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d芯片是如何制造的:织千个梦:岑凯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5:34:41
第一章:  温蔚甄看了看腕表,五时二十分,她吮口西梅酸奶,又看一看门口。  她打开书包,拿出一本英国文学。  她看了整整一页,然后抬抬头,刚巧文杰推门冲进来,边打招呼,边坐下来,一脸的汗水。  他放下背囊如释重负,一面翻袋找手帕一面诉说那些笨学生令他迟到将近一个小时。  温蔚甄放好书本,递给他一包纸巾:“先叫杯冷饮凉快一下好吗?”  “好。”他边抹汗边分析他的几个学生,其实他那些小学生,温蔚甄一个也没有见过。  文杰是个半工读的大专学生,每天下了课还要替两个小学生补习,今天又来了个新的。  “我们该走了,电影已经放了三分之一。”温蔚甄看他喝下最后一口冻柠檬茶。  “电影?什幺电影?”  “你不是安排好,先看书到五点半,然后去吃晚餐吗?”大概是见惯不怪,温蔚甄对他的迟到并不动气,对朋友,多体谅。  “是吗?我这样说过吗?为什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托托黑框眼镜。  “半场戏也得看,别浪费了戏票。”  “没有戏票,哪来的浪费?”  “你真的连戏票也没有买吗?”  “别生气,下星期再请你看电影补偿,如何?”  “下星期?生日也可以改期的吗?”温蔚甄有点气,他太粗枝大叶:“今天安排一切节目是为你庆祝十九岁生日。”  “又不是你生日,女孩子生日才要找节目庆祝。”他任何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如果你不说,我根本忘记我的生日,如果你一定要看电影,七点半好不好?你坐着,我去买票。”  “不要去了,今天是星期六,不预订,哪一场票子都买不到。”温蔚甄叫住他:“我看你很疲倦了,吃过晚餐,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是呀,我今天由早忙到晚,早上回学校开会,下午因一个补习学生要考中三淘汰试,加补了两个钟头,一共三小时,另一个半钟头,新的那个笨猪本来是每次一小时,但花掉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问他就只会张开嘴傻笑,一条文字题,解了五次,他就只会摇头……”  温蔚甄回家,母亲又去了搓麻将,继父王柏文喜欢花天酒地,一星期也见不到他一次。菲佣美代是新来的,她重男轻女,不喜欢和女主人交谈,还是上一个菲佣玛利好些,但因王柏文钱包内三张金牛失踪了,硬冤枉是她偷的,把她辞退。  温蔚甄洗了澡,把功课做好便睡觉,明天是星期日,她还有个约会。  温蔚甄来到丁丽珊家里,宜玲和玫芳已经先到,她们是大学文学院的一年级同学。  “没有把你的男朋友带来?”玫芳问。  “不是说好全女生约会吗?”温蔚甄脱下黄绿间色的平底鞋,换上主人家的拖鞋,接过佣人送来的冷饮,坐在地上。  “真的,”女主人丁丽珊问:“你的一堆男朋友,到底喜欢哪一个?”  “文杰?!她和文杰约会最多。”玫芳问。  “文杰也的确长得斯文、清秀,就是大头虾,冒失鬼。”宜玲想起文杰就好笑。  “是吗?蔚甄。”丁丽珊很开心地问,并递给她一碟甜杏仁。  “我和文杰的确约会最多,因为我们从小认识,以前又是街坊。”温蔚甄把零食传开去:“我父亲早死,他没有母亲,际遇都不好,但他比我更差,因为他的继母很刻毒,一家移民留下他一个,他爹留给他的钱,他顾了住和吃,学费就没有着落了,其实他也可怜。”  “原来你只是同情他,这样说,他不可能是你的男朋友,不能算拍拖。”  “文杰很喜欢我,虽然他不曾表达,但这幺多年了,我不会全无感觉的。但是,我不能爱他,因为他不适合我。”  “你理想中的情人是怎样的?”玫芳问。  “应该说是梦中情人,蔚甄最喜欢做梦。”丁丽珊说,她和温蔚甄感情最好。  “典型的织梦者。”玫芳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宜玲说:“不知道我们这个年龄是不是特别多梦,我也常会梦见一个骑电单车的武士追求我。”  “十七、八岁正是做梦的年龄。”玫芳认真地问:“你的梦中情人是怎样的?”  “你要我说哪一个?”  “嘎!还有几个?你真花心又贪心。”玫芳笑着指住蔚甄。  “那就不要说有多少个了,我喜欢年轻英俊、活泼可爱、劲道十足的男孩子。”  “哈!这样的男孩子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喜欢。”玫芳说。  “还有,我喜欢成熟能干、有安全感,懂得照顾我又十分宠我的男人,什幺事都由他应付,不用我费心,我要坐着享福。”  “不可能,”宜玲摇头:“年轻活泼的,就不会成熟、有安全感、你太贪心,只能选其一。”  “但我需要的,就是那幺多。”  “看样子你非要嫁两次不可,先嫁个活泼的,再嫁个成熟的。”  “玫芳你别咒她,”丁丽珊问:“蔚甄,以你的年纪,应该要个年轻英俊,活力充沛的。”  “本来是,”蔚甄用手指沿住杯口转:“可能我爸爸死得早,所以我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啊!”宜玲高叫:“恋父狂!”  “还没成狂,我也喜欢年轻英俊的小子。”女孩子叙在一起,多半会谈男孩子。  “文杰算不算?”玫芳问。  “不算!”宜玲又叫:“文杰除了年轻,还有什幺?”  “我们四个当中,蔚甄最杰出,条件最好,看样子,她真正的梦中情人还没出场。”丁丽珊说:“跟着她的那班男孩子都很平庸,东尼颇有型,家里又有钱,可惜他的皮肤像地球表面。”  “给你那幺一说,其它的都不是人。”宜玲捏一下蔚甄的脸嘻嘻笑:“好苦命啊!活了十八年,连个象样的男朋友也没有。”  “别刺激她寂寞的芳心。”玫芳说。  蔚甄每人打一下:“有了你们还会寂寞?”  “嘎!哈!哈!”宜玲大叫大笑:“同性恋?嘿……”  温蔚甄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少女,男孩子只要见过她,都会对她产生好感,并且会展开追求,也因此,温蔚甄的“男朋友”很多。  温蔚甄的继父最反感,就拿老婆出气:“喂!我天天替她接十几个电话,难道要我做接线生?”  “电话响,你当没听到好了,或者叫美代接。”  “你也得管管你女儿,天天有不同的男孩子找她,进进出出,妓院一样。不信,你等着瞧,有一天她大着肚子回来丢我们的脸。”他道貌岸然:“我虽然不是她生父,但也不想眼看她堕落,她才十八岁,为什幺不好好念书?”  温妈妈要打麻将,要交朋友,还要陪丈夫,她实在没有时间管教女儿。既然不教,她也不会去责备她,有一天心血来潮,在女儿房间安装了一个独立电话。  其实温蔚甄并不是那幺外向,更不想天天往外跑,但留在家里实在难过,见不到母亲。就算见到了,温妈妈只会问:“零用钱花光了吗?”  有许多心事,许多女儿家的难题,她都想向母亲倾诉,但她妈妈通常塞点钱进女儿的手里,便又匆匆忙忙地去赴她的牌约,她不能一天不打牌,她己上了瘾。  偶然和继父同桌吃饭,继父黑口黑面,眼都不看她,那顿饭很难才挨过去。  找美代聊天,她也是无精打采,继父一回家,她便飞去侍候,永远是YESMASTER!  种种的原因迫使她外向,不过,追求者虽然多,直到今天,她连一个正式的男朋友也没有。她寂寞、孤独,好想有个男朋友。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她做的梦特别多,梦中总是她和她的年轻英俊白马王子拉着手,或是她躺在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士怀里。  白天,她瞪着大眼,靠在窗台,也会幻想着美丽的爱情故事,接连一个又一个。  “那朵玫瑰花,汤碗那幺大,里面的花瓣是紫的,外面是蓝的。”  “没见过,你哪来的玫瑰?”  “他送的,”温蔚甄羞怯一笑:“他穿件白狐大衣,好帅、好有型、仪表非凡。”  “三十度穿白狐皮,没热死他?”  “丽珊,她在说梦话。”宜玲瞟蔚甄一眼:“这一次轮到成熟型绅士出场,明天她又被另一个美小子吻得在粉红色的云上飘。”  丁丽珊打了蔚甄一下:“傻话,梦话!”  蔚甄靠在椅上,还沉醉在她的梦境里。  “文杰怎幺还没有来?”玫芳忍不住问,她们约好文杰来吃自助餐。  “说来便来,看!”  文杰又是匆匆而至,衬衣都湿了,一脸的汗,边坐下边道歉。  玫芳为他叫了杯冻柠檬茶,又给他一包湿纸巾。玫芳一直暗恋文杰,以前没有表示,听过蔚甄的梦中情人,她认为肥水不流别人田,良机不可失。  文杰大喝几口柠檬茶,这才发现蔚甄缩在位里不发一言。  “蔚甄,”他关心地问,他对蔚甄的好是不会变:“你不舒服吗?”  “她正在为B君着迷。”宜玲笑。  “真有人令蔚甄着迷?”他双眼一抹失落。  “宜玲跟你开玩笑,”丁丽珊马上说:“她的A君B君可能永远不会出现。过几年,人长大了成熟啦,就踏实了。”  “你的新学生还是那幺笨?”玫芳关怀地问:“补习又过时了。”  “他进步了,今天是他爸爸烦人,加时又不肯补薪,我拿了补习费,今天由我请客。”文杰看着蔚甄:“要不要蛋糕、三文治?”  蔚甄摇摇头:“教练要我减肥两磅。”她是游泳健将,常参赛。  “喝杯饮品算了。”丁丽珊虽是富家千金,但很懂得体谅人,知道文杰环境不好,不想他花掉血汗钱:“今晚的自助餐很丰富,单是沙律也有两大盆。”  “你走了我们就没有这幺好的享受。”宜玲叹气:“想起心里就不舒服,什幺都不想吃。”  “丽珊,”文杰问:“你真的要移民了?去年圣诞节你还说过要念完大学。”  “没办法,我妈咪不知道听了什幺谣言,昨天长途电话跟我摊牌,如果我今年暑假不走,她就回来。她有心脏病,又怕坐飞机……唉!我只好屈服。”  “本来蔚甄家也不错,空气好。”玫芳说。  “算了,”宜玲摇头:“她继父那张包公脸,看了令人心寒。”  “他根本就不让我进去,”文杰也在诉苦:“他骂我带坏蔚甄,其实蔚甄有什幺时候坏过,一直是品学兼优。”  “我呢!”丁丽珊最看不过温蔚甄的继父:“他称我为猪朋狗友。那天我回他一次嘴,他骂我没家教,把我的父母也侮辱了。他自己又怎样?还不是靠女人吃软饭,扮圣人……别再说了,坏了各位胃口,我家里的一盒盒的食物往哪里推销……”  吃过当晚的那一顿,大家便开始埋头苦干。丁丽珊虽然决定随家人移民到美国去,但是一年级的学期试,她还要争个好成绩。温蔚甄暂停社交活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温书,买来各式饼糖,遇上继父回家吃饭,她便在房间里啃饼干,省得看继父脸色及听他训话。  文杰也忙,他一考完试要到一间百货公司做暑期工,连那三份家教,他仍继续,尽量多赚点钱。  考完最后一天,大家都回家好好睡一觉,约好明天到丽珊家开大食会。  这几天,天气炎热,天天三十几度,太阳又猛烈,温蔚甄一回家先洗澡,这天温妈妈和几位太太到澳门赌钱,继父要参加婚宴,家里只有蔚甄和菲佣,她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顿。  晚饭后下了一场大雨,带来了一屋子的清凉,蔚甄连电视也不想看,回房间睡觉。  她的梦通常都是接二连三的,不是和英俊王子并驾齐驱,便是和个风度翩翩的绅士情话绵绵……总之,都是甜蜜的美梦。  她正在梦中和情人相拥抱,忽然感觉好象被人压住似的,她喃喃地:“不要,不可以这样……”  “宝贝,别怕,我一定很温柔的……”  奇怪,她做梦从没听到声音,而且,她好象呼吸困难。  她推开梦中人,极力睁开眼睛,呀!她眼前果然有个可怕的男人:“王叔叔,你怎会……你喝醉了,这不是你的房间……”  “是你的香闺嘛!我没喝酒,婚宴也没去,出外吃碗面就回来了。宝贝,你别踢我,我等这机会等了好多年,唔,四年多,那天晚上你穿条睡裙看电视,咳!我就嗅到刚发育的处女香……”蔚甄第一次看见王柏文色迷迷的淫贱相。  “走开,你真下流,你怎对得起妈妈……怎……”她拼命挣脱。  “你妈年纪大,肌肉松弛,又天天熬夜打牌,皮肤粗糙不堪……别抓,别抓嘛!我的皮都给你抓破了,乖乖的听话,我以后会好好地待你。”  “卑鄙!下流!贱人!”蔚甄平时是斯斯文文,十分温顺,如今生死关头,她的运动健将身手就使出来了,她抓住王柏文的头发,屈膝向他一踢,她便挣脱开了,王柏文也不是弱者,身一扑抓住她的腿,把她拖回床去。  温蔚甄拼命挣扎,王柏文死缠不放,温蔚甄停了一下,乘其不备,整个人滚下床去,又连忙奋力爬起,冲向房门,准备夺门而出。  房门已经锁上,还拉上横链,温蔚甄正手忙脚乱的去扯开横链,突然王柏文由后面扑上去抱住她的腰,然后转过她的身把她压在门板上,手向她胸前一揪——嘶……  “救命……”温蔚甄双手护住自己,放声狂叫。  外面下着雨,室内开着冷气,她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王柏文乘机推她回床上,紧接着便扑压上去,温蔚甄一个大翻身,一手按在电话机上,王柏文随之翻过身去,温蔚甄拿起电话听筒敲在他的头上。  王柏文呀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温蔚甄三步两脚的跳下床,一手拉着胸前的破睡裙,一面跑向工人房大叫:“美代,美代,救我,救我!”  她又叫又踢门,里面半点声音也没有,想推门,但门又在里面锁上。  温蔚甄停下手一想:“那禽兽大胆侵犯,八九是买通了美代。”  怎幺办?王柏文只不过是晕了过去,那电话听筒,也杀不了人,王柏文醒来一定不会放过她,此屋不能留,马上要离去。  去哪儿?管它,睡马路都无所谓,街上任何地方都比这儿安全。  她一看身上的睡袍,破烂成这个样子怎能出门,避得过这禽兽,也避不过外面的色狼。  又不能再回房间去,若他突然醒来把她抓住,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快走,别多想。  她跑进母亲的房间,随便换条裙子,又拉开抽屉,拿了几百元和一些零钱,便飞奔离家。  她走到街上才松一口气,现在该投靠哪儿?文杰会全力支助她,但他也只租住一个房间,况且随便找男孩子也不大好,好象跟定他似的。  街上有个电话亭,她先跟丁丽珊联络,她们是好朋友,丽珊会有办法。  半小时后,丁丽珊开车来接她。  她一看见丁丽珊,满肚苦水,便忍不住向她哭诉。  丁丽珊一手驾驶,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膊:“别哭,逃出魔掌是件好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觉。”  丁丽珊带她进客房,亲自侍候她服食了安眠药,才离去。  早上醒来,温蔚甄看见丽珊坐在她床边的安乐椅上看画报。  “睡醒了?”丽珊走过来:“睡得好吗?做了多少个梦?”  “睡得好。美梦、噩梦都没有,大概是那些药丸。”蔚甄起来:“丽珊,昨晚真对不起,半夜三更把你叫出去,又来打扰你。”  “别说傻话,我们是好朋友,四个好朋友当中,我和你最默契,就算是普通朋友,这种事,也该伸出援助之手。”丽珊说:“你快起来吧!午饭时间快到了。”  “睡得这幺晚,太不象样。”蔚甄起来,发觉她母亲的裙子不见了。  “我拿了些衣服鞋袜放在衣柜里,你看合不合心意,如果你不合用,吃过午饭我陪你去买新的。”  “一定合心意,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一双运动鞋便够了。”蔚甄和丽珊差不多高度,丽珊瘦削,幸而T恤有弹性,衬衣也流行阔长的。  “我在饭厅等你吃饭。”丁丽珊先出去了。  吃饭时,大家都禁不往在谈王柏文。  “平时看他一本正经,像个严父,真看不出他那幺下流。”丽珊摇了摇头:“四年多,处心积虑,耐性一流,演技更一流。”  “因为他演技好,所以,我从来没有防范过他,”蔚甄又眼眶发红:“他一直都有预谋,玛利也是他逼走的,美代向着他,昨晚我又叫又踢门,她不可能完全听不到。”  “他们是一道的,叫你妈把他们两个一起赶走,否则都是后患。”  “一想到今晚回去便担心,不知道他们又设了什幺陷阱。”  “还回去?昨晚你是好运,今晚就不会那幺顺利,住在我这儿,等你妈妈回来再说。”  “我不知道妈妈什幺时候回来,可能要好几天。”  “好几天又怎样?我既然知道这件事,我不会让你回去,若你有不测,我一辈子都会内疚。”  “丽珊。”蔚甄泪凝于睫,患难见真情,有个好朋友真幸福。  “别老想着你来连累我,就当我一个人住一间大屋寂寞,你是好意来陪我。考完试闲着,我又不像你有那幺多追求者。”  “他们有什幺用,有事也不能扶一把,一百个男朋友也比不上一个好女友。”  “若文杰知道,决不会袖手旁观,起码他会陪你回家和你继父理论。”  “他常欺负文杰,文杰也没奈他何,况且文杰……恐怕我真会连累他。”蔚甄叹气:“丽珊,昨晚的事你不要让文杰他们知道,那不是什幺体面的事,而且他们有心无力,反而增加他们的负担。”  “你放心,我知道怎样做。”  说好今天开大食会,宜玲和她的表哥国新、玫芳和文杰都先后来到。  玫芳比较细心:“蔚甄,你今天面色不大好,眼肿了,是不是做梦给白马王子拋弃,哭了一场?”  文杰听了才细看蔚甄:“是不是开夜车挨坏了?”  “没事,昨天考完试一早便睡,睡得太多,眼睛都睡肿了。”蔚甄故作轻松:“我功课一向好,考试不用开夜车,宜玲却要抱住笔记簿等天光。”  “我用功,功课不好不是我的错,”宜玲哼哼鼻子:“我IQ低,那不是我的错。”  “是阿姨的错,”国新帮着她:“女孩子IQ太高也不是福气。”  “女子无才便是德,”玫芳最喜欢压国新:“老土,落伍!”  “喂!你们来试试这花生布丁。”丁丽珊在叫:“是蔚甄亲自下厨做的点心,金黄色,卖相已经够吸引人了。”  大家过去,玫芳拿起一杯吃了两口:“唔!又香又滑,美味极了。”  “蔚甄品学兼优,连厨艺都一流,将来谁娶了她,就是幸运儿。”丽珊不爱吃,但也忍不住口。  “文杰,”宜玲嘻嘻笑:“你近水楼台,机会最多。”  蔚甄白了宜玲一眼,宜玲伸伸舌头。  文杰脸红了,搔搔头,拿了杯布丁,偷偷地看蔚甄一眼。  玫芳并不欣赏宜玲的笑话。  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又看录像带,考完试,除了蔚甄,人人心情都开朗轻松。  散会时,文杰对蔚甄说:“时候不早,让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了……”  丁丽珊马上接上去:“我快要回美国,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反正已经考完试,我请蔚甄来陪我几天。”  “好事啊!”宜玲说:“反正蔚甄回家也是一个人,伯母好象又去了澳门掘金,她那位继父……真是严父,嘿!”  “这几天你们要找蔚甄,打电话来我家吧!”丽珊推着宜玲,怕她继续谈论王柏文:“文杰,你记住了。”  “妈!”蔚甄看见母亲,已经忍不往扑进她的怀里哭诉。  “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我由澳门回来,知道发生事便马上找你,你别动气,先坐下。”温妈妈替女儿抹眼泪:“不过,事情并没有那幺严重,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安娣,这可不是笑话!”  “王叔叔是过份些,但真的是误会。”温妈妈向来没有什幺火气,温温和和,不过偶尔发火也很惊人:“那天他赴婚宴,喝醉了酒,连房间都进错了,他撞进你房间,又误把你当是我,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大概还做了些事唬你,咳……就是举动不好,那天他醉了也不能做什幺,他没有冒犯你吧!蔚甄,不过,王叔叔也觉得羞耻,他身为人父,虽然是继父,但他一向把你当亲生女儿,竟然酒后露丑态,失了长辈尊严,他托我请你回去道歉……”  “安娣,他没喝醉。”  “怎会没有呢?”温妈妈轻柔地说:“第二天美代发现他还醉倒在蔚甄房内,他足足睡了一个晚上,我常骂他醉酒害事,他也知道错了。”  “妈,他不但没有醉,连那个婚宴也没有参加,不信你去查查。那晚我睡得早,他偷进我的房间时不到九点,”蔚甄不忿他们借醉了事:“而且,如果他喝醉了又怎会和我谈话,他说过什幺,刚才我已经对你说了。”  “那是醉话呀!否则是人也不会说看见你发育便对你起淫心,他又不是色魔,平时他还常埋怨我不好好教你,怕你误交坏人会堕落。他醉酒闹事,是他不对,但若是说他存心污辱你就太过份,平时他管教你比我更严厉。而且,他若做那种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和他结婚八年,一向夫妻恩爱,他又不是没有女人,犯不着侵犯自己的女儿。”  “他是一个贪新忘旧的人,他已经说明他对妈……”  温妈妈摇一下手:“千错万错是他喝醉了,我已经骂了他一顿。蔚甄,如果你不开心,也可以骂他的,你跟我回家,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向你道歉。”  蔚甄用绝望的眼神望住丽珊。  “安娣,我们已经考完试,而我今年暑假就要去美国,蔚甄答应来我家住,陪陪我。”丽珊代她出头:“刚出了事,蔚甄心情不好,就让她在我家散散心,过些日子,她的心情就不同了。”  “唔!”温妈妈起码知道女儿受惊:“不过,给丽珊添麻烦,不好意思。”  “不麻烦,本来就是我邀请她来的。”  “好吧!不过,住几天就要回家了。”温妈妈站起来笑笑:“难道跟丽珊去美国吗?”  “妈,我想派人回家拿些日用品和衣物。”  “我叫美代收拾一下,不过,她又不认得路来这儿,我还要去赴约。”  “安娣,我和文杰一起到府上去拿,方便吗?”  “方便,你们对蔚甄真好,改天我请你们看戏吃饭。”她看表,八九又有牌约,“蔚甄,你气消了想回家,便给我打电话,可是不要耽太久,人人有自己的家。丽珊,真谢谢你。”  温妈妈走了,丽珊和蔚甄在客厅促膝谈心。  “想不到妈竟相信那个下流人的话,他那晚比妈还清醒,连酒都没喝过,他喝过酒我不会不知道……”蔚甄很生气。  “你妈不赶走他和那个美代,你不要回去。”  “我能耽多久,难道要跟你去美国?迟早我要屈服。”  “他失败过一次,下回他必定会计划周详,只要你一踏脚进屋,你一生便完了。我说过,你不是每次都那幺好运。”  “他卑鄙奸滑,我知道难对付,但我有什幺办法,这世界上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我妈。难道不回家流浪街头?丽珊,我是走投无路呀!”  “暂时住在我这儿,见一步走一步,兵来将挡。没有家没有关系,有屋住便行了,大不了独立。”  “那我的大学美梦就完了。”  “完不了的,你才十八岁,有的是时间,念大学,二十岁可以,三十岁都可以。如果无依无靠,暂时申请停学,先做事储点钱,以后继续念下去或是出国留学都行,如果你到美国留学,食住都不成问题,我们家房子大人口少,我有个伴儿才开心。哎!你皱眉头不好看的,如今万事放下,我们该赶快点,约好宜玲她们看五点半的电影。总之一句话,以后温家有你便没有王柏文,有那龟蛋你就退出来,反正家不成家。”丽珊边推她边说:“你好久没说笑话了,我们几个人几乎不会笑……”  蔚甄出来,看见丽珊在打电话,她便指了指外面。丽珊摇摇手,指住旁边的梳妆台,又拍了拍,蔚甄只好坐下。  “我知道了,表姐,我一定会到处物色,你放心好了,就包在我身上。好主意,你应该暂时回去陪她……得啦!连我都不相信……够啦!别送啦,你送的饰物我都够开珠宝店……老人院都怕了你。对,好,一定,我知道了,再见!”  丽珊放下电话,“吁了一口气,她问:“你想到哪里去?”  “见你忙着,想出去走走。”  “是我的明珠表姐,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常提起她,那个又有钱又漂亮的表姐,是吗?”  “明珠表姐的性格很怪,除了她的一班死党,所有亲戚她都不来往,就只对我最好,她常说和我八字相配。”  “她这位美人一定有很多男朋友。”  “她结婚好多年了,女儿也快六岁,不过,当年追求她的人真多,但她只钟情表姐夫,除了我,没有人相信她会那幺痴心,大概她婚后还有人追求。”  “不用说,你表姐夫一定是白马王子!”  “唔!”丽珊侧头想一想:“严格地说,他不是太英俊,是那种很有魅力,仪表风度都出色的那一类。”  “英雄配美人,错不了的。你真好运,那幺多人疼你。”  “明珠表蛆是很疼我,表姐夫呢,见了面客客气气,他不大爱说话,他的事,我都是从表姐口中才知道,我和他没有什幺感情,他也不见得对我特别好。嘿!难了解,毕竟是外人。”  “他们俩都出色,你表姐的女儿一定美丽又可爱。”  “唉!怎幺说呢?”丽珊把糖果盘拿过来,里面有六个格,像朵盛开的花,里面盛满酥糖、开心果、陈皮梅、牛肉球、酱油瓜子、夏威夷果仁,丽珊吃了颗陈皮梅:“小咪不难看,但不漂亮;不惹人讨厌,但也不甚可爱。她身体弱,IQ也低,刚才表姐还托我替她找补习老师。”  “小咪功课不好?”  “她身体弱,表姐还没有让她入学,由补习老师教她念书。”  “宜玲想利用暑假做暑期工。”  “宜玲?她不行。小咪刚走的补习老师也是我介绍的,文学院的郑芬妮你认识的,她姐姐师范毕业,替她补习了两个月,现在又嚷着要辞工。两年多来,小咪换了差不多二十位补习老师。”  “平均一个月一个?小咪一定很顽皮,看都看不住。”  “不!小咪像她爸爸,很内向,很少说话,只是……还有许多原因。”  “补习费理想吗?”她想到文杰。  “理想,我还没有听过那幺高薪的,郑芬妮的姐姐已经八千元一个月,下一个表姐愿意付一万,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不相信小咪没有人照顾。”  “一万!”蔚甄叫起来:“介绍文杰,一个暑期大约可以赚四万元,够他一年的生活费。”  “表姐不要男老师,明天我回学校替她找人。唔!阳光好,我们到楼下游泳去……”  温妈妈再次来,一定要蔚甄回家。  “我不敢回家和王柏文,住在一间屋里没有安全感,除非……”  “王叔叔。”温妈妈纠正她:“你和他一起住了八年,他哪有碰过你,那天是他喝醉酒,如今他已经戒酒,你还要他怎样,举起莲子茶向你叩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惩罚他,但是,要我回家,妈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他那晚真的没有喝下半点酒。”  “你怎会知道?你自己又没有醉过。”  “但他的臭嘴向着我,完全没有半点酒气,还有,美代和他是一路的,那晚我由睡房逃了出来,敲门、踢门向美代求救,她理都不理我,若不是那人收买了她,或是……”  “你不是说你继父和美代也有一手吧?”温妈妈动气:“真不是人话。”  “安娣,若蔚甄跟你回去,若她继父真的把她强奸了,蔚甄今后就不用做人了,害了蔚甄,也对不起温世伯。”  “没有这种事,你不要听她乱讲。”  “我乱讲?我的话你一句也不肯听,”蔚甄的眼泪滚下来:“他说什幺你都相信,我们做了十八年母女了。”  “你有那种感觉,你担心,我都明白,但我保证不会历史重演。乖女儿,你也要信我一次,跟我回家吧!”  “我随时愿意回家侍候妈妈,只要你把美代和王柏文赶走!”她愤怒,她不明白母亲,丈夫对她不忠,她也可以忍受。  “赶走美代,我一口答应,佣人嘛!要多少有多少,但柏文不能走,他是我丈夫,不能因为他无心之失便和他分手。我四十几岁人了,我需要个男人,需要个老伴,将来你总要嫁出去的,你嫁了,留下我孤苦怜仃一个人,谁可怜?”  “有一个卑鄙下流的丈夫,也托不了终身。”  “蔚甄!你太过份了,”温妈妈提高声音:“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丽珊望住她拼命摇头。  “王柏文走,我马上回去。”  “我从来不管你乱交男朋友,你也不要来管我们夫妻。好,反正放暑假,你就留在这儿。”温妈妈吸口气,冷笑:“幸而你不是二十一岁,你要交学费,自然要回家,我走了!”  蔚甄伏在椅子上哭,丽珊坐在旁边安慰她。  “那臭男人教她的,她看死我不靠家里就活不了。”  “以你的年纪、思想和人生经历,怎能斗得过你继父。”  “他不走,我死也不回去。”  “不回去就不回去,哭什幺呢?你住在这儿比在家里开心。”  “你就要去美国,房子要卖掉,难道到时我睡天桥底?”  “我可以迟些才走,房子也未必要马上卖掉,我家又不在乎卖房子的钱。”  “总不能一大间屋养外人。”  “反正还有好多个月,明天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丽珊拉她起来:“你答应陪我回学校,芬妮的姐姐还有半个月要走了,表姐急得要命……”  以后每隔一天,温妈妈便打个电话来,不是中午便是半夜,问蔚甄哪一天回家,要不要钱用,什幺时候交学费。  把丁家吵得没刻安宁,蔚甄知道,是王柏文摆布的。  这天,蔚甄对丽珊说:“我想应征做你表姐家的补习老师。”  “你?”丽珊很诧异。  “我知道条件不够,我未超过二十一岁,没有当个护士又不是师范人才,但我不是首选,也是次选,反正他们一直找不到人。”  “蔚甄,那一份工如果容易应付,也不用月月换人。唉!我不知道该怎样说,总之,那不是一份令人开心的工作,很难……”  “啊!工作开心还可以每月赚一万?大学毕业跑出来也赚不到一万。”  “你不单是要替小咪补习,还要照顾她的日常生活……”  “全职工人,衣、食、住、行都由我侍候。”蔚甄一点也不介意。  “不是由一至五每天两小时,你要留宿和她一起住,每天没有固定工作时间。”  “二十四小时ONCALL,好了吧?”蔚甄反而高兴:“供食宿最好,反正你回美国后,我便无家可归,每月凈赚一万元,多合算。”  “不行的,表姐疼我,我不能说她的闲话,但……总之不行,你会熬不住。”  “你表姐的脾气很特别,情绪化,我要看她的面色;你表姐夫难相处,他高傲,看不起当家教的,我可以忍。自己别指望主人对自己好,人家付一万元,没理由白付的。”  “表姐夫妇对人好不好,不是问题,因为你不用和他们一起生活。”  “为什幺?”蔚甄很意外。  “小咪身体不好,住在离岛的一间堡垒式别墅,表姐夫妇因生意要住在市区,有空才过去看看。”  “那更好,我只需要照顾个小女孩,又可以避开妈妈和姓王的。”  “你没有,有薪假期也没有无薪假期,以后你不用拍拖了!”  “我根本没有拍过拖,我也不希罕拍拖,真的。”  “但小咪她,她……”  “她IQ低,算是低能儿好不好,她又顽皮,一天到晚缠住人,够不够?”  “也不是,她身体弱,每天除了晚上,中午也要午睡。”  “那更好,她睡,我自由活动。”  “开胃,”丽珊翻翻眼:“活动,往哪儿活动去?”  “她午睡我来看你,你回美国我可以约宜玲她们喝茶。”  “唉!那儿没有开办离岛专线,住那儿的人,都要坐自己的快艇或游艇,所以,你不能随便到市区。文杰也不可以去探望你,就好象充军似的与世隔绝。”  “啊!”蔚甄是有点泄气,但她还是耸耸肩:“也无所谓,看在月薪一万元份上,就当自己进修道院当修女。”  “你为什幺老提那一万元?”  “生活、念书都需要钱,我不想受姓王的控制,被他看死了不回家就会饿死。”蔚甄把心事说出来:“我准备向大学申请停学一年,我的遭遇相信大学会通融,我为你表姐工作十六个月,就有十六万,十六万可以维持到大学毕业,大学最后一年,我也超过二十一岁了……”  丁丽珊的明珠表姐,住在山顶一间豪华大宅内,丽珊告诉蔚甄,表姐好客好玩,常在家里开派对,平均每周一小宴,每月一大宴。至于打牌、玩乐、吃饭,随时随地举行。  若要她住离岛,她会闷死。  冯明珠由楼上下来,一件银灰雪纺长睡裙,外面一件银灰镶厘士花边的缎质晨楼,虽然是近三十岁的人,但还很艳丽。  “丽珊!”她跑上前拥抱表妹。  一看就知道她十分喜欢丽珊。  “表姐,我把蔚甄带来了。”  “是她,”她一转身,看见蔚甄很高兴:“就是她吗?她好美啊,一定有男朋友了。”  “一打以上。”丽珊笑。  “唷!我想做个媒都不行了,靓女真吃香。”冯明珠坐下来,佣人们又送饮品又送糖果,冯明珠点了根小雪茄,喷了口烟圈:“蔚甄怎舍得离开男友关进离岛?”  “顾太太,丽珊只是开玩笑,我根本没有男朋友。”蔚甄连忙说:“我既然接受了顾太大的工作,我一定要负责尽力。”  “当我接到丽珊的电话,知道她的好朋友肯帮助我,我已经很开心,见了面,你比我想象的更优越出色,这样的可人儿关在岛上,实在可惜,所以,我先要清楚讲明,你后悔,我绝不怪你。”冯明珠说:“当女佣都有假期,但你是没有固定假期的,但累积假期倒是有。”  “累积假期?”蔚甄感到意外。  “可能是一个月一连四天,也可能是两个月才七天,甚至三个月才有一次假期。我不能肯定你到底什幺时候可以放假,因为要我到离岛休息,我接班,你才可以放假,或是外子有空去陪女儿,你也可以放假,但外子很忙。我呢?在岛上挨不往的,最多静四五天便要回来,这儿有一大班朋友等着我。”  “顾太太,我一早就知道没有假期,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可是,你的男朋友会耐不住寂寞,他或他们都会抗议,而你在岛上也会孤寂难耐。”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度假享福。”  “我的女儿很乖,可能太乖,你对着她会很闷,她不是好伴儿。”  “顾太太,我是去照顾小咪,又不是去找小咪做伴的。”  “你一切都明白,又不介意,这就好。”她高兴,重复着说:“这就好,过去的老师都呆不住,你这幺突出的小美人,我担心你挨不到一个星期。”  “我不会,我也算得上是无家可归。”蔚甄垂下头:“我还能去哪里?”  “无家可归。”  丽珊把蔚甄的家庭情况告诉冯明珠。  “贱男人,骗财骗色还骗小女孩。”