来只是虚有其表?”董宇凌哈哈大笑:“珊瑚,有没有踏痛你的脚?”  “艾云有踏我的脚吗?”珊瑚傻傻的,惘然。  “她的三魂七魄都在艾云身上,别说踏她一脚,打她一掌,她都不知道。”董字婷抚一下珊瑚的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幸而她没有因一时之气嫁给雷文,否则,她一生也不会有幸福。”  “宇婷,”董宇凌马上走过去为妹妹拉椅子:“我们跳舞去。”  江玉霞和边医生夫妇聊天,东尼和佩芝走下舞池跳舞。  艾云用手指扣住珊瑚的手指:“刚才你说有东西送给我。”  “在家里,等会儿回家,我拿给你!”珊瑚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妈咪说得不错,我对你是有点意乱情迷。”  “假如这儿不是夜总会。”艾云轻抚着她的手背:  “我真想吻你!”  “我们现在立刻就溜走。”珊瑚转着活泼的大眼睛。  “那怎幺可以?难道你不知道,爸妈,姑母和边叔叔他们,全是为了我们才留下来?他们根本不喜欢流连夜总会。”  “好吧,等会儿我叫妈咪提早散会,这样,我就可以自由活动。”  十二点半不到,就回家了,珊瑚把艾云拉进房间:  “坐着,我拿礼物给你。”  她拿了东西回来,握在手里;“先闭上眼睛。”  艾云很听话,闭起眼睛。  珊瑚把一个圈圈套进艾云右手的小尾指上:“行啦!”  艾云张开眼睛,那是一只男装的戒指,用小钻镶了IV两个字母。  “好看吗?”珊瑚弯下腰:“还记得我们在曼谷买红宝石?我看见这只戒指马上想起你的英文名字,于是就偷偷买下来,一直想送给你就是找不到好机会。”  “今天是好机会,订婚是应该送戒指的。”艾云双手一拖,珊瑚就坐在他的怀抱里:“你那幺爱我,如果我失去你,生存还有什幺意思!”  “但是,你曾经说过,你本来一无所有,失去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什幺改变。那时候,我好伤心,原来在你的心中,我是可有可无的。”  “以前我经常心神不属,所以词不达意。其实,我的意思是,我本来一无所有,既然从未有过,当然不会失去。但是,我既然有了你,你,就是唯一属于我的,失去你,我又一无所有。所以,当我知道你和大哥结婚,我觉得,什幺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令我留恋的事物。而连你都变心当然也没有人会留恋我,于是,我决定离开这冷酷的世界。”  “都相反的,大表哥说没有我,他会死,但是他还是好好的活着,只是脾气变坏了。”珊瑚围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你用行动表示你爱我,但是,你知道吗?自杀是很愚蠢的!”  “我知道,假如我死了,多冤枉,得不到你还被人骂傻瓜。而且也会影响你一生的幸福,因为你根本不爱大哥。”艾云拖起她的下巴:“这儿不是夜总会,我可以好好地吻一下我的未婚妻。”  艾云温柔地吻她的额,她的鼻子,她的双颊,从今天起,她是他的,他吻她的唇——精神上他们已完全结合了。  艾云自从和珊瑚订婚之后,性格越来越开朗,人也越来越活,逐渐回复他本来的性情。  以前,他固然远离学校的女生,除了东尼是他的中学同学,他跟谁都没有来往,那些男生见女生看见艾云像见到甜蜜,而艾云无论看见男、女同学都是铁板的面孔,人家以为他骄傲,看不起人,因此,谁也不愿意和他接近。现在情形好转了,他主动帮助那些功课不好的男同学,看见女同学虽然没有来往,但是也会微笑点头道句:早安!他参加篮球队,也参加足球队,反正他不用替玛姬补习,他一个星期起码有两天时间打球。星期六就哪儿都不去,陪着未婚妻,她喜欢去哪儿,一定陪伴左右。以前他认为电子游戏是智商低能,现在他也陪珊瑚玩电子游戏。  星期日还会同珊瑚去西贡玩风帆。他教珊瑚在深水游泳,很有耐性,珊瑚也循步渐进。  考期将近,艾云和珊瑚分别在房中温习,艾云天资敏悟,很快就把功课温习好,还看了一些参考书籍。他到珊瑚的房间,敲了敲门。“进来!”  艾云开门进去,珊瑚不在卧室,再进内,看见珊瑚在套房的小书房内,正坐在书台前,埋首念念有词。文云在她的身后站了一会,珊瑚头也没有转一下,于是艾云走前两步,用手蒙住她的眼睛。  “大表哥,我还有一页笔记没有读好呢!不要玩嘛!”  “心中仍然念念不忘大表哥!”艾云轻轻放开手,坐在后面的椅上。  “是你?”珊瑚猛地旋过身,看见艾云像鼓气的青蛙,觉得他很好玩,笑了起来:“我怎样也想不到你会这样顽皮。”  “你没有玩过!”艾云一点笑容也没有:“起码上一次我不会猜你是锦姨!”  “当初如果我抚摸一下你的手,我就知道是你。大表哥的皮肤比较粗,你细致,手指又长。”  “啊!那幺说,你常常抚摸大哥的手。”艾云托起头:“蛮亲热,啊!”  “我差点嫁给他,连他的手都没有碰过,你相信?  我不明白你为什幺像个鼓气袋。”珊瑚走到他身边,坐在他膝上,伸手就援他:“我看你还能气多久?”  “喂!不要,救命……”艾云噗嗤嗤的笑起来。  “没有那幺容易,这一招你是挨不住的,因为你怕老婆。”  “你既然知道,饶了我吧!”  “饶不了你,除非你说:老婆大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珊瑚坐在他身上,他动弹不得,笑得没了气:“你还不是我老婆呢!”  “你不求情,我就不停手。”  “哈……未婚妻大人,我不敢了……真的不敢啦!”  “饶你一次!”其实珊瑚自己也在喘气,软弱无力的靠在艾云的怀里。  艾云靠在椅背上歇息,双手拥住珊瑚,感到十分舒适。  “珊瑚,考完试,我带你见个人,你猜是谁?猜不到?奶妈。”艾云见没声没气的,低头一看,珊瑚已经在他怀中睡过去了。艾云笑了笑,轻拍她的脸:“讲义还要不要读?还差一页呢?”  “唔,不要,我好倦!”  “时候不早,明天还有早课,也该睡觉了。”艾云一把抱起珊瑚,抱她进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脱去她脚上的拖鞋,替她盖上被子,拉上窗馒,关了灯,再检查一下冷气的度数,然后才开门出去。刚巧碰见董雷文由外面回来,艾云叫:“大哥,回来了!”  “嘿!”雷文冷哼一声,看了看珊瑚的房门,心又作痛了。  刚巧亚胜捧了个托盘上来。  “喂!碗里盛的是什幺?”  “大少爷,是椰汁、鲜奶炖雪耳。”  “送到我房间去。”  “大少爷,真对不起!我是特地为二少爷送来的,等会儿我通知锦姨,她会派人送夜宵上来给大少爷。”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章:  “你噜苏什幺?我就是要这一碗。”雷文瞪着眼,从来没有佣人敢不从他。  “每一位少爷,小姐都有专人侍候,我把二少爷的食物转送大少爷,于规矩不合,因为我是姑奶奶请回来侍候二少爷的。”亚胜弯着腰,很有礼貌地解释。  “亚胜,大少爷喜欢,就送到大少爷房间。”艾云说:“反正我不习惯吃夜宵,快送过去吧!”  “这……”  “姑奶奶,”雷文不屑的:“姑奶奶有什幺了不起?她来我家作客,吃我们的,住我们的,霸道嚣张。”  “不错,我是吃董家的,住董家的。”宇婷可能一早已在楼梯上,但是三个人都背向楼梯口,因此没有人看见她:“你呢?雷文,你不是吃董家的,住董家的吗?”  “我姓董,我不该住在这儿?”  “我也姓董!”  “我是董家的长子。”雷文傲慢地说:“你已经出嫁了,你姓洪的,这儿没有你的份儿,你作威作福回洪家去。”  “雷文,你母亲是怎样教你的?”  “我心里没有母亲,母亲心里也没有我,她只会护着这个怪物董艾云,还有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婆!”  “雷文!”江玉霞由楼梯跑下来,指住他:“你竟然这样对姑母?你还哪里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粗野、没家教。快向姑母道歉!”  “你什幺时候教过我?”雷文冷笑:“没家教也拜你所赐。”雷文说完推开房门,进去,又用力拍上房门。  “作反,作反,”玉霞抚着胸口:“等宇凌回来,告诉他!”  “我不是那幺霸道,也不是想来惹是生非,你告诉大哥,我岂不是变成挑拨离间?”宇婷摇一下头:“算了,几十岁的人,还好意思和孩子计较!”  “我非要教训雷文不可,艾云,扶姑母回房间休息。对不起,二姑娘。”  宇婷摆手,扶住艾云上楼去了。  “姑母,大哥最近心情不好……。”  “姑母明白的!”宇婷拍拍他的手,对亚胜说:  “刚才你做得很好,以后二少爷就交给你了。他心肠太好太软,容易吃亏,你要保护他!”  “我知道了,姑奶奶,二少爷,你真的不吃糖水?”  “睡前不吃东西的!”  “……妈咪,你不是那幺没嚣量的,雷文说几句话,你就要走?”  “妈咪是个小女孩,一句话都吞不下,撒娇?我是看见这儿一切都不错,你爹?又一天打几个电话来。”  “你由瑞士来,忙这忙那,哪儿都没有带你去,我和艾云就快考试,考完试我们陪你到处玩。你留下来,过完暑假才回去陪爹?。至于爹?,我会打电话跟他说,他会答应我的。”  “你是他的心肝宝贝,怎会不答应你,你说服你爹,我就陪你们过暑假!”  “真好!妈咪万岁!”珊瑚开心,又跳又叫。  “艾云,你看,人家的未婚妻,还差两年就过门,还像个小孩子。”  “我就是喜欢她活泼天真,起码她年纪大了不会阴沉、刻薄、固执,小心眼又斤斤计较。”  “哈!连你也投她一票,全世界都宠她啦!你当心她将来骑在你头上,名副其实的母老虎!”  “妈咪,你没有理由教艾云对付我的,丈夫宠太太不好吗?”珊瑚撒娇。  “我是担心你恃宠生骄,欺压艾云。艾云是我的女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何况他还是我的侄儿呢!”  “姑母,我是天生怕她的!”  “为什幺?”  珊瑚伏在艾云的背上:“这是我们小俩口的秘密!”  宇婷看着珊瑚和艾云,心花怒放。  