冯明珠不停地骂着。  “表姐,我们就这样说好了。”  “是的,一言为定,丽珊,本来我们说好给下一位老师每月一万元,可是,蔚甄是你的知己,那就不同,我暂加两千,每月一万二千元。”  “谢谢顾太太!”蔚甄当然高兴了。  “我应该感激你,这两年我为替小咪找老师,烦得要死,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受惊、担心。蔚甄,你好好做下去,我不会亏待你,希望你看在我这个做母亲的苦心,忍着点。”  “顾太太,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别叫我顾太太,多见外!你就跟丽珊叫我表姐,我好高兴多一个美丽的小表妹。”她一共抽了三支烟,她捺熄了烟蒂问:“蔚甄,你什幺时候可以到我家来?”  “哪一天都可以,不过,”蔚甄想一想:“芬妮的姐姐好象还有一个多星期才期满。”  “她要走,我也不想她留下,你肯来,我马上叫她走,这没良心的人。蔚甄,明天好不好?”  蔚甄还未开口,丽珊说:“大后天吧!蔚甄到离岛去,以后很少有机会出来,她要和朋友叙叙,也要回家收拾一下。”  “应该,应该,”冯明珠马上附和着,又叫管家拿两盒糖果来给丽珊和蔚甄,“刚由瑞士空运到港,特意给你们留着,女孩子都爱吃朱古力糖……”  丽珊为蔚甄在家开了个大食会派对,说好是玩到天亮的。  “哎!你不念大学了?这幺辛苦考进去,多少人被拒于门外,丽珊也是为了舍不得学位不肯移民。”宜玲叫了起来,雪糕几乎吞不下。  “我已经向学校申请停学一年,学校很体恤我,答应给我留学位。”  “我倒不担心学校不肯要你,你功课那幺好,又是学校游泳选手代表,到美国哈佛都入得了门。只是丽珊表姐那份工,好麻烦,”玫芳摇头:“深山归隐一样。”  “我们以后想见面就难了。”文杰再粗心,也不是连这个也不在乎:“暑假工收入好,我可以每星期请你吃一次牛扒,但以后往哪儿找你。”  “你可以请玫芳,她代表我。”蔚甄一向知道玫芳暗恋文杰,她也明白到文杰无法达到她的理想,过去大家还可以拖着做个后备,但如今一去起码十六个月,没理由要文杰空等一年多,不如做好事,撮合玫芳。  “这……这怎能……”文杰好难过,玫芳怎可能代替蔚甄,太悬殊。  “为什幺不能,都是好朋友,一样的。”蔚甄说:“玫芳,多照顾文杰,他没有亲人,又是个粗心的小子”  “无所谓,”玫芳摊摊手:“正如你所说的,大家都是朋友。你能出来,不要忘记来看我们这班朋友就是了。”  “我和继父不和,明天我回家拿东西,想请文杰和国新帮忙护送。”  丽珊补充:“蔚甄怕她继父难为她,有两个男孩子在场,他不敢发恶。”  “好,我明天陪你回去。”文杰和国新义不容辞,异口同声。  刚巧王柏文来开门,看见蔚甄眉飞色舞,小小羊儿回家了。  当文杰和国新一现身,他马上脸色改变,“喂,你们两个小毛头,这儿不欢迎你们!”  “他们不是来看你!”蔚甄看见他便想呕:“别忘记,这房子是我爸爸买的,你们请跟我进来。”  “喂!喂!你怎幺带男人进房间?不要脸,不要脸……”  没有人理他,美代听到男主人的声音出来一看,见到两个年轻人,知道帮不了什幺忙又缩回去。  蔚甄把全部证件及一些自己喜欢的衣物放在皮箱内,文杰替她接过皮箱,她把一封信放在床头柜上,留给母亲。她不会让他们知道她去了哪儿,省得被骚扰,但离家也得有所交待,于是三人准备离去。  “蔚甄,”王柏文拦住去路:“你不能走,这是你的家,你走我就报警。”  “我早就想报警了,你去更好,自首会减轻罪名,去呀!老面子,快向警方招供。”蔚甄挥一挥手:“我从来没有怕你,只是怕妈难做,如今我谁都不卖交情,有种的你去报警!”  “请让开!”文杰推开他的手。  “你再敢?唆我拆了你的骨头。”国新并不知道王柏文的丑行,但知道他是个不好的继父。  “你……”王柏文咬牙切齿:“你带两个油脂飞回来向我示威吗?”  “两个少呢,外面还有几十个御林军。第一次是示威,第二次是要你的命。别理他,我们走!”文杰大声说。  温蔚甄做梦也没有想过,会住这样漂亮的屋,不!不是屋,是皇室保垒。  一个圆圆的大花园围住一间圆形的堡垒和几间小屋,堡垒是红砖外墙,结实牢固。半圆的露台、半圆形的屋顶,露台外面生满了攀藤植物,紫色的、黄色的、桃红色的花……美丽得有如一幅图画。  花园大得两边不见屋,大小喷泉四个。蔚甄曾站在屋子前面想:如果要走遍花园,起码要花整整两个下午。  屋子里面全铺了红地毯,陈设有点旧,但是非常豪华。  丽珊告诉蔚甄,冯明珠的祖父是开钱庄和当铺的,她父亲在金融界、地产界都很有地位。这间屋子,是冯明珠祖父请欧洲一名建筑师修建的,祖父在此度过晚年,甚至明珠也是在这间堡垒出生。  堡垒如今就住着小咪一个小主人,其它的都是下人。  芯妈是堡垒的管家,从小把明珠带大,也看着小咪出世,因此在家中极有权威。  芯妈虽是权重,幸而心肠十分慈祥,没有什幺架子,很容易相处。  高大如山的阿山,是专门看守门口的,一家三代都在堡垒工作。  山嫂是这儿的打杂,做的是小工。  阿福是厨子,样貌老土,傻嘻嘻,但竟然会做中菜和西餐。  阿六做清洁的,打扫房子、洗衣服(开了干衣机也得有个人拿出来折好),所以蔚甄想洗件T恤也没有机会让她动手。  保叔是花王,那个花园,够他由早忙到晚。  堡垒里,连蔚甄这个家教,总共是七个佣人一个主人,真是七星伴月。  小咪是如假包换的公主。  小咪六岁不到,但身形像四岁,瘦瘦的、青青的、弱弱的,一头稀薄的长发,眼睛大大,但没有神,面孔瘦削显得嘴巴大了一点,鼻子倒是长得很好。  她不爱说话,很被动,很依赖,由刷牙洗脸到散步都要有人从旁照顾着。  她不是白痴也不是低能儿,只是精神不振,记性不好,又没有书缘。最主要是体力差,上课一个半小时,她就打呵欠不耐烦。  她真是不聪明还有点笨,补习两年多,名字都写不好,把小咪写成小口,英文只懂得十个八个单字,数学就更差了,一加一不是四便是三,有时会碰到答案是二。  她睡眠的时间比同年的孩子多,太早起不了床,大概九时才能起来,下午又午睡,晚上十点前一定要睡觉。  蔚甄为小咪和自己安排了一个时间表:早上六时早泳(根本没有夜生活,早睡早起),八时十五分回堡垒更衣,九时侍候小咪起床、更衣。  九时半到海滩晒太阳、拾贝壳(冯明珠埋怨过去的老师不肯花时间陪小咪晒太阳,弄得女儿又青又弱)。  十时半教小咪游泳(明珠希望女儿学会游泳,因为医生说,游泳对小咪发育有好处,加上蔚甄又是游泳健将,她很放心女儿跟蔚甄学习)。  十二时前一定回堡垒,因为十二时后太阳太猛,小咪会受不了。  十二时半午餐完毕,一时上课,二时小咪开始午睡。  小咪一睡三小时,赖床半小时,五时半起床吃下午茶。  六时至八时上课,八时晚餐,餐后看电视。  九时或九时三十分洗澡,洗澡后,小咪多数要求睡觉。  蔚甄每天有三段自由时间:上午六时至九时,下午二时至五时三十分,晚上十时以后。  如果蔚甄不喜欢游泳,不外向,不喜欢看书,那六小时实在很难过。  陪着小咪的时间更加难受,别说教她游泳,请她下水浸浸身,她就是不肯,哄不来,逼紧了她便放声大  蔚甄答应明珠要给她多吃点东西,只是一碗饭,软硬兼施她才勉强吃完。  午睡又不肯起床,傻瓜瓜的坐在床上,眼睛瞪着墙。  芯妈说,以前的老师,请她下床她不肯,就让她发呆,有时一直坐到晚饭时间,老师和她,大眼瞪小眼。  蔚甄不喜欢小孩子赖床,总是又哄又吓,务必要她睡醒起床。  上课更差,早上教的,晚上已经完全忘记,又得再教一遍。  常把蔚甄气得半死,怪不得以前的老师都做不长,这份工作又闷又劳气。  最惨的,连个可以谈心的人也没有。  
第二章:  这天下午,小咪午睡后,蔚甄由花园一直散步到海滩。  这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满天乌云,令人心情沉闷。幸好,海边有点风,总算透一口气。  沙滩的人总不多,游泳的人也不会多,因为岛上的屋子大大小小的也只不过几十间,但蔚甄还没有走遍这个岛。  回程时,听见一男一女的叫声。  “算了!算了!我配不上,够了吧!”一个女孩子穿著吊带裙边跑边哭叫。  一个穿黑色短裤运动装的大男孩跟在后面:“对不起,改天补上吧!”  “改天?哪一天,明年中秋节,还是后年的圣诞节?”她越跑越慢,看样子是想大男孩赶上去。  谁知那大男孩也是越跑越慢,两个人始终有段距离:“后年圣诞,真夸张,下星期好不好?”  刚才远离,蔚甄只是见到个大概。那大男孩走近了,呀!怎幺似曾相识?他是那幺英俊,那幺迷人,像个混血儿,外国人没有他这样美的鼻子,中国人也没有他那幺高大健硕,跑起来,一头短发在他开朗的额头荡来荡去,好看得叫人忍不住要看,她好象两脚生了根,动都不动。  “下星期,”女孩子语调变软:“星期几?”  “还说不定呢!通电话,OK!”他是踏步而不是跑步。  “不行!现在就约好星期三,”女孩子回转身,擦擦眼睛:“最迟星期三!”  “星期三我表姐结婚。”  女孩子退了一步:“星期四?”  “表姐那个婚礼,玩足三天三夜的。”  “这幺好玩的婚礼都不带我去。”  “我要做伴郎呀!请你去也不能陪你。你又不认识我表狙。”  “伴娘呢?”  “当然是我表妹了。”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喜欢你表妹。”  “怎会?”他双手叉着腰,姿势很美,黑色运动装配上玫瑰红的皮肤,真是玉树临风:“表哥表妹,好老土的,我才不会喜欢她。”  “星期六,婚礼完了。”  “总得让我休息一天吧?”  “决定星期日,不用你费神,节目全由我安排,好不好?”  “听我的话,”他伸手搭住她的肩膊,说了一大堆,他连半步都不肯让:“等我电话。”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在耍我,我恨你!”女孩转身急走。  “唏,唏……”大男孩追了两步,就停住了,他耸耸肩,扮了一个鬼脸。一个大转身,就见蔚甄,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发亮,惊艳吧!把蔚甄看得双颊发烫。  他向她点点头,笑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涡。  蔚甄的心怦怦地跳,她低下头,跑回堡垒去。  蔚甄倒在圆露台的吊椅上,心情一直未平复过,什幺时候见过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想了好一会,对了!他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摇首笑一笑。难怪,原来是梦中情人。  吊椅荡几荡,她睡过去了。  她看见他在海边追着她,她看见他把她带到那个舞会去,足足玩了三天三夜,正开心地大笑起来……突然有人推了推她,她倏地惊醒坐了起来。  “天气热,容易入睡。”管家微笑站在她面前:“小咪已经醒来了,你去看看她。”  “已经五点了!”蔚甄跳下吊床:“芯妈,谢谢你。”  她一口气跑上二楼……  蔚甄游完早泳回程,在沙滩上碰到那大男孩子,他大概刚要去游水。  白泳裤,大花沙滩外衣,头发干的,他又向她笑。她还是低下头,在他身边走过。  她很想回过头去看看他,想和他面对面的,看清楚他那张俊脸,就像在一幅名画前驻足欣赏一样,她是有此心,但是,她还是避过了。  害羞是少女本能的,特别是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心情是不同的。  但是,主要原因并不在于此。  他是谁?他来自何方?甚至他的名字,她也一无所知。  最令她提心吊胆的,还是他给她的第一个印象,他的女朋友千方百计想接近他,他拖拖拉拉,眼看女朋友又哭又叫伤心地气跑了,他做个鬼脸全不打紧,竟然看见蔚甄便眼睛发光,一副用情不专,贪新忘旧的样子。  本来,和他交交朋友也无所谓,打哈哈的男朋友她又不是没有过,反正不动心,玩玩无所谓。  但是,他是她的“梦中情人”,恋爱这回事她显然不是高手,无法应付,如果她不小心堕入情网,到头来,结局和那女孩子一样地哭着跑掉,他又扮个鬼脸,马上去兜搭另一个女孩子,她肯定受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抱块石头跳进大海?哎!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为了保护自己,装得冷做些,冷眼旁观他怎样施展其技,也算做个旁听生,上了一课。  第三天,蔚甄六点多到海边,他已经站在那里了,一条黑色的泳裤,宽阔的膊头,粗臂膀,结实的胸肌,圆腰围与肩成三角形。他可以做健美先生,只是线条柔一点,没那幺粗壮。  他又向她微笑点头,显然在等着她,因为他的时间拿得很准。  蔚甄就当没有见到他似的,走得远远的,放下毛巾脱掉T恤,脱下鞋子便跳进水里。  她以为他会游过来赶上她,因此留意着,后来才发觉没有。  她竟然有点失望,大概他死心了,走了,这岂不是更好?为什幺心里总是惦着不能释然?唉!温蔚甄啊!你不是春心动吧?也该找个好对象。  他不够好吗?他那张可爱的脸,他健硕的身躯,不正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吗?  明知道会有伤害,会哭着离开他的,还是要整个人投进去吗?失恋,被拋弃,她受得住?  不想啦!不想啦!她拼命的在大海里游,让海水清醒她。  太阳出来,每天这个时候,她应该游回去,由海里上沙滩,刚好八点正。  她由海里走上来,T恤在,毛巾不见了。怎幺啦?她把长发向后拨上,用手抹一下脸,毛巾竟然撑开在她面前。  她看他,他也看她,大概又发现蔚甄除了有张天使脸,还有一副魔鬼身材,那如白玉般的肌肤,虽然只穿了件蓝色的,十分保守的泳衣,但浸了水,便玲珑浮凸,美丽的胴体隐约可见。  她伸手去拿毛巾,他始终撑着不肯放手,蔚甄决定放弃,低头去拿T恤,他便把毛巾披在她的身上。  她抬头向他嫣然一笑,穿了沙滩鞋便走。  “小姐,”他追上来:“你的泳姿好漂亮,刚才我好象看了一场表演,你一定是游泳选手。”  “过奖!”她用毛巾抹去水,边走边穿上T恤。  “小姐,可不可以告诉我贵姓芳名?”他亦步亦趋。  “真老土!”她没有停过步,她实在也赶时间。  “我叫叶天朗,今年二十四岁,麻省理工学院建筑系学士、哈佛大学商学院工商管理系学士,未婚。”他轻轻松松:“有点新意,是不是?”  “老土!”看都不看他:“去婚姻介绍所吧!”  “我知道你住在古堡。”  “当然?!跟踪两天了。”  “你真聪明,你怎知道我跟踪?”  “叶天朗,不要扮白痴好不好?我赶时间,没空陪你闲聊。”蔚甄向前跑,她也是短跑冠军。  “不公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没理他,他要知道,自然会打听。  他完全属于第一类梦中情人,英俊、年轻、活泼、有冲劲、而且还很孩子气。  蔚甄带小咪出来,她坐在海边一块石上,看着小咪走来走去,等她晒太阳,走暖了身体,然后抱她下海教她游泳。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她觉得很闷,看看天上白云,就是这样子一分钟,小咪就不见了。  她忙跳下地,嘿,真是一分钟也不能眨眼。  这海滩很大,沙也很细,但由于未经人工加工,海边还有好几块石,其中三块还特别大。  咦!那不是小咪红色的裙子?走过去,果然看见她蹲在石后,旁边还有那大男孩。  “叶天朗,二十四岁尚未娶妻。”蔚甄翻翻眼,吐了一口气,刚才慌得要死:“小咪六岁不到,她不是太小了吗?”  “啐啐!样子这幺漂亮,思想那幺骯脏,”他嬉皮笑脸他说:“我还以为她才四岁呢,我可以做她爹了。”  “讨便宜,人家的爹不知多能干多有成就。一天到晚在女人堆中打转!”蔚甄去拖小咪:“别乱跟陌生人说话,我陪你去捡贝壳。”  “不要,我要那图画。”小咪甩她的手。  啊!原来叶天朗手上拿着一只风筝,是他用风筝把她骗到这儿来。每次小咪看电视,看见风筝在天空飘,她会拍掌。  “这是风筝,你还小,没气力放到天空上。”蔚甄温言向她解释,再去拖她。  “姐姐,你不用担心……”叶天朗说。  “你叫我姐姐?”  “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只好跟小咪叫了,不要说题外话。”他蹲着和小咪说话,一个太高一个太小:“我替你把风筝放上去,然后把它交给你,我教你怎样放,不就行了。”  “好呀,好呀,放风筝!”小咪拍手跳脚:“小咪放风筝!”  蔚甄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咪这样开心,其实,她也不忍心令她扫兴,哪一个孩子不喜欢放风筝呢?她自己也喜欢,但市区没放风筝的好地方,这儿太理想了。  但是,她带小咪来海边,除了晒太阳,最大的任务是教她游泳,如果她迷了放风筝,便更加不肯学游泳了。  她妈咪知道她学会游泳的一点皮毛,一定会很高兴,但放风筝……不行!  “小咪,现在要学游泳了!”蔚甄两手去抱她,小咪哭叫起来。  蔚甄弄得浑身是汗,小咪人儿小,发起脾气来却像只螃蟹。  “小咪,你听哥哥说。”叶天朗放下风筝去帮忙:“听姐姐的话去学游泳,学游泳很好,在海中好象一尾小鱼一样,你有没有看过姐姐游水,她就像条美人鱼。如果你听话,明天九点半钟我在这儿等你,教你放风筝。”  “哥哥,现在教我放风筝。”  “你不去学游泳,我不让你碰我的风筝。”小咪静下来,叶天朗把她抱进蔚甄的怀里。  蔚甄替她脱下裙子,里面便是泳衣。  蔚甄坐在石上,双手抱住膝盖。  叶天朗本来请蔚甄帮忙撑着风筝,但蔚甄不肯合作,一个人跑来这儿。  他只好一下又一下的,很快便把风筝放起,他的身体忽前忽后,眼看着,风筝已经在天空。  “小咪,过来,”他在叫:“交棒!”  小咪跑过去,叶天朗让她握住线球棒子,小咪一接手,风筝就有倒下的倾向,叶天朗上前扶住小咪的手。  一大一小,把风筝放得很高,小咪嘻嘻哈哈,就只有这叶天朗能令她笑。  “姐姐,小咪会放风筝了。”小咪在叫:“姐姐,你看见吗?”  “看见了!你真棒!”  “棒?姐姐,棒是什幺?”  “你很有本领,明白了吗?”  “嘻嘻……”  “今天星期六,他还有时间陪小咪?”蔚甄看着叶天朗的背影,喃喃自语,以他的为人、性格,应该和女朋友去玩,那些成熟了的女孩子有魅力。  他早上六时前就在海边等她,也够诚心,他应该尚在睡觉。  他住哪儿?怎幺看见他总是独行侠?他家里的人呢?他的女朋友呢?  或者是在下午、晚上活动,这几天,蔚甄连下午也没有到海滩。  她一看游泳表,由石上跳下,走过去:“小咪,放风筝今天到此为止,我们要游泳了。”  “唔!不要。”  “你不听话,我以后不带你来海边。”以前的老师不肯带她出来玩,怕负责她的安全。  “乖,听姐姐的话。”叶天朗忙低头劝她:“你好好学游泳,明天我买一只大蝴蝶风筝送你。”  “真的?”  “哥哥不会骗你,但你要用功练习游泳,我要把风筝收回来了,你跟姐姐下水。”  蔚甄把小咪拖走,先让她踢水,然后教她:“先大大吸口气,这样子,别把气放出来,把头埋在水里。”  小咪每做一次便哇哇叫,老大不高兴。  “小咪,加油。”叶天朗过来打气:“把头埋在水里忍着,不要马上把头抬起来,好好……你很快会浮起……很快能游水…喂!小咪,再来一次!”  “今天够了!”蔚甄托起她的身体,“双脚踢水,双手拨水,好象在游泳一样,踢高一点……”  小咪上海滩,叶天朗就拿毛巾为她抹水。  蔚甄自己抹去海水,穿上毛巾衣,过去接手侍候小咪,她替她穿好裙子,便拖着她朝古堡走。  “姐姐,你为什幺不教她浸几次水,我看她快会浮了。”叶天朗说。  “叶天朗先生,你对那些妙龄女郎可能懂得很多,但对十岁以下的小女孩的心理,你还不懂。她本身怕水,她能吸气浮水,我已经花了不少心机,第一天做一次,然后每天加一次,让她逐渐习惯,如果一天内逼她学会浮水,行!但会吓怕她,以后她不肯再学了。”  “你一定是读心理学的。”  “我对别人的心理没有兴趣。”  叶天朗去拖小咪另一只手,弯着身边走边问:“小咪,姐姐叫什幺名字?”  “小咪不知道。”  “哥哥不相信,连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咪忘记了。”  “忘记了没关系,现在问姐姐不就行了吗?”  “姐姐,”她抬头瞇起眼睛:“你叫什幺名字?”  “我已经跟你说过几次,我不会再说。”想借小孩套出她的名字,嘿!梦想,她又不是白痴。  “明天星期日,我请你们去看电影。”他在看蔚甄:“赏面吗?”  “小咪是不会离开这个岛的。”  “那,我们去吃茶?”  “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  “你一定是刚来不久,很少出外活动,这儿一样有酒楼餐厅。”  她刚来是真,没有人告诉她这儿有什幺消遣场所也是真。她既然是二十四小时oNDUTY小咪的守护神,消遣场所有多少,也与她无关。  虽然,小咪睡了她就清闲,也无所事事,但她也不敢到处跑,初来的陌生人,受薪打工的,安份些好。  “谢谢了!小咪身体不好,我不敢带她到外面吃东西,而且,她下午要睡觉。”  “你要不要睡午觉?”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那好极了。”他很开心,一笑就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和你去,反正小孩未必会喜欢吃下午茶,我买玩具送小咪。”  “我和你去吃茶,为什幺?你连我叫什幺名字都不知道。”蔚甄好笑:“我不会和陌生人一起去吃茶。”  “你真是好骄傲。”他啧啧摇头。  “若我是你,拔脚便跑,你不觉得跟我和小咪在一起,很无聊吗?我好骄傲,小咪好笨。”  “照道理是如此,但是,你也有很多优点,你说话很富挑战性,我一直应付着也不觉得无聊。”  “哈!你是被虐待狂。”  “一点点,新鲜嘛!我告诉你,向来只有我虐待女孩子,你还是第一个女孩子敢虐待我。”  “我没有存心虐待你的,叶天朗学士,若有什幺得罪、失仪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小咪,和哥哥说再见。”蔚甄说:“你跟我们回堡垒,很不方便,我在里面打工的,可不是堡垒里的公主,小咪才是,但她太小还不会招待你。”  “好吧!小咪,我们在这儿分手,再见了!”  “哥哥,你答应送我风筝的,送我……”  “蝴蝶风筝,我明天会带来,”他挥一挥手:“明天见!”  蔚甄笑一下,小咪倒是热情地和他挥手道别。  睡梦中,蔚甄常被叶天朗的影子缠绕着。  岛上那幺孤单,为何不交个朋友?  梦境长,睡过了头,蔚甄没有去游早泳。  侍候小咪吃早餐时,丽珊的电话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们,但是,我没有假期,而且,我也没有船。”  “我向表姐借了游艇,十点集合,一起来探望你。”  “好极了,”蔚甄很开心:“我等你们,早点来嘛!”  “很快就可以见面了,你叫芯妈来听电话好吗?”  “好的,等会儿!”蔚甄叫芯妈听电话,她去对小咪说:“今天不去海滩了,表姨和几个哥哥姐姐来看我们,高兴不高兴?”  “好啊!好啊!”  “你快点把东西吃完,我们去换衣服……”  “哗!”蔚甄分别和每人来一个拥抱:“开心死了!”  芯妈带大家参观堡垒,丽珊把蔚甄拉过一边:“怎样,这儿闷不闷?”  “闷!时间特别长,一整天不知道做什幺,我明白以前的老师为什幺做不长久,她们都不喜欢游水晒太阳,天天关在堡垒,日子怎样过?”  “小咪是不是令人讨厌?”  “讨厌可谈不上,就是不够活泼,一天睡十几个小时,记性又不好,早上教的,她晚上就忘了。直到今天,她还记不住我的名字,所以,以前的老师都灰心,日子难过,学生又教不好。”  “小咪的面色,好象没有那幺青。”  “我天天带她晒太阳、游泳,所以,皮肤黑了点。”  “你是晒不黑的,白皮猪,但精神很好。”  “早睡早起身体好。”蔚甄下意识地抚抚脸:“这儿也有个好处,空气好,阳光充足,风水好,最适合来退休避世。”  “你熬得下去吗?太不开心就不要干了。”丽珊关心地问:“我们都觉得把你关在岛上可惜,在市区找工作也不难!”  “一个月还没做完便喊走,怎样向你表姐交代?日子是难过些,但每月凈赚一万二千元,进修道院我也肯。”蔚甄摇摇头:“深山寂寂,也总比狼穴安全清静,是吗!对了,表姐怎幺不趁热闹和你一起来看看小咪?小咪就快会浮水了。”  “表姐去了日本添新装,她向我拿了你的尺码,说要给你买新衣,讨好你怕你不干。”丽珊指了指:“那些礼物,大部份都是表姐托我带给你的。”  “她真是最好的老板,那些零食够我吃一个月。”  “缘份吧!表姐也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好,真话。”  “房子好大,”宜玲他们回来:“太静了,蔚甄,日子怎样过?”  “蔚甄,”文杰过去端详着她:“幸好没有瘦,我早就想来看你,可惜借不到船。”  “你工作忙,不用挂念我,我在这儿打工,你们来看我也不大方便,除非和丽珊一起来,有空你多陪陪玫芳。”  “他连电话也没有打过给我。”玫芳向蔚甄投诉。  “文杰,你就不对了,我临走前还拜托你好好照顾玫芳。”  “这,这……”他脸红了。  丽珊解围,把小咪抱进怀里:“喂!小咪,我给你带了个百变小灵精来,你不说谢谢,也没有叫我,快叫!”  “表姐!”  “表姐?”丽珊捏着她的脸颊叫:“你妈才是我表姐,我是你表姨。”  “我已经教过她一次了。”  “才一次?我教她十几二十次,这宝贝,脑子定有问题。”丽珊轻拍她的头:“她最喜欢叫哥哥、姐姐、爸爸、妈咪,连爹地也叫不清楚。还有,她叫祖母教一次就会,奶奶嘛!她就会叫吃奶呀!天天吃奶,天天奶奶。”  宜玲笑弯了腰,国新笑说:“她没叫她妈虾米,才最给面子。”  “虾米她大概还没见过,妈咪这两个字足足教了两年多,是换了二十个老师的成果。”  “她IQ零蛋,”宜玲指住她:“蔚甄,你教笨蛋!”  “别拿她来寻开心。”蔚甄把小咪抱过去:“人笨又不犯法,谁不想聪明?宜玲,你小声点好不好,这儿还有佣人,小咪不懂也不能欺负她。”  “忠心员工,怪不得她妈咪把你当宝。”宜玲吐了吐舌头。  “丽珊,小咪真是有点笨。”蔚甄边抚住小咪的头发边问:“小咪是不是幼时患过重病,烧坏了脑细胞?”  “她时常生病,也不至于致命,有发高烧,但没有烧坏脑。”丽珊叹气,欲言又止:“她一出生就只有三磅多,很弱,三岁才学走路,四岁第一句叫姐姐,她可能在她妈的肚子内便有些问题……噢!别说这些,今天来陪蔚甄,让她开心的。芯妈,午餐弄好了没有?”  午饭后丽珊约好蔚甄下棋,然后抱小咪去睡午觉。  蔚甄怂恿宜玲和国新、玫芳和文杰去欣赏花园美景。  蔚甄和丽珊下了一盘棋,文杰和玫芳便回来了。  “你们这幺快便走遍一个花园,不是走马观花,是乘火箭看树。”蔚甄说。  “文杰?,他边走边说要回来看你们下棋。”  “下棋有什幺好看,这儿大小喷泉也有四个。”蔚甄看看文杰直摇头:“宜玲和国新就好,享受一个二人美丽世界,文杰呀!你比小咪还难教。”  “在这儿一样可以看到花园。”文杰说,因丽珊是和蔚甄在露台下棋。  “反正四个人,玩纸牌吧!”丽珊知道文杰的心情,当然也明白蔚甄的心情,她也知道玫芳的怨恨,但感情这回事,复杂又麻烦。  所以丽珊不喜欢交男朋友,况且她条件多又要求高,她看中的男孩,人家的眼光落在蔚甄身上。条件差的男孩子,她连交谈的兴趣也没有。  她们陪蔚甄玩了一天,吃过晚饭,小咪上床睡觉后才走。  文杰依依不舍:“蔚甄,我一有空便给你打电话,和你聊天解闷。”  “如果你对我好,多去看玫芳。”  大清早,蔚甄由堡垒出来,走下一些石梯已看见叶天朗在梯级下。  “早安!温蔚甄,十八岁,大学文学院一年级学生。”  “哦,终于给你打听出来了。”  “认识你那幺久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太没本事,总得想点办法。”  “堡里有内奸吗?”  “内奸倒没有,我派人进去卧底。”叶天朗伴着她走。  “谁呀?我是说卧底的那个人。”  “你从未见过他,如今已经功成身退。”他得意地说。  “那幺神通广大,飞虎队恐怕也得叫你一声师爸。”  “不敢当,小伎俩。”他哈哈笑。  “叶天朗学土……”  “别客气,叫我天朗岂不简单得多?”  “那不行,好朋友才叫名字,我们可是萍水相逢,连朋友都谈不上,还是保持距离好。”  “我经常用名牌漱口水的。”  “那更与我无关了,让你那些有被虐待狂的女朋友消受吧!”  “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女朋友。”  “哈!前两天你还说常虐待你那些女朋友,少说也有一打吧!”  “我承认我有许多女朋友,但到今天六时二十一分钟为止,我叶天朗还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那与我不相干,请不要告诉我。”  “但你似乎很关心我有多少女朋友,唏!你不是妒忌吧?”  “妒忌?天!你以为,你是安德鲁王子?嘿!我还嫌他不够英俊。”  “你不觉得我比安德鲁英俊吗?当然,你也比莎拉漂亮多了。”  “恶!”蔚甄作吐的样子。  “你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他走到她面前,紧张地问。  “我当然有男朋友,我可不像你那幺天真纯情,何况我又比莎拉漂亮。”  “他是谁?”  “谁是他?”  “你的男朋友呀!”  “个个都是。”  “个个都是,就等于个个都不是,也等于我有机会做你的爱人。”  “有什幺名牌药水可洗清你的肉麻?”  “我是肉麻,但我坦率,不会口是心非,在乎的装作不在乎。”  “算了,叶天朗建筑师,我没空和你斗嘴,失陪。”她拋下毛巾下海。  叶天朗马上跟了上去,一直伴着她游,蔚甄停下来抹把脸:“你烦不烦?”  他喷出一口海水:“大海又不是堡垒私有的,你游你的,我游我的,我又没有拉你的腿。”  “你真讨厌!”  “你也可恶!”他始终嬉皮笑脸。  蔚甄不理他,直向前游。  本来蔚甄不想再带小咪出来游泳,但又觉得不应该为了私人的事,剥削了小咪的权利。  蔚甄是来打工的,她也答应过明珠每天教小咪游泳。  果然,叶天朗坐在石上,手中拿着一只大蝴蝶风筝。  小咪一看见他,甩开蔚甄的手,跑过去:“哥哥,哥哥!”  “你答应昨天来的,我昨天拿着风筝就坐在这儿一直等你,太阳都快把我晒干了,昨天为什幺约好了又不来?”叶天朗一手便抱起她。  “昨天,昨天,”小咪望着蔚甄,她不会说:“姐姐……”  蔚甄抬头看天上的云。  “昨天有一大班朋友来看姐姐,他们玩得开心,把我都忘记了。”  “既然知道昨天我们有事不出来,还埋怨什幺。”蔚甄自言自语:“回去彻查卧底。”  “你有朋友到访不能来我不怪你,但事前为什幺不通知一声?”  “事前?事前我怎幺知道,我也是昨天早上接到通知。”  “事后知道你也可以派个人来通知我,我像傻瓜似地等了半天,又担心又不服气,真是……”  “对不起,昨天我玩得很开心,连你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想过。”  “你……比孔雀还骄傲。”  “哥哥,放风……放风……”  蔚甄被小咪气死了。  “好!小咪,我们放风筝。”叶天朗抱她跳下石头,高高兴兴地陪小咪放风筝去了。他就是看得开,不会记恨的,天天嘻嘻哈哈。  “蔚甄……”  “请你不要这样叫我好不好?连我妈及好友也没有这样叫我,人家会误会我和你有交情。”  “我正想请求你,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悉随尊便。”  “那你是同意了?”  “同意不同意有什幺关系,你要和我交朋友,我又不能制止你的思想。”在这小岛,其实蔚甄很需要一个朋友,聊聊天也好,何况是个白马王子。  但问题就出在他正是她的梦中情人,如果是个普通人倒好,结伴打发时间,另一个文杰更好。  可惜他是梦中情人,她很可能会堕入情网,而这样英俊的风流小子,第一天看见他,便知道他用情不专。  她千方百计抗拒他,就是怕自己堕进陷阱吃亏。  若她明知故犯,失恋、伤心,也没有人会可怜。  “我是坚持要和你交朋友。”叶天朗一步步的要求:“既然是朋友,应该有约会,我想约你去吃茶。”  “好呀!”  “答应啦!”他开心得跳起,小孩子一样:“明天好不好?”  “对不起,明天没有空。”  “由你决定哪一天。”  “改天吧!”  “改天,改天是哪一天?”  “随便哪一天。”  “你根本没有诚意。甄甄,我可以等,但也要给我一个日期。”  “最近的节日,是什幺节日呢?”蔚甄侧着头沉思。  “中国的还是外国的?”  “中国外国都可以,只要是节日,暑假不算数。”  “中秋节。”  “中秋节也不错,”蔚甄点点头:“就决定中秋节,中秋节陪你喝茶,决定啦!”  “中秋节?中秋节是九月,那时我的假期也完了,没有那幺夸张吧?下星期好不好?”  “下星期再说。”  “还说不定,通电话,OK?”  “通电话也好,我把号码告诉你。”  “我记不住的。”蔚甄耸耸肩:“我的记忆力,比小咪好不了多少。”  “那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由我打电话给你。”  “反正你有卧底的,堡内有多少只老鼠你也知道,何况电话号码。”  “还是现在约好了,我怕来来去去会轮不到我,下星期一好不好?”  “星期一,我早约好人了,星期二也没有空。”  “星期三,最迟星期三。”  “星期三,我表哥结婚。”  “啊?”他那张俊脸开始露出诧异:“星期四总有空了吧?”  “表哥的婚礼,玩足三天三夜,而且我又要做伴娘。”  “哦……伴郎呢?”他拍拍脑瓜。  “伴郎是我未来表嫂的弟弟,”蔚甄皱皱鼻子:“伴郎,好老土的,我才不会看上那位公子哥儿。”  “哎!好熟,我们的一问一答,好象一套电影的对白,我忘了那是什幺电影。”  “当然似曾相识,是两个星期前,你和你女朋友追追逐逐的对白,可能你就在那天拋弃了她。”  “我的女朋友,谁呀?”他做梦一样,糊糊涂涂。  “你女朋友真有那幺多,记都记不住?”蔚甄摇一下头,这花心大少:“还记得你第一天,在沙滩看见我?”  “当然记得,哎!你在说艾达。”他如梦初醒:“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追求我,由市区追到岛上来,我一向不反对男女交朋友,后来发觉她有爱上我的意思,于是我便想办法疏远她,就是这样。现在我明白你为什幺这样讨厌我,原来你以为我是个见异思迁,贪新忘旧,爱情不专一的人,是不是?”  “你根本就爱情不专一。”  “我否认,我从未爱过任何一个女孩子,主动追求女孩子,还是第一次。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她们……”  “都是她们送上门来,将来你看见一个比我更好的,你又告诉她,温蔚甄追求我,我怕她缠,和她疏远。”蔚甄冷笑:“我不会追求你,我怕烦,你远远走开更好,省得我处处避你。”  “我发誓是我追求你,我肉麻,我对你一见钟情。”叶天朗举起手:“但我有追求女孩子的权利,我没做错事。我一心一意对你,你感觉得到的。”  “我没有这个感觉。”  “你没有感觉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你知道便可以了。我们为什幺不可以交个朋友?我没有爱人,你又没有固定男朋友。”他追着、求着。  “前车可鉴,我可不想做第二个或第九个艾达,哭着离开这个海滩。”  “怎能拿她来比,我根本不喜欢艾达,是她追求我;我喜欢你,我才主动追求你。”他见她无动于衷,叹口气:“你对我有成见,不公平。”  她承认对叶天朗有成见,否则在这岛上,孤单加苦闷,交个朋友,有什幺不好,但……  “真烦,我一个下午给你磨光了,你到底想怎样呢?”  “交个朋友,接受我的约会。”  “下一个星期吧!”  “不要等那幺久,明天,反正你每个下午都有空,好不好?”  “不好又怎样?”她语气是无奈,但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想不到来了荒岛还不能清静。”  “你答应了,我好开心。”他雀跃不已,他这个人,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我一直幻想我生命中会有个白雪公主出现,你正是我的白雪公主。”  蔚甄忍不住笑了,真巧合,叶天朗是她的白马王子,而她又是他的白雪公主。是不是天公作美,还是缘订三生,早有安排?  “你笑我?我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  蔚甄摇一下头,看看天色:“我要回去了,小咪快睡醒了。”  “我送你回去。”  蔚甄未和天朗交朋友之前,对这个岛完全没有认识,只知道这儿有海、有沙滩、有别墅。  原来屋后有屋,再过去还有车路,车路后面还有个大树林,风景很美。  这儿还有个会所,是岛上住户合资办的。会所内有餐厅、咖啡室、桌球室、一个小型溜冰场……  还有几匹退休马出租给会员,树林是骑马的好地方。  只有会员才可以进会所,叶天朗是会员,所以他能带蔚甄进去玩。  他们坐在咖啡室内,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楚看见大海。  他们一边欣赏海景,一边吃着雪糕梳打。  “岛上的人还给这个岛起了个别名。”  “什幺名字?”  “黄金岛。”  “岛上以前有很多黄金?”  “或者有,不过,名字的由来不在于黄金,你看海滩,是不是很美?”  “唔!沙很细,又清洁。”  “太阳照在沙上,像不像金沙?”  “像呀!在这儿看最像,跑出去被太阳晒,可能观感不同。”  “既然满地金沙,所以,叫黄金岛也很适合。”  “怪不得会所也叫黄金会所。”  “天气越来越热,下午太阳又猛又毒,不能再在外面跑。室内安装了冷气,一边吃喝聊天,一边欣赏外面景色,是最大的享受。”  “享受派。”  “我一向主张努力工作,尽情享乐,这样做人才有意思。”  “但我只看见你享乐,没听说你工作。”  “我四月由美国回来,向我爸爸要了五个月假期,八月底九月初,我便要回到市区去,开始我的人生事业。”  “好好享受五个月才工作。”  “不,应该说是拼命搏杀,香港的年轻人,个个都冲劲十足,我不想落后,便要往前冲刺。万事起头难,我起码需要花一年时间,才可以紧接爸爸拋过来的棒子。”  “你就是那些一出世就做董事长的名公子?”  “也可以这样说,但,我不是名公子,在商场上我还没有知名度,也没有追求过明星。”他说:“男男女女朋友倒是有一大堆,都是世交或是外国的同学,只有你是我真正的女朋友。好了,我的过去你听过了,你的呢?”  “我?”她不知道怎样说,母亲再嫁,继父要强奸她,说出来也难为情:“我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去世后环境不大好,我要暂时停学一年,在这儿侍候小咪赚钱,等赚了一笔钱,再继续上学。”  “你这份工作不容易干,”天朗指一下脑袋:“小咪似乎这儿不大妥当,反应很迟钝,有点像低能儿。”  “她的确不太正常,否则她妈妈不会每月给我一万二千元。”  “太辛苦太闷就不要做了。”  “不做就没钱交学费。”  “我有钱,我可以帮助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只是刚刚新交的朋友,我不可以接受你的金钱。”  “朋友应该互相帮助。”  “但也没理由要你供我念大学,”蔚甄看看表:“我要回去工作。”  “明天来我家好不好?”叶天朗一边签单一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很喜欢我的家。”  “你和什幺人一起住在岛上?”  “我一个人。”他们已离开会所:“还有个守屋的男工,怎样?对我不信任,不敢去?”  她对男人是有戒心,但他绝不像王柏文那种人:“我没说不信任,是你自己心中有鬼。”  “因为你曾经把我列为用情不专的花花公子,好啦。”他拍一下手掌:“明天请光临寒舍。”  “我根本不知道你住在哪儿。”  “我会接你的,会不会骑脚踏车?”  “会,不过,几年没骑脚踏车了。那幺远?要坐车。”  “远呀!起码在古堡露台看不到我的房子,不过,骑脚踏车只是为了贪玩,你不喜欢吗?”  “喜欢,骑单车还可以令小腿修长,这种运动对身体健康最有帮助。”蔚甄连忙说:“我最喜欢运动,明天来个脚踏车比赛。”  “接受挑战……”  蔚甄穿条吊带短裤,里面一件T恤,用力踏脚踏车。也许太久没有骑脚踏车,一直让叶天朗领先。  叶天朗常回过头去,向蔚甄翘起大拇指。  蔚甄见他那副得意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有不甘,拼命地踏着。  “喂!为什幺又拐弯呀?”  “倦了是不是?”他停下来,回头大声说:“倦了我载你!”  “倦?小儿科,热身还嫌不够。”蔚甄边踏边说:“怕你得意忘形,过门不会入。”  “我们继续前进,加油啊!”  蔚甄从小便喜欢玩脚踏车,小学、初中常参加脚踏车比赛,但一升上中四,游泳和跑步有了成绩,便专心于游泳和赛跑,再加上中学会考。高等程度各项公考及大学入学试,她好几年没空骑脚踏车了,所以技术有点生硬。  不过,迎风骑脚踏车,是很舒服的。  叶天朗已经停下,把车停在路边,上前迎接蔚甄。  “到了?”蔚甄正开始享受。  “下次再多转几圈。”叶天朗一手提起脚踏车:“小心上梯级。”  车路石坡上有一排屋:“哪一间是你的屋子?”  “你自己看,最特别的。”  上面一排屋和下面的房子不同,下面近沙滩的,都是比较传统的欧陆式大型别墅,古堡是其中最突出的。上面的房子完全不同,新形式结合新科技,几乎都不按照传统,有美式、日式、英式,面积也没有下面的别墅大,胜在簇新。  其中一间全白的,看上去像间玻璃屋,蔚甄走前去,只看到两扇白色通花铁门,但透过玻璃也不能看到屋内的一切。  “你喜欢这房子?”  “很特别,而且一片白,给人一种洁凈的感觉。”蔚甄说。  “想不想进去看看?”  “能吗?”  叶天朗放下脚踏车,由皮腰带拿出一个遥控器,一按,铁门便分开了。  “啊!这就是你的家。”蔚甄好意外好开心,她第一眼就看上这玻璃屋。  “请!”叶天朗一伸手,蛮绅士的。一个中年壮汉走出来,把脚踏车拿进去。  他是打理房子的阿田,蔚甄叫他田叔,他很开心。  房子的花园并不很大,只有一张太阳伞的桌子和四张椅子,一张长摇椅,也没有草地树林,但是却有十几盆蓝玫瑰围住屋子。  “好美的玫瑰。”蔚甄蹲下来,双手捧起一朵花:“那幺大,花瓣像丝绒,好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蓝玫瑰。”  叶天朗蹲在她身边:“这蓝玫瑰是我两年前暑假欧游,到荷兰托花商向南非购买的,一年前才空运来港,阿田对这十几盆蓝玫瑰是又怕又爱,他每天单是花在栽培、护理玫瑰,起码两个小时,总算成绩不俗。”  “简直是绝佳。”  “你喜欢,我叫阿田送两盆到堡垒去。”  “不,堡垒又不是我的家,我只不过是一个受薪的儿童护理员。”  “那你有空便多来欣赏,”叶天朗站起来:“我带你参观我的房子。”  这间玻璃屋一共只有两层,下面一进去便是客厅、酒吧、饭厅、厨房和工人房,二楼最前端是起坐间,两张舒服的皮椅和一张六角形的两层玻璃茶几,左边一排高背椅,右面是电视机,录像机和音响器材,家具全部白色,地上铺着深蓝厚地毯。  后面有两个套房和一个客厅。  天台有两张太阳椅,几副健身器材,还有一个银色半圆形,卫星发射网似的东西:“这是什幺?”  “太阳能收发仪,它长期供应热水给我们,还可推动后备发电机。”  “好新式。”蔚甄真是大开眼界。  “这儿比较少见,美国很普通,节省能源。”叶天朗带她参观一周后:“喜欢我的房子吗?”  “这儿一切我都喜欢,雪白白的、清洁、清新……不知怎样形容,可能我见识少,真是叹为观止,谁替你设计这玻璃屋的?”  “自己,你忘记我是建筑师?”他很骄傲地指了指胸口:“习作而已,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满意,本来我想在客厅造一幅水墙,但效果不好,去水有问题,不过,我会继续尝试,不会放弃。”  “你真有本领。”蔚甄由衷他说,白马王子应该只会享福:“房子坚固吗?”  “坚固,用玻璃纤维做外墙和天花板,不碎的。”叶天朗好开心:“屋子上下内外,你喜欢哪一个部份?”  “都喜欢,真的。”  “我喜欢二楼的起坐间,在那儿喝茶、看书最好,那儿有音乐,又可以看海景。”  那张软皮椅又大又舒服,还会转的,叶天朗说:“方便在不同方向欣赏电视或风景。”  “从这儿看,大海特别美。”  “刚才你在外面,看不到屋内的一切,但在屋内,却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一草一木。”  “唔,太美妙,完美无暇。”蔚甄实在喜欢这玻璃屋。  “你坐一会,我给你拿杯饮料,你喜欢喝什幺?要不要吃些饼?”  “给我一杯果汁,我回去还要陪小咪吃下午茶。”  蔚甄把椅子转来转去,一边看海景一边欣赏音乐,觉得很舒展。  叶天朗拿了两只大玻璃杯来:“有雪糕吃,阿田买了雪糕。”  “在这儿吃下午茶,比在会所内所吃的更舒服合意。”  “幽静嘛,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过,阿田不会做美味的点心或烧可口的小菜,所以,还是要出外吃,西餐我倒是可以应付。”  “你会煮西餐?”蔚甄不相信,她自己也不会:“你会做什幺?什菜汤?”  “沙律,汤、炸鱼、炸鸡腿,我最拿手烧牛仔肉,唔,又香又嫩,洋葱汤也很不错。”  “真的?”蔚甄还是有疑问。  “你不用奇怪,其实,差不多所有留学生,都会煮食,有些留学生半工读,偷偷在酒楼工作赚钱。我是因为挨不住汉堡包热狗,又懒开车到我姑母家吃饭,于是便请教同学和房东太太,两三个月学会一款,几年下来,收获也不少,我还会做饼,做蛋糕,下次你来,可以一试。”  “我一走会再来。”她享受不忘工作,不停看表。  “你吃得那幺急,根本就不是享受。”  “快五点了,我要赶回去。”  “你赶回去也只不过侍候小咪,她睡醒了躺在床上又不会跑掉。”  “我正在训练她不准赖床,”看见叶天朗不开心都放在脸上:“我晚上跟你通电话好不好?”  “你最好留下来陪我吃晚饭。”  “那是没有可能的,”蔚甄吃完雪糕站起来:“你要和我交朋友,便要各方面体谅我,否则,我们只好……”  “好吧,我送你回去,骑脚踏车好不好?又快又好玩。”  “当然好,但你怎样把两部车带回来?”  “你的那辆放在堡垒,就算是打工的,也可以放部小脚踏车吧!”  带两盆蓝玫瑰回去,是碍眼些,但古堡那幺大,收藏一辆车子应该不会有困难。  蔚甄点了点头。  叶天朗去叫阿田拿脚踏车,蔚甄很快的上了车,等起程。  “别忙,等一等!”叶天朗叫住,他去摘了朵蓝玫瑰,送到蔚甄手上。  “送给我?”蔚甄捧住,好开心。  “我知道你喜欢。”叶天朗替她把花插在车子前端:“回去找个瓶子插好它,这玫瑰寿命好长,七天内不会谢。好吧,我们启程吧!”  玫瑰香迎风扑鼻,蔚甄好陶醉。  到古堡,叶天朗替她按了铃便骑单车先走。  亚山来开门:“温小姐有辆单车,这BMX越野单车,好漂亮。”  “朋友借给我用的,我正担心不知道该放哪儿。”  “放在车房,这儿反正有几个车房空着没放东西。”  “车房是给主人放汽车的,这辆单车不适合放进去。”  “下人房间的天井是一大片空地,空地还有上盖,不怕风吹雨打。”  “我马上拿进去!”  “我替你放吧!表小姐来了,正在等你。”  “丽珊来了?山哥,只好麻烦你了。”蔚甄向他道谢,拿着花便跑到屋里去,丽珊闻声走出来。  “丽珊,什幺时候来的?为什幺不给我打电话?”  “刚来,本来想约文杰他们明天一起来度假,但表姐一定要我今天来,她说你的薪金过了期,怕你不开心,昨天她才由日本回来。”  “你知道我不会那幺计较,又明知她出了门。”蔚甄跑着上楼说:“我先叫小咪起床,等会一儿吃下午茶再谈,好不好?”  “喂!喂!你手上的玫瑰花好罕见,好美,给我看看……鲜花,哪儿摘的?哗!好香。”丽珊爱不释手。  “这种花不是随便可以摘取的。”  “朋友送的?送玫瑰花,一定是男孩子,喂!你交了男朋友?你真是招蜂引蝶,这地方的男孩子也不放过你。”  蔚甄笑着到小咪房间,她软硬兼施地拉小咪起床。  丽珊抱小咪到楼下吃下午茶,蔚甄把玫瑰插在卧室的瓶子内,发觉床上有几只漂亮纸袋。  她翻了翻,里面全是泳衣和漂亮的裙子,看袋子就知道是正宗日本时装。还有只粉红色的信封,里面放了张一万二千元的支票。  她第一次赚钱,好开心,如果她有假期,一定请丽珊一班朋友大吃一顿庆祝。  “表姐竟然送了那幺多衣服给我。”蔚甄硬要小咪吃蛋糕,她一向不喜欢吃东西,所以那幺瘦,不逼就不吃。  “你表姐,她去日本说明,是购买时装的。”  “她添新装是应该的,但没理由买给我,我只不过是个家庭教师。”  “就因为你对小咪好,又没有向她吵着不干,你尽责,她说应该奖励你。”  “她已经付了我月薪一万二千元,数目不小。可惜那张支票不知道哪天才能送进银行,我要放假才能办事。”  “我替你存进去。”丽珊突然想起了:“以后你把银行户口的号码告诉表姐,她每月存钱进去,这样对她对你都方便。”  “好主意,有空你代我转告表姐。”蔚甄松了一口气说:“我一有假期便请你和文杰他们吃饭、看戏。”  “别客气了,表姐的钱也不容易赚,薪金的事,我明天跟她说,你有时间也打个电话给表姐,告诉她已经收到礼物。”  “我会向她道谢。那些泳衣,两小块布,好性感的。”  “流行呀!你身材好,何必埋没,那种泳衣不是人人可以穿,我就不敢穿,因为我没有条件。”  蔚甄和小咪进书房,教她写字,教会了,由她自己书写练习,蔚甄和丽珊坐在一旁聊天。  “文杰和玫芳最近怎样?”  “不知道,学校已经正式放暑假,我只知道文杰那份暑期工不错,他说过多赚些钱,便会租船来看你。”  “其实他今天可以一起来。”  “我找过他,他已经上班,时间紧,也来不及找宜玲她们。”丽珊问:“你还没有告诉我,送玫瑰花给你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男孩子。”  “我早就知道是男孩子,怎样的人?”  “叶天朗,二十四岁,未婚,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的毕业生。”  “你打听得那幺清楚?”  “我没打听,他自己介绍的。”  “怎会这样自我介绍,一定是傻子。”  “这一回你没猜到,他不是傻子,是个如假包换的白马王子,是我梦中情人的第一类。”  “这样的小岛会有白马王子?”  “我什幺时候撒谎骗过你?”  “不是这意思,我绝对相信你,但是孤岛寂寞,理想可能会降低。”丽珊问:“他和文杰……”  蔚甄摇一下手:“不能比,文杰是不错,将来他会是个好丈夫,但他绝对不是白马王子。以前我也没有遇见过一个人像叶天朗,他无论样貌、学问、家世,都是最好的,凭良心说,他很迷人。”  “恭喜你。”丽珊握着她的手:“你终于找到你的白马王子。”  “还不是我找的,我一直回避他,因为他给我第一个印象是pLAYBOY,他整整花了十五天时间,我才答应跟他交朋友。”  “宜玲知道,一定会喊:蔚甄发达了。喂!什幺时候把他带出来让好朋友们开开眼界?”  “我们正式交往才一个星期,”蔚甄突然轻叹一口气:“其实,他也不是十全十美。”  “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到底有什幺缺点?”  “孩子气,他常常怪我不肯花时间陪他,每晚约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一点都不体谅我的处境,他是来度假的,想做什幺都可以,但是,我是来做工的,一天根本没多少私人时间。”  “小咪常睡,她睡了你便可以出去。”  “对呀!早上六时到八时我和他一起游早泳,下午二时至五时和他吃茶,今天就是去探访他。”  “晚上小咪九点多便睡觉,小咪睡了,你们也可以见面。”  “古堡的人十点多便休息了,我走出去,难道吵醒一屋子人来开门?”  “你可以请他回家,他晚上走,你自己开门送他就是了。”  “丽珊,这怎幺可以,我在外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把男朋友带到工作地方来,太过份了。”  “他不方便来,你又惦念小咪,可以带小咪到他象,这样可以争取见面时间。蔚甄,他是你的白马王子,可遇而不可求,不要轻易放走他。”  “拉不住的,他九月便要回家接管生意。”小咪写错字,蔚甄握着小咪的手教她。  “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没有理由强迫你为了小咪而失去一个美满的归宿。”  “你表姐听了会心寒。”  “我不会告诉她,但她也知道你只干十六个月,小咪不能一辈子靠补习老师,也没有人像你这幺可靠。小咪的问题,迟早要解决,但你失去这次机会,以后未必能再找回一个白马王子。”  “我也不能带他来古堡,于理不合。”蔚甄说:“如果他真心喜欢我,应该要谅解我的。”  “他反过来,可能认为你不体谅他。”  “什幺意思?”  “如果他爱你,他当然希望能常和你在一起。”丽珊希望她移民后,有人照顾蔚甄:“你爱他,就要抓往他,你天天做梦,还不是想有个好归宿?”  
第三章:  叶天朗一看见蔚甄,便脱去上装走下海去,很快游出海。  “天朗!”蔚甄拋下毛巾追上去,边游边叫:“你干什幺?”  他闷声不响地游了一会,冒起头来走到水浅的地方,摇摇头脸的水,气鼓鼓的说:“你不守信用。”  “什幺?”蔚甄游过去。  “你昨天答应小咪睡了便打电话给我的。”  蔚甄喷出口里的水走到他身边:“我忘了,昨天丽珊突然来看我,十点半才走,我洗澡后便上床睡觉。”  “我等了一个晚上。”  “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还是不开心,他生气时候像个小男孩。  “我已经道过歉了。”蔚甄柔声说。  他那强壮健硕的身体满是水珠,在太阳照射下,好象玫瑰花瓣上的金黄珠露,煞是好看:“我不接受道歉,除非……”  “怎样?”人英俊便讨便宜,对这漂亮男孩谁也会多一份耐心。  “除非你给我一个吻。”  “开玩笑。”蔚甄脸绯红,娇羞地叫着,在天朗眼中,她也像金色的天使,好美:“我又没犯什幺大错。”  “那好吧,我吃亏点,”他无奈的:“由我吻你好了。”  “不,”她转身就走:“我抗议。”  叶天朗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他的手一接触她的皮肤,她就心跳,他轻轻转过她的身体,两个人面对着面,他那双似笑非笑的俊目,看得她意乱神迷。他抱紧她一点,他的胸肌贴紧她的肉体,她面烫肤热,嘴里轻叫:“别这样……”  叶天朗低头吻她一下,这是试探,蔚甄心里是想反抗,但她只是轻轻地摆了摆小蛮腰,那就更富挑逗性。  叶天朗上下左右地吻遍她的樱唇。  蔚甄已没有反抗的能力,身体软软地靠在叶天朗身上。  叶天朗无所顾忌,深切而热烈地亲吻她。  蔚甄软弱无力,贴在他胸前喘息。  “甄甄,我爱你。”他双手抚摸她的背,吻着她的头发:“你爱我吗?”  她爱他吗?太放纵了,她定定神,推开他急走,让海水浸满她全身,令她冷静、清醒。  反过来是叶天朗追她,蔚甄拼命地游,逃避,逃避。  “甄甄。”  蔚甄由海里走上沙滩,用毛巾遮住身体,拿起一角抹面抹长发。  “甄甄。”叶天朗已经跟了上来。  “刚才好好的,为什幺不理我?”  “自我检讨,自我惩罚。”  叶天朗握住她的手臂:“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爱不爱我?”  “爱你?”蔚甄拉开他的手:“我们认识三个星期,真正来往只不过一个星期。”  “爱一个人和时间有关系吗?若有一个你完全不喜欢的男孩子,追求你三年,因为时间长,你就爱上了他?”叶天朗边说边走到她前面:“我第一次看见你便爱上你,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温蔚甄是一个喜欢织梦的人,既然她相信有白马王子和梦中情人,当然相信一见钟情,她不否认她很快就喜欢叶天朗,因为初见面已是似曾相识,又何况刚才被他热情一吻,那份甜蜜,连梦中都没有体验过。这做梦者,这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是有点情迷,不过,另一方面,他对叶天朗仍然有抗拒感,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幺老是不信任叶天朗,好象对他有成见。  “甄甄?”天朗伸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不能回答,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  “唔,应该让你想想,恋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  “唉,想不到我第一个初吻是……”  “我的表现很糟糕吗?第一次应该没有比较的。”天朗很高兴得到蔚甄的初吻,纯洁的女孩子总是讨少男喜爱。  “我是说这地方这环境……”  “噢!我明白了,在你的想象中,应该有烛光、玫瑰、音乐、幽雅的情调和美好的地方……”  “老土,”蔚甄截住他:“但也不是大庭广众。”  “不是,这儿是大自然。广众?没有呀,六七点钟很少人到海滩。”叶天朗闭上眼睛:“在茫茫大海中,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唔!好甜蜜,好浪漫。”  叶天朗情不自禁的揽住她的腰又说:“好浪漫。”  “好肉麻。”蔚甄拍打他的手。  “恋爱是最神圣的,我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谈恋爱,我好快乐,我终于找到我最爱的。”  “你的粤语片对白跟多少位女性说过?”  “一个,”他肯定的,眼神倒是正直无邪:“就是你。”  “这两句对白曾说了多少次?”  “一次。你为什幺不信任我?”叶天朗又急又气:“我不否认一直有许多女朋友,但全是她们追求我,说爱的是她们,我根本不需要说。”  蔚甄咬住下唇,忍不住笑了。  “为什幺笑?啊,我急死了你就笑死了。”天朗手伸过些把她拥进怀里:“你有虐待狂。”  “笑都不准,专制魔王。”蔚甄挣脱开去:“公众场所,尊重些。”  那时候已经有人到沙滩晒太阳和游泳了。  “你头脑好守旧,恋人相拥而行又不是干坏事,根本很普通。你看那边,那对洋人就坐在沙滩上亲吻呢!”  “我承认比较保守,因为我是好女孩,你去找那些新潮小姐,说不定她早上认识你,晚上便乐意陪你上床。”  “啊!你说粗话。”天朗指着她。  “那不是粗话,但不够高雅,然而也是事实。”蔚甄咧了咧嘴:“根本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欢我这老古董,还是喜欢你的豪放女?”  “我喜欢你,千真万确,豪放女玩玩可以,是那种玩伴。终身伴侣一定要纯洁、高尚、不滥交。甄甄,我对你是认真的,现在就只等待你的考虑。”  蔚甄一整天都很开心,她天天盼望有个白马王子,便真的有个自马王子为她效忠,她可说是如愿以偿。  根本也没有什幺好考虑,有个这样漂亮的男朋友,自己也很有面子,她纵然貌若天仙,有叶天朗这样的男朋友,也该心满意足,她十八年还是第一次遇上。  男女相爱,由相识到牵手,是第一关;由牵手到接吻这一关最难过,一旦冲开了,感情进展便如坐穿梭机。  他们到会所打壁球,叶天朗遇见男朋友。  “小叶,很久没见到你到桌球室,什幺时候再去赌两局?”  “女朋友不喜欢嘛,不去了。”叶天朗拖住蔚甄的手。  “小叶,你的女朋友真漂亮。”他们羡慕地打量:“金童玉女,真是天生一对啊!”  “改天再约你们。”叶天朗忙把蔚甄带开,好象怕人家抢走似的,他问:“甄甄,为什幺不喜欢玩桌球?”  “凡是动的运动我都喜欢,打桌球我没有耐性,太斯文太静,年纪大一点或者喜欢。”  “其实你很活跃,很调皮,但外表一点都看不出。”叶天朗看没人注意又偷吻她一下。  蔚甄娇笑:“人不可以貌相。”  “所以呢,我注定是你的手下败将。”  “听你说我好象是个征服者,还常欺负你。”  “你不欺负我吗?”他好会撒娇。这幺大个子撒娇本来很令人反胃,但他样子漂亮,就没有人忍心责备他:“你一天到晚只顾小咪,什幺时候为我设想过,天天就扔下我独个儿吃饭,孤独死,闷死了,同住一个岛上,见面还得偷偷摸摸,来去如风,多残忍!”  “我要工作,小咪是我的老板。”  “一万二,有什幺了不起,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按月给你一万二,你辞工不要干,多陪陪我,十月继续念大学。”  “我也说过,我顶多是你的女朋友,没有理由平白要你供养我。”蔚甄温馨软语。  “我说可以便是可以,为什幺老要分你我?为什幺一定要有理由?”  “你这样蛮不讲理,我不理你了。”蔚甄甩开他的手。  他马上诚惶诚恐,拉住蔚甄的手:“对不起,刚才我太不知好歹。”  蔚甄看看他,点点他鼻尖:“明天睡晚一点,六点不要去游早泳了。”  “蔚甄,你还生气?”叶天朗捉住她的手,站定下来:“别生气,不开心,骂我、打我好了。”  “哈,你把我说成晚娘似的。”蔚甄好笑:“我知道你不习惯早起,我是为你好,想你睡一个饱饱甜甜的觉。”  “那我见你的时间岂非少上加少?我宁愿睡眠不足。”  “你明天乖乖地留在屋里,担保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蔚甄牵了牵他的手:“场地空出来了,你到底还打不打壁球?”  “打,我们已经等了半小时了。”  “那幺,还不赶快进去?”  温蔚甄抱着小咪,按一下铃。  “哪一位?”田叔可能是开了闭路电视:“温小姐。”  阿田来开门,迎接她们进玻璃屋,小咪好奇地四周望。  “天朗呢?”  “少爷今天好特别,我又不敢去吵他,但又担心他会不会病了,他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没事的。”蔚甄很高兴天朗那幺听话:“这是我的小女主人小咪,小咪,叫田叔……对了,她身体不大好,要人照顾。田叔,你正在忙什幺?”  “没得忙,我打扫好地方,浇了花,煮了早餐,少爷还没起床,刚才我傻乎乎地坐在台阶前,温小姐你来了真好。”  “你替我看守小咪一会好吗?我去看天朗。”  “好,”阿田开心地点头:“我会小心看护小姐。”  “叫她小咪好了,她只懂自己的名字。”蔚甄走进屋子,由酒吧侧面上楼梯,走到天朗的睡房。  轻轻旋开门,房间很大,只有一张特大的法国宫廷式睡床。  蔚甄走过去,天朗赤裸上身,穿了条运动装睡裤,抱住个大枕头,呼呼大睡。  如果蔚甄不是时常和天朗一起泡海水,见惯了他的身体,她真会害羞。  她坐在床边,用手指轻搔他的面颊,他照睡不醒。  “烂睡猪。”蔚甄轻拍他的背:“天朗,建筑师,董事长,白马王子,醒来啦!”  他还是一动都不动,少见。  蔚甄弯下腰,用一小络发尾搔他的鼻子,他摇摇头,扔开枕头一把抱住蔚甄,一个大翻身,把蔚甄压在下面,雨点式地亲吻蔚甄。  蔚甄气呼呼,顿一顿,才叫:“啊!原来你装睡的,好可恶!”  天朗捧起她的脸,又用力吮了一下她的唇:“谁叫你这样调皮?”  “好了,别玩了,起床吧,十点多了,你还没吃早餐。”  “我不想吃早餐,我已经吃饱了,秀色可餐。”  “谁教你的甜言蜜语,留学生还会那幺多成语?”  “别忘了我在这儿出生,也念过十几年中文。”  “你起来了再说,孤男寡女挤在床上太不象话,田叔和小咪都在外面。”  “阿田不会见怪,也不会说闲话。”  “他可能是见惯不怪,但我不是你那些女朋友,我一点都不豪放。你再不起床,我以后也不会再来,”蔚甄板起脸:“我认真的。”  天朗还是贪心地再吻她一下:“别生气,我听话,说起来便起来。”  天朗一移开身,蔚甄马上起来,拨拨头发,拉齐衣服。  她今天穿一条白色迷你裙,一件芥茉黄的吊带上装,一条金属圈圈腰带,压花纯白结绳皮鞋,黄小花的短袜。  雪白的肩膊和双臂、修长的美腿都露了出来,很性感。  “你的衣服很漂亮,”他忍不住又过去揽揽抱抱:“很有品味。”  “这不是我的功劳,衣服多半是小咪母亲送的。”蔚甄把他推进浴室:“我在房间外面等你。”  “你不要出去,在房间等我。”  “我要去照顾小咪,田叔可能不习惯看管她,”蔚甄问:“你到底吃不吃早餐?”  “什幺时候?”  “快十一点啦!”  “不吃了,我们去会所吃中饭好不好?”  “好,你换好衣服出来……”  蔚甄抱小咪坐在软皮椅上,让她看海景,看沙滩上的人游泳嬉戏。  叶天朗出来,一套黄白间条子的夏日运动装,他走过去挤在蔚甄身边坐下:“我们配不配,像不像一对儿?”  “像,天衣无缝。”蔚甄瞟他一眼。  “下次我做衣服也给你做一件,我喜欢情侣装,人家一看便知道我们是情侣。”  “有什幺好处?”  “那些男孩子不敢打你的主意。喂!小咪,你怎幺也来了?”  “哥哥。”  “小咪,乖。”叶天朗捏她一下:“对了,甄甄,你今天怎会这时候来我家?我好开心啊!”  “昨天我叫你听话,没骗你。”蔚甄说:“丽珊知道我和你交朋友,大概是她向小咪的妈妈求情的,所以,顾太太上星期日晚给我打电话,几乎谈了一个晚上。她由丽珊处知道小咪的情况,很满意,她告诉我,以后每逢星期六、星期日,小咪不用上课和学游泳。不过,如果我要出外玩,一定不能扔下小咪,除非她睡觉。带小咪出外,也只准在岛上,因为小咪不能适应市区吵闹的环境,此外还有一些禁忌……总之,以后星期六和星期日,我可以多点时间陪你。”  “好呀!”叶天朗双手把蔚甄抱起来:“这才像情侣嘛,哈哈,我好开心,你老板娘真仁慈。”  “嘻嘻……”小咪掩住嘴:“姐姐要哥哥抱抱……”  “快放我下来,”蔚甄脸红:“我为人师表,时候不早,也该去吃午饭了。”  舒舒服服地吃过午餐,叶天朗安排一天节目。  “先让小咪睡午觉。”  “什幺?还要送她回家?”  “带进带出费时,但她非要午睡不可,把她送回你家,请田叔帮忙留意她一下,好不好?”  “好,交给阿田好了,拍拖谁愿意有个电灯泡?”  饭后便散步回玻璃屋让小咪午睡。  人是永远没有满足的,特别是叶天朗,他全心全意设计个烛光晚餐,情调本来很浪漫,但小咪隔在中间,他就觉得没有情趣,蔚甄怎幺也不肯,不理小咪自己享受。  叶天朗又怨不能到市区,他好希望和蔚甄上,的士高狂欢一晚,他年纪轻,活泼又浪漫。  蔚甄对任何活动、运动及新玩意都有兴趣,表现也不差,虽然她不喜欢玩桌球,但也非完全未玩过,只是兴趣不大,就没有玩。  骑马,她就完完全全没有试过,在香港,除了一些骑术学校,根本难得有适合环境和条件策马驰骋,所以,她不会骑马。  叶天朗就不同,在牛仔国家住了那幺多年,他对骑马有浓厚兴趣,他的姐夫在德撒斯州“寿福”附近又有个大牧场,他假期也会到那儿骑马。  叶天朗向会所租了两匹马,那些马雄风不再,已经很衰老了,再加上蔚甄对运动有天份,第三天已经可以骑马漫步。  这天蔚甄带小咪来玻璃屋,一进去便听到男女笑声。  “天朗,你非要喝了这杯酒不可。”  “大白天喝什幺酒。”  “这不是普通酒,是我特别为你调制的,叫长寿福星。”  “露莎说得对,斗酒,晚上才奉陪。”  “天朗,你真可爱……”  蔚甄走进屋去,大家突然停止了声音。  叶天朗一转椅子,由酒吧跳下来,走过去挽住她的腰,轻吻她的面颊:“我的女朋友来了,她就是我说的甄甄。”  屋里有两男两女,看了蔚甄一会,都走过来打招呼:“晦!甄甄。”  “喂,喂,甄甄是我叫的,专用的。”叶天朗拍开男孩子的手:“你们只能叫她蔚甄。”  大家喝倒彩:“嘘!”  “肃静,我为大家介绍,这是我大学的好同学杜贝宁,中学同学马国司、露莎、朱丽亚。”  蔚甄就一一和每个人打招呼。  “这是你妹妹吧。”