宇婷差不多在董家半年,一直到艾云升上毕业班,珊瑚上了大二,她才回瑞士,这期间,洪国强来过一趟,看见女儿和未来娇婿,乐得几乎就住下来不走。  珊瑚由外面回来,刚巧雷文要出去,撞个正着:  “大表哥!”  雷文含笑看着她,她给他一个鲜明的感觉:珊瑚刚把长发剪短,那头短发,配上她的圆眼睛,圆嘴儿,圆酒涡,百分之一百像个美丽娇俏的洋娃娃。  她穿了件没有条子的紧身蓝色上装,配一条鹅黄三个骨西裤,一双黄色的矮跟皮鞋,蹦跳跳,蝴蝶一样。  雷文正要跟她说话,艾云由里面迎出来,一看见珊瑚,哗然:“偷偷走出去,原来换了个人回来。”  “好看吗?你喜欢吗?”  “你怎样打扮我都喜欢。”艾云把她拥进怀里,又吻了她一下:“你换了发型更逗人喜爱……”  雷文用怨毒的眼光望着艾云的背影,他和珊瑚的笑声,刺耳极了!  雷文上了他的劳斯莱斯,仍然忿恨难平,不停的诅咒着。  “大少爷又为二少爷生气?”司机亚培,新来的,才只不过一个月左右,他四十岁年纪,黑黑实实,十分强壮,他虽然是江玉霞请回来的,但是对雷文十分忠心,因此,雷文已把他视为心腹。  “怎能不生气?看清楚表小姐没有?玫瑰花还比不上她。”一提起珊瑚,他话就多了:“女孩子我见过不少,就算是日本那个妞,也万万比不上她。表小姐爱我,要和我结婚是我自己不好,马上带她登记结婚,就天下太平,我偏要搅什幺盛大婚礼。我和表小姐订婚那晚,他吞了几片消化片,就装自杀进了医院!”  雷文叹一口气;“表小姐天真无邪,竟然相信那小真子心爱她,为她而死。为怕他再自杀,竟然离开我,选了他。其实,那死小子视表小姐如眼中钉,两个人一向如死对头,他这一次耍出死招,根本就是冲着我来,跟我过不去!”  “如果没有二少爷,表小姐会不会重投你的怀抱?”  “当然会,她本来很爱我,她的缺点是直肠子,容易被人瞒骗。”  “大少爷没有想过复仇?”  “当然有,他抢走我的未婚妻,我真想打他一顿。”  “你出手打他不大好,老爷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不能出事,可以找别人。”  “你?你还不是等于是我?董家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为了少爷,我不方便出面,但是肯卖命的朋友我倒认识几个,只要给他们一些钱,杀人放火,他们都肯做!”  “一不做,二不休,把董艾云做了?”  “那倒不行,闹出人命,事情就不简单。”亚培一直开车过海底隧道,到九龙的飞机场,因为雷文要接两个厂商:“大少爷不是说过,二少爷胆子小,怕事?只要打他一顿,恐吓他,担保他马上吓得放弃表小姐,这样,表小姐又再属于大少爷,何必取他狗命!”  “唔!你找两个朋友来,我先和他们谈谈,钱不成问题,做得好还有奖。钱和奖金我一共分成三份,你占其中一份。”  “大少爷,我应该为你效劳的,你好,等于我好。  所以,我不会要大少爷的钱,过几天,我会把他约出来。”  “下手的时候,最好表小姐不在场,我怕吓慌她!”  “这比较困难,他们总是出双人对,二少爷很少单独出外。”  “唔!让我想一想。最近珊瑚学驾驶,艾云送她到室内驾驶中心,马上开快车去会她的奶妈,这时候,珊瑚不在,最适宜下手。”  “那就容易办……”  奶妈离开董家的事,艾云不知道怎样开口向珊瑚解释。  奶妈虽然六十岁,但是身体壮健,工作能力仍然很高,说她退休,根本是不可能的,况且她离开董家也只不过五十多岁,连法定职工退休年龄还没有到。  奶奶回乡?她家乡一个人都没有,听说她夫家的那间祖居,已被收归国有,因为没人住,又没人料理嘛!  无亲无故,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回乡干什幺?在这儿,还有个艾云,艾云虽然是小主人,但他从不摆架子,对奶妈就像对母亲一样。  其中恩恩怨怨太多,很难解释清楚,想带珊瑚去看奶妈,让珊瑚自己去发现,可是,他开了口,珊瑚竟然睡着了。此后他也找不到好机会。但是,他自从和珊瑚订婚后,两人形影不离,就算是各有事办,分开也不超过三个钟头,所以,近年来艾云已没有办法抽时间去沙田看奶妈,只有约奶妈在外面见面,给她带些好吃的,关心一下她的生活。  这天晚上,艾云召了部出租车,让奶妈回沙田,他自己去停车场取车去接珊瑚。到车房,穿过大马路要经过一条很僻静的小路,他眼看停车场在前面,正要掏出车匙,突然窜出两条黑影。  艾云退后几步,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站在他的面前。治安不好,盗贼猖狂,当街行劫的事艾云不是没有听过,他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于是连忙去拿皮包,正要剥下名产手表的时候,突然一名大汉高喝一声:  “喂!”  “你们要钱,我正要拿值钱的东西给你们。”  “我们要钱又要命!”  “我和你们素未谋面,并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幺要我的命?”  “那是因为你好事多为,平日作恶多端,而且又强夺人妻,我们今天是来惩治你的,受死吧!”  如果对方要钱,好汉不吃眼前亏,艾云不会为钱和这些亡命之徒搏斗。但是,既然要命,就不能不拚命维护自己。两名大汉口未停手先下,艾云奋力抵抗,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两名大汉惯于打打杀杀,艾云却是个没有练过功夫的大学生,在他们重重的拳头下,艾云终于被打倒在地上。  其中一个一脚踏住艾云的胸口,另一个从后裤袋拿出一柄弹簧刀来:“喂!怎幺停手不打了?”  “打他我们拳头不痛?”操刀的用刀刮着胡子:  “他长得唇红齿白,八九是凭那张青靓白凈的脸去抢人家的未婚妻,把他打个半死,也总有复元的一天,如果在他脸上……哈!不吓死那妞才怪。”  “效果更好,奖金更多!”  “有勇无谋是没有用的,这样做,少力,又一劳永逸,担保波士满意。”  艾云听见他们的对话,也顾不了许多,扯着喉咙高呼救命。  “住口,再叫先做了你,快动手,这儿距离停车场不远,要是有人进出听见他的叫声……嘘!停一下,你听!”  “好重好急的皮鞋声!”  “警察的皮靴……”  “赶快在他的脸上划几刀。”  “来不及,警察有枪,我们又有案底,走吧!到啦!到啦!”  艾云双手握着那踏在胸口上的脚拚命向前一推,那人倒在地上,另一个扶他,艾云连忙溜走。  两名凶徒也双扶着逃去无踪。艾云用尽平生之力,跑不到十步,便晕倒在地上。  醒来时,朦朦胧胧听见珊瑚的哭声:“艾云,艾云,艾云!”珊瑚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抽抽咽咽。  有人替他按脉,翻眼皮,艾云呼了一口气,终于张开了眼睛。  他看见珊瑚坐在床边,眼睛都哭肿了,她身边是江玉霞,锦姨,另一边是边医生和亚胜。  他知道今天下午雷文去了日本:“爸爸呢?边叔叔!”  “他来过了,有点事出去。”江玉霞很担心:“他很快回来!”  “我怎会在医院的?”  “听护士说,有一个男人送你来,说你受了伤,他把你的皮包一并交给护士,连姓名也不肯留下就走了。”边医生关心地问:“你又怎会被人打劫?”  艾云把一切都说了。  “治安太差,一定是劫匪。”江玉霞说:“你以后出人小心!”  “董太太,我认为他们并非普通的劫匪,劫匪无非想钱,二少爷没有反抗,并且乐意把钱和手表交出,手表是姑奶奶送给二少爷的,起码值一、二万。但是,他们什幺也没有拿走!”  “都是那好心人救了他,他们不是听见皮鞋声慌得转身便走?”  “但是,他们说二少爷抢走人家的未婚妻,虽然二少爷没有抢,但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  “唔!”边医生点了点头:“起码,两个歹徒对董家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歹徒不要钱,却要在二少爷脸上割块肉,他毁了容,表小姐就不会再爱二少爷,表小姐不爱二少爷,对那些劫匪有什幺好处?”  “对他们没有好处,”珊瑚猛然醒起:“但是对大表哥有好处。可是,我不会因为艾云不再英俊就不要他!”  “珊瑚,怎会是雷文?他下午就已经乘飞机去日本。”江玉霞打着颤:“不信,马上打长途电话找他!”  “就算是大少爷的主意,他也不会自己亲自动手,这种事,只要肯付钱,还怕没有坏人去干。”亚胜说。  “不会的,虽然最近雷文对艾云不大好,打他一顿也许会。但,他们毕竟是兄弟,我不相信雷文那幺凶残,会伤害自己的弟弟。”江玉霞掩面痛哭,喃喃的:  “人又不是狗!”  “亚胜,大哥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你怎可以乱说话?”艾云按住胸口:“赶快向太太道歉!”  门推开,宇凌走进来。  “宇凌!”江玉霞看看丈夫,满面泪痕:“雷文不会这样没有人性,亚胜认为是雷文买凶手……”  宇凌走到床前,慈祥的拨着艾云的头发,他抬头问边医生:“艾云的伤势不要紧吧?”  “伤势并不重,可能那两个凶徒并非想揍他一顿,而是想用刀在他面上……”  宇凌抚着艾云的脸:“幸而一张漂亮的面孔,依然英俊。”  “老爷,”亚胜说:“我们还没有报警,为了二少爷以后的安全……”  “爸爸,我看还是不要报警了!”  “为什幺?”  “警方要问话,我要从实招,由于他们没有抢钱,所说的话对大哥很不利,虽然他人在日本。”  “唔!你真是骨肉情深,雷文知道会怎样想?好!  就依从艾云的话,今天的事算了,不报警!”  江玉霞松了一口气!她对宇凌说:“要不要为艾云请两个保镖?”  “请保镖干什幺?艾云纯善,厚道,和人无仇无怨,他又以德报怨,谁也不忍下手害他,而且,害他对谁有好处?好人自有好报,吉人天相,我相信上天也不会让坏人呈凶。”  “艾云今晚做得也很好,最后把那凶徒推倒马上逃跑。否则,他们也会刺艾云几刀。董兄,真是吉人天相!”  “亚胜,你留下来照顾少爷!”  “舅舅,”珊瑚嘟起嘴,用力捉住艾云的手。  “你回家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不,我要留下来陪艾云。”珊瑚倔强地,脸色通红。  “好,表小姐留下。亚胜,你睡露台。”宇凌望着儿子:“明天爸爸来看你,你喜欢吃什幺?”  “我没有什幺,爸爸工作忙,用不着来看我了!”  “生意天天要做,儿子可不能每天生一个啊,爸爸实在太少关心你了!”宇凌眼眶发红:“我知道你喜欢吃泰国木瓜,明天买两个大的来。”  “艾云能不能吃饭?”江玉霞问。  “他内脏没有受伤,可以吃固体食物,牛扒、蔬菜都可以。”  “妈明天给你炖鸡饭。”  “生鱼去瘀生机,锦姨给你堡美味的生鱼汤。”  “谢谢妈妈锦姨!”艾云第一次用力握父亲的手:  “明天见!”  宇凌轻拍他的脸,还替他拉好被,像对婴孩似的:  “好好睡一觉,要什幺告诉表妹和亚胜……”  亚培、亚文、亚全,三个人缩在一起,垂下头,连哼一下都不敢,雷文的脸上像盖了一层霜。  “你们怎幺搞的,大水牛一样,连个文弱书生也对付不了,他在医院躺几天,就可以上学,”雷文用手拍着桌:“我还被老妈子召回来,天天审犯似的,如果她不是我娘亲,我一枪打死她。”  “大少爷,我承认一时疏忽,那死毛头一喊救命……”  “你们为什幺不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下手,随便也喊出个人来?”  “大少爷,不吹牛,地点是一等一的好地点,那条街,不长也不短,两面通路,易于撤退,而且全条街,除了一个又长又大的停车场,就只有一间五金店?”  “问题就在五金店,那小子一喊,路不长,好啦,人都喊出来了!”  “大少爷,五金店最迟八时就上铺,那时候差不多十点钟,五金店黑麻麻。我们选地点也是想过的,还有那停车场,管理员晚上一定坐在那小木亭内看武侠小说,里面磨打声又大,别说路口,到停车场门口,那叫声也不会惊动他。”  “那你们为什幺还不动手,打他那幺几下,替他按摩?哈!这一次送进医院,一家人当他宝,他更骄了。”  “亚文和亚金说,他们正要动手,警察追来,所以……”亚培搭了一句。  “对呀,警察有枪,我们只有刀,路又短,被警察瞄准,哎!一定小命不保,只好放他一马!”  “警察,哪来的警察?”雷文用铅笔敲着桌边,后来又把铅笔折断:“是个过路人把他送去医院的,你们一班人都是饭桶,还说有胆量。”  “大少爷,你不要生气,下一次动手,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干了。”  “干了?做梦,现在一家人护着他,人人提高警惕,他那个男工可不是善男信女,竟然说买凶打艾云。  老妈子就是怕她的宝贝小儿子没命,请了两个保镖守住病房门口,千奇百怪,十足电影‘教父’,你们根本没机会下手。”雷文打开抽屉,拿了一叠钱掷过去:“算了!别再为我添麻烦。”  “我们如果有柄手枪就不同!”  “枪?能买得到吗?”  “有钱,火箭,穿梭机都买得到。”  “唔……”雷文点一下头。  很快,艾云又和珊瑚开开心心地上学去了,对发生的事,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同学都很开心他,替他抄笔记,其中两位教授,还在下课后给他补课。  艾云的领悟力和记忆力特别强,所以,缺了课只要他肯补一补,很快又可以追得上了。  同学邀他下课后打球:“打一场篮球!”韦斯说:  “上星期少了你,打不成,大家很扫兴。”  “踢足球好不好?”艾云捏一下左臂:“我怕左手还不灵!”  “我们选篮球,也是想试试你的左臂,如果还不好,该回医院做物理治疗。”  “你们都那幺关心我,谢谢。我通知一下珊瑚,怕她早已安排节目。”  吃午餐时,艾云把打篮球的事告诉珊瑚。因为她早上说好了下课后和艾云去买唱片。  “难得人家那幺关心你,你怎好意思拒绝?”珊瑚马上表示同意。  “你呢?拋下你一个人,这样好不好,我叫妈派司机来接你回去,我们吃过晚餐去买唱片。”  “我也不能回去呀!”珊瑚一伸手,坐在邻桌几位女生马上走过来:“我下课后要打捧球。”  “原来你早有节目!”  “别忘了这儿有韦斯的女朋友,韦斯怕我从中作梗,找人来跟我说了。”珊瑚笑笑:“别说我有节目,宁愿坐下来看你打球,也不会先回家!”  “珊瑚,你真好!”艾云情不自禁地握着珊瑚的手。  “哗!”众人哄然。  “叫什幺?”珊瑚每人打一下:“整个CANTEEN都是你们的声音!”  艾云看一看表:“我第一堂有课,先走了!”  艾云走出去,露丝说:“艾云真是变了,连走路也昂头挺胸。”  “他连穿衣服的品味也全改了,以前一件T恤牛仔裤,挂个布袋,现在白长裤,贴身反领T恤,全是今年最流行的。白漆皮皮鞋,白软皮鞋也有几双,一套套的运动衣,运动鞋,放在出租衣物柜,打完球回家还是干干凈凈,和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换了人。”  “艾云虽然是全校最英俊的男孩子,但是,过去他太颓丧,时常无精打采,现在就不同了,挺神气的,更好看了!”  “其实上课嘛!又不是参加舞会。我也是一条西裤,一件T恤,大不了穿条裙子。但不修边幅就不大好。”珊瑚说:“假期他和我出去玩,还穿西装呢!他最怕打领带的,我问他烦不烦!他说,舅舅喜欢他穿西装,顺他爹的意,领带呢,习惯了不太烦。以前舅舅不喜欢他,见了不是骂,就是打,现在可宝贝了,每次看见儿子穿西装,就喜极而叫:白雪公主里面那个白马王子,大概和艾云差不了多少?我们一家人都给他逗笑。”  “你舅妈呢?听说那管家也很凶,刻薄艾云。东尼到处讲。”  “过去董家的人对艾云都缺乏照顾,才会发生那幺多事。我妈咪走了还隔天打电话给舅舅舅妈,叮嘱要关心艾云,现在家里的人对艾云都照顾。艾云那自卑、孤僻,不合群的性格也改变,所以人人都对他好。”  “珊瑚,我们真羡慕你,我们追了艾云一年,没有一个成功。”花拉抿抿嘴:“艾云就是喜欢你一个。”  “我好运!而且也要讲缘分。差不多到上课时间,我们走吧!”  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离开食堂。  “珊瑚请借我一双球鞋,穿皮鞋打棒球很吃亏!”  “可以!好朋友嘛!哈……”  学校生活,是最快乐,最值得人怀念的,同学与同学之间,互相关心,彼此交换读书心得,一同上课,一同游戏,是真正人生的黄金时代。  珊瑚和艾云都很快乐,只是他们上课、下课,或假期出外游玩,经常会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不远处。  “他们干什幺?我们像疑凶?还是警方证人?”珊瑚可忍耐不住了。  “他们是在保护我。”艾云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们刚由赤柱一间开张不久的餐厅走出来,到市集四处散步:“妈的一番好意,总不能拒绝!”  “舅妈其实很疼爱你,对雷文就不大好。你被人打伤,舅妈第二天就打长途电话召雷文回来,我们都听到的,雷文回来,她还把他叫进房间审查了一顿。”  “妈向来管大哥比较严,好象爸爸对我一样,每人管一个,也公平。”  “我认为你被人打的事,和大表哥很有关连。”  “珊瑚,你不要开玩笑,大哥不是这种人。”  “那幺说,万一你有什幺三长两短,对谁最有利?”  “我不相信,我死了你马上去嫁大哥。那他就没有好处!”  “每个人的看法不同。”  “不会的,大哥一向正派,他怎会认识那些歹徒?”  “你受伤那天晚上,有人听见亚培房中有吵架声,虽然声音很低,没有人听到谈话的声音,但的确有人在亚培的房间吵。亚培这个人,你敢不敢担保他?而他是大表哥的亲信。”  “表小姐,我受伤那晚,大哥还在日本!”艾云仍在为长兄辩护。  “好!我查到谁进过亚培的房间,我再跟你讨论!”  “你又不是私家侦探。”“我可以找亚胜帮个忙,而且,你别忘记了,董家有一半佣人,是我妈咪请回来的,他们是我们的人。”  “别我们,他们。珊瑚,你看这种牛仔裤质地多好,又薄又挺,我们买几条回去,来了总得买点东西。”  “好呀!”珊瑚又开心了:“这颜色特别,我买三条,玛姬会喜欢……”  “珠儿,这条牛仔裤送给你!”珠儿是锦姨派她来侍候珊瑚的,跟了珊瑚一年多快两年。最初她对珊瑚不尽责也不忠心,时间久了,她态度总算有所改变,况且,珊瑚对她也实在好。  “哎唷!我的小姐,这牛仔裤的颜色好特别,我珠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喜欢礼物。  “所以我特地把它买回来,两主仆,每人一条。”  “小姐,你对我那幺好,我无以为报,我们穷人呀,除了命便宜什幺都没有!”  “那就送我一条命吧!”  “穷人连命都不值钱!”  “那就省回吧!”  两主仆哈哈大笑,艾云敲门进来。  以前珠儿眼中没有艾云,现在态度也改变了:“奴婢告退!”  “像演粤剧,别忘了你的牛仔裤。”  艾云把珊瑚拉出露台,抱她上吊椅,他自己拿了张高背椅坐在珊瑚身边。  “我们订婚那天,我答应送你一份礼物,还记得吗?”  “唔!快要一年了!”  “也总算成功了!你也闭上眼睛。”  一只指环,套在珊瑚的右手中指。  珊瑚心里想,到底是红宝石?还是绿宝石?总之就是宝石:“可以看了吗?”  “唔!可以了!”  张眼一看,哈!什幺都不是,是一只奶油色的象牙戒指,她傻住了。  戒指的花纹并不齐整,但看得出雕刻的人很用心,只是技术欠佳。  戒指中央,有一个S字和V字。  艾云脸微红:“象牙戒指,是在泰国时买的,觉得它很好看、很洁凈,就买下了。回来才发觉太小,连尾指也戴不下,可是,是自己喜欢的,又舍不得转送给别人。我和你订婚的第三天,无意中发现这只收藏好的戒指,灵机一触,买了全套雕刻刀,先刻了花纹,笨手笨脚,断断续续,竟花了八个月时间,后来在当中刻了两个英文字母,S是你,V是我。珊瑚你喜欢吗?”  “艾云,我高兴得想哭!”珊瑚几乎仆倒在地上,艾云连忙双手接住她的身体。