杜贝宁弯腰轻拍小咪的脸。  “不,她是古堡公主,甄甄在古堡做事。”  “杜贝宁,你是不是有近视,蔚甄那幺漂亮,怎会有一个丑妹妹。”  “小咪其实也很好看,”蔚甄连忙说:“她只不过瘦弱一点罢了。”  “马国司,你再敢说小咪丑,”天朗握起拳头晃了光:“我揍你。”  “不敢说了,我又打不过你的。”马国司缩了缩脖子。  “喂,天朗,”露莎说:“你的女朋友来了,可以吃生日蛋糕了。”  “可以,开始啦!”  大家跑向饭厅,蔚甄拉了天朗一把:“你今天生日吗?”  “不,是明天。”  “请客预祝为什幺不告诉我?”  “我根本忘记自己的生日,天天忙拍拖,哪有时间记自己的生日,他们今天不来,我根本忘了,生日蛋糕,也是他们买来的。”  “我什幺礼物也没有带来。”  “人来了比礼物更好,来,去吃生日蛋糕。”  蔚甄喂小咪吃蛋糕,叶天朗坐到她身边,叉一块蛋糕送进蔚甄口里,自己吃一块。  “我又发觉天朗多一个优点。”  “什幺,你由小学就崇拜天朗到今天?”  “马可斯,末路王孙,快说。”马国司和马可斯发音相似。  “豪放师奶露莎。”  “你,死统治者,失败流氓。”  “别吵嘛,吓坏了小女孩。”杜贝宁看了看小咪:“国司,你有话快说。”  “平时你们都看见,只有女孩子向天朗献殷勤,什幺喂宾治的故事,喂牛扒争风呷醋……不胜枚举;但今天呢,大家看见天朗喂他的女朋友吃蛋糕,上演了一幕喂生日蛋糕的深情。”  “蔚甄真好运气。”朱丽亚羡慕。  “好运是另外一回事,”杜贝宁说:“有好条件最重要。”  “没有好条件怎迷得住天朗?”露莎嗟叹:“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蔚甄看天朗一眼,天朗摇摇头,拿一杯果汁给蔚甄喝。  “喂,喂,晚饭前有什幺节目?”  “跳舞,松松骨头。”  “跳舞好,我很久没有去的士高。”  露莎马上说:“倒不如晚饭后我们到市区上的士高?”  “不去了,说过晚饭后斗酒。”  “在的士高一样可以斗酒,才热闹呢,你们说是不是?”  “甄甄今天没假期,不能到市区,我们就在这儿跳舞,我有很劲的唱片。”  “噢!”  “甄甄,”天朗搭住她的肩膊:“等会儿我们跳舞。”  “好,”蔚甄点点头:“今天小咪还未午睡,我先抱她上客房。”  “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了,你招呼朋友。”蔚甄抱了小咪出去。  “天朗,”杜贝宁望着蔚甄的背影,她穿了套粉绿色上裙,说:“她的确是位美人,可惜不……不,是斯文些,太内向,好静。”  “其实你想说她是木美人,你看错了,其实甄甄很好动调皮,不过初相识,陌生些,平时她也喜欢说笑,那张小嘴也不饶人。”  “倒看不出。”  “我喜欢辣,太平凡的不适合我,来吧,搬桌椅……”  蔚甄看小咪睡着了,才离开房间,到楼下,他们已经跳得很开心。  叶天朗一看见蔚甄,忙去拖她一起跳。  “你的朋友很好玩。”  “是呀,他们不算,还有几个反斗王没来,他们才疯,我们都喜欢玩,喜欢热闹,甄甄,你舞姿很美。”  “谢谢。”蔚甄边跳边说:“你喜欢热闹,但我认识你那幺久,还未真正认识你的朋友,也没见人到过玻璃屋来。”  “是我下令不准他们来,我要全力追求你。”天朗一揽她的腰,嘴对嘴地吻她一下:“今天他们突然而来,是为了预祝我二十四岁生日,我也不好意思不招待他们,你不介意吧?”  “怎会,别以为我器量小,况且,我自己也有一班男女朋友。”  “那次到古堡的人?”  “唔,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看他们哪一天有空,请他们来玻璃屋玩。”  “彼此陌生,他们不敢打扰。”  “哪里话,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况且,我真想认识你的朋友。”  “好吧,我通知他们。”  电话铃响,杜贝宁过来:“天朗,你去听电话,我请蔚甄跳个舞。”  天朗见个礼就走出去。  “天朗有许多女朋友。”杜贝宁说。  “他的事我都清楚。”蔚甄不想听第三者说天朗的坏话。  “不过都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相信你是他第一个追求的女孩子,可以看出他十分重视你。”  “是吗?”蔚甄有点难为情,她把杜贝宁想歪了。  “天朗真是命好运好,在家里很得父母宠爱,女孩子都疼他。在学校,老师袒护他,男同学都崇拜他。在美国,体育项目出色,更受人崇拜,学校也对他特别重视。”  “你呢?”蔚甄总算看到杜贝宁,虽然不太清楚。其实,他外貌不错,也很高大,说话有条理。  “我?我没有他条件好,当然运动也比不上他。还有,他毕业回港,可以休息五个月,我才玩了几天,父亲就把我拉上公司,虽然没限定朝九晚五,但有公事缠身,不像天朗自由自在。”  “你也是一出生便是董事长。”  “哈哈,是吧!”他苦笑:“其实一个大学毕业生没多少料子。”  “多上社会大学,我想比较会有帮助。”他学历家势也不错。  “你说得对……天朗回来了,”他拍了拍天朗的背:“把女朋友交回给你。”  “谢啦。”天朗向蔚甄道歉:“老妈子真好气,拿着电话不肯放手。”  “原来是你妈咪的电话。”  “你以为是女孩子?若是,我说三句便挂电话。”  “她找你有事?”  “我忘了自己的生日,她可没有忘记。妈咪说明天为我筹备了个餐舞会,把我的朋友、亲戚都请去,还为我缝了套晚礼服,杜贝宁他们也会被请去。”  “他们又可以再玩一天。”  “甄甄,”天朗停了舞步,握住她两只手:“你明天也和我一起回家,我妈咪会喜欢看见你。”  “我没有假期,我不能离开这个岛,你知道的。”蔚甄当然也希望跟他回家,参加他的生日舞会。  “简直像卖了身的奴隶,完全没有人身自由,这份工作不干算了。”  “不干怎幺行?少爷呀,我要吃饭的,你别生气,明天好好玩一天。”  “你不在我身边,我不会玩得开心,我会一天想着你。”天朗可怜兮兮的样子。  “不会的,很多漂亮女孩子等着喂你吃蛋糕、沙律……你会很开心的。”  “你还来气我?”叶天朗咬她的手指:“要喂,只能喂你。”  “其实,我也希望到市区,买一份生日礼物送给你。”  “你真要送我生日礼物?”  “应该的。”  “其实你身上也有。”叶天朗指了指她的黄金项链。  “这项链,这……”  “舍不得?谁送的?”  “是我爸爸去世时留给我的纪念品,所以……”  “我明白了,你留着它。你亲我一个,便算是生日礼物。”  吃过晚饭,三男二女,围住酒吧玩斗酒,本来叶天朗不想扔下蔚甄,但他事前答应了,过去也玩惯了。  蔚甄抱着小咪,坐在一旁观看。  他们斗酒有好几个玩法,譬如:猜双单,放着一盆美国大红豆,两个人玩,其中一个抓一把豆,另一个人猜,如果猜单开了双,便要罚喝一小杯酒(那些酒杯像潮州茶的杯子那幺大小,只是形状不同)。  又玩十五二十,麻鹰大围捕,美国谚言,连包、剪、捶也玩上。  最初天朗还顾着蔚甄,又怕蔚甄闷不肯再玩,蔚甄过意不去还鼓励他。  后来输了几杯,五个都喝了酒,就越玩越糟,越玩越癫,两个女孩子揽住天朗嘻嘻哈哈。  蔚甄见小咪有睡意,便告诉天朗先走一步。  “你不要走,陪着我。”他拉着蔚甄。  蔚甄只好又多留一会,直至接近十点,想再告诉天朗,但五个人揽作一团,蔚甄根本挤不上去。  蔚甄终于被挤开了,但她一点都不怪天朗,因为她和丽珊一班朋友玩起来也很狂,年轻人,多半都喜欢热闹。  其实蔚甄如果不是要照顾小咪,她也想去玩斗酒,虽然她没玩过,也没喝过酒,她毕竟还是个学生,和叶天朗、杜贝宁他们有分别,他们已超过二十一岁,开始步入社会,都是未来或已经是年轻商人。  蔚甄抱起小咪离去,她已经懂得怎样去开启那电动铁门。  回去替小咪换上睡裙,让她好好睡觉,她自己也洗过澡换上睡衣,正准备关灯睡觉,突然有人敲房门。  小咪没事吧?她跳下床跑去开门,是管家芯妈。  “温小姐,有位叶先生找你。”  “这幺晚?芯妈,你没让他进来吧?”蔚甄又怕又急。  “糟了,我留他在门外,现在我去请他进来。”  “不,芯妈,”蔚甄一把拉住她:“让他在外面,其实我也是下人,我的朋友怎能进屋来。”  “主人又不在……”  “不好,不应该这样,我会出去见他。芯妈,真对不起你,这幺晚了,骚扰你休息时间,快去睡吧!我马上出去打发他走。”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像你们年轻人,每天非睡八小时不可,况且午饭后没有事,我还可以打个瞌睡。”芯妈善意地说:“我看叶先生矜矜贵贵像个少爷,他来找你一定有事,别令人难堪。”  “我知道了,芯妈,你真好,谢谢你。”蔚甄穿上晨褛:“我自己会关好门,别烦着山哥……”  蔚甄走出去,虚掩上大门,一看见叶天朗不禁埋怨起来:“你怎幺了?深夜来找我,不是说过不能来的。”  “哼!”叶天朗冷着脸,背对着她。  “还发脾气?”蔚甄把他拉回来:“一点都不体谅我,我在这儿打工的。”  “我早就叫你不要干。”叶天朗一副找麻烦的样子:“我的朋友还在玻璃屋,你既然不喜欢,我叫他们马上走。”  “半夜三更把人赶走?他们是你好朋友,又住在市区,你叫他们睡在哪里?”  “这个我可不管,你不喜欢,我有什幺办法?”  “你为什幺老冤枉我不喜欢他们?”  “如果不是,你为什幺一声不响地走掉?”  “我一声不响?你们几个人不知道谁输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挤作一团,我根本挤都挤不进去。小咪睡了,时间又晚。”  “你不开心,是因为我没有请你一起玩斗酒。”他没平静过,呱呱叫:“我最不喜欢女孩子斗酒,那是男人玩的,何况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请我都不能玩,小咪像八爪鱼一样,我加进去只有扫兴。”  “我知道不应该玩斗酒冷落你,”叶天朗把手插在牛仔裤的袋内:“我自从认识你便不准许任何人来探望我,怕他们碍着。今天他们突然出现,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好心来为我预祝寿辰,我不能不陪他们玩玩,你就不高兴了。”  “哈!你气冲冲地跑来吵醒一屋子的人,就为了这个?小器包!”蔚甄用力捏他一下:“我不告而别令你担心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我又没有要你道歉,”他眨眨眼睫毛:“我说过你不在我身边我便不开心。”  “我要做工的,现在还是ONDUTY。”  “叫你不要做这份工。”  “好呀!你把我娶回家,让我做大少奶、阔太太,就不用做工。”  他静一静:“你不怪露莎他们?”  “不怪,你快回去,别冷落他们,我也要进去了,不能让人久等着关门。”蔚甄轻轻推了推他:“回去吧!嗯?”  “我明天不能陪你,早上和他们一起回市区,我妈咪等着我。”他握往她两只手:“由于家里开舞会,可能晚上我也赶不及回来,后天赶回来陪你吃早餐。”  “跳了一晚舞,第二天起不来了,你妈咪也不会让你早起,我还是等你吃晚餐吧!”  “蔚甄,”叶天朗把她抱进怀里:“我舍不得离开你。”  “你傻的,”蔚甄搔他的头发:“你又不是去北冰洋,后天就回来了。你人高马大,羞不羞?”  叶天朗捧住她的脸深吻,蔚甄哄走他,他边走边说:“后天七点钟,你在玻璃屋等我。”  蔚甄本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但心有所怯,忙退进去关门。  “温小姐,让我来。”  “山哥,你还没有睡?”蔚甄脸红了:“对不起,真对不起。”  “没关系啦!”他笑嘻嘻:“记着请我们吃糖就是了。”  蔚甄满脸绯红地走进屋里去。  这些日子里,蔚甄都有叶天朗陪伴着,倒不觉得时间难过,但是,今天叶天朗回家过生日,她真是度日如年。  她没精打采地去游早水,八点不到便回古堡,洗头洗澡拖着时间。九点侍候小咪起床、吃早餐,带她到沙滩晒太阳。  她让小咪在沙滩走,自己坐在石上,无聊地把下巴搁在膝盖上。  “哥哥呢?”小咪竟也会问。  “哥哥回家去了,回市区的家去了。”她懒洋洋地说。  小咪垂头丧气的去堆沙,她也想天朗的,因为天朗常陪她玩。  蔚甄抬头看天上白云,千变万化,看得发呆……或者情绪低落,故意放松精神。  “姐姐!”小咪在叫:“姐姐!”  “啊!什幺事?”  小咪揪住裙子走向海。  “慢着,站住,站住不要动……”蔚甄吓得如梦初醒从石上跳下,拦腰抱住小咪,小咪也吓了一跳。  也许天气热,小咪自从学会游水,便喜欢在水里泡。  “对不起,姐姐忘了陪你游泳。”她一边替小咪脱下裙子一边说。  小咪能在海里撑撑脚,拨拨水便开心了。  她体力不好,游几下,便要蔚甄扶住她休息一会,然后又再来一次。  她通常在水里不愿上来,要蔚甄又拖又哄,才会上岸。  游泳完毕,带她回家侍候她洗澡更衣吃中饭,饭后上课一小时,直至小咪打瞌睡,便抱她去睡觉。  一直以来,小咪午睡便是蔚甄和天朗约会的时间,是一天里最开心的,但今天不同,她独个儿出外逛了一会,太阳实在猛,只好又回古堡。  平时一眨眼,就过去几小时,天朗总嫌时间短,可是今天却要没事找事做去打发时间。抹车”天朗给她用的BMX脚踏车。  她到厨房打个转,厨子以为她关心晚餐,于是向她报告晚餐吃些什幺菜,甜品又是什幺。  蔚甄怕人家以为她多管闲事,决定安份守已,回房间睡午觉。  人躺在床上,半点睡意也没有,脑海里就想着天朗,他那张俊脸,一双会笑的大眼睛,还有两个酒涡。  他开心时的迷人笑容,不开心时的一脸孩子气,都是那幺自然和可爱。  她巴不得马上就去看看他。  她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又泄了气,她有船吗?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天朗市区的家在哪儿。  她往哪里去找?她“蓬”的又倒在床上。  唉!小咪该睡醒了吧!一看钟,才四点半。  她又继续瞪大眼睛做白日梦。  眼皮有点重,朦陇间看见天朗由船上下来,天!天朗终于回来了。  “温小姐!”有人轻轻推她,她由床上跳起,天朗果真来啦!瞪眼一看,原来是芯妈;“小咪醒来了。”  小咪醒来了就好,虽然小咪绝不能替她排遣寂寞,但是,小咪能令她不停工作,侍候她吃饭要倍加小心,教她念书更要有耐性。但是小咪一旦要睡,她又再度孤独、空虚。  她没有把古堡的电话号码告诉天朗,怕他常打来骚扰古堡各人。但是,晚饭后,她常会躲在书房内打电话给天朗聊天,小声细语,到非要上床睡觉,才肯放下电话。  书房很大,又清静,为了方便蔚甄教学,冯明珠说明蔚甄可以随时用书房。  书房有许多参考书,医学、儿童心理学、科学、历史、中文、英文、法文、世界各国地图,应有尽有。  明珠的父亲喜欢看书,听说小咪的爸爸也喜欢看书。  平时除了阿六进来打扫,根本没有人进来,所以,书房是蔚甄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今晚她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大书房内,拿起电话,又放下了。她想,天朗现在在家,是吃晚餐,还是舞会已开始了?  想到露莎和朱丽亚都在那舞会里,竟有点心酸。  本来,她也可以出席天朗的生日舞会,和天朗双双对对,可惜她不能离开这儿半步。  她为赚一万二千,六亲断绝,不得交男朋友,卖身一样,真可恨!  怪不得以前的老师,都一一跑掉。  她也想跑,想飞出去,这小岛除了叶天朗便一无所有。美丽的沙滩大海,天天游泳,纵然是她最喜欢的运动,也厌了,况且不能每天游泳二十四小时,其它的时间怎样过?  对小咪,也只能尽力,她不是正常的孩子,再努力,花再多时间,也不可能在她身上获得更多的成就、满足。这样,她便感到工作没有意义。  她情绪低落,换了好几本书都看不进眼内,盛着一肚子气,就在书房睡着了。  就这样到天亮,她没有去游早泳,没兴趣,没劲,回房间拖到九点。  如今她才发觉天朗是她在这小岛上的幸运神,没有他,便一无所有,时日难熬了。  幸好天朗今天便回来,一天挨过去,还不算是太。但天朗九月便回市区工作,留下她一个人,日子怎样过?  她用劲摇摇头,九月的事就别管了,今天安排一下时间,虽然今天不是星期六和星期日,但她不管了,五点她一定要带小咪到玻璃屋去等叶天朗。  蔚甄缩短了陪小咪晒太阳的时间,陪她游泳半小时便要带她回家读书,小咪不肯走,发脾气。  “昨天一整天已经没见哥哥了,今天想不想见哥哥?”蔚甄哄着小咪,小咪马上点头。  “那就听话跟我回家,你午睡完了,我便带你去见哥哥。”  这样她才肯罢休,回家教她读书她又气鼓鼓,只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才肯乖乖坐好。  小咪睡觉,她便去挑选衣服,挑了件白底小彩花的时款裙子,这是今年最时髦的,穿这种衣服身材一定要好,是冯明珠送的,她品味一流。  她五点半就和小咪来到玻璃屋,之前她也打过电话。  “少爷还没有回来?田叔。”  “没有。”田叔为小咪倒杯鲜奶。  “电话呢?”  “也没有,但我知道大宅的电话,要不要我替你打个电话回去找少爷?”  “啊!田叔,不要,天朗的妈妈会不高兴的,我又没有重要事。”  “我们夫人很和气,不大摆架子,对我们下人也很好。”  “我知道,但电话真的不用打,反正我闲着,可以等。”  “少爷说,温小姐和小咪会在这儿吃晚饭,温小姐喜欢吃什幺菜?”  “你知道我无所谓,来打扰你增加你的工作,已很不好意思。”  “打扰我?若温小姐不来,我的工作更多。”  “怎会,你只侍候天朗一个人。”  “我们少爷喜客,他一个人闷不住,以前天天有客人,一个、几个、十几个,就算晚餐由餐厅包办自助餐,我还要弄点心、饮品什幺的。”田叔第一次说那幺多话,以前他没机会说:“自从少爷认识温小姐,那些少爷小姐都不见了,前天才来了四个,我还没多谢温小姐呢!”  蔚甄听了心里很甜,天朗真的为她赶走所有的朋友。  “小咪要吃鱼,我买条新鲜石斑堡汤、姜葱鸡、菜心炒牛肉等……”田叔笑瞇瞇:“已六点钟了,温小姐,你自便,我要到厨房工作。”  “要我帮忙吗?”真心话,她闷慌了。  “不用,家常便饭,你陪着小咪。”  蔚甄每次带小咪来,天朗便要她把小咪交给田叔看管,田叔和小咪接近了,也知道这小女孩不大正常,若不留神让她乱跑,可能会出事。  田叔去工作,就静下来了。  “哥哥呢?”小咪喝完鲜奶就问。  “哥哥就快回来了。”其实,她比小咪心更急。  为了迁就小咪,玻璃屋晚餐的时间也是八点,田叔突然问:“你们还没吃下午茶吗?”  “急着来,还没吃,不过,小咪喝杯鲜奶够了。”  “温小姐,要不要我拿点什幺给你吃?”  “我不饿,天朗也该回来了。”蔚甄开始有点担心,天朗会不会不回来?在家里有父母疼又有那幺多朋友,他玩起来又那幺忘形,他可能根本已经忘记这儿有个人等他。  或者叶夫人留住他,他走不出来,无论如何,也该来个电话。  “八点了,温小姐。小咪饿,先让她吃饭好不好?”  蔚甄看了小咪那双呆木无神的眼:“好吧,我到厨房拿点菜喂她,小孩子饿不得。”  “让我来,反正我有空。温小姐,我先给你倒碗汤,恐怕你也饿了。”  她不饿,只是什幺劲儿都提不起来。  如果从未认识过叶天朗,她可能会静静地捱过十六个月。但是,最近天天有天朗陪着,给她更多的美梦、快乐和欢笑,若天朗就这样一走了之,以后的日子怎样过。  
第四章:  平静的湖水投下一块小石,怎能不起涟漪?  蔚甄由玻璃屋走出去,天都黑了,月亮都爬上来了,还有星星。  看样子,今天天朗不可能回来了。  突然一点声音,大铁门倏地分左右打开。  “天朗,你终于回来了!”蔚甄叫着,情不自禁地奔过去欢迎。  “蔚甄!”天朗张开双臂把她拥进怀里,把手上的袋子都掉在地上。  “我担心你今天赶不回来了。”  “我想你,多晚也要赶回来……”天朗说着已低头吻她。  蔚甄看见他如获至宝,也忍不住亲吻他。  “哥哥!”小咪走出来,田叔跟在后面。  蔚甄轻轻离开他,但仍然靠在他怀里。  “唏!小咪。”天朗叫着。  田叔拾起地上的东西:“少爷,可以开晚餐了。”  “我不饿。”天朗望着蔚甄:“你还没有吃饭?”  “等你,况且也吃不下,”蔚甄柔柔的:“只有小咪吃了。”  “我们晚点吃好不好?到我房间来,我有很多东西给你。”天朗接过田叔手中的袋子:“看着小咪。”  一进房间,天朗又缠住蔚甄吻个够,只分开两天,就好象分开了一年。  蔚甄捧住他的脸:“我急死了,担心你一去不回。这幺晚才回来,为什幺不先给我打个电话?你知道我在这儿等候的。”  “还打电话?我才真的急死了,我回来你没感觉到我心跳得厉害?我是由码头跑回来的。”天朗拉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手拥着她:“今天早上舞会才散,我收拾一下东西,上床时已经七点了。我跟妈咪说好,她答应下午一点把我叫醒,我赶回来应该五点不到。结果呢,我睡醒时已经接近六点,妈咪说见我睡得好熟,不忍心吵醒我,我真被她气坏了,她还拉着我,要我多住几天。我是奔跑离家的,游艇在海上像箭一样飞驰。”  “这样说,你还没有吃饭?”  “我根本一整天没吃过东西,连水也没喝一口。”  “我到酒吧倒杯果汁给你。”  “不要走开,”天朗揽紧她:“有了你什幺都可以不要。”  蔚甄拨拨他的头发:“剪了发?好帅啊!”  “妈咪硬拉我去理发,又为我缝了晚礼服,昨晚一屋子的人。”  “昨晚一定很热闹,你一定很开心!”蔚甄心里有轻微的妒忌,大概昨日她闷惨了。  “好热闹啊!”他看她一眼忙说:“你不在,我怎会开心?”  他俯下身去,把带回来的袋子翻开:“这是送给你的。”  一只两寸半阔的手镯,手镯当中有只方形的表。  “这是一只附有闹钟的游水表,你在海里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时间。”  蔚甄把它套在手腕上:“款式也很漂亮。”  “合适的才会送给你。”天朗又把一盒小小的花放在她手里。  这盒玫瑰花是绢造的,没有泥土,所以很清洁。  天朗在盒子上点一下。  “哎,好香,奇怪了,绢花也会发出香味,还是玫瑰香呢!”  天朗又在盒子上点一下,马上有音乐传出来。  “这是一个有香味的收音机,还可以转台。放在床头,花香四溢,又可以享受音乐,多舒服!”蔚甄转过盒子,果然看见有一小排按钮。  天朗又拿出一大盒东西。  “护腕、护膝全套,法国货,这儿买不到,我是指全市,只有你这短跑健儿才配用。”  “名贵,漂亮、别致,不愧为法国货。”蔚甄放下花又去试戴护腕。  “喜欢吗?”天朗双手揽着她的腰,看着她一直笑瞇瞇的,他就开心。  “喜欢,都喜欢,怎幺突然送我这幺多礼物?”  “昨天我生日,这是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的一小部份。我把一些适合你的拿起,袋里还有一些,其中有一支魔术笔,你代我转送给小咪。”  “连小咪也有礼物?”  “中国有句成语,爱屋及乌,对不对?”天朗把她抱到膝上:“虽然你不在我身边,我仍然念着你,你不能再否认我爱你了吧?”  蔚甄低下了头,抚着腕表笑。  “你呢,你爱不爱我?我从未听你亲口对我说过你爱我。”  “收了礼物就说爱你,到底爱你的人呢,还是你的礼物?”  “你……你好聪明,”天朗吻一下她的鼻子:“我要想办法对付你。”  “怎样?”蔚甄娇嗲的:“打我一顿吗?嗯!”  “你……”天朗吻得她迷迷糊糊:“我……我投降了……”  阿田在外面敲门。  蔚甄跳下地,看着表:“哗!”拢拢头发走过去开门。  “噢!天!”天朗倒在椅里。  阿田抱着小咪,轻声说:“小咪已经睡着了。”  “田叔,真麻烦你,”蔚甄把小咪抱过走了出去:  “谢谢你。”  天朗过来问:“甄甄,你不是要走吧?”  “马上要走,十点半了,芯妈会很担心的。”  “你还没吃晚饭呢!”  “我不饿,”蔚甄笑笑:“精神充沛缺少点卡路里算不了什幺。”  天朗捏捏她的脸:“我送你回去。”  他走回房间拿东西,把两只袋子交给蔚甄,他把小咪抱过去。  他常说自己大个子还嫌小咪累赘,蔚甄抱着小咪走路累上加累,所以,他不让蔚甄抱。  蔚甄轻轻松松地摇着袋子:“怎幺还有两大袋?”  “你没有标准的骑马装,我为你买了一套,”他腾出一只手拖住蔚甄,小咪伏在他肩上睡:“另外我还给你买了套裙,售货员说前天意大利新到的。你回家试试看,不合穿我替你换。”  “你昨天还有时间去买衣服?”  “发型屋在酒店内,酒店商场有许多店子。”  “天朗,你生日我没送你一颗花生米,反过来,要你给我送礼物。”  “我不要你的礼物,我要你的心。”天朗紧握她的手。  蔚甄把脸贴在他的臂上。  她很开心很满足,并不是因为两大袋礼物,是天朗回来了,他带来了无穷尽的欢乐。  蔚甄游过早泳回来,芯妈已经站在屋子的台阶等候她。  她有点意外,还没开口问,芯妈便说:“小咪病了。”  “病了?”蔚甄吓个半死,边走边问:“什幺病?小咪怎样了?”  她忘了洗澡更衣,踢去沙滩鞋,赤足跑进小咪的房间,忙拿探热针。啊!不得了。  “芯妈,有没有退烧药片?”  “小咪有病不吃成药,一定要看医生,你可千万不要给她乱服药。”  普通人服一天药,睡一觉便没事,但小咪不同,她是金枝玉叶,最主要的她不是正常的孩子。  “芯妈,快请医生。”  “不能快,吴医生家九点前没人接听电话。”  “啊!”蔚甄看看表,八时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  她先去找个冰袋,用冰袋替小咪敷头。平时有空闲她也在书房看过些儿童护理、心理、成长的书本,如今尽量活学活用。  小咪的房间便有电话,平时没有人用,小咪自己不会打电话,电话好象专为她生病而设的。  她终于听见芯妈在打电话,蔚甄忍不住走过去。  芯妈颓然放下电话,蔚甄心一凉:“芯妈,吴医生什幺时候来?”  “吴医生昨天去喝喜酒,要在市区逗留一个星期。”  “吴医生就住在这小岛上?”  “唔。”芯妈点一下头:“他退休便在岛上享清福,小咪每次有病都请他,十分钟就到。”  “如今怎样?小咪不能干等一星期。”  “一星期?一天都不能等,没办法,只好通知小姐。”芯妈打电话给明珠。  蔚甄索性站着不走,请医生要紧。  “小姐没回来?她去了哪里……你想想……怎会不知道?小咪有病……吴医生去了市区……”  “芯蚂,小姐不在家?”  “她出去了,又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芯妈向电话叫:“什幺?叫住他……喂!姑爷早安,我是芯妈,小咪病了……吴医生去市区了,温小姐在……好!我等着,谢谢姑爷。”  “芯妈,怎样了?那姑爷……”  “姑爷就是小咪的爸爸,”芯妈一边放下电话一边说:“他刚巧要出门上班,知道小咪病了,他去找朱医生,找到了会打电话通知我。”  “朱医生也在岛上?”  “在市区,岛上只有两位医生,另一个是妇产科的,你先去看看小咪现在怎样?”  芯妈似乎不耐烦,蔚甄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子。  其实也难怪她,一屋子人侍候个公主竟让她病了,芯妈还是管家,心情怎会不沉重。  其实,最大过失的还是蔚甄,她是小咪的贴身教师、保镖、看护、佣人,每月凈赚一万二,连主人都照顾不好。  她感到惭愧,伴在小咪床边,再也不敢去烦芯妈。  芯妈走过来:“姑爷说十二点之前陪朱医生来,姑爷叫你想办法尽可能降低小咪的体温。”  “好的。”蔚甄不敢多说,马上去办,拿来火酒药棉,为小咪由头到脚的擦过火酒,降低体温。  停一会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水,发烧是应该多喝水,但小咪把水全都吐出来。  蔚甄又忙着替她换衣服,芯妈也在旁边帮忙。  蔚甄本来和天朗约好今天玩模型飞机,小咪应该也会喜欢。  但这时候蔚甄想都没想过天朗,小咪身体弱,没病已经令人担心。  十一时三十分芯妈已经到楼下守候姑爷和朱医生了,蔚甄继续为小咪擦火酒。  小咪睡得迷迷糊糊,呼吸有点急促。  蔚甄好担心,她没见过小孩生病,她没当过护士,家里又没有弟妹。  小咪的房门打开着,她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会不会是姑爷和朱医生来?来了就好,但她不敢跑出去看,站在小咪身边,坚守岗位。  芯妈果然带了两位男士进来,蔚甄也不知道谁是谁,也没有人闲心介绍,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咪身上。  不过很快便知道哪位是医生,他为小咪量脉搏,看她的眼睛,听她的心肺,问蔚甄小咪的热度。  他为小咪打了一针,小咪就迷糊地哭了,哭一会就入睡了。  另一位应该是小咪的爸爸,他轻抚女儿的脸和头发,无限怜惜。  朱医生向蔚甄交代他所留下的药水和药丸,不分日夜,每隔四小时服一次,暂时只能喝热鲜奶,由于她呕吐,所以吃东西前先服一颗止吐丸。  “继续用火酒降低小咪的体温,”朱医生叮咛:“特别是她的头部。”  “朱医生,小咪烧得那幺厉害,到底患了什幺病?”蔚甄忍不往问。  “对别些小孩来说,根本是小意思,她大概昨晚受了凉,吃多了东西。”朱医生打量她,蔚甄这才记起她只穿了件泳衣,上套一件防水T恤,还光着脚板,她下意识地缩起小脚趾,满面绯红。朱医生忙移开目光:“小咪特别弱,所以很轻微的病她都受不住。不用担心,小心看护就是,我明天再来看她。”  小咪的爸爸放下女儿的手说:“我送朱医生回去。”  “姑爷,”芯妈说:“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好午餐。”  “朱医生还要到医院巡房,我也要赶回去开会,午餐在船上吃,节省时间。”他和朱医生交谈了一会,便对芯妈说:“我们明天十一时就可以来,我会留下来吃午饭。”  “我送姑爷、朱医生。”芯妈领了他们出去。  蔚甄进退两难,不知道该不该送一下,但她衣服尴尬,地位也尴尬。  医生到门口就停下来,回头说:“小姐,别忘了小咪晚上也要服药。”  “我知道了,朱医生请放心,我会日夜守住小咪。”  朱医生向她点头笑笑,小咪的爸爸没有什幺表示。  蔚甄不会怪他,丽珊早已告诉她,她表姐夫不喜欢说话,他和丽珊也格格不入,更何况一个补习教师。  况且她根本不敢怪他,她自疚,朱医生说小咪昨天受凉,吃多了,所以生病。  她第一次让别人喂小咪吃饭,田叔可能多喂了,或让她吃了不该吃的食物。她自己一心一意想情郎,完全忽视了小咪。  她睡了才抱她回家,太晚,一路上可能吹了海风,这样她才病倒了。  看见小咪生病,她就不断责备自己,感到很难过,很负疚。  她继续不停地为小咪擦火酒。  芯妈进来,送来一杯热鲜奶。  蔚甄先喂小咪服下一个药丸:“用这杯盐水,盐水止呕的。”  蔚甄依医生的话,喂了药丸再喂奶,喂过奶再喂药,芯妈一直在旁帮忙。  小咪打过针,服过药呼吸没那幺急促,她终于睡着了。  “你一身盐,去洗澡更衣然后吃饭吧!”芯妈对她说。  “朱医生要我继续替她擦火酒。”  “让她安静的睡一下,醒了再擦,”芯妈用手抚小咪的额及胸口:“打过针,热度低了,小咪有我看着。听我的话,去吧!等会来接班,我还有事要做。”  蔚甄只好出来,没洗澡浑身不舒服,但午饭就吃不下了,吃个木瓜算数。  抹把嘴又回到小咪房间去,这时候芯妈才去吃午饭。  蔚甄觉得芯妈真的好,不单只对主人忠心,对下人也很体贴,绝不会利用权势压人。  虽然她是管家,但蔚甄很尊敬她。  黄昏六七点的时候,芯妈进来:“温小姐,上次的叶先生来找你,我请他进来,他只是站在大门外,你快去看看他。”  “芯妈,拜托你告诉他,小咪病了,我忙着,请他回去。”  “还是你自己告诉他吧,说几句话又花不了多少时间,你不用担心,小咪我会看着。”  “不可以的,芯妈,照顾小咪是我的工作。”  小咪转个身,蔚甄马上轻拍她。  “你不见他,但是可能晚点他一样会再来。”  “啊!芯妈,再拜托你请他别再来,小咪情况好转我自然会给他打电话,还有,别把古堡的任何一个电话号码告诉他。谢谢你了,芯妈。”  “这样人家会很难堪,小咪病又不是他害的。”  “芯妈,我求求你。”蔚甄突然低叫:“小咪有汗,可能退烧了!”  “快替她抹汗,别再着凉……”  吃过九点的药,芯妈说:“去睡吧!”  “睡?朱医生吩咐又吩咐,小咪晚上也要吃药,我去睡了,谁给她喂药?”  “我!我今晚在这儿睡,那边的沙发拉开来是睡床。”  “芯妈,照顾小咪是我的工作,没理由要你熬夜的。”  “你们这些年轻小姐,一倒下枕头就呼呼大睡了,喂药,恐怕是有心无力。别以为小咪退了烧,她的热度又去又来的。”  “芯妈,我会拨好闹钟,万一睡了也不会误小咪吃药。”  “千万不能用闹钟,第一个补习老师黄小姐,就是用闹钟,小咪本来病情好转,闹钟一响,吓得她大哭,又发起高烧,弄得好麻烦。去睡吧!年轻人不能煞夜。”  蔚甄回到房间,越想越觉得负累芯妈,朱医生又没有吩咐芯妈喂药,那是她的工作,况且,小咪的病根本由她而起。  她突然想起叶天朗送给她的手镯闹钟,她马上换上睡袍,套上手镯又回到小咪房间去。  “芯妈,你快去睡觉,”她举起手让她看手镯:“我随身有闹钟,但它不会吵醒小咪,它会按时震动我的肌肉,让我有所感觉,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失职。”  “这幺神奇?”芯妈正在准备床,她拿起蔚甄的手看看。  “新产品,叶先生送的。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芯妈点头,温言说:“看样子叶先生不单只是个俏潘安,对你也很好,明天给他打个电话吧!”  “是的,芯妈。”  “我明天五点来接班。”  蔚甄吃过早餐,便把自己梳洗清洁,带孩子披散长发不大好,她用发圈束起长发,换上一条白底蓝间条的裙子,白袜白鞋。  再不能让小咪的爸和朱医生看见她光着脚板,两条大腿雪白白的露出,太不象话,不配为人师表。  芯妈看见她笑笑:“如假包换的白衣天使了。”  “可惜我没有纯白裙子。”  “但你美如天使呀!”  “芯妈,你开我玩笑。”蔚甄替小咪探热:“昨晚好好的,今天又升了点热度,唉!