珊瑚抱着他的脖子,硬咽着:“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艾云抱她坐在高背藤椅上,他吻了吻她的眼睛:  “没有任何事、物比你更值得珍贵,我是世界上的幸运儿。”  “我才是最幸运的。”珊瑚啜一下他的唇:“多少人想得到你!”  艾云再也不放开她,一对儿双双拥吻,露台外的小鸟归巢,晚霞,落日,一点儿也影响不了此刻的他们。  他们是有缘人,不会在这时刻,突然跑出个人来。  晚饭后,宇婷的电话来,还是那句老话:“呀!夜长梦多,珊瑚你还是提前和艾云结婚吧!”  “妈咪!还有一年多才大学毕业,我喜欢念书。”  “结了婚不可以念书吗?外国七十多岁的女人,曾孙儿都有了啦!还不是一样上大学?”  “妈咪,你的要求不是结婚那幺简单,你还要我为董家生孩子,有了孩子,肚子像个大气球,怎样上学?”  “暂时停学呀,生了孩子再上课。”  “哈!妈,你想得周到,”珊瑚翻翻眼:“你等一等,你女婿跟你说。”  “姑母!”  “妈咪!你是我女婿,怎能叫我姑母呢!”宇婷马上更正。  “妈咪!珊瑚很喜欢学校生活,而且她还小,做母亲还不适合,就让她继续念书吧!”  “你怎幺老为人家着想?你们不结婚,有人不会放过你。你和珊瑚结了婚,那些坏人就无计可施也不会再打珊瑚的主意,你明白吗?”  “妈咪,上一次完全是意外,那些只是过路劫匪。”  “孩子,你太忠厚。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为难你?”  “没有,每个人对我都很好!”  “爸爸呢?”  “招待外商,今晚很夜才回来!”  “告诉他,明天给我电话,妈呢?叫她来,我有话问她!”  “妈!”艾云对江玉霞说:“姑母的电话!”  江玉霞含笑接过电话,珊瑚把艾云拉出花园。  “如果我们结了婚,就没有人再会害你了,是不是?”珊瑚仰起头问他。  艾云点了点她那圆圆的鼻尖:“谁会害我?要害,早就害了。”  “以前你没有跟我订婚,这件事因我而起,亚胜也认为大表哥可疑。”  “没有这回事,我活了差不多二十一年,从来没有见他害过人。”  “人很难说,你会变好,他为什幺不可以变坏?”  珊瑚把头靠在艾云的肩膀上:“上一次你被人打伤,下一次不知道会怎样?我好害怕,艾云,没有你我会死的。我吃安眠药的时候,先会检查一下是不是消化片。”  “啊,说来说去,”艾云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你就是要取笑我!”  “我都担心死了,你还笑!”珊瑚用力捶他,扁扁嘴就流下眼泪来。  “怎幺了?嚘!”艾云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脸,一面用手帕替她抹眼泪,一面呵护她:“别哭,嗯!我心会痛的。刚才我以为你和我开玩笑,我不知道你当真的。对不起。”艾云吻她两边面颊:“好了,不要再生气了。”  “艾云!”珊瑚伏在他的怀抱里,紧紧抱住他:  “我们还是结婚吧!大不了我连书也不念,学也不上。”  “不可能的!”艾云抚着她的短发:“我还是个学生,连自己都养不起,哪有钱养家。”  “舅舅一定要等你大学毕业,才让你进公司做事吗?”  “应该是的,大哥也是大学毕业了才进公司。”  “那我们去瑞士,在那边你很安全,可以继续念硕士、博士。”  “我不能离开爸爸,因为……因为我是董家的儿子。”  “他还有个儿子董雷文,还是长子呢!他偏心。”  “现在他不是对我很好,珊瑚,其实你不了解爸爸,他疼我,也很疼你!”  “他疼不疼我没关系,我自己有父母。你被人打,差点就没命,舅妈还为你请两个保镖,他做过什幺?他根本不关心你的安危,妈咪比他还紧张,你要是有什幺意外,我不放过他。”  “唉!”艾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相信我,我没事的。”  “好!反正我学习驾驶的课程完了,以后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我去男洗手间呢!”  “你呀!”珊瑚伸手打一下他的头:“比我更不知天高地厚。”  “笑一下!”艾云用手指搔她的脸。  “笑什幺?你……”珊瑚终于还是被他逗笑了,追着他打……  珊瑚总是担心艾云,却被她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珊瑚从浴室出来,套上一件银线贴身上衣,玫瑰红色的束脚马裤,一双银色低跟鞋,带子交叉绑到小腿上,她刷了刷头发,到艾云的房间,艾云刚穿上件绿间条T恤。  “为什幺穿得那幺性感?”艾云打一下她的屁股。  “流行嘛,妒忌呀?”  “胜利者是不会妒忌的。”艾云吻她一千:“反正又没有人敢碰你!”  两个人挤在一张椅里,艾云用手指在她那裸着的双肩和背部画花。  “还记得卡露莲?”  “小朱的女朋友!”  “不是我们学校的卡露莲,想想你大哥。”珊瑚焦急地顿着脚。  “啊!大哥的前恋人,为什幺突然提起她?”  “雷文本来是喜欢卡露莲的,卡露莲还找你帮过忙。”  “是的!她还说,如果没有你,大哥会和她结婚的。她叫我追求你,好让她找机会把大哥争取回去。”  艾云摇一下头:“可惜!大哥失去你,还没有听说他再去找卡露莲。其实卡露莲也不错!”  “是雷文不要她的,雷文大概不好意思再去找她,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卡露莲就不同,她对你大哥痴心一片,如果她知道我和你订了婚,她马上会主动去找雷文。”  “谁告诉卡露莲,我们订了婚?”  “我们!”  “我们?”  “有什幺值得大惊大怪,我们订婚是光明正大的。  我和你订婚,雷文和卡露莲重拾旧欢,”珊瑚拍一下手:“天下太平。”  “我们什幺时候告诉卡露莲?”  “想到就做,当然是现在!”  “贸贸然到她家,要是她不在家,要是她有了新男朋友?”  “不会的,别吓人。”珊瑚想一想:“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她,比较妥当。艾云,由你打电话。”  “我怎会有她的电话?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珊瑚叠起双肩搁在艾云的肩膀上,大眼睛溜溜转:  “舅妈说过卡露莲和董家有生意来往,那幺说董家的其中一个电话簿,唔!金色那一个必定有卡露莲或她爸爸的电话。”  “你的话不错,卡露莲和我们是世交,她又是大哥的同学。”  “快到楼下把那金色电话簿拿上来,看看有没有?”  艾云跑到楼下,遇见锦姨:“你和珊瑚说洗过澡就下楼吃点心,点心都冷了,珊瑚呢?”  “我们有点事,对不起,锦姨。麻烦你叫亚胜送到我房间好吗?”  “再热了送上去!”以前,她不把艾云咒骂一顿才怪。  艾云吐一下舌头,回房间把金色电话簿交给珊瑚。  “一起看,我不知道她爸爸的名字,慢着,这不是卡露莲吗?”  “这是写字楼的电话,五时三十分,该下班了吧!”  “你看,这儿还有卡露莲的电话,这个一定是家里的。”珊瑚叫着,可真兴奋:“快打去!”  艾云觉得这样做很滑稽,急巴巴的打个电话告诉别人自己定了婚,而这个人和他又拉不上什幺关系,就好象上一次卡露莲拉他进餐厅一样莫名其妙。不过,从这件事又可以看出珊瑚是如何关心他,爱他,爱他有如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拨了电话。  一会,卡露莲来听电话,艾云一听见她的声音,又惊又喜:“……”  “喂!哪一位?”  珊瑚低声地说:“说话呀!”  “卡露莲姐姐,我是艾云,董雷文的弟弟。”艾云面都红了。  “啊!艾云,我记得你,好吗?”  “很好,谢谢!最近大哥有没有找你?”艾云一面看住珊瑚的嘴形,一面说。  “早就没有了,他迷你的小表妹,哪儿还会想得起我。”  “但是……但是珊瑚表妹已经和我订了婚了!”  “怎幺?”卡露莲在电话里尖叫:“你和那小表妹订了婚?什幺时候?今天还是昨天?请客为什幺不请我。艾云,我还没有给你们送礼呢!”  “订婚大半年了,没有请客,因此也没有请你!”  艾云被她迫昏。  “你表妹和雷文一点关系也没有?”  “什幺关系?”艾云听了这句话,很不高兴,珊瑚见他面色变了,用口型问他发生了什幺事。  艾云摇摇头,拨着她的肩膀。  “真对不起,我开心得语无伦次,我的意思,雷文和你表妹过去感情……”  “他们的感情不错,但只是表兄妹感情。”  “可是雷文对她……”  “每个人都有权爱人,可是,我保证珊瑚从来没有爱过大哥。其实,过去的根本不重要,据我所知,大哥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你们的感情是可以再续的。对吧!”  “你说得对。不过,雷文一直没有找我,他会不会把我忘记?”  “大哥可能觉得对不起你,他不敢找你,你可以找他!”  “对呀!他不找我,我找他。这证明我大方,不计较。艾云,你真好!我好感激你!”  “还是感激我的未婚妻吧!是她叫我打电话给你的!”  “你的小表妹好可爱,改天请你们吃饭,还要补送礼物,代我向她致谢!”  “再见!祝你好运!”艾云连忙挂上电话:“房间有电话真方便,以前打电话还得跑到楼下。”  “以前呀!你这房间空洞洞,什幺都没有,和雷文的房间差远了。要不是妈咪来,给你的房间装电话,你还要到我房间来呢……有人敲门……”  这间餐厅在跑马地,新开的,雷文还没有来过,装修不错,浅紫红的灯光,一个穿白裙的纤弱女郎在弹奏电子琴。雷文坐在卡露莲对面,他颇为欣赏桌上的烛光和瓶里的美翎兰。  “对不起!我迟到了。”  “你什幺时候开始有迟到的习惯?”  “今天!”  “因为我?”卡露莲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  “也不为谁,总得有个开始。”他伸手召侍者。卡露莲说:“我已经为你点了晚餐,来!我们先喝些酒。”  “你为我点了什幺?”  “你喜欢吃的牛扒。”  雷文嫌恶地摇一下头,卡露莲立刻问:“是我记错了吗?”  “你没有,只是我改变了。”雷文推开了酒,刚巧侍者送头盆来,雷文说:“给我双份白兰地,什幺牌子都没有关系,但年份一定要长远。”  “雷文,”卡露莲低叫:“你一向不喝酒的,除了……”  “你约我见面不是谈酒吧!”雷文低头吃东西,不再说话了。  卡露莲什幺都吃不下,深深地望住他:“雷文,你讨厌我?”  “傻话,讨厌就不来了!”他挥一下手:“你知道吗?我受不了疑神疑鬼的女人,吃东西吧!我们还要去跳舞!”  卡露莲脸上绽开了笑容,赶快把沙律和虾往嘴里送。  艾云到处找珊瑚,哪儿都找不到她。  “一定去荡秋千。”可是,秋千架空荡荡,连个影子也没有。  他往回走,突然听见咭的一声笑,笑声来自头上,艾云抬头到处看,呀!珊瑚竟然躺在他的吊床上。艾云走上前,语气又急又紧张:“你怎样爬上来的?”  “学你,你可以上来,我也可以!”  “我是男,你是女,而且我腿长,从小又爬惯树,快下来,危险!”  “好!我跳下来啦!”珊瑚作了一个要飞的姿势。  “不,不!”艾云慌忙制止:“小姐,这棵树有多高,你知道不知道?你若跳下来,唉!你求求你,坐着,不要动,我抱你下来。”艾云伸高双手,只碰到她的小腿,怎也触不到她的腰。  “你到底是怎样上去的?”  “亚胜弯下腰,我踏着他的背,扶着树干,他慢慢直起腰,我就上来了。”珊瑚拍一下手:“紧张什幺呢!我两手抑着树干,一溜,就下来了。”  “树皮又粗又硬,不准,你乖乖的在这儿等我。”  艾云到后院拿梯来,吊床上没有珊瑚,眼睛由上而下,看见珊瑚坐在大树下的草地上哭。  艾云梯子都扔了,奔过去:“珊瑚,你摔下来?”  “我爬树下来时,你看……皮都破了,还流血呢……”珊瑚抽抽咽咽。  “是不是?是不是?”艾云慌得生气:“我说树皮又粗又硬,看,皮破血流,你怎幺不听话?”  “你那幺凶干什幺?”她擦着眼睛哭:“人家痛死了,还凶?”  艾云吐了一口气:“还说要嫁人呢!比小顽童还要顽皮,我不是骂你,是心痛。”艾云一把抱起她,把她抱到屋里去,放在椅子上,先看有没有木刺,看见木刺便拔出来,然后替她消毒,擦药水,贴附有药和纱布的胶布。  艾云抹了一把汗。  亚胜过来请艾云和珊瑚吃饭,一看见珊瑚两只手白花白花的,呆了呆,支支吾吾:“表小姐,你怎幺珊瑚鼓着嘴,眨眨眼。  “亚胜,你也三十出头了吧,怎幺还跟孩子一样?  表小姐要爬树,你不制止,还助长她,好啦,现在变了‘损手’。”  “是我不好,但,二少爷……”  “我知道,你扭不过表小姐,算了,不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再没有第二次了,二少爷、表小姐请吃饭。”亚胜马上退回饭厅侍候。  “我三年内不娶你。”  “哗,”珊瑚伏在椅背上哭。  刚巧锦姨推架餐车经过:“珊瑚怎幺了?”  “没什幺!她不高兴发脾气,锦姨,我们吃饭了。”  “小俩口别吵架,吵过嘴胃口不开的。”锦姨微笑把餐车推进去。  “好啦!我怕了你,”艾云凑在她耳边:“我一个月内娶你。”  “真的呀?”珊瑚仰起脸,上下睫毛挂满泪水,可怜兮兮。  艾云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怕再惹麻烦,答应了。  珊瑚手掌受伤,不能拿杯拿碗拿叉拿刀拿筷子,一连四天,一天几餐都由艾云喂她吃东西,幸而刚放复活节,他们都不用上学。  珊瑚念念不忘艾云一个月后娶她的事,这天,她又缠住艾云。  “表小姐,我刚要写毕业论文,这个月,下个月,我都没有空,要结婚,起码要等我考完毕业试才行。”  “好呀,一直拖,一天天拖,一日日拖,拖来拖去就是不想娶我。”  “我不娶你娶谁呢?我艾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没有你我去做和尚,不过,结婚也不是那幺好,结了婚,你不是表小姐,也不是小姐,是少奶。做了少奶,你可不能蹦蹦跳跳,一天的玩,一天的闹,少奶可要斯斯文文,连说话也得有个节制。”  “我不喜欢做少奶,我要做小姐。”  “回你洪家你是小姐我是姑爷,但是,你要嫁我董艾云,就要做董家的二少奶,做个文静贤慧的二少奶。”  “喷!我不做少奶,我三年内不嫁你!”珊瑚抿抿嘴,不以为然!  “你可不要后悔!”  “嘿,别臭美,你有什幺了不起?”珊瑚昂起头:  “不嫁就不嫁!”  珊瑚出去,艾云笑了笑,继续写他的毕业论文。  珊瑚回房间,越想趁心烦:说不嫁就不嫁?多少人想嫁董艾云,她这辈子活着就是要嫁董艾云,三年不嫁他?将来他到环宇机构上班,遇上个既温柔又体贴,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女秘书——艾云就一直想有这样的妻子啊!  越想越不对劲,又回到艾云的房间。  她关了艾云书房的灯,拖他回卧室。  “喂!我草稿还没有做好六分之一,做好了要修改整理,还要打字呢!”  “毕业文难不倒你的,而且现在已经快一点了,该休息了吧。”珊瑚把他推倒在床上,艾云起来,珊瑚压着他不让他动,艾云无可奈何的摊开了手:“你闹了一个晚上到底想怎样?”  “我非要做董艾云太太不可,做人家太太,是不是要替丈夫更衣换鞋,侍候周到?”珊瑚边说边去解艾云衬衣的钮扣:“你说嘛,做太太还要干什幺?”  珊瑚整个身体压上去,一双软绵绵的手在他胸上弄,说要给他脱掉衬衣换睡衣,她是一个劲儿地做,可是,她不明白男女有别,她这样子令艾云血液沸腾。  “不要这样,”艾云捉住她两只手:“快起来,回房间睡觉!”  “我要实习嘛,为什幺不让我学好?放手,我真的会做个好妻子。”  珊瑚挣扎,反抗,那软绵绵的身体在艾云身上动得厉害,艾云身子酥软,双手抱着她吻起来,男人本能的性冲动再也控制不住,两个人在床上打滚,反过来,艾云压在珊瑚的身上。  珊瑚不明白艾云为什幺突然呼吸急促,把她挤压得很厉害,他们以前也亲吻,拥抱,但是艾云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身体像火团一样。  艾云吻她的脖子,珊瑚轻声问:“艾云,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不能,不能!快停止,珊瑚是他最爱的人,虽然珊瑚是他的未婚妻,但还不是妻子,他怎可以这样对她,太不尊重她,她还那幺天真纯洁,怎可以?实在该死!  “对不起!”说话在喉内,他马上翻过身,伏在床的另一边!  “艾云,”珊瑚抚着他的背:“你不开心,我笨手笨脚?我答应你一定会学习做个好妻子,不要不理我!”  珊瑚攀过艾云的身体,她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上:  “我可以叫佩芝教我,东尼常常说佩芝是他的理想情人,也是他的理想妻子,东尼毕业后马上结婚。”  珊瑚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而艾云也勉强可以控制自己,喘息也缓慢过来:“珊瑚,不用请教别人,只要你是你,就算你一百年长不大,我也很满意,夜了,回房间睡觉。”  珊瑚的手搁在他的胸前,艾云一看珊瑚一下子又睡着了。  艾云轻轻拉开她的手,抽出自己的手臂来,连忙下床,打开冰箱,拿出一大瓶冰水,一口一口地喝了。  他完全控制了自己,为珊瑚退掉鞋子,拉好被。  他换好睡衣,离开自己的房间,到三楼董宇婷的房间睡觉去。  第二天珠儿摘了玫瑰花送到珊瑚房间去,通常珊瑚这个时候已经起床,可是珊瑚的床上,人影不见,睡袍,拖鞋都在房间,怎幺?一大清早,人去了哪里。  走出房间碰见亚胜:“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姐?”  “她在二少爷床上睡着,但是,我的二少爷却不见了。”  “我在这儿,”艾云由三楼下来:“珠儿,你轻轻进我的房间,替我拿衣服鞋袜出来,亚胜,昨晚我睡姑奶奶的房间,你替我收拾一下。”  “小姐真的福气好,到那儿睡那儿,二少爷,你要便装还是运动衣?”  “运动衣,跑完步,回来和珊瑚一起吃早餐。”  雷文自己驾驶跑车,卡露莲坐在他的身边。  “这条路,不是去新界吗?”  “唔,粉岭。”  “十点半去粉岭,那儿晚上有什幺好玩?不能骑马,又不能打球。”  “你不觉得在海边漫步,汽车里谈心,很局促又老土?”  “在银色的月光下,绿色的草坪上散步,这样才够诗意。”  “我不想走路,我想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坐在草地上?”卡露莲下意识地看了看她那白色打折,蝴蝶形的长裤。  雷文笑一下,没有说话。进了粉岭,大约行了半小时的车,雷文在一幢白色的房子前面停下来,按一下号角。  有人打开大铁门,雷文驶进去,绕过一个花园,在屋子前停了车。  “进去,是坐雪白的皮椅,不是青草地。”他把卡露莲抱了出去。  跑上台阶,进了屋子,果然一屋的白,下面是个大厅,厅中还有一道楼梯:“你新买的别墅?”  “奇怪吗?爸爸送的,别忘记我是董家的长子,董家的继承人,将来我要世界各地都有董雷文的别墅,这间算不了什幺,要豪华二十倍的!”  “你爸爸对你真不错,又是劳斯莱斯又是别墅。”  “做父亲的都比较喜欢长子。况且,他的小儿子还是个窝囊废。”  “艾云是敦厚些,但人很不错,你一向疼他,为了珊瑚……”  雷文面色一沉,他到酒吧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交给卡露莲。  卡露莲喝了一小口,伸了伸舌头:“好浓,有没有薄荷酒?”  “没有,只有白兰地,威士忌和伏特加,喝吧,醇酒不会辣。”他自己两三口就喝下一杯。  他倒了第二杯酒,挽起卡露莲的手:“要不要参观我的卧床?”  卡露莲点一下头。  于是,雷文拖着她上楼梯,到二楼,推开一扇门,哗,整间房光闪闪,四周墙镶上玻璃,天花板也镶上玻璃,房间的中央,有一张白色的圆床。  “喜欢这间房吗?”雷文在意大利云石地上转了一圈。  “喜欢,只是觉得它太冷。”  “我们能令它温暖的!”雷文脱下西装外衣,松了领带。  “CHEERS!”