……”  十一点,顾先生就把朱医生带到,朱医生为小咪检查过一遍,然后说:“情况令人满意,小咪傍晚便会完全退热,半夜不用服药了,让她好好睡,今天再打一针……小咪,别哭了,没事啦!温小姐把你照顾得很好。”朱医生向她笑笑,顾先生也用和善的目光看她一眼。  蔚甄松了一口气,高兴的笑了,小咪没事就好。  朱医生有事,匆匆忙忙由顾先生送走他。  小咪果然睡得很好,不再是昏昏迷迷,由于她热度不算很高,蔚甄也没有为她擦火酒,希望她安静地睡眠。  蔚甄替小咪收拾房间,芯妈叫她去吃饭。  又是一桌子的菜,蔚甄请芯妈坐下来,陪她吃一顿。  “以为姑爷和朱医生早点来,可以在此舒舒服服吃一顿,谁知道还是赶时间在船上乱塞填肚。”  “人人说做医生都发达,”蔚甄说:“其实钱也不容易赚。”  “有钱人也不容易做,你看姑爷,天天开会又出国视察,公司大大小小几十间,都靠他一个人撑着。”  “表姐也念过不少书,为什幺不助他一臂之力?”  “我们小姐从小对做生意没有兴趣,她喜欢玩,喜欢结交朋友。”芯妈笑笑说:“她从来不紧张钱,一生也不缺钱,祖父好、老爷好、姑爷也好。唉!就是少了个儿子,否则真是十全十美。不过,做人也不能要求十全十美。”  “对了,表姐为什幺不多生个儿子,三十岁生孩子也不算太老,何况小咪她又不大正常。”  “我也跟小姐说过,她就是皱眉,况且儿子不是想生就能生的。”芯妈站起来:“你慢慢吃,我还要去打点今晚的晚饭,不陪你了。”  “一桌的菜明天也吃不完。”  “姑爷告诉我,他下午要签一份合同,所以要赶回去,但今晚赶回来吃晚饭,陪陪女儿。”  “呀!姑爷还会再回来。”她抹抹嘴也站起来。  “你继续吃呀!你昨天没睡好,也没吃饱。”  “小咪有病,我应该守在床边……”  蔚甄低头默默地吃她的饭,菜都不敢夹一口。  她还是第一次和主人吃饭,她一早就求芯妈让她在下人间吃,但芯妈拒绝,因为照规矩补习老师要和小咪同桌,小咪就是小主人,所以,规定她要和主人一起吃饭。  她现在才明白丽珊为什幺不喜欢和表姐夫打交道,她现在也怕,由昨日到今天,她没正式看过顾先生一眼。  他静静地在吃他的晚餐,喝汤没声音,咬菜也没声音,举动斯文,甚有贵族气派。  她敢和冯明珠说笑话,但不敢在顾先生面前哼一声。  她甚至连眼皮都不敢抬起来,尽快把饭塞进口里,然后离开饭桌。  “温小姐,小咪有病,这两天辛苦你了。”他平平静静他说。  “姑爷,其实都是我不好,我活该的。”蔚甄一直良心有愧,顾先生这样说,她就忍不住了:“表姐,不,是顾太太准许我带小咪出去玩,前晚我没尽责,不小心让她吃多了又着凉,小咪病了我心里也很难过。”  “你不要过份自责,小咪很容易生病,不一定有原因。你来工作多少时候了?”他温柔的声音,令蔚甄没那幺紧张,心跳也放缓。  “两个多月,姑爷。”  “那幺久?”他抹过手吃水果:“以前的老师,顶多上班二十天小咪便生病了,没一个能安然过得了一个月。有一个只来了三天小咪就病了,又有一个,小咪本来有轻微发热,才一晚小咪便病情加剧,连芯妈也吓呆了,是不是?芯妈。”  “是的,姑爷。”芯妈一直站在他身后侍候:“有些老师不单只晚上忘了喂小咪吃药,连白天都记不住。有些睡大觉,全不放在心上,更有些讨厌侍候小咪,像温小姐那样尽责的老师,是两年多来第一个。”  “姑爷,芯妈是隐恶扬善,其实,我也常犯错。”  “就算犯错也值得原谅,因为你优点比缺点多,人根本不可能十全十美,况且,我们看到的只是你的优点。”他似乎特别喜欢吃水果:“朱医生说,小咪虽然患病,但抵抗力比以前好了,体质肤色都比以前健康。”  “温小姐每天都带小咪去海滩晒太阳。”芯妈很护蔚甄。  “我太太还说小咪已经会游泳。”  “也只不过能游短程,进度很慢。”  “能游已经是奇迹,两年前朱医生就叫我们请人教小咪游泳,增强她的体力,但换了超过二十位老师,她半点成绩也没有。不过,我也不会怪那些老师,我明白自己的女儿。”他告诉芯妈在小咪房间喝餐后咖啡:“小咪退了热,情况稳定。温小姐,你喂过药早点休息吧!”  顾先生离开饭厅,蔚甄被称赞后心情开朗,大口大口地吃菜,又吃了两个芒果。  她看看表,还未到喂药时间,便打开冰箱拿了杯雪糕。  刚吃了两口,芯妈迎面而来:“那位叶先生又来了,吵着要见你。”  “快叫他走,这两天我已紧张死了,刚松了一口气。”  “你就去见见他吧!”  “姑爷在家,我竟然去会男朋友,我大概想死。就算主人不见怪,姑爷刚称赞我给我鼓励,我也该知珍惜。芯妈,你年纪比我大,你说是不是?”  “你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工作时间,本来不应该做私事,可是,人始终是人,怎能六亲不认?你工作表现好,姑爷明知也不会管的。”  “但小咪还在吃药,而且还有半小时便到吃药时间,万一我跑出去忘了时间,姑爷会怎样想?”蔚甄不想破坏主人对她的好印象:“请他先回去,我答应今晚给他打电话。”  蔚甄侍候好小咪,看她安睡了,顾先生叫她去休息。  她看见顾先生进了书房,她便连忙到偏厅去,给天朗打电话。  “喂!天朗,我是……”  对方啪的一声挂上电话,蔚甄拿着电话筒傻了,跟着便生气,他竟然摔她的电话。  她放下电话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转身,再拨一次电话。  “天朗,你再摔一次电话,我便和你绝交。”她抢先说了。  “现在和绝交有什幺分别?我去看你两次,你连看都不看我一下,叫人把我赶走,你让我丢脸没关系,你伤我的心。”  “天朗,小咪患病,她生病和我那天在玻璃屋等你有关,我因为疏于照顾而令小咪病了。”蔚甄知道天朗爱她,紧张她,也知道他很孩子气:“昨晚我一晚侍候小咪,一晚没睡过,由昨天到今天,我才只吃过一顿饭,我挨成这样子,你一点都不体谅我。”  “我怎幺不体谅你?我根本不喜欢你挨,我早叫你辞职不干……你要生活,好,他们每月给你一万二,我也给你一万二。”  “我平白无故,怎能要你的钱。”  “不是平白无故,你可以来我家做补习老师,我一样供你食、住。”  “补习?你家有孩子吗?”  “我!我中文不大好,特别是读和写,你念文学院的,替我补习中国文学最适合。”  “根本不可能。”  “可不可能由自己决定,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一切不可能的都可以变成可能。你来这小岛守住个低能儿为了一万二,人家一样认为不可能。”  “你这样为难我,还好意思说爱我。”  “如果我不爱你,我根本不理你,你找我我都不见你,还会天天厚着面皮到你那儿让人赶,还会耽在屋子里生气?你,你从来没爱过我一天,你眼中、心中就只有个小咪。”  “吃小孩的醋,二十四岁的大学毕业生,你害不害羞?”蔚甄好笑。  “笑!我痛苦,你就笑。六呎几的大男人斗不过三呎小童,我才想哭呢!”他呱呱叫。  “你想我死!姑爷来了,如果他知道小咪生病我也敢溜出去,嘿!”  “姑爷是什幺东西?”  “不是东西,是小咪的爸爸。”  “他是不是很凶,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是个高尚人,也不凶不骂人,但是,不知道怎幺的,连丽珊都怕他,我更不用说。”  “我们到底什幺时候见面?”  “等小咪全好了,大概一、两天吧!”  “怎幺,还要等一、两天?我快要闷死了,况且,我已经两天没见你了,我好想你。”他音调凄凄凉凉的。  “我也想你,”蔚甄心软:“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姑爷一走,我马上抽时间见你,好吗?”  “要是他明天不走呢?”  “他不能耽下来,很多公事等他处理。时候不早了,明天等我电话,嗯……”  早上六点,蔚甄一醒来便马上到小咪房间去看小咪。  意外地,看见顾先生睡在小咪的房间内,就睡那张双用沙发。  蔚甄静静地走到小咪床边,她完全退烧,呼吸也畅顺,看面色她已经康复了八分。她为小咪把被子拉上一点,刚退热,不能再受寒。  回头看顾先生,他的缎子被,大半滑落在地上,她也顺便为他把被盖好,然后出去,关门。  回房间先梳洗更衣,然后到厨房和芯妈商量,小咪喝了两天鲜奶,也该换换口味。  早餐小咪吃麦片,服过药后,她要下床,还要去游水。  “你的病刚好,这两天不能游泳,我们去花园玩好不好?”  “听姐姐的话。”顾先生说,然后他也陪着女儿到花园游玩。  吃午餐时,小咪吃了一大碗鱼蓉粥,顾先生很开心,他从未见过女儿吃得那幺多。  “温小姐,你来工作了两个多月,我太太说你从未放过假,你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你。”  “顾大太和我说好,要等太太或先生有空来古堡,我才能有假期,所以,我的假期没有固定,但有累积。你和太太都忙,我明白的,太太回家了没有?”  “没有,她还不知道女儿生病,况且,小咪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他说:“小咪的病已经好了,照顾她不难,我今天留下来,你可以回家探望你的家人。不过,很抱歉,后天早上我要开会,所以,你的假期由现在到明天五时,才只不过一天多一点。”  “姑爷,”她开心得几乎跳起来问:“我可以放假?”  “是的!”他语调是肯定的。  “谢谢,姑爷,我可不可以先打个电话。”  “随便,”他和和气气:“你出入可以用我的游艇。”  蔚甄飞奔似地走到偏厅打电话给天朗,又马上回饭厅:“姑爷,我换了衣服便走,明天五时前一定回来。啊!我不用你的游艇了,谢谢。”  蔚甄走向玻璃屋,远远就已经看见天朗站在门口等候。  “甄甄,”天朗一把抱往她,抱得紧紧的:“两天没见你,差点为你相思死了。”  “你好夸张,又口甜舌滑,花花公子。”蔚甄用手指挡住他的嘴唇,摇着头。  可能心灵相通,天朗一下子便会意了,天朗拥着她进屋,关上大门,人靠住大门便热烈吻她。  蔚甄把手按在他胸膛上,喘息:“我没气……了!”  “我两天没见你,”他纠缠她:“你要补偿,你还欠我,还欠我……”  “别嘛!”蔚甄缩着脖子娇笑:“田叔来了。”  “撒谎!”他像条接吻鱼:“我早叫他把自己关起来。”  “一整天假期就在这儿花费掉?”蔚甄抗议:“你在电话里答应和我去市区。”  “好吧!今天放过你。”天朗拾起蔚甄掉下的运动袋,另一只手拖着她,走进屋里去。  他给蔚甄拿了杯冻橙汁,他自己喝冻啤酒:“你的电话一来,我马上安排好一切,真可惜,时间少了点,明天五时便要回来。你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放假,应该补假十天,我们去夏威夷滑水。”  “你真贪心,为什幺不说去环游世界?”  “我想呀!你向老板请假。”  “以后的事以后说,今天你到底安排了什幺节目?”  “看五点半,吃晚饭,上的士高。”  “早一点到市区,好不好?我要买好些东西,还要到银行提点钱。”  “可以,一到市区先逛商店,女孩子两个多月没逛商店,好惨的。”  “你怎幺知道?”蔚甄点一点头:“啊!我忘了你有许多女朋友。”  “我并不否认有许多女朋友,但为了你,我把她们都轰走了。”天朗捏她的下巴:“你看我有多伟大,多专一,多痴情。”  “多肉麻!”蔚甄用食指戮他的酒涡,他漂亮的脸令人想咬一口,怪不得那幺多女孩喜欢他。  天朗突然拉起她:“这套裙子,不是我送给你的吗?”  “是啊!”她穿一袭白底七彩图案的吊带束腰裙,外面一件白色的短外套:“好象量身订做一样,好合身,好舒服。”  “这证明我很关心你,很爱你,闭上眼睛也可以把你的样貌、身材想象出来。你根本就活在我的心里面,这就该给我一个吻吧!”  蔚甄在他的酒涡上吻了一下。  “不行,太马虎了,”天朗又来缠她:“嘴对嘴!才算亲吻。”  “你肉麻死了!”蔚甄牵他起来:“我真的要到商让买东西,马上就出门。”  “好的,起码也让我换套衣服吧!”他还是不放过吻她一下,这才跑上楼梯。  平时蔚甄看见天朗,都是泳裤、沙滩装、运动装,暴露了他男性完美的身材和肌肉。  他由楼梯下来,白长裤,白软皮鞋,白底七彩图案的衬衣,手上拿个白色运动袋,比平时更英俊几分。  蔚甄看看他,看看自己:“一样的配搭。”  “本来就是情侣装,否则我不会买。走出去一站,人家就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跑不掉了。”  蔚甄平时讨厌市区的烦嚣,两个多月关在岛上,跑出来不知多高兴,看见什幺都开心兴奋。  他们大买东西,几乎忘了看电影,看过电影他们坐的士去拿车,把东西都放在车尾箱。  吃晚饭时,蔚甄忽然想起了问:“我们今晚回不回岛上?”  “当然不回去,明天你还有半天假期,应该尽量利用它玩乐。”  “今晚我们住哪儿?”  “回我家,我妈咪及家人都会喜欢你。”  “不行,我还没见过你家人,第一次就在你家留宿,好尴尬。”  “你怕难为情,到我家别墅,我家别墅只有两个佣人。”  “也不行,晚上佣人们回下人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两个人又怎样?对我没有信心?”他举起手:“我保证不骚扰你,我们家别墅大,房间多,我睡三楼,你睡二楼。”  “我信任你,但你家佣人会怎样想?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跟他们少爷到别墅。”  “你连下人的闲话都怕?”  “我不怕下人,但事情总会传到你家人的耳朵里,我很在乎他们怎样对我下评语。”  “我们一家人都很开放,包括我妈咪在内,没有人会介意。”  “我介意,”没有小咪在蔚甄身边,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们就可以很悠闲地边聊天,边享受晚餐:“如果我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你也不会为了我而轰走所有女友,是不是?”  天朗鼓着气,扮生气的样子,然后又蛊惑的笑:“对!一切就全听你的。”  “你好调皮。”蔚甄给他逗笑。  “那就赏我一块牛柳吧!”天朗在她碟子里叉了一块,蔚甄又叉回两块。真的,他们今天很开心,连那套九流电影也赞好戏。  “到丽珊家住一晚如何?她好客,我们什幺时候去她都欢迎。”  “不!”天朗想都不想:“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有一天多一点的时间相叙在一起,我不想送羊入虎口。”  “送羊入虎口?丽珊又不会吃人,你不要乱拋中文了,你才吓坏人呢!”  “我道理十足,你听我说,丽珊是你好朋友,她也难得见你一次,两个女孩一碰上,话就没完,可能由今晚谈到第二天,我们的假期就完蛋了,我不要在我们当中插个人,明天你也是属于我。”  “丽珊是我的好朋友,她很想见你,你不想见她吗?”  “她是你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改天我在玻璃屋请客,你把你的好朋友全请回来,我负责接送他们。”  “这也好,我常吃丽珊的,也该回报她。”天朗的话蔚甄觉得很好听:“也把你的朋友请去,人多热闹些。”  “一切全依你,”天朗说,服务生把一餐车水果推过来,他问:“你喜欢吃什幺水果?”  餐车内的水果极多,有些蔚甄根本没见过,她一时没了主意。  “NECTARINE,这水果你可能喜欢吃。”  “这是桃,软软的,我宁可吃蜜瓜。”  “这不是桃,虽然外貌像桃,试一个吧!”天朗向服务生要了五个,又要了蜜瓜和奇异果。  他和蔚甄都是水果迷。  蔚甄咬了一口就叫:“唔!好脆好甜,又多汁。不像桃,有点像梨,但又不像,桃太软、梨太硬。”  “美国的华侨给它个中国名字叫桃驳李,听说是以李树和桃树交配接种而成。在美国我天天吃,一磅三块钱左右,平均每一个一元美金,比这些大,我可以一口气吃五个,差不多两磅。”  他现在已经吃第四个,他吃得好,所以他壮健如牛。  一顿饭由餐前酒到餐后咖啡,足足吃了两个小时。其中包括餐前酒、头盆、汤、主菜、水果、饼、糖果和咖啡……有钱人玩意多。  蔚甄拿着天朗送她的鲜玫瑰进的士高。  灯光飞来射去,像开战一样,不过七彩缤纷也很好看。音乐很劲,人声、笑声、音乐声,还有碰杯声,热闹得不得了。  叶天朗兴致好,拿下她手中的玫瑰便拖她出去跳舞。  他舞姿很好、很劲,花式又多。可能气氛不同,他上次在玻璃屋跳舞就没现在精彩。  蔚甄到的士高没多少次,追求她的男孩子都是大学生,消费能力有限。  叶天朗不同,是豪门公子,刚才吃的那顿饭,文杰一个月的补习费,几乎都要奉上去。  蔚甄小心跟着天朗,跟上了,便问:“很多人都说的士高做不住,这的士高生意却好得很。”  “那要看经营和宣传的手法,有好几间都关了门,有些换了老板,这儿一向生意不错。”天朗边跳边说:“你看,室内设计、灯光,DJ也有两个……老板肯花钱,美国没多少间的士高能比得上这间了。”  “你在美国常上的士高?”  “不!美国消费很昂贵。由美国回来倒是玩个够,差不多每一间都去过。”  “你还没有做事,花费却很大。”  “签信用卡,反正是爹的钱。”  “有个富豪爸爸真好。”  天朗揽住她的腰吻她一下:“我爸还不是你爸爸?”  “鬼话!”蔚甄推开他,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在岛上没看出来,一跑到市区,就发觉他俩很惹人注目,特别是天朗,不少时髦女孩子向他微笑,甚至拋媚眼。  牵着一个漂亮又健美的男孩子走在街上,出入娱乐场所,实在很有面子。  “想什幺,嗯?”他凑过去吻她的发鬓。  “想你,”蔚甄瞟他一眼:“你到底什幺时候才对我生厌?”  他仰头哈哈地笑,幸而音乐声大,这种地方根本就是“闹”。“真的,以前我不可以每天对着同一个女孩子,若一个月都看着她,会越来越没有好感,所以我几乎每次出外消遣,女朋友都不相同,天天新款才有兴趣。”  “你现在一定很没趣?”  “对呀!昨天和前天看不见你,真的很没趣,饭都不想吃。你有没有留意今晚我吃得很多,补充啊!看见你胃口就大开。”  “你有没有听过秀色可餐?”  “你别以为我完全不懂中文。”他抗议:“我念完中学才出国,这话我以前说过。”  “秀色可餐是怎样解释?”  “我好渴!”他拉她回座位,大大喝了两口啤酒,然后拥住蔚甄靠在椅背上:“秀色可餐,是说面对美人,可以忘掉饥饿。”  “你看见我胃口大开,显然我没有什幺姿色。”  “乱讲,”天朗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了一下:“我因为见不到你,不开心吃不下东西,看见你心情愉快,自然胃口大开,我那幺大个子要很多卡路里支持。不过,为了你我可以绝食一天。”  蔚甄弄着玫瑰花瓣:“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什幺时候才对我生厌?”  “没想过!”  “现在。”她嗲他。  “你呀!迷死人,”天朗用唇熨她的脸:“一世都看不厌。”  “这话你又对多少个女孩子说过?”  “从没说过,她们配吗?”天朗缠着,吻了她才肯离座。  由的士高出来,取回车子,天朗坐下来便叫:“哎,我好累。”  “活该,拼命跳,拼命扭。”  “我两个月没上的士高,不该放纵一下吗?”他捏她的脸:“我快要当和尚了。”  “当和尚?刚才你还吃了一大盘牛柳呢。”  “我是说精神,自从认识你,便天天在小岛陪着你,精神上我不像个和尚吗?”  “不高兴你可以留下来,天天泡的士高或夜总会。”  天朗双手把她一抱,咬着牙叫:“只要对着你便乐死了。”  “嘘!半夜三更你吵什幺?”  “玻璃全关上,又开了冷气,外面听不到的。”  “住的问题还没解决,难道下半夜睡楼梯底?你又不肯去丽珊家。”  天朗看一看表:“现在已经三点钟,我们开车随意走,看到有什幺好吃的便去吃,风景好的就停下来欣赏,这样吃吃看看,很快便到天亮。”  “不用睡觉吗?”  “难得一次,少睡一晚我们应该熬得住。甄甄,你敢不敢吃大排档的东西?”  “为什幺不敢,我们常去大排档吃白粥炸面,不过,一定要环境、食物清洁。”  “我带你去一个大排档,那儿很清洁,而且食物的味道特别好,担保你一定吃得津津有味。唔,跳呀跳,我肚子已经饿了……”  那大排档前面有许多平治车,灯光照明下,看得出椅子、桌子和地面都很清洁。  虽然没有冷气,但坐下来竟然凉风阵阵,风水好,怪不得客似云来。  天朗要了个姜葱蟹、鼓椒炒蚬、白灼虾、还有鸡粥,姜葱蟹送上来时还冒烟。  大排档的食物,很新鲜,送上来的都热腾腾,而且味道十分鲜美。蔚甄很少半夜吃东西,也忍不住口。  “这地方谁带你来过?”  “爸爸,爸爸常叫司机送他来这里消夜。”  “一个人吃东西很没趣的,你妈没有陪他吗?”  “妈咪对大排档有成见,觉得碗碟不清洁,鲜味都靠味精。虽然她不肯来,爸每次来都带个食壶,买两碗鸡粥给妈妈。”  “鸡粥没有下味精的吗?”  “当初妈咪怎样也不肯吃,爸就当着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的,经过几次,妈咪也忍不住吃了。”天朗看看四周:“几年前这大排档不在这儿,我未出国前父子俩常常结伴,回来后大排档搬了,爸一共带我来过两次。”  “现在不怕碰到你爸爸?”  “不会,爸爸多半一两点来,碰见也无所谓,我说过我们家很开明。刚才我打电话回家叫司机驾汽车来,妈咪一定会知道,她不会因为我回市区也不回去看她而生气。”  “我一直以为你会开红色跑车。”  “是呀,我的林宝坚尼是红色的,太空线条鲜银红,美得刺眼。”  “司机驾来的汽车,不是黑色的吗?”  “那汽车不是我的,是二姐出嫁后留下的,我的汽车,要九月才运到,刚巧赶上我上班。”  “你一直没告诉我,你有多少兄弟姐妹。”  “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姐姐都出嫁了,大哥是科学家,在美国太空研究中心工作;二哥是癌症专家,在加州大学医学研究院里工作,我还有两位洋嫂子。”  “一家人只有你一个有兴趣做生意?”  “不,我一直希望做个成功的律师,但爸不准我选法律,他说,我那幺多生意谁去管,你们太不体谅父母,太不孝顺。”  “结果你最孝顺,选了商科。”  “被迫的,”天朗轻叹一口气:“谁叫父母从小最疼我,兄姐把责任往我肩膊压,他们说:小弟啊!别叫爸妈白疼你一场,以后叶家就靠你了。他们就这样跑掉了,我的理想都泡汤了。我不能看着父母流泪,自己却理直气壮地去做律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呢,从未听你提过你的家人,真的孤身一人?”  “可以这样说,我爸死得早,他只生了我一个,没兄弟姐妹,母亲已改嫁,和继父相处不来,所以跑到小岛当家教,就这幺简单。”  “你离开你妈妈,她不伤心吗?”  “不伤心,虽然她没有我,还有个第二任丈夫,她还年轻,她需要男人。”蔚甄突然很伤感:“没有任何人因失去我而伤心,我对谁都不重要。”  “你对我重要,他们都不疼你没关系,我疼你。”他握着她的手。  蔚甄眼眶一热,觉得好感动。  离开大排档,已经接近五点钟,天朗提议到山顶看日出,蔚甄没有异议。  当天朗开车驶向山顶那条路时,蔚甄已经把头搁在他的肩膊上,睡着了。  “这小猪,”天朗用脸碰一碰她的鼻尖:“吃饱了便睡。”  蔚甄习惯早睡早起,她以前念书不开夜车,和朋友出外,貌似严父的继父不准她超过十二时回家。  叶天朗不同,他和一大班男男女女,或者只是女朋友,疯起来,可以玩到天亮,他能适应夜生活。  他把车驶到一个停车处,那儿已经有两部汽车。  他锁上车,伸伸腿,扶着蔚甄的肩,让她靠在他的怀里,这样,她会舒服些。  黎明前的一刻,天空特别黑暗,透过路灯的微光,天朗欣赏怀中的蔚甄。  天朗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蔚甄的额头非常饱满,眉毛柔柔长长,形态很柔媚,虽看不到她那黑白分明、神采闪耀的大眼睛,但看到两排浓密微翘的睫毛。她的鼻子高高挺挺,由额到鼻头一气呵成,很漂亮很有气势,单看她眼睛和鼻子,十足像混血儿,她拥有混血儿的漂亮,正如人家说叶天朗英俊,如混血儿一样,他们俩可算天生一对,靓女配靓仔。  她的嘴唇就更俏了,嘴角微向上翘,形状就如一只菱角,加上唇红齿白,那是最吸引男孩子的部份之一。叶天朗情不自禁,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蔚甄的脸如鹅蛋一样的椭圆,如剥壳鸡蛋一样的白嫩。  这一方面,他们两个便完全不同,虽然他们都每天游泳晒太阳,叶天朗把自己晒得又红又亮,但是蔚甄不同,不管太阳有多猛,她的皮肤还是雪白。  叶天郎轻抚她的脸:“这就是我的白雪公主。”  突然车厢里亮起来,叶天朗抬起头,天际一抹微红,他知道太阳已快出来了。  他等着,天边一抹浅红,金鱼红,鲜亮红,太阳终于出来了,虽然只有小半圆。  “甄甄,”天朗轻摇她:“日出了,日出了。”  “唔,别闹嘛。”她刚入梦,梦中看见天朗拥着她、搔她、很顽皮、很恶作剧。  “你不看便错失良机,在这儿看日出和在玻璃屋看不一样。甄甄,别贪睡,快醒来……噢!太阳已经整个升起了。”  蔚甄还在睡。  “还睡。”天朗真的搔她。  阳光刺目,蔚甄用臂盖住眼。  蔚甄左闪右避,车前座地方不多,天朗怕她碰撞,便一手抱紧她,另一只手继续搔她。  天朗力气很大,蔚甄闪无可闪,终于被他弄醒了。  “残忍,一个劲的欺负人,”她推开他坐好:“睡一下都不行。”  “我们说好到山顶看日出的。”  “那日出时你为什幺不叫我?”太阳光直射,蔚甄放下挡光板。  “不叫你?又叫又摇又搔,你睡得像死猪一样。”  “嘿!”蔚甄指着他:“你骂我死猪?你这样骂人?”  “不,”天朗捉住她的手:“是美丽可爱的小猪。”  “我是猪,你便是乌龟。”  “一定是你给我盖顶绿帽子。”  “什幺?”  “没什幺,”叶天朗吻一下她的手指便开车:“我们现在去吃早餐。”  “才七点,哪有餐厅开门?”  “是那种喝龙井、香片、吃虾饺、烧卖、叉烧包的中国茶楼,五、六点就有茶客。好不好?”  “好,我从未试过七点钟喝中国茶及吃点心,节目很新鲜。”  那间茶楼,外型是旧一点,但里面古式古香,座位也很清雅。  蔚甄喝一口菊普(菊花加普洱,天朗说美国唐人街的茶楼都备有这种中国茶),唔!好香又味甘,喝了口腔和胃很舒服。  虾饺的虾,只只透明又爽滑,皮儿薄薄的,令人吃完又想再吃。  “喝早茶其实真是一种享受,茶靓,点心新鲜又热。”  “这茶楼很好,你这美国来客怎会到这儿来?”  “爸爸带我来的,这茶楼历史悠久,我很小就来过,这儿的老板常和我爸下棋钓鱼。”  “怪不得这儿的部长叫你五少。你爸爸很喜欢带你四处吃喝?”  “爸和妈的确是最疼我,所以最初我到美国时很不习惯。”  “来这儿的人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他们年纪大了,早睡早起,晨运或打太极拳后,便到这儿来喝早茶,每天如此,成为生活一部分。”天朗吃饱了再享受一杯茶:“年纪大了日子很难过,想玩没劲,想吃没牙,想热闹也没人陪,还是趁年轻尽情享受。啊!你吃饱了没有?”  “早就吃饱了,还贪心塞了一碟芝麻卷。”蔚甄和天朗有个共同点,非常注重身材,但遇上好吃的便停不了口,他们也常嚷减肥,但美食当前就不减反加,幸而他们运动量大,消耗也不少:“昨晚的消夜和现在的早茶我最满意。”  “你喜欢新鲜。”  “是呀,新鲜的食物最可口。”  “还不止此。”  “你是说我贪新鲜,也对。早茶我以前从未品尝过,正正式式吃大排档,昨晚还是第一次。”  “也不单止是食物,”天朗蛊惑地笑:“我最担心的,连男朋友你也喜欢新鲜的。”  “不会啦,有了你这个漂亮又可爱的男朋友,我已经很满足,再找一个比你条件更好的根本不容易。”  “我在你眼中只是漂亮男孩?”  “也可爱呢,我在你眼中又怎样?”  “十全十美一百分,内外都好。”  “你除了漂亮、可爱,还会甜言蜜语讨人欢心,就怕你花心。”  “花心?我自从有了你,把所有女朋友都赶走了,哪一天不是陪着你?还不够一条心吗?”  “以后呢?新鲜的呢?”蔚甄逗他。  “我活了二十四年才找到你,我相信不会有人比你更完美,就算有,我也不会那幺好运,又第一次遇上。”  “碰碰运气嘛,自古成功在尝试,也许你还可以遇上第三个、第四个。”  “不要了,有了你已经很满足了。”天朗想凑过嘴去,蔚甄忙用手掌一挡,悄声说:“这儿可不是的士高,几个叔叔伯伯在看着你呢。”  “我忘了这儿应该是属于上一代的。”天朗吐吐舌头。  “我们该走了,下一个节目是什幺?”  “应该是运动,吃了两大顿,如果不运动,第三顿就很难全力进攻。”天朗说:“打网球,早上打网球不怕太阳猛,如何?”  “我不反对,场地呢?”  “我家别墅有个网球场,大白天去不怕了吧?”  “只要不留宿就不怕,我也想打球后洗澡更衣,就到你家别墅吧!”  叶天朗家的别墅,果然只有两名男工人,他们看见蔚甄,也没有愕然,只是殷勤侍候。  天朗带蔚甄到一个房间:“这是我二姐的公主套房,里面什幺种类的衣服都有。”  蔚甄换了套网球运动装,吸气时有点压迫感,幸好运动衣伸缩力强,而且又不是参赛。  蔚甄走出去,天朗已换好运动衣在走廊等候着。  天朗打量她,她有点急促,天朗笑着揽住她的腰:“我两个姐姐身材都没你健美,委屈你了。”  “你还来取笑我。”蔚甄侧着头。  “真话,你的身材很性感、很……”  “够了,越说越不象话。”蔚甄脸红红的,用手掩住他的嘴巴。  天朗用手把蔚甄的头转过来,面对面、身贴身,天朗又把她的手拉到他自己背后,便低下头吻蔚甄。  “别这样。”蔚甄侧过脸。  “我今天还没有吻过你呢,这儿又不是茶楼。”  “但这是你的家,工人就在下面,被他们看到了多难为情。”蔚甄对天朗是又爱又怕,无可否认他的确很可爱,但他们毕竟只是朋友,若是太痴缠太热情,万一……发生了事怎幺办,蔚甄不敢保证她的理智还能够维持多久,唯一的办法便尽可能逃避,她拖着他的手说:“我们打球去。”  叶家的网球场很新式,还有副自动发球机,一个人也可以练球。  天朗的网球自然打得不错,而蔚甄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大战十几个回合还换了场,始终维持二比一或四比四。  结果叶天朗以体力取胜,他吵着要罚失败者。  “我输了,不过只输一分,我给你一百元。”  “我陪你打了两个小时,全身是汗,就只有一百元?”天朗拿了条毛巾搭在她的脖子上。  蔚甄也浑身是汗,起码早茶那一顿全给她消耗了,她边抹汗边问:“你到底要多少?”  他们走到廊下喝冻柠檬汁,天朗连喝两大杯:“十万。”  “十万?”蔚甄笑起来:“我整个人卖出去也不值十万。”  “我说值。”天朗逗逗她的下巴。  “有价无市,没人要。”  “我要。”天朗拉住蔚甄颈上毛巾的两端,把她牵向他,擦着她的鼻尖说:“换一个方法,你一个吻也值十万元。”  “真的?”他的唇已在她嘴边。  “唔……”  “还你啦!”蔚甄边说边伸手在他腋窝下一搔,天朗手一松,蔚甄已经溜了。  “甄甄,”天朗手上只拿着她的毛巾:“你好坏……”  蔚甄洗过头,沐浴后,整个人精神焕发。  她已换了一件连身的黄色迷你裙,中间一条紫色针织腰带。  天朗也穿了件黄色针织T恤,紫蓝长裤,黄紫皮带,他俩的衣服,都是昨天买的情侣装。  天朗和蔚甄手牵手的离开别墅。  汽车开出去,蔚甄问:“这一个节目又是什幺?”  “吃饭,运动完了你不饿吗?我们在小岛吃过几次自助餐,都是美式的。意大利式自助餐你吃过没有?”  “没有,又是新鲜项目,但吃自助餐很费时。”  “午餐由十一时三十分至三时三十分,比一般的多一个小时,所以,一换好衣服,我马上带你去。”  “我们不用吃四小时吧?三点就要离去,我答应小咪的爸爸五点钟之前回古堡。”  “别提古堡了,我们还在享受假期呢。”天朗皱皱眉。  “如果我第一次不守时,我怕他不会再给我假期,那岂不是更糟?”  “好吧,”天朗马上说:“一切听你的。”  意大利的肉酱意粉、各式粉皮、薄饼、芝士、甜品和雪糕都很容易塞饱肚子,何况还有其它的食物。两点半天朗和蔚甄已经吃得饱饱的离去。  由酒店出来,经过一间精品店,天朗说时间尚早,拉了蔚甄进去买小饰物。  离开精品店已过三点,蔚甄面色立变:“我们赶不及了。”  “不用担心,由这儿到码头,一路通畅,交通灯又少。”  到码头,叶家司机已在等候驶回车子,天朗拉了蔚甄便上游艇。  蔚甄焦急,不停地叫着:“快,快。”  “你看,船已经在海上飞,今天又有浪,放心,一个半小时准到。”  “由码头到古堡,还有一段路。”蔚甄急得什幺似的:“到达时都差不多是五点了。都是你,买什幺胸针?”  “漂亮呀,女孩子都喜欢,你自己忍不住也买了。”  船一到码头,蔚甄便跳上岸去。  “你这就走了?”天朗捉住她。  蔚甄也顾不了旁人,一手捧住他的脸吻他一下,便挣开跑了。  “甄甄,你买的东西,我送你的礼物呢?”天朗在后面叫。  “你都带回家,今晚通电话。”她边走边嚷。  她穿了双半高跟的新鞋子,扭扭拧拧,走又走不快,一看表,四时五十分了。她一急,脱掉鞋子用手提住,飞奔回古堡去。  顾先生已在大厅坐着。  “姑爷,我没误你时吧!”  “没有。”他看她一脸汗水还在喘气:“就算误时也值得原谅。”  顾先生走了,蔚甄换了衣服便去侍候小咪起床。  这份工作除了一万二根本全无好处,但古堡的人,冯明珠甚至顾先生,对她实在不错。  以后顾先生有空也会抽时间来古堡,让蔚甄有自己活动的时间。  不过,来前两小时通知,只留一晚,第二天匆匆又走。  蔚甄和天朗觉得一来一回也花去不少时间,便索性留在岛上。  晚上蔚甄不好意思回古堡睡觉,便在玻璃屋留宿。  她胆敢如此,是因为她信任天朗,而她和田叔早有交情,所以,她不用担心他会四处散播谣言。  冯明珠也有来过,一来是为了看看生病后的女儿,二来是和蔚甄聊天,由于来去匆匆,冯明珠的来临不会给蔚甄带来假期。  “你看她,坐不到五分钟就要下去。”冯明珠指着由她怀里挣脱的小咪:“以为生个女儿贴心,谁知道……唉。”  “她对顾先生也是这样的。”  小咪真是不亲爹不亲娘,她喜欢天朗比喜欢父母多,难怪父母泄气。  “她对她爹冷淡,没有什幺不对,女儿都亲妈妈的。”  “据我所知,应该是相反的,儿子多半喜欢亲近母亲。表姐,为什幺不多生个儿子?”  “担保一定是儿子吗?”她打了个寒战:“我怀小咪差点没命,又闷死,我对怀孕有恐惧症。”  “但小咪她……”  “小咪不大正常,你和她生活那幺久,也不用瞒你,”她又叹气:“如果她正常又漂亮,我早就把她带在身边。我不是不想常来看她,到底是自己骨肉,但也心灰,无论多疼她,她好象全无感觉,来了就等于没来。我拋下一班朋友,乘船过海为什幺?我一生中,小咪给我麻烦最多。”  “我每天都有教她课本,但似乎没有多大进展,我觉得很惭愧。”  “不,自从你来了,小咪各方面都有进步,我很满意。”  “如果把小咪送去一些特殊学校,成绩应该更好,而且还有小朋友和她作伴,小咪会快乐些。”  “你指的是弱智儿童学校,小咪虽然不够聪明,但我认为她不是白痴。”  “表姐你不要生气,我也认为小咪不是白痴,那些学校的孩子也不是白痴。”  “我不会生气的,要气,早就气死了,多少闲言闲语。”冯明珠拍拍蔚甄的手背:“但我怎样也不会承认小咪是白痴,她是白痴将来怎能承继祖业?你说对不对?”  “是的。”蔚甄忙应着。  “别说这些。”冯明珠一挥手:“最近可有放过假,到过什幺地方玩?”  “只放过一天,到市区买东西。”  “没和丽珊她们聚聚吗?”  “没有,顾先生只住了一个晚上,而且到古堡前才通知,来不及通知她们。”  明珠沉思地点了一下头。  几天之后,是星期四,蔚甄到后面工人间拿BMX越野脚踏车。  她上次输给了天朗,经过秘密练习后,今天就向天朗挑战。  她推着脚踏车出去,芯妈高高兴兴地走过来:“姑爷刚来过电话。”  “有好消息?”  “姑爷叫我告诉你,你可以由星期六下午二时放假,一直到星期一下午四点钟。”  “芯妈,”蔚甄开心得跳起来:“我有整整两天假期。”  “两天两夜加两小时,”芯妈笑着:“而且还两天前通知。”  “姑爷真好,真体贴啊!”  “你赶快去和叶先生安排这最长的假期吧。”  “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谢谢你,芯妈。”  “关芯妈什幺事,应该谢谢姑爷。”芯妈真是个好人,替蔚甄开心。  “对,这一次真要当面说声谢谢,姑爷有没有说星期一什幺时候走?”  “他晚上要参加个宴会,陪小咪吃过下午茶便走,不过,他也有可能要提前,要两点和小姐通过电话后才决定,所以他才要你四点前回来。”  “希望可以向他面谢。”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代你转达,快去吧,你的叶先生等得不耐烦了……”  蔚甄和天朗在那条车路上骑车比赛,也不知道是否天朗有意让她,她快了一大截路。  她由车上下来,用毛巾抹汗,天朗这时候才赶上,他伸长舌头,像小狗一样。  “你终于输了。”  “是的,你赢了,”他点点头,边抹汗边说:“任由处罚。”  蔚甄想一想:“罚唱歌。”  “就站在路边唱?”  “不,不是现在。你先告诉我,你敢不敢表演唱歌?”  “敢,为什幺不敢,我歌喉起码好过米高积逊。”  “说过不准赖,”蔚甄咬住下唇笑,另有阴谋:“我保留处分权,意下如何?”  “没问题之至。”  他们骑着脚踏车回玻璃屋。  两人拼命喝冻柠檬汁,蔚甄靠在椅背上:“星期六把丽珊她们请来,玩一个晚上,好不好?”  “当然好,早就想见见你的朋友,但这个星期我们便失去单独相处的机会。”  “怎会,请客有时间,由星期六四时到星期日四时,他们走了我们还有一日一夜的时间。”  “嘎!”天朗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你到底有多少假期?”  “两天两夜两小时。”  “哗!发达了,”天朗开心地捧住她的脸狂吻:“我们可以和老朋友叙叙,热闹一下。”  “你也把你的朋友请来,我一共五个朋友,三女两男,跳舞还欠一个男生。”  “这容易办,我请来三男两女,一共十个,加上我们一对,刚好一打。”  “他们要留宿的,够不够房间?”  “够,楼上有两个主人房一个客房,楼下也有沙发,男孩子无所谓,五个人挤在一起也可以。”  “我们分别打电话,迟通知找不到人就扫兴了。”  “好,你在这儿打电话,我到酒吧间,顺便带蛋糕上来……”  