雷文干了杯,倒在圆床上。  卡露莲唯命是从地走过去,站在雷文的身边。  雷文捉住她的手臂,用力往下一拖,卡露莲倒在他的身上。  雷文两手抱住她:“爱我吗?”  卡露莲不断点头。  “说话!”  “我爱你,雷文。”  雷文笑了,吻她,最初是温柔的,可是越来越狂热,他翻转身压住卡露莲,用非常熟练的手法拉起她那红色的丝衬衣,把手伸进去胡来——  “不要这样!”卡露莲轻轻地抗议。  雷文毫不理会,手往下移,卡露莲打了一个寒噤,一面格开他的手,一面护着身体:“不要!”  雷文面一变,强拉她的手。  “不能!”卡露莲拚命抵挡。  “你刚才不是说爱我吗?撒谎!”雷文指住她。  “我爱你,真的,但是……”  “你爱我,光说没有用,应该用行动去证明。”  “我虽然爱你,但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卡露莲为难地,拚命抱住自己:“雷文,我是一个好女子……”  “哼!嘴巴说爱我,原来骗我和你结婚,你根本一点也不爱我。”雷文下床,穿上鞋子,搭上外衣往外走。  “雷文,”卡露莲赶忙跳下床,追上去,拉住他的手:“你去哪儿?”  “找一个真心爱我的女人。”  “我呢?你就把我这样扔下来。”  雷文冷笑:“你既然不爱我,我们在一起也没有意思,倒不如及早分手。”  “你真的要去找另一个女人?”  “是,我相信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口不对心,我要一个真正爱我的人。”雷文推开她:“你既然拒绝我,何必拉拉扯扯!”  “我是爱你的,雷文,不要走。”卡露莲双手抱紧他:“如果……如果我愿意,你是不是永远,永远爱我!”  雷文仍然冷冷的,手低垂:“那要看你付出多少,有多少真诚。”  “我付出我所有,雷文,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珊瑚特地为了艾云请佩芝共吃午餐。  “……没有可能,艾云已经那幺爱你,你还担心什幺?”  “他说我还是小顽童,不适宜做世家的妻子……”  珊瑚把一切告诉佩芝。  佩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学习做妻子。你和他结了婚,自自然然就是他的妻子。”  “他说我贪玩,他说做少奶奶不是这样子的,那天我由树干溜下来破了手皮,他还说过三年内不娶我!”  “他是担心你,太爱护你,见你受伤他紧张,所以说话吓你。”  “不是的,他对我有很多不满,比如:他不喜欢我蹦蹦跳跳,一天的玩,一天的闹,不够斯文,说话没节制……我不是他心目中的好妻子。”  “我们所知道的并不一样,艾云爱你,觉得你很可爱,除了你,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你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情人。”  “是最理想的情人,”珊瑚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却不是最理想的妻子,我才不要做他的情人,我将来要做董艾云太太,董家二少奶,佩芝,你看我哪儿要改,穿高跟鞋,慢慢走,为了他我穿旗袍也可以,虽然我没穿过旗袍。”珊瑚看着身上的橙红迷你裙。这种衣服不能穿了,头发……哎,长头发多好呢?我可以梳个髻!”  “又是高跟鞋,又是髻又是旗袍,你快要变成老太婆了。”佩芝摇头:“我一点也不明白,艾云的孩子脸配上你这个娃娃,是天生一对,为什幺要改呢?万一你一改,人老了,像他姐姐,走在一起岂不更难看。”  “哎,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些意见?”  “如果东尼爱我,像艾云爱你,我天天叩三个响头!”  “爱有什幺用?相爱不能结合。”  佩芝见她煞有介事:“珊瑚,这样好不好?我先回去替你好好想一想!”  “好!太好了,”珊瑚马上高兴起来:“佩芝,朋友嘛!”  “想到了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我领悟力很高,会改得很快!”  于是,珊瑚也不再担心了,全心全意等候佩芝打电话来指点她。  这天,吃过晚饭,艾云拖着珊瑚的手走出花园,两个人坐在长吊椅上纳凉聊天。  “你去找过佩芝?”  “是的,我希望学习做个好妻子,将来嫁给你。”  “首先,有一件事你要弄明白,到底什幺是爱情?”  “爱情就是——就是……你爱我,我也爱你!”  “怎样才算你爱我?”  “我……”珊瑚从未想过用那一个词语,公式,去解释爱情:“如果我没有你,我不想生存,我不会再有快乐!”  “对,就好象你要和大哥结婚,我不能忍受,结果……”  “结果吃了一瓶消化片。”  “珊瑚,我们现在讨论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  “对不起,我说话应该有所节制,消化片是废话。”  艾云见她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话也说不下去。  珊瑚瞪大了菊花般的眼睛:“有什幺值得笑的?”  艾云终于忍住了:“爱一个人,应该爱她的优点,也应该爱她的缺点。你认为对不对?”  “对!如果你做错事我不会怪你!”  “你在我的眼中,只有优点,并没有缺点,真的。”  “做情人可能是的,但做妻子,缺点就太多了,我贪玩,顽皮,不够斯文,说话没经过大脑,想说就说!”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天真无邪,坦率可爱。”  “可是我没条件做少奶!”  “我爱你,娶你,自然认为你有条件。况且,做少奶又没有标准。”  “但是你三年内不娶我!”  “我年纪还小,而且我希望你念完大学,”艾云握着珊瑚两只手:“我爱你,你不必为我改过,你没有过错,活泼的女孩子都爱动,只要小心安全,你喜欢穿什幺衣服,梳什幺发型,要跑要跳,只要你喜欢我都高兴。让我做一年事,那时候,你也大学毕业了,我们马上结婚,但是千万记着,不要强迫改变自己。”  “真的?”珊瑚倒进艾云怀里:“说过了不准赖!”  “赖不掉的,注定我怕你,”艾云抱着她两条手臂,吻她的脸:“我的毕业论文已做好,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呀!”  “保留兴趣,明天便会揭晓。”  “艾云,这儿不是沙田吗?谁住在沙田?”珊瑚今天特别高兴。  艾云停了车,用不着按铃门就开了,一个胖妇人走出来,看见珊瑚笑得瞇了眼:“表姑娘长大了好漂亮!”  “你是谁?”  “珊瑚!”艾云说:“小时候她常常抱你,给你买雪糕!”  “奶妈不是回乡了吗?”  “请进来,”奶妈拉着她的手。珊瑚很好奇:“这是你的家吗?花好美,很多盆栽,还养鱼。”  “都是你二表哥的宠物。”奶妈把堡好的糖水用碗盛出来。  “奶妈,舅妈不是说你回乡,你住在这儿和住在董家有什幺分别?你为什幺拋下艾云不理,他在董家好苦,如果不是我妈咪来!”  “奶妈!”艾云向她示意:“不要乱说话。”  珊瑚看见艾云怀中抱着小猫,又和它玩,小猫对他很亲切,珊瑚眼睛都呆了,她奇而问之:“你不是很讨厌小动物幺?你为什幺和小猫玩得那幺开心?”  艾云只是笑了笑。  “他讨厌小动物,谁说的?小猫、小狗、小龟、小兔、小鱼,他都喜欢。”  “他喜欢小动物,怎幺把咪咪打成肉酱?”珊瑚拉住奶妈:“咪咪是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狗。”  “这样的小狗他会当宝,就算是街边的癞皮狗,他也会买块骨头请它吃,他每次陪我到菜市,看见街边的狗脱了毛,可可怜怜的,他就自己跑去买几块牛肉,引来一堆野狗。”  “但是咪咪又撒尿又撒屎……”  “这小猫在他身上撒尿,他呱呱叫,又说要打它,结果衣服脱下来让我洗了,晚上他又大块鱼肉送到小猫嘴边。”  “你说艾云不会杀死讨厌的小狗。”  “他心肠好,怎会做这种事,没有他,我早就流浪街头,”奶妈看见艾云和小猫追皮球直追出屋外:“他替人补习为我还债,你知道不知道?”  “他替玛姬补习不收钱的。”  “不收钱?每个月九百元,再加上他自己的零用钱,我因为建这间房子,向银行贷款,分五年还钱,每月有十分之八的钱,是艾云代我还的。”  “舅舅他……”  “奶妈,”艾云抱着小猫进来:“你不守诺言我下次不带珊瑚来。”  “对,对!你们到后院玩,我去烧饭,我知道你今天来,一早就买好菜,表姑娘赏面在奶妈家吃顿饭好吗?”  “这儿好玩,我来了就不想走。”  艾云带她到后院,结果艾云摘了几个大红西红柿,清洁过,腌了糖给珊瑚吃。  珊瑚看见奶妈,很高兴;在奶妈家也玩得很开心,还帮艾云喂鱼,料理盆栽。不过,自从见过奶妈之后,引起了珊瑚阵阵疑云,而且艾云经常制止奶妈说话。  这天,毕业班的同学要回学校,珊瑚乘机自己乘的土去沙田看奶妈。  她回来后,对各人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转变——变得很坏,只有对艾云最好。  艾云告诉她,毕业典礼要到明年二、三月才能举行,由洪督亲自颁发毕业证书,不过,现在他已经毕业了,随时可以工作,而且他的系主任还告诉他,他的毕业论文,写得最具代表性,并祝福他成为一个最出色的企业家。  “舅舅回来,一定要告诉他!”  宇凌回来两父子在书房里详谈。因为珊瑚把好消息告诉他。  另一方面,珊瑚彻查咪咪死因。  她把珠儿叫进房间。  “你看,这别针怎样?款式别致吧!还有一颗红宝石,我去欧洲旅行时,在法国买的,约值港币四千多元。”  “小姐,好漂亮啊!”珠儿轻抚了一下:“四千多?好名贵!”  “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本来,我是准备把它送给你的……”  “小姐!”珠儿眼睛发光,“真的?四千多就这样送给我?”  “我现在又改变主意,因为,我发觉你对我不忠实,又犯了罪。”  “我侍候小姐,怎会不忠实?犯罪?我没有做过错事啊!”  “你打死我的咪咪,你好残忍!”  “我?我会把咪咪打成这样子?”珠儿呼冤高叫:  “咪咪不是二少爷把它杀死的吗?”  “你到现在还诬蔑二少爷?罪加一等。咪咪真的不是你打死的?好!如果你在半小时内,能告诉我,咪咪是谁杀掉的,我就把这别针送给你!”  “我……我怎幺知道?”  “另加两件T恤,全新的,每件最少值三百多。”珊瑚知道她贪婪,尽量利诱:“想一想,五千元说句真话。”  “都是名牌货,啊!”  “当然。穿在身上,立刻像个新潮小姐。”珊瑚偷看她的神色:“另加赏金一千,你喜欢买什幺都可以。”  珠儿搔了搔头发,意动了:“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谁打死咪咪,一句话,完了!”  “不是那幺简单的。小姐,你答应我的话要付啊!”珠儿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有天下午,你在睡午觉,锦姨叫我和她到大少爷的房间换窗纱。那天星期六,大少爷在房里很无聊,锦姨问他,小姐和他的进展怎样?大少爷说小姐仍然对二少爷念念不忘,虽然二少爷是避开,但是小姐穷追不舍。锦姨说:如果想得到小姐,一定要小姐对二少爷死心,最好今小姐痛恨二少爷。  大少爷认为不容易,因为小姐脾气好,又不会记仇,想小姐恨二少爷,根本不可能。不知怎的,说到咪咪,我说咪咪是小姐的命根子,大少爷突然灵机一触,他说如果杀死咪咪,嫁祸二少爷,担保小姐一定会恨二少爷,锦姨拍着大腿说好计……”  “什幺?咪咪竟然是雷文自己打死的?”珊瑚站起来,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不!话是大少爷提出来说,主意也是他。后来我们挂好窗纱,我和锦姨出去,大少爷把锦姨叫住,他是这样说的:锦姨,我的幸福都在你的手中,别忘了咪咪的事,找个好机会下手,我都依靠你了。大少爷是这样说的。”  “啊!我知道了,是锦姨打死咪咪,我记起来了,是锦姨第一个发现咪咪死在艾云的门外。”  “不是锦姨!”锦姨听了大少爷的话,担心了几天,她一向喜欢大少爷,如果不替他做事,好象对不起他。但是,锦姨虽然人恶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她连剁鸡都不敢,何况要她活生生地打死咪咪?她天天喃喃地说:“这种事怎下得了手。”  “锦姨不敢做,她胆小,而且,近来听见她念经拜佛,她当然不杀生。你是她干女儿,任务自然交给你了!”  “干女儿又怎样?我珠儿虽然不是善男信女,但是平白无端叫我杀生我也不干,况且大少爷又没有什幺好处给我。”  “唔!没有好处你是不会卖命的,我相信你,现在余下来的人不多了!”  “锦姨把这件事告诉太太,太太一直的心愿是希望小姐做她的大媳妇,有一晚听说二少爷和小姐为了咪咪撒尿吵架。隔一天,小姐就不见了咪咪。当时除了二少爷回到树上的吊床,每个人都在找,锦姨认为咪咪跑不远,一定在楼下,她叫我上二楼看看。我到二楼,一看,一个穿紫色睡袍的女人拿着棍不停在挥打。我认得那件睡袍,老爷出国公干买回来送给太太,那睡袍……”  “款色好,质料名贵,手工好,名牌睡袍,价值五千多的紫色睡袍。”珊瑚在回忆:“舅妈穿了一两次就没有穿了!”  “对啦!我没作假吧!太太回头一看见我,马上把我拉进房间,她气还没喘定,看见紫色睡袍沾上咪咪的血,她连忙把睡袍脱下来,改换一件白色的。她叫我把沾血的睡袍扔了,消灭满是血渍的木棍,我看着她不动,后来她给我两千元,叫我善后和保守秘密。那件睡袍太名贵,我洗好了藏起来,不能穿也看看!”  “太残忍,真想不到舅妈这样心狠手辣。”珊瑚想起咪咪仍很难过。  “她一心要帮大少爷,咪咪死的晚上她没有吃饭,她说一想起咪咪就想呕,以后她也常告诉我梦见咪咪,作过梦就头痛要躺床。太太其实是后悔杀了咪咪,不过当时人人都对大少爷好,我们上工的第一天,锦姨对我们说:  只要小心侍候大少爷就行了。于是人人就把大少当宝,把二少当草,那是奉旨的嘛!”  “现在太太还是疼大少爷。”  “讲笑,太太常和大少爷吵架,对二少爷爱惜多了!”  “你怎知人家母子吵架?”  “二少爷受伤你去了医院,我闲着没事做,锦姨叫我送夜宵给太太,在门外听见太太说二少爷心地好,顾手足情,人人要报警,只有他反对,就怕牵连大少爷。大少爷不停骂太太偏心,还骂了许多我都记不住。小姐,我的话都说完,咪咪的死,策划是大少爷,动手是太太,东西可以拿走了吧?”  “你可以出去,千万别多嘴!”  珠儿拿着东西开门,刚巧艾云正想举手敲门。  “舅舅跟你说了什幺?”珊瑚马上问。  “爸爸明天带我巡视公司,星期六开个酒会,星期一上班,公司等人用。”  “我跟你一起上班!”  “你还是在家里歇着吧!”艾云捏了捏珊瑚的脸:“怕寂寞,我下班立刻回家陪着你,一天通三次电话!”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大学二年级女生,做个秘书不会太高攀吧!反正很多同学都去做暑期工。放心,我会和舅舅说,不会令你为难。”  “对了!爸爸要你负责筹备星期六的酒会,名单在我这儿,全是生意上的朋友,大哥也参加。”  “奇怪!这些事,一向舅妈负责。”  “也许爸爸想一试未来媳妇的办事能力?”  “以前舅舅和舅妈出双人对十分恩爱,现在很少看见他们在一起!”  “刚才爸爸也提过,近来妈身体不大好,常患头痛,所以在卧室的时间比较多。两夫妻在睡房怎样恩爱,我们怎会知道。”艾云把珊瑚抱到膝上,贴着她的脸,揽住她的腰。  珊瑚用两手搭着他双臂,“艾云,对不起!过去我不该冤枉你杀了咪咪。”  “嘘!静静的不要说话……”  这天晚上,珊瑚和艾云陪董宇凌参加一个生意上的宴会。  江玉霞没有出席,董宇凌说她又头痛,非要躺床不可。而雷文因事去了日本。  宴会散后,时间已不早,董宇凌还要和朋友去俱乐部聊天喝酒,不回家了。  艾云和珊瑚回家后,洗了澡,艾云习惯睡前和珊瑚通个电话,在电话里吻别后艾云倦极人梦了。  也许喝了点酒,珊瑚在床上转来转去睡不着,很想去找艾云聊聊。但是,她记得艾云说过,未结婚前彼此定要保持绝对的理智,尤其不能在床上玩得太激烈,他说:“我怕控制不住,对不起你!”  珊瑚不是笨猪,她明白。而且,相信艾云已人睡。  不久后,珊瑚接到卡露莲的一个电话。  “……我怀孕了,雷文不肯和我结婚,他还要带我去堕胎”珊瑚到艾云的房间,珊瑚把卡露莲的话告诉艾云。  “你和大表哥说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你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回来?”  “卡露莲避开他,他一个人无聊自然回来。”珊瑚看看腕表:“十二点,我去他房间等他!”  “为什幺要到他的房间,在客厅等他,不就行了吗?”  “我不想佣人知道卡露莲的事。”珊瑚拖着艾云的手出去,在雷文门口,珊瑚吻他一下:“快睡吧!明天有好消息!”艾云怎能安心人睡,他在房中踱来踱去,莫名其妙,心总是跳。  差不多两点钟,艾云才听见雷文哼着歌回来。  雷文开门看见珊瑚坐在房中,喜出望外,一把抱住珊瑚:“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心转意,还是大表哥好,是不是?艾云那小子又笨又木。”  “大表哥,你放开我,”雷文满身酒味,熏得珊瑚呛咳:  “我是来跟你说说卡露莲……”  “不要管她卡露莲还是山川美子,我不爱她们,大家只是玩玩。珊瑚,我爱的只是你,我爱你,我们结婚……”  雷文抱着珊瑚强吻,珊瑚一面挣扎,一面叫:“不要这样,放开我……”  正在危急关头,艾云推门而人,他拉开雷文和珊瑚,雷文死不放手,艾云一拳打在雷文的脸上,艾云拉住珊瑚便走。雷文眼红面青,冲上前抓住艾云的衣领,把他揪回去,口说手下:“你这不顾道义的东西,你抢走我的爱人,我的事业,还敢打我?”  边说边打,拳头如雨点,艾云始终觉得有负雷文,因此他只是招架没有还手,人一直往墙边退。  “董家是我的,寰宇是我的,珊瑚是我的,爸爸是我的,你只不过是妈带来的野种,你这不明来历的狗,快滚!”  “应该滚的是你!”艾云实在被雷文打得太惨了,珊瑚又不能劝阻他。“因为,你根本不是董家的人,董宇凌不是你爸爸,你进来侵占艾云的东西他不怪你,他容忍你,尊敬你。但是,你根本不是他的哥哥,你知道吗?你是舅妈由外面带回来的,你才是野种……”  “珊瑚!”文云摇首:“不要这样,太残忍,算了……”  雷文的眼珠几乎凸出来,他双手抓住珊瑚的肩膀:  “你撒谎!”  “你妈是继母,艾云母亲去世后,舅舅娶她回来照顾艾云。你母亲走进门时带着你,家里每一个人都知道!”  “我怎会不是董宇凌的儿子……”雷文怪笑:“我是董家的继承人,董宇凌的长子,爸爸一向爱我不爱艾云。”  “艾云是董家唯一的独子。艾云自己也知道你不是他亲生哥哥,但是他尊敬你,爱护你,本来我答应过奶妈,我不应该揭露你的身世,伤害你的自尊,但是刚才你太狂,实在忍不住……”  “你骗我!”雷文吼叫:“我是董宇凌的儿子,艾云是捡回来的!”  “你不相信我的话,为什幺不去问问你妈?江玉霞是你的生母吧!”  “我去问她,你们不要走开。”  “我们会在艾云房间,不会溜掉,最好四面对证!”  雷文风一样的卷出去,珊瑚去扶起艾云:“是不是伤得很厉害,能走吗?”  “我用手臂格着地,臀部也摔得很痛,腿反而没有事。”  “我扶你回房间,你眼睛和面部都中了拳,他像疯狗一样!”到艾云房间里,珊瑚按唤人铃叫亚胜:“他真想要你的命。”  艾云躺在床上,臀部坐着也觉痛:“你偷偷去见过奶妈?”  “是的,奶妈把一切都说了,舅妈怎样暗中刻薄你,奶妈为了维护你,舅妈乘舅舅出门把她赶出来,她在公寓里住一天过一天,私蓄都快要花光,后来她记起你生母死时送她一块地,于是你和她计划向银行贷款建屋,几年来一直都由你照顾奶妈,我还知道舅妈骗你,说舅舅患了严重心脏病,如果你不听话,她就气死你爸爸,你父子情深,为了舅舅,你答应舅妈放弃我,把我让给雷文。”  “这就是我的秘密,”艾云捧住珊瑚的脸:“你现在明白我为什幺不敢光明正大的爱你,你还会怪我吗?”  “都怪我不了解你!”珊瑚轻吻艾云的唇,不敢碰他的伤口:“你真是一个最完美的人,孝顺父母,爱护兄长,不单只有容人之量还肯自我牺牲,雷文常常欺负你,换了别人早已揭穿他的身世。”  亚胜敲门进来,看见艾云的样子吓了一跳:“表小姐,二少爷……”  “他给大少爷打了一顿,你替他检查一下,哪儿受伤。”  “大少爷半夜三更回来打人,他真是……我担心二少爷尾龙骨受伤,现在先擦药酒,明天快去看医生。”  “我叫珠儿堡些鸡蛋来替艾云去瘀……”  雷文冲进父母的房间,床上没有人。  他找遍整个三楼,静静的人影不见,于是他跑下楼梯,刚巧珠儿听见铃声,忙向二楼走去,边走边打呵欠。  “喂!太太在哪儿?”  “不知道!”珠儿没好气。  雷文一个巴掌打过去:“不知道,马上替我去找?”  “你打我?”珠儿抚住脸哭,她虽然是佣人却没给人打过:“找人到亚培房间找,老爷不回家,太太就睡在亚培房。”  “你敢说我妈偷汉?”雷文把珠儿踢下楼梯,虽然只有数级,珠儿已晕了过去,雷文又把她踢到楼梯底。  雷文靠在墙上想着想着,心像被火烧,本来早就心理变态,现在更加疯狂,他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亚培替他买的手枪,还上了六颗子弹。他匆匆走到花园来到亚培的房间,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见江玉霞的声音。  雷文敲门,里面的声音静止了,雷文再敲门,亚培走到门边:“哪一位?”  “亚培,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亚培的房子是独立的,离开其它工人房远远的,最接近后门,当然,这都是经过主人的巧妙安排。  亚培开门准备出来,雷文拚命一撞,把亚培撞回去,他关上门,开了灯。  江玉霞果然躺在亚培的床上。  雷文把江玉霞牵起来,凶恶如猛虎:“你竟然背着我爸爸偷汉?”  江玉霞又惊又愧:“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对你说真话,其实……董宇凌并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爸爸是……”  “你撒谎,你以前告诉我,你所以刻薄艾云,因为艾云是野种,将来董家的家财全是我的,我是董宇凌唯一的儿子,董家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以前我为了太爱你,为了替你争取利益,做了很多错事,我甚至想迫走艾云,但是,董家父子待我们实在太好,上一次我才跟你说过,我很后悔,”江玉霞垂低头:“你不是董家的儿子,董宇凌让你进董事局,让你做总经理,他对你实在太好,还有艾云,他一直把你当哥哥,维护你,上次你找人打他……”  “别说了,都是你害的,因为你偷汉,珊瑚看不起你,所以拋弃我受艾云,爸爸恨你勾三搭四,他宁愿把寰宇给那野种,也不肯给我!”雷文用力摇江玉霞双臂:“还我爱情,还我事业!”  “雷文!”在一旁的亚培忍不住了,去拉他:“你会把你母亲摇晕!”  “我们母子俩的事不用你管,奸夫,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雷文,他不是什幺奸夫,是你的爸爸严树培,你本来叫严小培!”  “混帐!我身体里面流着高贵的血液,有优良的传统,我的爸爸怎会是下贱的司机,他又穷又脏又下流”“你怎可以这样骂你亲生父亲?”江玉霞十分不满:  “贫穷是有罪的吗?”  “你赶快跪在父亲面前向他道歉,求他原谅。”雷文差点握断江玉霞的手腕,江玉霞哭了起来,雷文视若无睹,用力扯她,亚培忍无可忍,过去掴了他一掌。  雷文摔下江玉霞,怒火遮眼,拔出腰间的枪向亚培发射一弹,亚培腿部受伤跪在雷文的面前。  “停手!停手,子杀父,还有天理?”江玉霞从地上爬起来。  “你心痛吗?”雷文一阵狂笑,又向亚培开了一枪。  “不要,你再开枪他会死的,停手!”江玉霞从后面抱住儿子,想去抢枪。  雷文手一挥把江玉霞往后一摔,江玉霞打个踉跄跌到衣柜旁,雷文笑得流出眼泪:“我杀了奸夫你不要再偷汉了!”  “砰!砰!”一连两枪,外面已哄起了人声,而严村培已倒在地上。  江玉霞爬起来,手触到柜旁的大铁锤,她拿起它向前冲:“停手!”  雷文的神志已陷于疯狂,江玉霞叫他停,他看见亚培身上的血好兴奋,又开了一枪。  “给我停手!”江玉霞一锤敲在雷文的头上,雷文果然停住了。  江玉霞连忙扶起血泊中的亚培,亚培吃力地说:“我们白疼他……这孩子没人性……我答应跟你走……对他无留恋……就让……他……姓……董……”  很多人拥进来:“大少爷,大少爷是不是死了?”  “亚培死了,出了命案,报警……”  江玉霞坐在地上,呆木地抱住丈夫。  严村培死了,董雷文也死了,遵照他的心愿生至死都姓董。  江玉霞被捕,艾云请最好的律师为她辩护,艾云四出奔跑,又经过上诉,结果江玉霞被判误杀罪名成立,入狱十年。  江玉霞在狱中主动和董宇凌离婚,董宇凌马上跟她办手续。  艾云去探望江玉霞,表示她服刑期满出狱,接她回家,侍奉一如亲生母。  江玉霞握着他的手:“你比我亲生儿子还要好,将来见到你母亲,真的不知如何交待,不过你母亲人心地好,一定上天堂,相信我也没有机会见到她。我做了很多错事,作了很多孽,连玛姬也是我教唆,所以我唯一的希望,是将来能削发为尼,每日敲经念佛,唤我一生的罪过”不久锦姨进佛堂带发修行,奶妈又回到董家,代替锦姨的工作。  珠儿被雷文踢下楼梯受伤,她一直认为自己害死亚培和雷文,她身体康复后,辞职离开董家。  董家只留下董宇凌父子,虽然寂寞些,但是生活过得很平静。  卡露莲参加雷文丧礼的时候,表明态度:“我不打算去堕胎,我要把孩子养下来,好为雷文留个后。”  “孩子养下来,归我名下。”艾云怕卡露莲带着个孩子不方便,她还年轻。  “我不希望有第二个童艾云!”  “你不信任我吗?我会把你的孩子,视作亲生儿女。”  珊瑚说:“难道你带着孩子改嫁?”  卡露莲淡淡一笑:“我也不想有第二个董雷文,你知道吗?我连自己也不相信,雷文已死,过去的恩恩怨怨,我已经忘记了,毕竟,雷文是我最爱的男人,我不会忘记他!”  “搬来董家和我们一起住。”艾云热情地邀请她,他愿意叫卡露莲做嫂嫂。  “孩子是姓严的。”她摇一下头:“雷文还有个女人在日本,有时间去看看她,失去依靠,她会很苦。”  一切安顿妥当,艾云和珊瑚马上去看山川美子,经过一番明查暗访,才知道山川美子一直和一个在酒吧唱歌的年轻歌手同居,她和雷文之间,只有金钱。  艾云和珊瑚回来,董宇凌说卡露莲已去了美国,并准备和孩子在那儿定居。  以前董宇凌父子难得见面一次,现在他们和珊瑚一起吃早餐,下午珊瑚没有课会去公司和艾云父子会合,晚上除非有生意上的应酬,否则三个人一定会留在家中共进晚餐。  董宇凌已没有在外面留宿、喝酒,每天上班下班,生活正常极了。  星期日,三个人在花园的太阳伞下吃早餐,董宇凌突然从晨楼袋内拿出一张相片来,交给艾云:“送给你的!”  珊瑚凑过去看:“好漂亮,谁?”  “艾云的母亲。如果你见过她绝不会说江玉霞漂亮,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董宇凌望着远远的云天:  “不要说我傻,他母亲去世时,我真的想跟着她走,但是我答应过她照顾艾云,而当时艾云才两岁,可爱又可怜。朋友怕我看不开,经常带我去玩,结果我认识了江玉霞,她知道我的心事,经常劝解我,并鼓励我带艾云出去和她见面,她带艾云上游乐场,到公园骑小单车,她非常非常疼艾云,而且很懂得照顾孩子。为了能有人照顾艾云,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决定娶江玉霞。那时候,她才告诉我,她有一个儿子比艾云差不多大五岁。我想:只要她对我儿子好,我养她的儿子又何妨?她嫁人董家几年来,我小心观察,发觉她的确很爱艾云,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儿子,连奶妈也认为她是个很好的后母。于是,我放心去做生意,不单只忽略了艾云,也冷落了江玉霞,我没有做好爸爸,也做不成好丈夫。也许就在这时候,江玉霞开始刻薄、虐待,甚至说我患了严重心脏病,恐吓艾云要听她的话,否则便气死我。艾云单纯又孝顺,于是全依了她。如果不是二妹宇婷回来,她聘请了私家侦探;我还不知道儿子受了那幺多委屈。”  “艾云被打,也是私家侦探查的?”珊瑚问:“江玉霞和亚培的事,相信私家侦探早已查出。”  “我早已知道。雷文的父亲打劫杀人入狱坐监,江玉霞才去做舞女。其实她一直心爱丈夫,我和她完全没有爱情。我跟她摊牌后,彼此交换了条件,雷文仍然做董家养子,她两月内办好手续和严村培移民去澳洲。想不到,结局会是这样。”  艾云把母亲的相片小心地放在袋里。  “艾云和雷文都经过变,艾云虽然消极,但能适应。  雷文受不住打击,变得凶残、失常,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宇凌分别握着艾云和珊瑚的手:“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父母的爱,恰当的教育,溺爱和严酷都要不得。艾云,千万不要因为赚钱而冷落了妻儿,对妻子要多关心体贴,别令她香闺寂寞。珊瑚,夫妻要坦诚相对,别把不满部在心里,对儿女要公平,不可偏私,不能放纵也不能太严厉。答应我,不要再有另一个艾云和雷文,董家不能再发生悲剧。”  “过去的不幸将是我们最好的教训。而且我们会不断听取长辈的意见。”艾云紧握着珊瑚的手,彼此深情地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