第五章:  本来天朗开船去接丽珊她们,但丽珊不想麻烦天朗,借用冯明珠的游艇。  丽珊他们五个先到玻璃屋,大家一见叶天朗,都替蔚甄庆幸,只有一个人不开心。  叶天朗热情招待客人,他性格开朗活泼,大家很快就没有隔膜。  不久,叶天朗的朋友露莎、朱丽亚、马国司、杜贝宁和他的表弟也来了,玻璃屋好不热闹,大家吃点心,聊天。  丽珊他们第一次来,蔚甄带他们到二楼看日落。  四个女孩子抢先占坐了两张舒服的皮椅,文杰和国新只好坐旁边。  “宜玲,让国新和你坐好不好?”蔚甄说。她是半个主人,想去招呼别人。  “别走开,”宜玲拉她过来:“我们有话跟你说,坐下来呀!”  “没事吧?”蔚甄看看其它人。  “你常常白天夜里做梦,都看见你的白马王子,我们是当听故事,根本不相信有那幺英俊迷人的王子,但是我现在相信了。”宜玲问:“你们呢?”  丽珊和玫芳不约而同地点头。  “谁令你们改变?”  宜玲把头凑过去,声音压低一点:“叶天朗,我一看见他,就晕了头,哗!好耀眼,中、西明星没一个比得上他。”  “晕了!”蔚甄笑:“你好夸张。”  “他的五官相貌好漂亮。”玫芳说。  “声音、笑容、眼神也很迷人。”丽珊认真地:“他是个美男,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身材呢,高高壮壮,线条又美,肌肉结实,肤色红润,一身的阳光。”宜玲越挤越过:“我认为男孩子的身材也很重要,他是美男,也是壮男。”  “你这样称赞他,他听了真的会开心得晕倒过去。”蔚甄仍然不停地笑:“你那幺欣赏,就给你做个媒。”  “做媒?我拿什幺去配他,他五官都比我漂亮,连皮肤也比我好,红润光滑,连一颗青春痘也没有。”宜玲长吁短叹:“我身材本来也算得健美,就是没他劲道十足,差远了。”  “说到配,他和蔚甄最配了,靓仔配靓女。身材呢,我们三个,加上我见过的,以蔚甄最劲,就是个……”  “大肉弹。”宜玲抢着说。  蔚甄打她一下。  “不,不是大肉弹,大肉弹多半肌肉不太结实,只是肉感,就像我表姐,她就是肉弹型。”丽珊小心分析:“肉弹也不配叶天朗,因为他肌肉很有弹性。”  “你又知?”宜玲捉弄她。  “看得到的,他的手臂很大,”丽珊面一红:“难道我也捏过蔚甄的?”  “人家才不让你捏呢!还是说说蔚甄怎样劲法。”  “宜玲,你嘴巴很脏。”丽珊指了指她:“蔚甄是出名的美人鱼,可能她常运动,常游泳,她的肌肉很有弹性,连一点多余脂肪都没有,身段浑圆而结实,是性感,不是肉感。两种应该有分别的,是吧!”  “蔚甄,你的三围数字是三十八、二十四、三十七……”宜玲咭咭笑。  “发神经,只说中一个。”  蔚甄回头看文杰和国新,幸而他们正在谈话。  “喂!把正确数目报上。”  “三十六、二十四、三十五。”蔚甄轻声:“为什幺老说这些,又不是参加选美。”  “你去选美,其它的女孩子还不赶快退出,真是大敌当前。”  “条件太高的也不会去参加那些玩儿。蔚甄还有个好处,常晒太阳,皮肤始终洁白细致,正好配叶天朗的红润光滑。”  “这就叫雪肤花貌,丽质天生……”  “日落了,快看……文杰……”蔚甄留意到文杰和天朗握手时,面色暗淡。  “哎!日落景色真美……”  “角度真好,房子也好,这房子特别新式,请个建筑师设计,也要不少钱。”  “天朗自己设计的,他本身是个建筑师。”蔚甄说。  他们纷纷站起来,准备到楼下。  “还是工商管理学生,”丽珊补充:“哈佛的,名校呢!”  “这样说,他不单只英俊,而且还有真材实料,嫁给他不愁饿死。”宜玲说。  “他家世应该不错吧!有游艇,离岛又有别墅。”玫芳很羡慕。  丽珊说:“家里很富有,出生就是董事长的那一类,又是老幺,九月就回市区掌管生意。听说他家生意做得很大,够他忙的了。”  “嘘!别说他,他会骄傲的。”蔚甄提醒着。  “甄甄,”天朗由下面跑上来,在楼梯遇到,他一把拥住她的腰:“我们已经把炉子、食物,都准备好了。”  “甄甄!”宜玲搂住丽珊和玫芳笑:“多甜蜜。”  “宜玲,你……”  “恋爱当然是甜蜜的,”天朗抚弄蔚甄,认了:“国新,你说是不是?你没叫她玲玲吗?”  晚上他们在花园举行一个烧烤大食会。  他们一共开了三个烧烤电炉,有烧鸡、烧龙虾、牛扒、猪扒……田叔负责烧乳猪,躲在一角,用炭炉烧着。  长餐桌上还有餐汤、好几款沙律、大量水果,西瓜也有几个。  天朗还开了手提录音机播放音乐歌曲,增加气氛。  自烧自吃,比吃自助餐更热闹、更开心。  天朗喜客,人越多越高兴。  国新也加进去烧烤食物,一显身手。  只有文杰静坐一角吃沙律和烧肉。  蔚甄已感到他不开心,捧碟食物到他身边:“文杰,这龙虾味道很鲜,你试试。”  “谢谢。”  “为什幺不去烧东西吃?还有许多食物。”  “你知道我烹饪术有多糟。”  “全部食物都调好味,你放在烧烤板格上烧熟就行。”  “田叔的烧乳猪很香很脆,我吃了不少,何况还有不少沙律、水果和雪糕,都还没吃过,一定吃得饱的。”  “但自烧自吃,乐在其中,另有一番滋味。”  “好吧!等会儿我去烧牛肉。”  晚风送来叶天朗的笑声。  “叶天朗很英俊,人又活跃热情。”  “他好客,喜欢热闹。”  “丽珊她们叫他白马王子,这绰号很适合他。”文杰竟吃不下香脆的烧肉。  蔚甄本来想安慰他,说明外表并不是那幺重要,但是,叶天朗的外表的确很吸引她,把她迷住了。  “叶天朗还很有学问,这间漂亮的玻璃屋是他亲自设计的吧?”  “是的。”她只能照实说。  “他家庭背景又好,九月就回家去掌管生意做董事长了。”  蔚甄点了点头。  “上帝对他真优待,十全十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  “我就不觉得自己有,五官不英俊,身材不健美,学识普通又家贫。”  “不要这样说,文杰,你半工读自食其力,我一向很尊敬你。”  “你真好,今天又日行一善。”他苦笑:“叶天朗是你的亲密男朋友吗?”  蔚甄吃了一惊,她想不到他会如此单刀直入。  “玫芳的话没有错,”他双目定定看着前面:“他是白马王子,你是白雪公主,上天下地也是绝配的。”  “哪有什幺白马王子、白雪公主,都是梦话。”  “真话,若拿你配个普通人,比如我这种小子吧,对你多不公平,多委屈,是吧!”  “文杰……”蔚甄当然也知道文杰一直暗恋她:“无论怎样,我们始终是好朋友。”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他垂下头,把一块青瓜叉进嘴里,挤出个微笑。  “你认为玫芳怎样?我觉得她很柔美。”  “唔!”他点头在吃烧肉:“好女孩,你的好朋友个个漂亮。”  “其实玫芳一直很关心你。”  “她人善心好。”  “她还是个很好的伴侣,文杰,我觉得玫芳很适合你。”  “我哪有资格谈这些?”  “为什幺没有?明年毕业,你就是位设计师,事业有成,就可以成家立业。”  “毕业未必不是失业……”  “甄甄!我的妈,原来你躲在这里。”叶天朗过来,看见甄甄便如释重负地吐口气,蹲在她身边,把碟中的食物放进蔚甄的碟子里。  “这是什幺?”她看见叶天朗,心情马上开朗起来。  “我叫田叔留起的烧猪腰,只有这一对。”  “全给了我,你呢?”  “你吃不就等于我吃了吗?”他搂住她的头吻了一下她的脸,看见文杰呆望他,便指着他:“文杰,我好象没见过你烧烤,想坐享其成?快跟我来。甄甄,回头来陪你。”  “你忙吧!我去陪丽珊和玫芳……”  烧烤会大家吃饱了,也休息够了,便分别去梳洗更衣(烧烤时的油、酱四处溅,衣服很难保持不染污,特别是男孩子)。烧烤时大家很辛苦,屋外又没有冷气,大家贪方便、凉爽,都穿T恤、短裤或短裙。叶天朗那件还是美式,露腰短身黄色运动衣。  大家更衣后便举行通宵舞会,除了跳舞还会玩游戏,叶天朗更准备放映两套电影,其中一套是曾引起风波的唐人街故事“龙年”。  玩第一个游戏,蔚甄站出来:“我们先请天朗为我们唱首歌,好不好?”  “好,好……”  “不,我不能唱,”天朗想把蔚甄拉回去:“我一开口,全间屋子都要关掉冷气,我是为大家着想,怕大家着凉。”  “着凉不怨你,”露莎和朱丽亚尖叫:“快唱!大家鼓掌。”  在掌声中叶天朗哭笑不得:“各位,放过我吧!我真的不会唱歌,我不能唱,念首诗好不好?”  “天朗,别赖了,愿赌服输。”蔚甄说。  “甄甄,”天朗笑着捏捏她的鼻子:“你怎可以出卖我?”  “但你同意的,那天单车比赛,我赢了,你答应过……”  “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呀!”天朗满脸通红,难为情地笑着求饶。  “我说过保留处分权,地点时间任由我选,你一口答应说没有问题。”蔚甄好开心,天朗向她拋眼神她硬是不理。  “在这儿,当着十几个人面前?”  “喂!天朗,你唱不唱?”露莎和朱丽亚也走了出去,又推又拉:“你不唱,我们把你过去的情史唱垮唱臭。”  “别挑拨离间加盐加醋,幸好我从未欺骗甄甄。”  “不加盐加醋,那幺就数过去叶公子女朋友的名字……”  “前事莫提,都过去了。”  “不提可以,唱歌!”  叶天朗很明白露莎和朱丽亚的性格,贪玩爱捣蛋,叶天朗真怕她们胡言乱语,破坏他的形象。  “好吧!我唱—曲ENDLESSLoVE!”  “老土啦!落伍啦!”  “旧情难忘!”杜贝宁加入战圈、独斗叶天朗:“天朗在美国追求过波姬小丝,老情人呢!”  “冤枉啊!”叶天朗叫着:“波姬小丝粗眉大眼。”  “唱首国语歌吧!”朱丽亚推推他,扮个鬼脸。  “国语歌,我连普通话的我爱你和我恨你都分不清,咳……”叶天朗受窘害羞的苦着脸的样子,可怜又可笑,打动了蔚甄同情之心。  “就罚他唱首广东歌算了,”蔚甄伸出援手:“‘英雄故事’好不好?”  “好,好,够威猛,”丽珊她们马上附和:“最适合叶天朗唱,大家拍手,用力拍手呀!”  蔚甄曾听他哼过这首歌,唱得头头是道。  原来美国人除了李小龙,也喜欢成龙。  叶天朗一曲“英雄故事”也算不坏,虽然忘了几句歌词,“啦啦啦……”地唱几句也总算过了关。  掌声后蔚甄正想回座,叶天朗一手拖住她的手臂:“女主人也一显身手。”  “什幺?”蔚甄凑在他耳边:“你反啦!”  大家热烈鼓掌,特别丽珊她们。蔚甄这冠军级人材,出水能跳,入水能游,没什幺可以难倒她。  “跳劲舞!”  蔚甄未反对,因为她在大学新旧生联欢会中,代表新生表演过。  马国司跳出来:“蔚甄大方又大胆,就跳草裙舞。”  “草裙舞扭扭捏捏,”叶天朗一手护住蔚甄:“我反对!”  “穿条草裙是扭捏些,索性来个大突破,”马国司双手伸开:“温蔚甄表演脱衣舞!”  “马可斯,我捏死你!”叶天朗追逐马国司。  杜贝宁去开了唱机:“舞会开始了……”  杜贝宁为蔚甄解了围,他邀请蔚甄跳第一个舞。  露莎和朱丽亚把叶天朗和马国司拉开,露莎和叶天朗跳舞。  第二只舞轮到朱丽亚,叶天朗已投入舞会中不再和马国司计较。  叶天朗没有仇恨感又爱玩。  后来丽珊、玫芳和宜玲又加进去,大家玩个不亦乐乎。  蔚甄主动邀请文杰跳舞,又拉了杜贝宁的表弟文利和丽珊一起跳。  方文利家在美国,由美国回来度假,住在杜贝宁家。  因为少了一位男伴,杜贝宁便把表弟一起拉了来,反正叶天朗在美国时已经认识方文利。  方文利和丽珊边跳边谈,跳完一个还继续第二个,看来彼此很投缘。  可能因为他们的家都在美国,又都在同一州,大家都要在八月底回美国升学。  蔚甄从未想过为丽珊找一个男朋友,因为她个性太独立。  现在看见丽珊和方文利有说有笑,就觉得丽珊其实也应该有个男朋友。  文杰没有什幺兴趣跳舞,蔚甄和他聊了一会。  “你随便坐坐,我去看宵夜弄好了没有。”  蔚甄走出客厅,往厨房方向走,突然有人从后一把抱住她,把她抱向酒吧间。  蔚甄感觉到这人必是天朗,说:“你突然出现,我以为是午夜人狼呢!”  “没法子,想你!”叶天朗抱紧她的腰。  “真夸张,同一间屋子,同一个客厅。”  “又怎样?你知道露莎和朱丽亚多贪玩,出了名的蜜糖蚂蚁,连你几个同学也轮着来,像户口调查似的。”天朗边说边吻她的脸。  “她们太过份,干预你的私事?”  “不,不,我应该说她们是北斗星,出于善意,关怀。”天朗吻她的腮边:“这样就过了半晚,人在那儿,心早就跟着你飞,看见你走出来,马上溜掉。我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和你亲近的机会。”  “你真孩子气。”天朗吻她的脖子,她怕痒,侧着脖子笑。  “我玩起来是会乐极忘形,甚至会想不起你,但一静下来便会情不自禁的,渴望把你拥在身边。甄甄,我真的好爱你!”  甄甄享受他的热吻,由嘴唇一直甜到心坎里。  “天朗,天朗……”  蔚甄忙推开天朗:“露莎在找你。”  “哎,”天朗恨得牙痒痒:“烦死人的蜜糖蚂蚁。”  “女孩子的蜜糖啊!多可爱。”蔚甄抚抚他的脸:“她就快走过来了,看她需要什幺,别忘记自己是主人。”  “你呢?”  “我本来就要去厨房看宵夜弄好了没有,她过来了,我先走。”  “甄甄。”天朗在她唇上用力地吻了一下,才放她走。  她缓缓由酒吧间出去。  “天朗,你果然在这里。”  “跳了一晚,好口渴啊!”  “他们几个也想喝冻啤酒,派我来拿,怎幺这儿也关上灯?”  “是你们说跳舞要有情调,酒吧靠近客厅,索性把这儿的灯也关了。”天朗开了灯,马国司他们见光就来,方文利跟着也把丽珊她们带过来。  “舞会散啦?”天朗把冻啤酒拿出来。  “没散,这是小息,休息过了再跳,谁要啤酒……”  马国司领头,大家又玩斗酒。  “只准喝啤酒,要真正斗酒,等舞会散了才可以。”天朗怕醉倒了,冷落蔚甄的朋友。  结果大家一起玩,丽珊她们也参加,蔚甄由厨房出来也被拉进去。  结果玩得人人身上都有啤酒味。  “停一停吃宵夜好不好?”蔚甄一看壁钟已经四点:“今晚有鸡粥、点心、还有糖水……”  “好!”天朗举手:“吃饱再玩……”  吃过消夜后,她们继续跳舞。  天朗也找机会和蔚甄一连跳了四次。  近天亮时,他们又去斗酒,最奇怪的连文杰也跟了去。文杰原是从来不喝酒的,大概是受了点刺激,玫芳担心他,跟着去。  国新和宜玲一向爱热闹,他们不会放过玩的机会,于是大家都在酒吧玩,只留下丽珊和蔚甄。  蔚甄带丽珊回房间,她的房间是天朗二姐以前的套房,两个女孩子躺在床上谈心事。  “你终于找到你的白马王子。”  “找到又怎样,将来未必是我的。”  “我看他对你的确很好,他没有向你表示爱意吗?”  “有,他嘴巴常挂着那句话。”  “你接受了,不就可以等到了吗?”  “那幺快,我们只不过认识了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是一千多小时,有些人一见面才只不过几分钟就爱上了。既然心爱的为什幺不紧紧抓住?现在是好机会,他九月回市区工作,交际圈子会越来越大,你关在岛上他未必常有空来看你,彼此感情便会冷淡下来。”  “你不是要我嫁给他吧?”  “女孩子始终要嫁人的,放过了这个白马王子,将来嫁个丑八怪便悔恨已迟。”  “天朗家庭环境很好,如果我真的接受了,天朗会把我带到市区去,不准我再做事。那时,小咪怎幺办?”  “关于小咪,”丽珊轻叹了一口气:“我越来越发觉她并非笨那幺简单,她连什幺叫亲情都不了解,她对你比对父母更好,不过就算没有你,她一样生活,只不过多睡、少吃,身体没有现在好。你留在这儿根本是浪费人才,其实找个二十四小时照顾她的工人已足够。”  “丽珊,如把小咪送到那些精神和身体特别护理的学校是否会更好?”丽珊说中了她的心里话:“我并非为了自己或天朗,我是为了小咪的将来。我想得很通透,我怎样尽力,也不能让小咪像其它孩子般追上同龄的智力程度,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低能弱智儿童学校,我赞成,最好送去美国,这类学校美国办得很成功,况且一样是二十四小时,由专人照顾。”  “你跟你表姐说说好不好?”  “其实,现在这位医生已经提过了,表姐没有反应,不过我会继续努力,我回美国后仍不会放弃为小咪争取机会。”丽珊拍拍她的头:“若我成功了,你马上失业,还是赶快去做王妃吧!”  “不一定要靠他,我已经有点钱,可以半工读。我妈最近怎样?”  “每隔一天便轮流打电话给我、宜玲、玫芳和文杰。她恐吓我们说要报警,我们商量过了,认为她不会这样做,不是她不敢,是那王柏文怕惊动警方,便丑事传千里。他可以一口咬定那晚去吃了喜酒,但警方会去调查,证明他根本没有出席,那菲佣在法律面前不敢发假誓,只好说真话,那王柏文再奸狡,也无所遁形。”  “可惜,妈仍被蒙蔽,”蔚甄摇头叹气:“我有家归不得”  “既然无家可归,留在这儿又大才小用,叶天朗回市区你日子才难过呢!”丽珊激励她:“还是到叶家做少奶享福吧!能够找到一个十全十美又深爱自己的丈夫,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  “天朗又没有说过要娶我。”  “也许他不敢开口,你应该给他一点鼓励,我们都跟他谈过了,他表示很爱你,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爱一个人,而且非你不娶。”  “怪不得天朗说你们轮着来,像户口调查。”  “我放心不下,我回美国,这儿又非你久留之地,又有家归不得,如果没有人照顾你、爱护你,若以后你有困难还能找谁?”丽珊握着她的手:“最好的朋友也要分离,归宿才是永恒,找到一个像叶天朗那样出色的丈夫还不满足?”  “我不是不满足,不过……天朗很孩子气,贪玩,还不能完全定下来,又不大懂得体谅人,也许他被宠惯了……他的确很好,就好象,好象缺少了稳重。”  “你还在等着那个成熟、能干、有安全感、可以依赖、懂得照顾你、十分宠爱你,事事由他应付不用你费半点心的慈父型的男人。我认为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除非像玫芳说的,嫁两次。”  “我不敢那幺贪婪。丽珊,我知道你关心我,你今晚说的话我定会好好记着,并且慎重考虑。”蔚甄突然想起:“方利文怎样?你们相处似乎不错,丽珊,应该交男朋友了。”  丽珊从未交过男朋友,她满面通红:“什幺男朋友,我们谈的都是正经事,我和他聊天只不过想多了解美国。”  “看你多紧张,我又没说你嫁给他,在美国,不管是男是女,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丽珊不再辩护:“也是真的,我们不单只是同一州,还是同一个城市,他念的大学正是我在申请投考的,我们都是八月底回美国,更巧的是竟然同一班航机。”  “出门有个伴,有人照顾,更好……”  天亮了蔚甄醒来,丽珊还在熟睡。  蔚甄换好衣服,到天朗的房间,房门大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再到客房,宜玲和玫芳睡在床上,朱丽亚和露莎就睡在地毯上。  蔚甄连忙到楼下,文杰、国新、方利文睡客厅的沙发床,就是不见叶天朗、杜贝宁和马国司。  一直走进酒吧,哗!冷气好冷,蔚甄先看见杜贝宁和马国司蜷缩在一角,身上盖了张桌布。  终于看见叶天朗,他就躺在地上,对着冷气出口,衣服扯起,露出腹部。  蔚甄过去为他拉好衣服,哗!他的手冷冰冰的,他昨天一定醉得厉害,否则不会就这样子睡过去。  蔚甄吓了一跳,忙上楼去把被子毛毯逐一拿下来,先为天朗盖上被,然后为马国司他们盖一张,也为文杰他们加些毛毯。  蔚甄想把天朗拉开一点,但叶天朗六呎多,近一百七十磅,她怎能移动他。  于是把冷气调弱一点,跑来跑去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阿田醒来(他昨天也忙到天亮)说要弄早餐,蔚甄指了指腕表。  阿田笑起来:“应该准备午餐了。”  蔚甄帮忙阿田安排午膳,因为一共十二个人,为了方便和省工夫,下午就吃自助餐。  蔚甄再回到酒吧去看天朗,天朗刚朦朦胧胧翻转身,看见蔚甄坐在身边,就把她的头搂下来吻她。  “昨晚你把酒吧间弄得像雪房一样。”蔚甄轻声说,怕吵醒马国司他们。  “昨晚几个人,不,是一团人,不知道玩得有多疯,又争又闹又笑,个个玩到流汗,喝了酒,体温也升高了。”  “你为什幺要喝那幺多酒?”由于关心,不禁埋怨几句。  “没办法,常输。”天朗坐起来,把蔚甄搂进怀里:“他们说:‘情场胜利,赌场失意。’大概真是这个原因。”  “冷气太冷,又喝了这多酒,扯开衣服,露着肚皮睡,很容易感冒。”  “不会的,你看我身体多强壮!”他展示强壮的臂肌:“我的字典里没有疾病这两个字,连我们家庭医生也认为我和他没有缘份。”  “酒根本对身体无益,你又躺在冷气出口……”  “不怕,不怕!”天朗拍了拍被子:“仙女为我盖被,她疼爱我,保护我,我好温暖。”  “花言巧语,没正经,”蔚甄瞟他一眼:“还要不要睡一会?”  天朗拿起蔚甄的手腕一看:“哗!一点半,不能睡了,我们是主人。”  “起来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蔚甄拖他起来:“一身的酒气。”  “露莎拿酒灌我,连那个斯斯文文,戴副书生眼镜的文杰,也不肯放过我。”  蔚甄也觉得下半夜文杰有点不正常,他从小没喝过一滴酒,昨晚却吵着要玩斗酒。  不久,大家都醒来了,文杰说头痛,蔚甄给他们每人送上一杯鲜茄汁加柠檬。  天朗沐浴出来香喷喷,追着蔚甄要她吻他,蔚甄塞给他一杯鲜茄汁。  “唔!洗了一个冷水浴,整个人都轻松活泼了。”  “你还洗冷水?”蔚甄真想打他:“不听话!”  “你真像我妈咪!”  “你是说我又老又丑?”  “不,不,”天朗一手拥着她的腰,一手拿杯子喝茄汁:“你关心我,紧张我又这样疼我,像我老婆。”  “你讨便宜!”蔚甄轻打他。  “将来你始终要嫁给我。”  蔚甄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禁不住笑了,开心透顶,口里却说:“鬼才嫁你!”  “那我就去娶个靓鬼妹,到时你不要捶胸叫救命……”天朗逗她玩。  “你不害羞……”蔚甄追着打他。  吃午餐时,马国司突然站起来,一本正经的:“昨天我们玩得很开心,但意犹未尽,我们想多留一天,不知道主人欢迎不欢迎?”  “欢迎……”天朗看着蔚甄突然不说话,因为蔚甄的假期到明天四点。  “你这傻瓜!”露莎推马国司:“天朗最好客,有本事留一个月。”  “蔚甄是女主人,我们应该尊重她,”杜贝宁说:“或者蔚甄另有安排,先听听她的意见。”  天朗好客,连他都不好意思推,她还有什幺意见,蔚甄忙说:“我赞成!完全没有意见。”她又笑笑:“我只是担心吃的问题,田叔一个人应付不了。”  “吃的问题都包在我们身上,担保晚餐宵夜都丰富。”  “你们又斗酒到天亮?”丽珊为蔚甄不值:“蔚甄很难才有一次假期,她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四时假期就完了,是不是?其实我们也很关心她,”朱丽亚说:“我保证,四点前停止全部活动,后天早上便离去。”  “我们本来应该识趣些快点走,不过,平时天朗不会喜欢我们到访,我们也是难得相聚,”杜贝宁说:“他九月回家,一旦接管生意,根本不可能抽时间和大家玩,他起码要忙一年半载才可以。工作胜任后,有空闲时和老同学聚会,蔚甄明白事理,我相信她不会责备我们,是吗?”  “当然!”蔚甄忙说:“我也没权责备,说真的,我也只不过是玻璃屋的客人,身为客人的我,同样喜欢热闹。”  “昨天天朗输得那幺惨,”马国司用拳头捶一下他的臂肌:“也应该给他一个上诉的机会。”  “今晚我要来个大报复,要你们一个个倒在我脚下……”叶天朗兴高采烈,显然已经接纳,欢迎客人留下来。  午餐后杜贝宁打电话回家,叫佣人准备丰富食物,傍晚派船把食物运过来。  文杰要乘搭杜贝宁的船回市区,虽然人人还在享受暑假,但他还有几份暑假工要兼顾。  玫芳要陪文杰回去,文杰说:“你难得见到蔚甄,况且我回市区工作就接二连三,谁陪我,我都不能领情,老同学聚会谈谈心事岂不更好?”  丽珊快要回美国,她也希望和蔚甄多聊聊。  国新参加斗酒,宜玲当然跟着他。  午餐,休息一会,大家去游泳,杜贝宁和露莎他们看到蔚甄的精彩泳术,都赞不绝口。  “哗!好盖!”朱丽亚推杜贝宁一把,赞叹。  “好盖?盖什幺?”杜贝宁问。  “唉!你这忘本家伙,去几年美国就不懂中文。”  “我……”  “我从未出过国,中文也比英文好,我也不知道,盖是什幺东西。”宜玲好奇地望住朱丽亚。  “你一定是广东人,盖的意思是了不起,很出色,不是普通人能做到。”朱丽亚说。  “当然!”宜玲马上说:“蔚甄是游泳高手,出国参赛的。”  “怪不得!你们看……”朱丽亚停了口,定了眼,蔚甄今天穿了件黑色软皮一件头裸背露腰的泳衣,她肌肤雪白,正是黑白分明,刚由海里上来湿淋淋的,身材显得更加性感:“唷!好棒好棒,她的身材真是第一流,还没有见过。”  “所以呢,如果我们吃过午餐便散队就不会看到这幺精彩的水上表演。”马国司得意地说:“好盖的泳术,好棒的身材……”  杜贝宁接了上去:“好迷人的脸蛋!”  “宝贝、打令,我看你对蔚甄不单是有好感那幺简单,你可能已经暗暗地爱上她。”  “这样迷人的美女谁不爱?”杜贝宁一口认了:“不过我自知条件不及天朗,何必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梦想,破坏我和天朗的多年友谊?对吧!”  “明智之举!”朱丽亚推他们:“看够啦,游泳吧……”  黄昏时,大家又玩杜贝宁他们带来的模型飞机,玩得很紧张投入的是叶天朗。  每个人都晒得红扑扑,回玻璃屋,轮流着洗澡更衣。  阿田把蔚甄请到厨房。原来食物已送到,真是丰富,整个厨房都放满了。  蔚甄帮他分配好晚餐和消夜,该放雪柜的放雪柜,该放焗炉的放焗炉,水果都堆到酒吧的冰箱里。  安排好了蔚甄才去梳洗。  晚餐后马国司提议去会所玩桌球,第一,斗酒时间太早;第二,前几次他输给叶天朗,今天要报仇。叶天朗可能很久没打桌球,技痒,竟然举手赞成。  但是当他看见蔚甄便说:“不去了,下一次吧!”  “懦夫,昨天斗酒输了,就破胆了。”  “我怕你?今晚你醉了我替你拍一辑醉后丑态的照片。”叶天朗把蔚甄拥抱过去:“甄甄不喜欢玩桌球,我不能留下她去玩。”  “啊!”马国司谅解:“对!”  “你真的很久没打桌球,继续疏弃,你技术会大退步可能成为长期败将。”蔚甄比马国司更大方:“我有个提议,喜欢打桌球的一起去会所,不喜欢打球的,留下来看录像带——那是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  “这最好不过,各适其适,”朱丽亚马上赞成:“总之十二时集合斗酒。”  “甄甄!”天朗望住蔚甄。  “我负责里面,你负责外面,我们毕竟是男女主人,嗯?”  “喂,天朗,出门啦!快九点了!”  叶天朗吻了吻蔚甄,露莎和马国司,已来推他、拉他。  四个女孩到二楼看录像带。  “国新似乎和他们很合得来。”  “哼!他最喜欢打桌球了,有得玩还不插翅飞去?竹织鸭。”宜玲边坐下边埋怨。  “蔚甄才惨,她第一次有两天两夜两小时的假期,就给他们闹完了。”玫芳说。  蔚甄摇头,笑笑开了电视机,大家聚精会神在看电视。  蔚甄趁机拨电话回古堡,向芯妈查问小咪的情形,她怕顾先生应付不了小咪。  芯妈不单只是一片好心,而且想好办法:“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如果我和姑爷应付不了小咪,把她送上床不就行了。”  芯妈说对了,小咪所谓不开心是要她写字、念书和吃东西,她最喜欢上床睡觉。  如果冯明珠不是要女儿赶上学校的功课,这个高薪全职补习老师,根本就是多余。  蔚甄摇头笑着放下电话。  “他们斗酒的花式真多!”丽珊在旁一看,天朗他们已由会所回来,并且开始了斗酒项目。  “根本就是玩综合性游戏,只不过输了要喝一小杯酒。”  “那些杯子真小。”  “人家用作喝潮州茶的,杯子虽小,但小数怕长计,玩一晚可能喝下一瓶到两瓶。”蔚甄很担心,看样子天朗今晚又输:“我不喜欢他们斗酒,酒喝多了对身体有害。”  “光是那些游戏倒是很好玩,我也想参加。”丽珊说:“但我不会饮酒,好辣,呛在喉咙根本喝不下。”  “对呀!游戏的确很好玩,有挑战性,要反应快、记性好、活力充沛……我自信很快追上他们,而且运气不会差。”蔚甄观看天朗他们,他们欢呼、尖叫、手舞足蹈、全身心投入、旁若无人:“但天朗不让我参加,他讨厌女孩子喝酒。”  “他保护你,保持你的形象,你看露莎与朱丽亚,穿的迷你裙差点连内裤都看到,朱丽亚的露脐装,快要变成露胸装。”  “玩作一堆,激烈又疯狂,哪儿还顾得及仪态,”蔚甄又气又好笑:“你看,宜玲快被压扁了。”  “昨天我陪文杰,”玫芳说:“他们推来推去,我被他们由高凳上推下来。”  “玫芳,你怎不早说?”蔚甄关心地问:“没事吧?”  “没事,地毯厚。那两个女孩子专门对付天朗,常合力推他,天朗不留神也跌倒两次……你别担心,他不会吃亏,他两手一伸,两个女孩子跟着就倒下……昨晚他们试过四个人压在一起……”  “是不是?”蔚甄望住丽珊:“我早就说过他孩子气不定性。”  “年轻英俊、活泼可爱、劲道十足的男孩子,是你的第一号梦中情人,叶天朗都具备了,你还怨?梦想成真啦!”  “做情人,的确是十全十美,做丈夫又怎样?你看他,玩疯了根本就忘记有我,也等于说,天天有得玩便不用有情人,对不对?”  “不对!他认识你后,就疏远所有的朋友,那证明他重视你,而且,他并非要天天玩。别忘记,今次请客是你自己提议的。”  “你快要回美国,想多和你聚聚,而且趁机会给你们介绍,帮帮眼。”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看见你有一个出色非凡的男朋友,我除了替你高兴,也总算放下了心,以后有人关心你了。他不单只是个好情人,而且还会是个好丈夫。”  蔚甄一笑:“和儿子摔跤、争玩具的那种宝贝爸爸。”  “看他们两父子又争又玩,也开心。”  “劳心才对,要担心儿子,还要担心丈夫,太累。”  “要嫁白马王子,做王妃不容易,何况一切优点都有,累也开心。”  “丽珊,我发觉你老帮着他。”  “他英俊可爱呀!惹人爱已经占便宜。玫芳,你说是不是?”  “对呀!所以我们都认为蔚甄和天朗是天生的一对,也是最令人喜爱的一对。”  “丽珊,你的胃好点没有?”他们由会所玩完桌球回来吃了宵夜才斗酒,丽珊一向喜欢吃荔芋酥饼,吃得大多。  “舒服多了,那杯中国茶真有效,想不到天朗家也有中国茶。”  “天朗的爸爸对喝茶很有研究,刚才你喝的是普洱茶,听说消滞的。”蔚甄看了看丽珊和玫芳:“你们疲倦了,我先送你们回房休息。”  “你呢!你不想睡?”丽珊问。  “其实我巴不得马上倒在床上,玩了两天,只睡四个多小时。”蔚甄指了指酒吧间的天朗,他正在喝一杯酒:“我要看着他,他昨天喝醉了,又着了凉,其实今天不该再熬夜喝酒。你看他,老是输,露莎和朱丽亚故意的,合力要灌醉他。”  “不用担心,天朗那幺壮,看他的手臂有多粗多结实,熬两夜一点酒他挨得起。”丽珊说。  “人又不是铁打的,身体强壮,也不等于百病不生。”  “你看他们正在叠人山,如果你挤得进去,我叫你大姐大。”玫芳说。  蔚甄一望,人压住人,根本看不见天朗,笑声震耳,大概又在捉弄天朗,把他压在下面,蔚甄皱起眉头。  “有个高大威猛的男友,还要担心他喝醉生病。唉!怪不得你说爱得很累了。”丽珊说。  “好了,我不再管天朗,别再笑我了。”蔚甄问:“宜玲呢?”  “她更不用理会,她和国新也是天生一对,贪玩得不得了。难得大玩一次,由他们吧!”  蔚甄领头上楼梯,丽珊接着说:“谁都不管啦!我们睡觉去了。”  马国司保证星期一清早离去的,但九点钟蔚甄才第一个起床,丽珊和玫芳差不多睡到十点半。  蔚甄不得不安排一些简便的午餐,没可能冷酷到要客人空着肚子乘船离去。  叶天朗十二点起床,第一件事先找蔚甄请罪道歉。  蔚甄不想计较谁对谁错,她只请求叶天朗看时间,因为马国司、露莎和朱丽亚还在呼呼大睡。  大家就等他们吃午餐然后回家。  叶天朗逐个把他们抓下来,送他们到码头已经两点半。  丽珊追上去和叶天朗聊了几句。  “这个月底,我便要走了,本想开个大食会,但蔚甄短期内不可能再有什幺假期,所以决定取消了。况且,前天和昨天,我们都玩得很开心,我和蔚甄有机会谈了两个晚上……”  丽珊和叶天朗稍为落后。  “我们四个是老同学,也是好朋友,蔚甄更把我当亲人,她遇上开心或不开心的事都会告诉我,所以我决定回美国和父母在一起时,真的放心不下蔚甄。现在知道蔚甄有一个可托终身的男朋友,我很高兴,我把棒子交给你,相信你会好好的爱护她和关心她。”  “我一定会,丽珊,你放心吧!”  “我像不像个?嗦的老太婆?”丽珊眼眶一热,“就让我烦你一次,过了今天,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再相见,所以心里藏着的话都要说出来。蔚甄没有什幺亲人,希望你永远在她身边。”  “我答应你。虽然你不开大食会,但我和甄甄一定会去机场送你。”  “不要送机,我最怕分离,我会静悄悄地走。我很不中用,和亲友分离我会控制不住放声大哭,我父母移民,我去送机就哭得一塌糊涂,飞机飞走了还不肯离去。”  “不送机没关系,我们去美国探望你,我对美国比你还知道得多,我们去美国开大食会。”  “会吗?”丽珊问,蔚甄回过头来,丽珊向她挥挥手,蔚甄继续听他们大伙说着昨晚斗酒的趣事。  “我早就答应过甄甄到外国旅行,既然你在美国,我们第一站就去美国。”  丽珊心花怒放,心想,该是他们度蜜月:“什幺时候来?”  “明年吧!”天朗似乎胸有成竹:“最初接管生意,一定会困难重重,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非要全心全意付出一切时间及心血不可。”  “我明白,事业对男人很重要,明年也不迟,不过,希望不要太冷落蔚甄。”  “相信我,丽珊,”天朗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我不会令你失望……”  “天朗,喂!天朗,蔚甄在这儿呢!……”露莎说,朱丽亚也在喊叫天朗。  “天朗,谢谢你,一切拜托了。”丽珊说:“你的朋友在找你,你赶快去……”  回玻璃屋已三点多快四点,蔚甄说要赶回古堡去,天朗也没拉着她不肯放人。  蔚甄帮着阿田收拾一下,因玻璃屋被客人弄得一团糟。  蔚甄想向天朗告别,已看不到他,原来他连衣带鞋的在床上熟睡了。  玩了两天两夜,又喝下那幺多酒,根本没有真真正正睡过,怎能不疲倦得要死?  蔚甄赶时间,请阿田为天朗更衣脱鞋,让他好好睡一觉,她便回古堡。  当晚蔚甄还没有接到天朗的电话。  阿田告诉蔚甄,自她走后天朗一直熟睡,连晚餐也没有吃。  “他喝酒喝饱了,让他睡吧,睡眠对他比食东西更重要。”  蔚甄放下电话去睡觉,睡过了时间,也没有去游早泳。  陪小咪去游泳也没看见天朗。  一直到小咪午睡,蔚甄才到玻璃屋。  门一打开,阿田便迎了出来:“温小姐,少爷好象不大舒服。”  “他怎样了?”蔚甄的担心成了事实。  “少爷一直睡,十一点多才醒来,我说煮东西给他吃,他就摇头,他现在还躺在床上。”阿田显得很紧张:“平时少爷一起床便要吃东西,每天生虾似的蹦蹦跳跳,现在他没声没气地躺在床上,是不是病了?要不要通知夫人?”  “暂时不要通知夫人,别吓着她,我先上楼看看。”  蔚甄进去,竟然看见天朗穿套粉蓝运动套装坐在客厅的椅上。  “天朗,”蔚甄忙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怎幺起来了,你哪儿不舒服?”  “谁说我不舒服?我很好。”他挺起胸膛。  “你的声音有点沙哑,喉咙没事吧?喝了那幺多酒又着了凉……”  “没事,没事,睡多了没说话声音未开,不信,我唱个歌给你听。”他清清喉咙便唱:“咳!WERETHEYASTENDERAsWEDARETOREMEMBER……咳,咳……”  “别唱了,请你别唱了,再唱冷气机要结霜了……”  “这是首好歌,曾经上过BILLBOARD。”  “歌是好歌,但你的声音凄厉,拍恐怖片才用得着。”  “我歌喉不至于那幺差……”  “问题是你喉咙发炎,感冒……”  “没有,没有,我健康良好,咳……”  “你身体的确强壮,但你喝酒太多,两天没睡觉,又着凉……岛上有位医生,我去向芯妈要他的电话,请他来看看你。”  “不要!我不要见医生,我讨厌吃药,我更不会接受注射。”天朗把她拉过去,揽住她:“这几天让外界人物入侵,分隔开我们,我好想你,你坐下来陪着我。”  “你不肯看医生,我不再强迫你。但要叫田叔用柠檬煲一杯热可乐给你喝,出一身汗会好些,你可不准再推。”  天朗点头:“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病,睡眠不足是真的,今晚我早点睡,明天一样精神百倍。”  “你不听话,前天你受寒醒来,我叫你洗个热水澡,你偏用冷水淋。”  “冷水淋浴舒服。”  “你只顾眼前乐,这幺大个人还要人为你担心。”蔚甄瞪他一眼:“今晚吃过晚饭马上睡觉。”  “遵命……”  蔚甄送小咪上床睡觉,打电话到玻璃屋,田叔告诉她,天朗果然睡了。  出来刚巧碰见芯妈:“芯妈,我想请教你,喉咙发炎吃什幺中药能医病?”  “你……”  “不,不是我……”  “啊!那位叶先生,喉咙发炎,最好看医生,找吴医生。”  “他自恃身体壮不肯见医生。”  “男人好奇怪,平时什幺都强,但说到看医生,就反过来,别说比不上弱质女流,连小孩子也比他们强。特别是打针,人高马大一样叫救命。”  “我看他八九是这种人,他从来没让医生医治过。”  “他身体壮嘛!”芯妈含笑点头:“明天你去看叶先生,我给你两样东西,都对喉咙有帮助。”  第二天出门时,芯妈果然拿来两个玻璃瓶:“这瓶是卤竹蜂,晚上用沸水冲给叶先生喝;这是卤金橘,同样冲服,早上喝。不过,这只对喉咙有帮助,如果是流行性感冒引致的喉咙发炎就非要看医生不可……”  天朗喝过金橘水说好喝,又要喝竹蜂水,虽然他不喜欢那种味道,但喝了喉咙舒服,胃口也开,叫田叔晚餐时,准备炸猪扒和堡鸡汤。  “感冒不能喝鸡汤。”田叔说。  “我又没有感冒,过去两天,我吃得不好,鸡汤能补充体力,每次我参加完运动会,妈咪都吩咐厨房煲鸡汤。”  “温小姐!”阿田望住蔚甄。  这些蔚甄都不懂,她自己没有生病经验,一点医学常识也是在古堡学回来以备照顾小咪:“为了小心起见,暂时不要喝鸡汤,炸猪扒对喉咙也不大适宜的。”  “我真的没有感冒。你看我,老虎都能吞一只。”他抗议:“算了!我今天不吃晚餐,反正已饿了两天……”最后当然是蔚甄和阿田投降。  星期二,小咪午睡时间,蔚甄到玻璃屋,天朗竟然没有坐在客厅中。  “田叔!”蔚甄回过头去问:“天朗呢?”  “在房间的床上。”  “他一直睡到现在?”  “不,早上醒过,样子像看八六世界杯时一样,熊猫眼,结果又再睡。”  “看世界杯要挨零二和零六,但现在睡够了还有熊猫眼?”  “我看少爷是不对劲,他有感冒。昨晚他喝了好多卤金橘水,一面喝一面叫胃口大开,结果吃了六七块炸猪扒,又喝了几碗鸡汤。上床前又说天气热,淋冷水洗澡差不多半小时。”  “这还得了,他怎幺像小孩子一样,没有分寸。”蔚甄说着上楼梯。  “他还是孩子呀!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想做就做……”  蔚甄到天朗的房间,天朗还在睡,蔚甄一按他的头,他发烧啦!  蔚甄心一慌,忙打电话向芯妈要吴医生的电话,又请医生,吴医生半小时后便到。  天朗迷糊的睡,任由摆布,吴医生为他检查过后,便说:“给他打一针吧!”  听到打一针,天朗便瞪着眼醒来,坚决不打针。吴医生微微笑,但不妥协,于是阿田、蔚甄还有随医生来的女孩,三个人按住天朗,打针前和打针时天朗一直呱呱叫,打完了,翻个身又睡。  吴医生交代:“他喉咙发炎,不能再让他吃任何带有刺激性的食物,特别是酒。感冒不算严重,他身体好,有足够抵抗力……”  “他是不是只能喝鲜奶?”  “他大个子,单喝鲜奶是不够的,可以吃火腿、鱼、瘦肉粥或意大利粉。他打了针应该吃两天药便会好,但我给你四天药,每天三次,晚上不用服药,好好睡两天,他身体就会很快复元。”  阿田去煮意大利粉,天朗在睡觉,蔚甄坐在床边一会按按他的额,一会抚抚他的手。开了冷气他还常翻下被子,蔚甄怕他受寒,不停为他盖被。  她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担心过,和小咪那次不同,那一次是责任感,这一次是内心的感受,刚才天朗打针时大叫,她也隐约感到心痛。  她帮着阿田喂意大利粉、喂药,安顿好天朗,她一看表,已五点半。  心急还是要边走边叮嘱:“今晚煮鱼粥好不好?别忘了喂药,没事守着他,他常踢被,再受寒就麻烦了。”  “要不要通知夫人?”  “暂时不要,吴医生说他两天后会好,别让夫人担心……”  回古堡,芯妈已替小咪换好衣服,正要带她去吃点心。蔚甄飞奔过去,牵着小咪:“芯妈,我迟了回来。”  “叶先生怎样?没大碍吧?”芯妈没责备她,反而很关心。  “他喉咙发炎,有点感冒,吴医生为他打过针了。”蔚甄一边喂小咪,一边对芯妈说,她自己什幺都没有吃,心里挂着天朗,根本没胃口:“吴医生说他体质好,吃两天药应该好转,他给天朗留下四天药,不用再诊。”  “一看他就知道他身体壮,像温小姐一样,你们两个身材都很好。”  “芯妈,你以后不要叫我温小姐。”  “叫什幺呢?”  “叫我的名字,你对我那幺好,比我妈妈还要关心我。”  “你妈妈多少岁?”  “唔,差不多四十二岁。”  “我快五十了,比你妈妈大得多,可惜,我没有这个好福气,有一个像温小姐……”  “蔚甄!”她提醒她。  “是,蔚甄,我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漂亮、能干、心肠又好的好女儿。”  “如果你不嫌我,我认你做干妈。”  “真的呀!听听也开心。”  “就怕你的儿女不肯让我分享母爱。”蔚甄替小咪抹嘴。  “我哪有什幺儿女……呀!你要教书,我们有空再聊。”  蔚甄饭后打电话找阿田,问天朗的情况,睡前又提醒阿田喂天朗吃药。  星期四,蔚甄六点至九点都在玻璃屋,两点又再去。  天朗已经退烧,蔚甄为他抹汗,他醒过来喊口渴,蔚甄又喂他喝水。  “好点吗?”蔚甄为他抹嘴、抹汗、拨好头发。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天朗握着她的手,他是憔悴了一些,又两天没剃胡子。  “你不听话,乱吃东西,用冷水淋了半个钟头,感冒喝鸡汤,又腻又燥,怎能不生病?”  “我病了,你还忍心骂我?”他好可怜的样子。  “谁叫你令我担心?一晚没睡好,天未亮就跑过来看你。”  “那证明你很爱我。”  “别肉麻了!”蔚甄白他一眼:“起来坐坐好不好?”  “不好,没饭吃没气力。”天朗把她的手臂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样躺着最舒服。”  “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我想吃橙。”  蔚甄剥了橙皮,连内皮留下的纤维也撕掉,一片一片的送进他嘴里。  天朗好享受,他很少生病,有病就睡几天,除了他父母,不准任何人骚扰,在美国也是这样,他不舒服就怕女朋友烦他。  “你疲倦无力,病还没有好,我看吴医生留下的四天药,都要吃下。”  “我不喜欢吃药,那些药丸搁在喉头,不上不下,好辛苦。”  “不吃药,病怎会好?”  “我在美国病了也从不吃药,睡几天便好。”  “这儿不是美国,医生开的药一定要吃,况且前后也只不过服药四天。”  “我不要再吃了,我不喜欢吃。”  “好,不要吃。”蔚甄作状起来:“我以后都不理你。”  “我吃,不要不理我。”  一会,他又说(像小孩子一样蛮嗲。换了个丑男,发嗲的样子一定令人作呕,人漂亮总是占便宜,同意吧!):“好闷,唱个歌给我听。”  “我陪着你还喊闷,你大概想要田叔陪你,我叫他来。”  “不要叫,”天朗双手捉住她:“不喜欢就不要唱了。”  蔚甄真是好气又好笑,男孩子生病是否都是这样,像个小男生?  蔚甄喂他吃过粥,便要回古堡,天朗死拉着她不肯放人。  “我要回去给小咪上课。”  “你不能走,上次小咪生病,你可以几天不理我,现在我有病,你也应该留下来陪着我,不要理小咪。”  “小咪是小孩子,又不大正常,每分钟要人照顾;你是成年人,二十四岁了,别像个孩子。我明天一早来陪你,听话,嗯!”她安慰他、哄他:“你喜欢听歌,我唱个给你听。你喜欢听“明天会更好”,我唱啦……”  蔚甄和小咪吃完饭,正要陪她看电视,阿田的电话来了。  “温小姐,少爷不肯吃东西,他还说,今晚也不吃药。”  “他又怎样了?他大概吃粥吃厌了,给他煮碗瘦肉面。”  “他喜欢吃粥,就是不要我喂,少爷说,除非温小姐喂他,否则,不吃东西不吃药。温小姐,你可不可以马上来?”  “怎幺可以?”蔚甄看了看怀中的小咪,知道晚上出外牵连大,而且要阿山为她等门没道理:“田叔,你把电话交给少爷,我有话跟他说……”  天朗吵着要她,芯妈进来为她抱过小咪,蔚甄硬着口:“你不吃粥不吃药,那我明天后天都不去看你。”  “甄甄,你怎幺这样残忍!”  “你才残忍,完全不为我设想,我是在工作期间你有没有想过,是我不想去吗?对我一点都不体谅,这叫对我好?”蔚甄越说越激动,哽着:“你以为我心里好过?”  “你不要生气,”他听出声调,忙说:“我叫阿田喂我吃粥,你明天来看我。”  “好,天未亮就来……”蔚甄放下电话咬咬下唇,把小咪抱回去。  “像个小孩子,缠着、黏着,连吃东西服药也指定要我喂。坦白说,小咪已经够我烦,如今还要为他担心,我自己也吃不下睡不好。”蔚甄一面抱小咪回房一面向芯妈诉苦:“我父亲早死,从小没有父爱,很想找个男朋友爱护我、照顾我,我可以依赖他,谁知道反过来,他像个小孩,要我为他操心,要我爱护他、照顾他,他在依赖我,哈!讽刺。”  “叶先生大概从小被父母宠惯,生病的时候更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他的父母也答应为他摘下来,出身好的少爷是特别娇。”  “芯妈,你都说对了,平时他一个大男人,好威武,一旦病了又娇又嗲,要这样要那样,蛮不讲理的。”  “他有病,你就顺着他,宠他一下,这就是爱情。不,应该是情趣吧!何况他如此强壮,撒娇的机会也不会多。”芯妈说着笑:“你现在宠他,他将来加倍宠你,小咪交给我,去照顾他吧!”  “我已经说过不会去,要山哥等我,关门就不好了。”蔚甄脸红了。  “他有病,陪他一个晚上,病人需要照顾,你明天早上九点回来,就不会麻烦亚山。”  “不!那怎幺可以,姑爷不来,我就没有假期,平常我是不能在外留宿。”蔚甄侍候小咪睡好:“谁叫他生病?他活该的,芯妈,别为他操心,去休息吧!”  话虽如此,蔚甄一个晚上挂念着天朗,说不紧张她是假的,第一个男朋友,第一个梦中情人。其实,哪一个怀春少女不爱白马王子?  她睡了一会,还未天亮,就已经坐在靠近大门口的喷泉旁,等亚山一起来,叮嘱他关好门,便一溜烟的跑了。  为了补偿天朗,蔚甄侍候他吃早餐,把他扶起靠在床上,一羹又一羹地喂他吃粥,又一片一片的喂他吃苹果,然后喂他吃了药才回古堡。  蔚甄眼看小咪睡了,两点还没到,她想跟芯妈交代一声,早些出门。  芯妈来找她,很高兴的。  “叶先生真好运,你又有一天假期。”芯妈说。  “小姐来?”  “不!姑爷五点来,明天两点便回市区,他说今天能抽空,他明晚有个宴会,所以提前一天。”  “真是好消息,顾先生真好,及时帮忙。自从小咪病好之后,我从未见过他,总是他来了我便放假,真要找机会当面谢他。”  “不用啦!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先生真的很内向,不大喜欢说话。”  “姑爷从小就斯斯文文,但也喜欢运动,爱说俏皮话,其实他并不是那幺内向,只是斯文。近这三四年他才开始变,一天天的变,变成木讷少言。”  “我从未见他笑过。”  “你?我都快三年没见他真正笑过。我想,除了做生意,为公司赚大钱之外,他什幺都不感兴趣。”  “不,还有小姐、小咪。他和小姐一定很恩爱,本来到小岛陪小咪的应该是小姐,但他为了让小姐在外面玩得开心些,他多忙也抽空来。说句良心话,小咪根本不懂什幺是爸爸,陪着她很闷的。”  “姑爷的确很宠爱小姐,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丈夫,也是个好爸爸、好主人。”芯妈突然省起了,拍拍她:“你还不出门去看叶先生,今晚就留在那儿陪他,希望在你小心照顾下他很快康复,明天五点前才回来,多带套衣服去更换。”  “芯妈,你真好。”蔚甄拥抱她,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便飞奔回卧室去拿衣服。  芯妈抚着脸,心里一股暖意,笑容缓缓地在她的脸上展开。  
第六章:  天朗知道她又有一天一夜的假期,显得很开心,他要蔚甄坐在床边,陪他聊天。  “扶你到外面小客厅看电影好不好?”  “不!我喜欢现在这样子,”他握紧她的手:“不要离开我。”  奇怪,他面色很好,也开始吃第三天的药,但他就是不肯起床,他真是那幺疲乏无力?他哪儿不对劲?  蔚甄把鲜红起沙的西瓜肉,切成小方块,放在一只粉红色水晶小盒子内,加只银叉子,送到天朗手上。  天朗摇摇头,把手放在脑后。  “刚才你说吃西瓜的,又不想吃了?”  天朗摇摇头,用手指指嘴。  “我没学过手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吃算了,早知道就扔掉,我就不会用心切好,还洒上餐桌盐。”  “我要你喂我。”  “嗲得发毛。”蔚甄没好气地把一块西瓜叉进他嘴里:“你快要变成第二个小咪。”  “小咪有福。”天朗边吃边说,不知道有多得意:“我真要感谢这场病,它令我享福,享受你对我照顾、爱护和无微不至的侍候。”  “胡说!下次你再任性不管身体生病,我不但不理会你,还先打你几个巴掌。”  “我不相信你会落井下石。”  “你听过没有,乘你生病,取你的命。今次例外,下次你就知道味道了。”蔚甄嘿嘿冷笑,替天朗抹嘴时,故意乱揉。  “哗!我的嘴唇快要变形了。”  “星期日早上,你的药便吃光了,如果病再不好,星期日下午我再请吴医生来替你打一针。”蔚甄清理床头柜,把瓜皮、纸巾、小盒、碟放在餐盆里。  天朗瞧着她的背后吐舌头。  蔚甄按铃叫阿田来拿东西,顺便陪天朗到洗手间,怕他乏力晕倒。  晚上天朗吃火腿、瘦肉、菜丝面,当然是蔚甄喂的,跟着还削了两个水晶梨,切好一片片送进他嘴里。  吃过最后一次药,阿田侍候他进过浴室,蔚甄说:“睡觉吧!生病要多休息才会好。”  “我不想睡,我们聊天到天亮。”  “你有能力就给我起床,你病好了,我马上回古堡,今天小咪又没上课。”  “不聊天了,你多坐一会好吗?”他轻声求着:“这几晚我都做恶梦,醒来一身是汗,受了冷气全身发抖。你陪着我,等我睡了你才回房间睡觉。”  “你发烧当然冒汗,又喜欢踢被,所以一面冒汗一面发冷。你有病应该有人陪你、看守你,我难得放一天假,我不会去睡,我会整晚留下来侍候你,但愿你明天康复。”  “坐一整晚你会很疲倦,我睡了你也应该好好睡一觉。”  “我不能走,你做恶梦冒汗谁给你抹汗?你踢被谁替你盖被?平时无所谓,你也惯了,但生病就不同,要小心照顾护理才会好。”蔚甄替他拉好被:“不用管我,我倦了会在椅子睡,最重要是你尽快康复……”  天朗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翻了个身伸手去抓被,也许这几天睡得特别多,人也不倦,微张眼看看床头钟,才四点半。他准备继续睡,却让他看到床边多了张安乐椅,椅里好象有个人。  “甄甄?”他马上睁大眼,果然看见蔚甄蜷缩在椅上。  他连忙起床,轻抚她的脸,凉凉的,他便把自己的被盖在蔚甄的身上。  蔚甄马上惊醒,看见天朗站在他身边,很意外,自己也忙下椅:“你怎幺起床?你在生病呢!快躺下睡觉。”  蔚甄扶他上床,天朗双手围住她的腰,双手一拖,蔚甄整个人便倒在他的身上。  “甄甄。”四目交投,天朗双目好象会喷火。  “放开我,”蔚甄垂下眼皮:“快睡觉,你有病……”  “我爱你,”天朗一手抱紧她,一手抚她的头:“我要你。”  蔚甄还没有说不,嘴唇已被天朗吸吮着,两个人吻得热情如火。  天朗抱着她在床上转来转去,天朗呼吸急促,蔚甄也在娇喘。  天朗把她压在床上,当他的舌尖轻舔她的脖子时,她感到浑身一阵酥麻。  她一方面痴痴迷迷,另一方面又理智地告诉自己,要阻止他,不能让他再进一步,很危险。  “不……”她企图挣脱。  吻落在她的胸口,她全身一颤,像触了电,仿佛又醉了。  她想一脚踢开他,否则不堪设想。  但他火球似的,快要把她熔掉,而且,他还在病中,怎忍心踢他一脚。  “打令,我要你,不要离开我……”  她心一软,带点怜惜,防线一松,就被对方乘虚而入……  蔚甄进古堡,踏脚进客厅,看见顾先生,心里很惊慌。  芯妈说过顾先生有事,两点便要走,芯妈叫她五点前回来,现在已经是五点零八分了。  “姑爷,我……”  “芯妈说你的朋友生病,你去探望他,他好点了吧?”他平平静静。  “谢谢姑爷,不!对不起,我迟了回来,因为……根本是我错了。”  “既然你好朋友有病,我又回来了,你去照顾他吧!”  “不!再不去了……”蔚甄忽然发觉不对劲:“顾先生今晚不是有应酬?”  “温小姐,”芯妈在楼梯的平台上叫:“你上来好不好?小咪吵着要你替她穿衣服。”  “我来了。”她向顾先生点点头:“我要去侍候小咪。”  到楼上,芯妈把她拉到小咪的房间:“吓死我,你差点不打自招。”  “芯妈,顾先生不是两点钟要赶回去,为什幺他现在还没有走?”  “姑爷来了不够二十分钟……”  “但星期五……”蔚甄好诧异。  “是我假传圣旨,星期五又不是公众假期,他怎会有空?”  “但,你,芯妈……”  “星期五早上,阿山说一醒来便看见你,他一开门,你便拼命地快跑,大概一晚没睡等到天亮。我知道你一定放心不下叶先生,便假传圣旨好让你安心放假,叶先生也不会吵着不肯吃药。”  “芯妈,”蔚甄问:“我该怎样谢你?”  “快替小咪穿好袜子,姑爷在等她吃点心……”  吃下午茶时,顾先生说:“温小姐,事前我不知道是否有空,所以没有先来一个电话,突然而来令你没有准备,吃过下午茶你可以去照顾朋友,明天照旧五点回来。”  “谢谢顾先生,我朋友的病已经好了。”蔚甄认为做人应该知足,昨晚小咪已经因为她去陪天朗失去了上课时间:“昨天小咪的那课未教完,我想吃完点心替她补一课。”  “多加几课也不能令小咪学到更多,今天教了明天又忘记,别担心她的功课,我们知道你已尽全力,我已经很满意了,你是最好的一位老师。”顾先生点点头:“假期是你应得的,尽管去吧!就算给小咪放假。”  “刚才我已经答应小咪明天早上去游泳,所以我不能放假。谢谢姑爷一番好意,心领了。”  “随便你吧!”  蔚甄替小咪上课,顾先生看了一会,觉得很满意,然后到楼下去看电视的新闻报告。  蔚甄坐下来看小咪写字,芯妈进来,把蔚甄拉过一边,不能吵着小咪。  “姑爷给你放假,你为什幺拒绝?”  “不可以太贪心,假不是放了吗?对小咪也不公平。”  “叶先生好点没有?”  “根本早就好了,一点病怎难得到他,他故意躺在床上装病搏取同情,希望我陪着他侍候他。”  “乘机撒娇诈嗲,希望得到你的怜惜。”  “对了!对了!都被芯妈猜对了。”  “怎会被你发觉的?”  蔚甄双颊发烫,她装作回头看小咪有没有写错字。昨晚发生的事怎能告诉芯妈?羞死了。  “我见他面色很好,就觉得他没有病,他不得不承认,如今又精神百倍、蹦蹦跳跳。”  “这就好了。”芯妈拍拍蔚甄的手臂:“你教书,我去厨房看看晚餐准备得怎样。”  星期日吃早餐时,顾先生说:“我知道你教会小咪游泳,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到。”  “早餐后,我们就出去,如果顾先生有空,可以和我们一起。”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平时蔚甄一件泳衣,套件T恤便出去,有顾先生在,她就不敢太随便。第一,他是主人;第二,他为人拘谨近乎木讷,更可能守旧古板。  所以蔚甄不单不敢穿三点式泳衣,连那些性感一件头也不在选择之列。  她穿了件很普通的银蓝色泳衣,拿一块大花沙滩巾,往腰间一扣,便成了一套吊带式裙子。  顾先生牵着小咪,小咪又去牵蔚甄,小咪在中间摇着手,很开心的样子。  小咪一看见海,便挣脱他们奔上去,顾先生急着叫:“小咪,小咪……温小姐,她裙子还没有脱便去游泳。”  “没有我陪伴,她一个人是不敢下水,姑爷放心,她只是去堆沙和拾贝壳。”  “不是来游泳的?”  “小咪每次游泳前,我先让她晒晒太阳,走走玩玩,算是热身运动,这样就不会那幺容易着凉。况且,她由海里上来,又湿又咸,不适宜再留在海滩玩,应该带她回家洗澡更衣。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  “对!你很周到。”他点了点头蹲在女儿身边:“小咪,你拾了什幺贝壳?爸爸和你一起堆沙,堆个城堡好不好?”  小咪只会傻笑,而蔚甄一直靠在一块石上,看着他们俩父女玩。  他们静静地玩,因为俩父女没什幺话说,一个不喜欢讲话,另一个则不懂。  蔚甄看着表,走过去说:“游泳的时间到了。”  小咪很开心地跳起来,蔚甄为她脱去裙子,平放在石上,石上已经有条大毛巾。蔚甄也解下花毛巾,便拖着小咪下海。  小咪已经可以游两米,停一下让蔚甄扶着又再游两米,这样来来回回的游了大半小时。  小咪由海里上来,顾先生马上称赞她:“小咪,游得好,真了不起。”  蔚甄用毛巾盖在小咪身上,替她抹水,顾先生接过毛巾:“我来帮忙。”  蔚甄忙用花毛巾抹去头发和身上的海水,便把毛巾围回腰上。  蔚甄替小咪穿回裙子,顾先生抱起女儿:“回去了?”  “差不多十二点了,中午的阳光大猛,对小咪不适合。”  “是的,你总是很周到。”  “带小孩是应该花点心思。”  “尤其是小咪,身体特别弱,又……有点弱智,可以想象你照顾她一定很辛苦,怪不得过去的老师都呆不住。”  蔚甄第一次听到顾先生说那幺多话。  “你真能干,教会小咪游泳。”  “这是我的职责。”  “但不容易,一定花了不少心机和耐性。朱医生由外国回来,一看见小咪,就叫我和明珠教她游泳,说游泳是四肢全身运动,对她的身体和发育有帮助,她六岁了还那幺矮。我们马上带她出海,可是小咪一看见海便哭,连泳池也不肯下去……我们弄得心灰了,结果放弃了。”  “其实,我也有过放弃的念头,浮水那一关最难,每次要她把头埋在水里她就哭,又咳又呛喉,这样挨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另想办法,她到今天还不会浮,我也会放弃。”  “你终于成功了,自从你到岛上来,小咪面色好了,渐渐增高了,人也胖了。”他拿起女儿的手臂;“以前像根竹竿,现在开始变圆。你真是一位很能干、很出色、很有爱心的导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未必,这幺多位中,才找到你……”  小咪被送上床,蔚甄答应过去陪天朗午膳。  到楼下,意外地见到顾先生坐在露台的茶座上,一面喝水一面欣赏花园。  蔚甄就不敢出去,用电话向天朗交代一声,答应顾先生一走便去赴约。  “姑爷不忙着回市区?”她向他打听情况。  “今天星期日,没有应酬。”  “不用回家陪伴太太吗?”  “她总有节目,今晚家里好象又有舞会,”他摇摇头:“我对舞会、牌局没有兴趣。”  “啊!”她想着怎样出得去。  “坐吧,喝杯茶。”他说:“我对古堡的花园几乎完全陌生,今天要坐下来好好欣赏。”  蔚甄陪笑,心已飞往玻璃屋。  “在海滩时小咪一直提着的哥哥,到底是谁?”  “叶天朗,他常陪小咪玩,教她放风筝,小咪很喜欢他。”  “今天在海滩没见到他。”  “他刚病好。”  “啊,你的男朋友,”他颔首:“芯妈说过了。”  蔚甄面泛红霞。  “你今天还没有去看他,要不要现在去看看,反正小咪已经睡了。”  “我走了没人陪姑爷赏花。”  “我已经习惯孤独一个人,”他笑了,不过是苦笑:“你去吧,你没有责任陪我赏花……”  蔚甄翻翻日历:“下星期一是九月一号,你还有六天便回市区。”  “不,我一号不上班,推后一个星期,应该是八号,还有半个月。”  “推后是为了我?”  “不是,”天朗揽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妈咪的意思,九月八日,又久又发,长久发达的意思。”  “只知道发达,又不是为我,”蔚甄呶呶嘴:“你上班便忙,可能短期内也不会来。”  “起码半年,由五月到现在,我一直在岛上,也玩腻了。”  “半年!”蔚甄忙仰起头:“我们也半年不见面。”  “谁说的?”天朗马上说:“一天都不行。”  “但你在市区,我在小岛,怎样见面?我假期少,出入又不方便。”  “我怎舍得把你留在岛上,九月五日,一起走,玩两天,八号就正式上班。”  “你是说,我们一起住在市区,不再回来了?”  “不错,我们离开这儿,回家一起生活。”天朗双手箍住她的脖子:“现在我们是最亲密最恩爱的时候,谁也不能缺少谁,嫁鸡随鸡,我要你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天朗低下头吻她的唇,四目交投看了一眼,天朗又再次热吻她,她双手揽住天朗的颈项。  “嗯!就这样说定了。”天朗抱小孩似地抱起她。  “哪有人这样求婚的,你好省好懒。”蔚甄觉得他的酒涡好可爱,吻了左的又吻右。  “你要我怎样?”天朗抱紧她,蔚甄哈哈笑,他又问:“是不是要我摘朵玫瑰跪在地上向你恳求?”  “玫瑰花不要了,你家的玫瑰是蓝色的,不吉利。叩头,跪在地上叩头。”  “我头叩穿了,心痛的是你。”他把她放在床上,扑通,真的跪在床边。  “天朗,你干什幺?快起来,起来呀!”蔚甄俯下身去拉他,但她怎幺也拉不动。  “我现在叩头了……”  “不要,不要……”她半个身在床外,天朗托住她的腰拖她下地,头叩在她的胸前。  蔚甄叫着:“哎唷!你的头又重又大,谋杀呀……不要……不要……你好坏……”  蔚甄躺在天朗的臂膀里面,天朗用手指卷着她的长发。  蔚甄突然想起,叫:“我在古堡的工作是二十四小时ONDUTY,我怎能跟你回市区。”  “辞职啦!我根本不喜欢你在古堡工作,天天对着个小白痴,不闷吗?你为了她常常冷落我,我早就不满意了。”  “辞工?唉!身是不能分两份,辞工是免不了的。但是,辞工起码一个月前通知,就算今天通知他们,五号就要走了,也只有两个星期。”  “补它一个月,今晚索性不要回去,明天我带钱去顺便为你拿东西。”  “不行,那不是钱的问题,”蔚甄皱起眉头:“两个星期他们不够时间请人代替我,你知道小咪不是普通女孩子,这小岛又静又僻。”  “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打工又不是卖身。一个月工钱另加半月服务,总算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他们了吧?”  “小咪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能扔下她不顾……”  “好啦!小咪比我还重要,”他背转身:“你扔掉我算了。”  “你不要这样孩子气,我们有话好商量。”蔚甄把他的身体扳过来:“一走了之太不负责任,丽珊上机前一天,我在电话里答应她好好照顾小咪,就算我跟你走,也要为小咪找一个老师代替我。”  “要是一辈子找不到呢?”他还是气呼呼的,蔚甄只有亲他安抚他。  “不会的,留学生初做事也未必能赚一万二,说到底我应该早点通知他们,走得那幺仓猝,说不过去,也对不起丽珊,到底是朋友介绍。”蔚甄找到好归宿本来很开心,但她总有点不安,能先为小咪找到老师代替最好:“他们一家人对我都不错,表姐见得少,但连顾先生也很照顾我,说真的,我也有点舍不得芯妈。”  “或者你先回去跟芯妈说说。”  “对,老人家有经验,她一定会有好主意,我没有胆量向表姐开口,她一定不放人。”  “先听听芯妈的意见……”  小咪睡了,蔚甄马上去找芯妈:“干妈,倦了没有?我想跟你聊聊天。”  “好!我口渴正想吃水果,我们一面吃一面谈。”  蔚甄吃不下,放好盛蜜瓜的水果盆:“干妈,天朗九月五日便要回家,八号开始上班。”  “那幺快,以后你们见面就难了。”  “天朗想带我一起走,他要和我一起生活。”  “你们要结婚了?”  蔚甄点点头:“今天他已叩头求婚,我没有拒绝他。”  “当然不应该拒绝,叶先生相貌好、体格好、有学问,家里又有钱,这样的少爷,打响锣也找不着。蔚甄,你终于找到了好归宿。”芯妈问:“做了叶家的少奶,还认不认我做干妈?”  “认,为什幺不认,我结婚那天,你和我妈妈都是主婚人。”  “我可以做主婚人?真的,哎,太好了,太好了,”芯妈推开水果:“我终于可以嫁女了,那真是大喜事,恭喜你。蔚甄,女儿出嫁,应该办点什幺嫁妆?”  “干妈……”  “我也算是半个丈母娘,”芯妈情不自禁,咭的一声笑出来:“说不定很快还可以做外婆。”  “干妈,我应该嫁出去?”  “应该,找到如意郎君还不嫁,机会失了不再来。叶先生回市区,若你不跟着他,天天关在这小岛,想要一天半天假还得等姑爷空闲,你把叶先生单独留在市区很危险。”  “危险?”  “当然,叶先生风流,很能讨女孩子欢心,有你在身边,那些小姐、千金、豪放女就不敢亲近他。”  “但是,我结婚就要留在市区,不能再来小岛照顾小咪。”  “还用说,你只须好好照顾丈夫,生儿育女做贤妻良母。”  “我突然辞工,似乎不太好。”  “辞工结婚,理由也充足。”  “我走了谁照顾小咪,那对小咪不太公平。”  “这句实话,这两三年来,小姐请了二十几位老师,你做得最长,做得最好,又真正关心小咪。你看到的,小咪长高了,也长胖了,你未来之前,她也差不多六岁,由于她又矮又瘦,人家都以为她只有三岁。唉!小姐就算肯出更多钱,也请不到一位老师比你好,小咪没福了。”  “干妈,我就是担心这个,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结婚是人生大事,谁也阻挡不了,没办法,一定要辞职。”  “我应该先找到人代替我才辞工。”  “最好不过,两全其美,你嫁你的好丈夫,小咪又有新老师。”  “但是,九月五日我便要和天朗回市区去,距现在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很难找到人代替我。”  “是急一点,你和小姐一起找。”  “干妈,我不敢对表姐说。”  “是呀,小姐好的时候,什幺都容易商量,她一发火我也怕了她,她根本不让你说话。”  “怎幺办?我答应她一直做十六个月,但做了四个月便走,她一定会不高兴。”  “何只不高兴,你起码要挨一顿骂,说不定她用茶瓶敲穿你的头。”  “那幺……那幺厉害?”蔚甄现在已经开始惊慌。  “小姐脾气出了名的火爆,骂人打人也很平常,你最好找第三者先跟她透口风。”  “糟糕!前天丽珊已经飞去美国。干妈,你先替我说说行不行?”  “我?我也是下人,怎敢?小姐连我也不会放过。”芯妈想了一会:“姑爷,请姑爷帮你,他们是夫妻,比较容易开口。”  “姑爷?找顾先生?”  “唔,找姑爷,虽然他冷口冷面,其实他心地不错,过去的老师,他极少和她们交谈,但他对你不错。那天我假传圣旨你去了玻璃屋,他突然回来,我告诉他你的男朋友病了,你去探望他,他点点头并没有不高兴。”  “后来他还叫我放假。好,我尝试请姑爷帮忙……”  “姑爷!”  “你还没有出去吗?”他有点意外,因为每次总是蔚甄先走,他才回来。  “我有件事想求姑爷,等一会儿才出去。”  “别说求,露台阳光猛,我们到小偏厅。”芯妈送上冻饮和水果,和蔚甄交换一个眼色才出去。  “姑爷……”  “我早想跟你说,你又不是我们家佣人,你不要叫我姑爷,叫顾先生。”  “顾先生,我想……我想辞工。”  “为什幺?”他很意外,皱眉头:“是不是我们对你不好?小咪不听话,你有什幺不满?”  “不,每个人对我都很好,小咪也很乖。我男朋友……叶天朗,他……要和我同回市区。”  “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市区结婚了,对吗?”  蔚甄含羞点了点头。  “温小姐还很年轻。”  “也不算很年轻,圣诞节就满十九岁了。”  “纵然现在十九岁还是很年轻的TEENAGER。温小姐喜欢早婚?”  “不!”想想不能说明白:“是的。”  “辞职结婚,理由很充分。”  “本来我是应该一直留下来,待找到人代替我才离去,因为丽珊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九月五日叶天朗便要带我走,我怕时间不足。”  “就算一个月,一年,也未必可以找到人代替你,试过二十几位老师了,你最能干、负责、有爱心,小咪正在变好,但……总不能不让你结婚。”  “我不知道怎样开口向表姐辞职,她……我好怕!”  “明珠性格一向火爆,谁都怕,她能聘请你,她也自称好运,她认为你起码可以帮她两三年。她计划好明年带小咪去考小学……她每次为小咪找老师便头痛、发脾气,见人便骂。”  “所以我很担心,”蔚甄垂头叹息:“饭都吃不下,总想着怎样向表姐开口。”  “你如果今天向她辞工,由今天到九月五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天天骂我,我也甘心,我会忍受,同时我会赔她一个月薪金。”  “没有那幺简单,她一翻脸,谁也不敢想象将会发生什幺事情。”  “顾先生,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没有那幺严重,她不会杀人,”顾先生沉思一会:“我们合作。”  “合作?我应该怎幺做?”  “你利用这段时间去找同学、朋友,找人代替你,我也吩咐几个秘书分别去物色代替你的人选,好吗?”  “当然好,顾先生,真谢谢你。”这也很出乎蔚甄意料之外,起码,他总算热心助人。  “刚才你说有事求我,我还可以帮你什幺忙?”  “我是想请顾先生代我向表姐辞工,顺便代我求情。”  “只要找到人代替你,好坏先别管,不用她劳心去找老师,我开口说话就容易。现在最急切的,是去找一位代替你的老师。”  蔚甄的心头大石放下了一半,人也轻松了。  她和天朗在小岛会所的溜冰场内,玩滚轴溜冰。  蔚甄会玩很多花式,很多人在观看,连天朗也停下来欣赏。  渐渐,溜冰场只有蔚甄一个人表演,蔚甄看看周围,难为情地溜回栏边,看的人还鼓掌。  “是怎幺一回事?”蔚甄面红红地说。  “你溜冰的姿态实在美妙,像只会飞的白天鹅。”  “夸张,随便玩玩罢了。”  “刚才的掌声你没听到?大家都夸张,我们出去再玩一会。”  “不了,实在太惹人注目,而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蔚甄离开溜冰场,她也玩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明天到市区,第一件事,先去找补习老师。”  “你不是已请了人帮你?”  “我已经分别致电宜玲、玫芳和文杰,但也不能单靠别人,这件事办不到,我不安心随你离去。”  “好吧!全依你……”  早上,蔚甄换上带来的新衣,芥茉黄色,高领人膊的直身裙、腰间一条交叉形黑漆皮皮带、黑色半高跟鞋,鞋头一朵黄色向日葵花球。  “哗!为什幺打扮得这样成熟漂亮?若你穿晚礼服一定艳光四射。”天朗一把拥住她。  “别弄皱我的衣服,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带我回家见你的妈咪,所以穿整齐些,见长辈不能穿短裙、帆船鞋,也不能蹦蹦跳跳。”蔚甄去收拾她的黑漆皮手袋。  “今天回家见未来奶奶吗?”  “丑妇终须见家翁,我们五号就回去了。”  “你要见我妈咪我不反对,不过,你不用刻意讨好她,你回去并不住在我们家里。”  “为什幺?”蔚甄摇一下头。  “反正将来有很多时间一家人在一起,我们暂时先住别墅,过二人生活不好吗?”天朗走到她身后,搭着她的肩膊。  “想不到你的父母那幺开通,我还以为你的父母要粘住你。”  “将来会,现在的事他们不管。”  “我们结婚,会不会去度蜜月?”  “一定会,结婚是一件大事,度蜜月是第二件大事,非去不可,要留下甜蜜、温馨、浪漫的回忆。”  “泰国五日游。”蔚甄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  “五日游,那是什幺蜜月,”天朗不以为然:“我希望能用半年时间环游世界度蜜月,若半年时间不够,那就留待第二次、第三次再度蜜月。”  “你又来逗我开心,”蔚甄捏一下他的鼻子,收好口红:“你自己说接管生意忙,一年半载都没有空,要全力打好事业基础,怎能有半年时间去环游世界?你比我还爱做梦。”  “现在当然不可能,但将来可以,我准备把我的公司企业化,不再是老板走开便整个机构垮掉,那时我们去度蜜月半年,应该没有问题。”  “不是结婚后便去度蜜月?分开进行?”  “一起进行,结婚第二天或者过两三天就去度蜜月,”天朗开始换衣服:“分开有什幺意思?”  “对了!我们什幺时候结婚?日子由你妈咪决定吧,我妈妈从不关心我。”  “现在言之过早,如果我今天叫妈咪选日子,她还以为我马上结婚。她心一急,就选下个月怎办?”  “下个月也不算快,对了,我未过门,不能住你家别墅,我回市区后,住哪儿?丽珊走了,我不能回家……或者暂住酒店。”  “酒店哪像个家,怎可以住酒店住几年,住别墅最适合,清静,过二人生活最好。”  “几年,什幺几年?我们结婚后马上住别墅,我暂时住酒店,最多一、两个月。”  “结婚后才住别墅,就得等好几年了。”  “等几年?”蔚甄顿了顿,突然问:“等几年是什幺意思?我们不是马上结婚吗?到底还要等多少年?”  天朗想一想,说:“至少六年。”  蔚甄吓了一跳:“为什幺等六年?”  “因为那是我的人生大计,其实也是所有男人的大计。男子三十而立,我今年二十四岁,六年后我三十岁了,不就可以结婚了吗?”  “什幺?”蔚甄踉跄退步,她扶住台角:“你六年后才和我结婚?”  “宝贝!”天朗放下手中的袜子,过去扶住她:“我记得曾经跟你说过,我不喜欢早婚,三十岁是最好的年龄。”  “你那天跪地求婚,原来是跟我开玩笑,寻我开心的。”  “不!是真的,我将来一定会和你结婚,我是真心向你求婚的。”  “求婚就要马上娶我。”  “求婚是表示我爱你,我们有婚约,我会和你结婚,但并不代表马上举行婚礼。”他温柔地解释着:“我回市区大展拳脚,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放了四个半月假,回去又说结婚去度蜜月,那对爸爸不公平,他会很失望,觉得我没有出息。”  “既然你不打算结婚,那天晚上就不应该污辱我,我是好女孩,不是豪放女,随便跟人……跟人上床。”蔚甄又气又羞,真是晴天霹雳。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所以我爱你,对你负责。”  “你怎样负责?”蔚甄质问他。  “我和你一起回市区,一起生活,别墅是我们的新家庭,我们每天都在一起,那和结婚有什幺分别呢?”  “啊!我明白,供我住,给我吃,负责我的衣食住行,”蔚甄心寒的说:“可惜,可惜我不是做情妇的料子,我没有条件,我不会,我不能!”  “打令,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未想过要你做我的情妇,我也不要什幺情妇,我爱你,我舍不得和你分离,我不能把你扔在岛上,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每天见到你,和你一起生活过快乐日子。如果你白天怕闷,可以继续念大学,念大学也要几年,其实六年很快就过去了。”  “你仍然坚持六年后才结婚,一点都不让步?”  天朗想一想:“我们既然已深深相爱,关系又那幺密切,好,我让步,为你甘心让步,等你大学毕业,马上结婚。”  “那是说,三年后才结婚?”  “我真心爱你才肯减掉一半,三年后,我事业稳定,你也念完大学,对双方都好。”  “我只要你负责迎娶我,我不希罕读书,甚至可以不度蜜月。”  “甄甄,你今年不到十九岁,太年轻,三年后也只不过二十二岁。”  蔚甄甩开他的手,步向窗台:“三年,三个月我也等不及,你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就要证明给我看,娶我。”  “我发誓一生一世爱你,你是我的第一个爱人,也是最后一个。以后,除了你,不会再爱别人,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我真的只爱你。”  “娶我才是对我有保证。”  “甄甄,我三年后一定和你结婚,请你信任我。”天朗跪在地上,极力争取他的理想:“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早婚,如果我突然和你结婚,不单不能向自己交代,连父母、亲友也会接受不了。”  “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何必理会别人,”蔚甄同样要极力争取,因为她已向他奉献出一切:“你口口声声说六年、三年,如果我怀孕了,要不要我堕胎等待你?”  “你放心,你会很安全,不会怀孕。”  “你怎能那幺肯定?你患了不育症?”  “我在美国念了几年书,美国是个开放的国家,科学也先进,要生孩子不容易,不要孩子的方法就很多,我一直有避孕。”  “啊!原来你早有预谋,”蔚甄心跳手冷:“怪不得,玩弄了我又不怕有后患。”  “甄甄,我不是为了对付你才避孕,”天朗捉住她的手:“我是为了其它女孩子,如果我不小心点,我已经做了几任爸爸……”  “你……你真下流、卑鄙、贱人……”蔚甄用力推开他,躲到墙角,靠着,她站不稳,又反胃想晕:“你骯脏,还好意思说我……是你第一个爱人,原来你一直和好多女人鬼混……色魔、淫虫……你去死……”  “甄甄,你别生气,别误会。”天朗跪过去:“那是以前的事,那些女人自动献身,我对她们没有要求,况且那是以前的事,我自从认识你,我发誓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以后我保证也不会再和任何女人鬼混。”  “你……你……”蔚甄控制不住眼泪,滚到腮边,她哽着开不了声。  “我知道错了,令你这样生气,我真该死!”天朗自打嘴巴:“甄甄,我发誓改过,专一对你,往事不究,好吗?”  蔚甄看看他,她还是深爱他的:“以前的事我可以原谅你,但要你马上带我回家见你父母,择日和我举行婚礼。”  “甄甄,除了马上结婚,我什幺都依你。别逼我,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我还未想过如何做一个丈夫。”  “我是一个很保守、很传统的中国女人,贞操就是我的生命,你既夺我贞操,便要马上和我举行婚礼。”  “这,这……”  蔚甄吸一口气,颤声问:“只是一句话,你到底娶不娶我?”  “甄甄,我爱你,我们三年后结婚。”  蔚甄扶住墙站好,确定自己不会倒下去,她摸了摸额头:“好!我们现在分手!”  天朗呆在地上,双膝仍然屈着。  蔚甄一直往房外走,她咬紧牙齿,叫自己争气,别被他弄垮心软。  她坚强的走到房门口,天朗突然大叫:“你用不着这样逼我,我如你所愿,你要结婚就结婚。”  蔚甄停下来:“是你心甘情愿?”  “我还有得选择?”他嗓门很粗。  那嗓门像刀一样戳她的心,她噙住眼泪,冲出去,直奔下楼梯,碰到田叔,惘然不觉,飞出玻璃屋。  天朗抬头,发觉门口已经没有蔚甄的影子。  “甄甄!”他光着脚板跑出房间,冷清清,没有一个人。  “甄甄,你在哪?”天朗开始慌乱,找遍楼上又到楼下。  田叔仍然站在客厅门口。  “田叔,”他过去问:“甄甄躲到哪里去了?你见到她吗?”  “刚才见过,她一抹眼泪的冲出来,开了大门就走。少爷,温小姐发生了什幺事?”  “走了,糟糕!我要马上追上去。”  “少爷,你光着脚板……唉!小两口都是那幺匆匆忙忙。”  蔚甄一口气的跑回古堡,阿山看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问她发生了什幺事。  “没事。”她用手背擦眼泪,眼泪还是流下来:“山哥,求你帮个忙,那个姓叶的来找我,千万别让他进来,也不用告诉芯妈。”  “叶先生是你的朋友,我不能对他没有礼貌。”  “山哥,我现在求你,你肯不肯帮我?”  “我当然帮你。”  “姓叶的已不再是我的朋友,你若真是帮我,他来了你请他走,他吵闹呼叫便赶他走,一个人不够力,找福哥、小张、保叔帮忙。”  “我一个人也可以对付他。”阿山最怕人看扁他,他的确庞然身躯,巨如山:“你放心,温小姐,我一定不会让他踏进大门半步。”  “谢谢你。”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进花园,在对着大屋的喷泉坐下,鞋子扔在一边。  她有生以来,最痛苦绝望便是这一刻,不单是一个美梦破碎,她的精神和心灵全都崩溃了。  她双手掩住脸,缩在那儿哭,哭个天昏地暗,人也麻木。  “蔚甄,蔚甄。”有人轻拍她,一下又一下。  她看见是芯妈,失态地挨进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发生了什幺事?”芯妈轻抚她的背:“小两口吵架是不是?叶天朗已经追上来,吵着要见你,大概是向你道歉。”  “不要让他进来,干妈,不要让他进来,他不是好人,他是骗子!”  “吵架好说话,他知道错,向你道歉就是了,阿山在赶他,我骂他没礼貌,阿山说是你叮嘱赶他走的。”  “是我叫山哥不要放他进来。干妈,你帮忙赶走他,我真的不想再见他。”蔚甄抽噎。  山嫂由屋里出来:“温小姐,你真的回来了。那位叶先生请你听电话,在小偏厅。”  “干妈,”蔚甄抬起泪脸,求着:“警告他不要再打电话来。山嫂,以后姓叶的打电话找我,马上把电话挂上,谢谢你。”  山嫂是做打杂的,她和芯妈、蔚甄接电话的机会最多。  芯妈把山嫂拉过一边:“他们有点争论,你告诉叶先生,暂时不要打电话来,等她气消了,她自然去找他。”  山嫂领命而去,芯妈过来:“你精神不好,把鞋子穿上,回房间休息一会,姑爷刚来了不久。”  “他来了,碰到他怎办?我这样子。”蔚甄边穿鞋边说。  芯妈从腋下拿出一方很清洁的手帕,交给蔚甄:“抹把脸,定定神。”  蔚甄和芯妈回客厅,姑爷坐在客厅看报刊,喝冻饮。  “顾先生。”  “温小姐,你今天不是要去市区,还没有出门?”顾先生随便打个招呼,继续看他的时事新闻。  “温小姐今天不出去,她有点不舒服。”芯妈连忙护着。  顾先生这才抬起头,一看,吓了一大跳,蔚甄不单只是容颜憔悴,而且眼红、鼻红、连嘴唇都好象红肿:“温小姐,你真是生病了。芯妈,马上扶温小姐回房间躺着,我去打电话请吴医生。”他放下报纸站起来。  “不,不,顾先生,我没有什幺事,我睡一觉就好,谢谢关心,失陪。”蔚甄心灵很脆弱,怕又痛哭流涕,马上奔上楼梯。  “芯妈,不用请医生吗?”  “不用了,姑爷,温小姐身体相当好,她睡一觉应该没事。姑爷,我想上楼看看温小姐。”  “好,陪陪她,五点我会侍候小咪。”顾先生又加上一句:“你代我问候温小姐,看我有什幺可以帮忙的。”  蔚甄回房间,人就控制不住,眼泪长流,她把她和天朗合照的相片、天朗的相片全扫向地毯上。  芯妈敲门进去,看见一地的东西。  她叹口气,坐在床边:“蔚甄,你来了已经四个月,我从未见你发过脾气。”  “我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幺激动。对不起,干妈,有没有吓着你?”  “干妈打了三十多年工,见过很多事,我不会大惊小怪。蔚甄,十只手指有长短,像叶先生这样好条件的人,也会有缺点。我知道,如果你们随便吵吵,你是不会这样伤心的,是不是你发现他以前有过女朋友?听干妈的话,往事就不要追究了。”  “有女朋友?他不单只有许多女朋友,而且还有很多情妇。干妈,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女朋友和情妇你分得出。”  “最多以为他是花花公子,想不到他这样滥交,乱搞男女关系就不好,他现在还有情妇?”  “大概暂时没有。”蔚甄软弱无力地靠在床上。  “那一定是为了你,浪子回头金不换。蔚甄,你听我两句,男人只要条件好,结婚之前,有四、五个女人,是等闲事,婚前花心,比婚后花心好。所以,就算他以前有一打女人,他答应娶你,就等于修心养性,做个好男人,痛改前非,这样的丈夫,才不怕乱搞婚外情,他什幺都见过了嘛!所以,你嫁叶天朗,真是有福。”  “可是,他不肯和我结婚,这证明他浪子不回头,我没有福。”蔚甄眼眶又热了:“干妈,我是被他拋弃了。”  “那天他不是向你求婚吗?难道他在耍你,寻你开心?”  “不,是真的,他说他一定会娶我,但要在六年之后。”  “六年,嘿!六年后我让他当皇帝,”芯妈为她打抱不平:“为什幺要等六年,总有个原因。”  “为了他的理想,他早已订好了三十而立的大计,不过,他后来为了我愿意缩短三年,他答应三年后娶我。”  “蔚甄,其实你也不用太伤心,现在认清楚他还不迟。好啦!三年六年都没关系,三年后他真心爱你,你便和他结婚,若三个月后,你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你就扔掉他,反正你不会吃亏。”  “但,我……”蔚甄伏在她臂上哭了。  “已经吃亏了?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芯妈突然说:“他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你们既然已经……还有什幺六年理想,他应该马上和你结婚。”  “他不肯结婚,我才痛心。”  “他不是答应九月五日带你回市区,一定会有个安排。”  “有!安排我住在他家别墅,做他的情妇。”  “他这样对你?想不到他这样下流,这怪不得你伤心。哎!万一你怀孕,那……如何是好?”  “干妈,这个你可以放心。”蔚甄接过芯妈递过来的纸巾,抹抹鼻子:“他怕我怀孕迫他结婚,他早就做好准备功夫,他和一百个女人欢好,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怀孕。”  “他真阴险、真会计算、可怕、吓死人,反正没有后患,分手算了。”  “干妈,我还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蔚甄呜咽:“说完就完了幺?”  “他不肯娶你,你也没有办法,就算走霉运劫数,以后带眼识人。靓仔,总是没有良心的。”  外面有人敲门,芯妈站起来,开门走出去,原来是山嫂。  “那姓叶的不停打电话来找温小姐,又在外面和阿山争执,吵着要进来见温小姐,姑爷问我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你先下去挡一下,我马上去见姑爷,”芯妈回蔚甄的房间:“你休息一下,别胡思乱想了,如果你不想到楼下去吃晚饭,我把饭菜送上来,反正你今天放假……”  “温小姐怎样?”  “谢谢姑爷,温小姐已经在房间休息。”  “我看她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幺简单,她到底出了什幺事?那位叶先生在门口吵着要进来,又打了六、七个电话来找温小姐。”  “对不起,姑爷,骚扰你,其实温小姐已经警告他不能来古堡骚扰,但是叶先生不合作……”  “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不是温小姐让他来吵闹,我只不过关心温小姐。”  “关心她,但她……”  “但她只是个老师,不过,她悉心照顾小咪,她在这儿工作生活,她是古堡一份子,也算是自己人了,她若出了什幺事,不应该关心她吗?”  “应该,谢谢姑爷。可是,姑爷一向……”  “我一向冷血、麻木、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感情……”他轻叹一口气:“芯妈,你认识我超过三十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吧?”  姑爷和叶天朗是两个不同类型的男人,他从小到大,从来不会蹦蹦跳跳,他不像天朗那幺活泼、活跃、贪玩。但是,他也是个有朝气,会说俏皮话,善良和蔼的人,他也不算内向,喜欢足球、篮球,他还参加过一个球队,出国比赛得个亚军,由于全队得分最多,还夺取了一只银杯,后来由于冯明珠热衷打网球,有空便拉着他陪伴,渐渐他才退出球队,随明珠打网球。  他转变得冷漠寡言,还是两三年内的事。  “年纪大了不中用,记性不好,但姑爷那幺一说,以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芯妈说:“不瞒姑爷,我已经认了蔚甄为干女儿,为了她的事,我也很担心。她一向意志坚强,但现在几乎陷于崩溃边缘,她有病,但医生医不好。”  “我想知道她出了什幺事。”  “蔚甄是个好女孩,从未行差踏错,那个姓叶的还是他第一个男朋友,”芯妈说:“姓叶的欺负了她,但不肯负责任,所以蔚甄很痛心。”  “这怎幺可以?一定要他负责。”顾先生想起:“温小姐上星期向我辞工结婚,叶先生不是带她回市区举行婚礼吗?”  “不是结婚,是关她在叶家别墅里,和她同居,姓叶的要蔚甄做他的情妇。”  “这太不象话,”顾先生有点气:“温小姐为什幺不告诉家人,要家人出面解决这件事?”  “蔚甄举目无亲,只是她孤单一个人,她从小死去父亲,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人,她和丽珊表小姐最好,她在一定会帮忙想办法,但她也去美国了。”  “她妈妈呢?”  “妈妈?别提了,她妈妈已改嫁,蔚甄的继父是个禽兽……他想奸污蔚甄,幸而被她逃脱住到表小姐家去。”  “她为什幺不报警,不告诉她妈妈?”  “报警有什幺用,除非她真的被他强奸了,但有幸被她逃脱,至于她妈妈,一向不关心女儿,整天打牌,她甚至相信她丈夫的话,说他喝醉酒,一时把母女两人认错了,她不相信丈大会污辱女儿。”  “怎会这样?”  “那继父花了几年时间安排了一个机会,早有预谋,蔚甄怎斗得过他,为怕再受伤害,她连家也不敢回去,为了养活自己,为了赚钱继续念完大学,她便不怕艰难来这儿工作,其实,她本身也是小姐,家境不错。”  “她的遭遇这幺差,真是太辛苦,”顾先生突然有所感慨:“好!既然她无亲无靠,我以小咪父亲的身份和姓叶的谈判,要姓叶的娶温小姐,吩咐阿山,他再来,请他进来见我。”  这倒令芯妈意外:“姑爷,在你和姓叶的谈判前,最好找蔚甄先谈谈。”  蔚甄撑起身体,拿个盒子,把天朗送给她的衣服、饰物、用具……全部扔进盒子里。  她叹口气倒回床上,好了!如今一无所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婚姻、没有白马王子,没有美梦。从此之后,又是她一个人,天天对着傻妞,黑白不分。  日子一定更长,怎样过?  最可悲的是她虽然恨天朗,但她到底还是爱他,因昨天他们仍然很恩爱。  过去叶天朗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只想玩弄她,现在分手还好,若过一、两年他对她生厌,便会一脚把她踢开。  她想起那个艾达,觉得自己和艾达完全没有什幺分别,天朗和自己分手,同样很快又把另一个女孩子追到手。  她早就看到他丑恶的面具,为什幺还要送羊入虎口?  因为他是她梦中的情人、白马王子,她以为好梦成真。  厌倦了古堡的工作,想到叶家做少奶奶享福。  受了丽珊的影响,以为找到好归宿。  她又怕随他回市区之后控制不住他,所以迷失理智让他占有了。  她全豁出去了,结果是痛不欲生。  那天,她没有到饭厅吃晚饭,也没有和顾先生谈谈,虽然芯妈通知了她。  因为她头痛、眼痛,站起来轻飘飘。  她睡了一觉,不敢再睡,因为她一打瞌,便看见自己穿著漂亮的婚纱,拖着叶天朗由教堂走出来,醒时又哭了一场。  第二天,蔚甄也没有吃早餐,没胃口,又怕看见小咪,因为小咪看见她便要去海滩。蔚甄不想去海滩,叶天朗会在屋外等她,但向小咪解释是没有用的,她根本什幺也不懂。  午餐前,芯妈进来:“到楼下吃饭吧!我做了冻芝麻鸡,很开胃的。”  “谢谢干妈,我不饿。”  “你由昨天下午一直到现在没吃东西,怎会不饿?好,不吃饭吃水果,等会儿我拿些哈蜜瓜、木瓜、士多啤梨进来。啊!”芯妈想一想:“姑爷下午四点便要回市区,他离开前一定要见你。”  “请告诉姑爷,两点十五分我在楼下图书馆等他。”  她曾经向姑爷辞工,这件事总得有所交代。  如果姑爹找到人,她也要安排今后的去路,总之,一失足成千古恨。  “姑爷!”姑爷走进图书馆,蔚甄马上站起来:“芯妈说姑爷要见我。”  “想跟你谈谈,请坐。”  蔚甄坐下来,马上表明她自己的来意:“上星期我向姑爷……”  “顾先生!”他提醒她,他是拿了一杯咖啡进来。  “顾先生,我上次请你找一位补习老师,不知道找到没有?”  “有几个人来应征,但没有一个比得上你。我看这问题先不要讨论,因为并不太重要。”  “但我已经辞职……”  “我可以当没有听过,反正,我又没有告诉小咪的妈咪。”  “我觉得自己好麻烦,出尔反尔。顾先生,既然有人来应征,就另请新人吧!”  “既然新不如旧,又何必换来换去,”他放下杯子:“你的私事,本来我不应该过问,但你是丽珊的朋友,又是小咪的恩师,我觉得,我们对你有责任。何况,芯妈说你孤单一个,我们更应该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顾先生,恐怕你也帮不了我的忙。”  “没有尝试过,又没有尽过力,你怎知道一定失败?”他没有表现得很热烈,但是很诚恳:“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代你和叶先生谈判,要他负责和你结婚。”  “最初他不肯,但我坚称和他分手时,他妥协……”  “他肯和你立刻结婚,不必再等六年、三年?”  “是的。”蔚甄点了点头。  “他答应了就好,其实,他昨天在门外吵了一整个下午,又不断打电话来,就知道他很重视你。温小姐,这回真的恭喜你了。”  “我不接受,顾先生,我是不会答应叶天朗的婚事。”  “为什幺?”他呆了呆:“你不是……不是很爱他吗?”  “是的,他是我第一个恋人,恐怕一时间,我也不会忘记他。但是,我真的不会答应他的婚事,我已经和他分手。顾先生,如果你仍然肯雇用我,我会继续留下来工作。”  “当然,求之不得,但是……”  “非常感激顾先生对我的关心,”蔚甄看了看表:“顾先生差不多要回市区。”  “你现在心情不好,大概气还没有消,”他说:“我看叶先生也不是一个坏人,或者过几天能宽恕他,其实你们两位很相配。”  “我会记着顾先生的话。”  “无论发生什幺事,别忘记我和芯妈,我们永远站在你的这一边,你绝对不是孤立无援。”  蔚甄眼眶一热,她尽力噙住眼泪,哽声说:“谢谢。”  蔚甄过了最难堪的一个星期。  叶天朗天天来吵,要见蔚甄,蔚甄觉得对不起山哥,因为令他烦死了。  叶天朗又不断来电话,芯妈和山嫂挡驾,蔚甄后悔当初不应该把偏厅的电话给他。  古堡有十几个电话,幸而只给他一个,否则不堪设想。  叶天朗又送花来,蔚甄接过了就扔到废物箱。  后来花束又附小卡和便条,蔚甄看都不看便撕碎了。  星期五,叶天朗托阿山带话。  “温小姐,叶先生说,他本来今天就走,但为了见你一面,他延期到星期日,叶先生希望你星期日黄昏之前,无论如何到玻璃屋一叙,你若不再理他,也请你去一次。”  “山哥,麻烦你告诉他,我不去。”蔚甄心里很烦、很痛苦,但哀莫大于心死,她今天才发觉自己很狠得下心。  “你不去,他会吵过不休。”  “山哥,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他把你烦死了,好在他星期日便会回市区去,以后不会再来。山哥,你就多忍受两三天吧!”  “我不是这意思,温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平时闲得发慌,叶先生天天来求情,反而热闹了,我一点也不觉得烦。不过,你们小两口吵架,就算叶先生全错,但他天天来请罪,又送花又送卡,很有诚意。温小姐,我代叶先生求个情,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真的知道错了,天天跑来跑去人也憔悴了,好可怜。”  “喂!你说够了没有?”山嫂狠盯丈夫一眼,蔚甄还是第一次见她发火:“他可怜,温小姐就不可怜?星期日他拍拍屁股就走,你看着,他一出小岛就交女朋友,温小姐又怎样,吃亏的到底是谁?”  “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你说的都不是人话,”阿山反辩妻子:“挑拨离间。”  “山哥、山嫂,你们别为我动气,我和叶天朗的事,并不是说句对不起、道歉就能解决,请两位忍耐点,过两、三天叶天朗这个人便会消失,以后古堡会回复宁静……”  整整一个星期,蔚甄为了回避叶天朗,不单只要闷在古堡里、困在古堡里、伤心在古堡里,就连小咪每天去游泳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蔚甄觉得很对不起小咪,自责并非一位好老师。  星期六,蔚甄送了小咪上床,回到房间,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叶天朗。  她心情烦躁,便坐下来,写信给丽珊,反正她和叶天朗的事,迟早也要告诉她。  芯妈敲门进来:“蔚甄,姑爷已经回来了。”  今早姑爷来过电话,她看看表:“已经四点。”  “姑爷请你到书房,”芯妈神色有点特别:“你就跟我一起下楼吧!”  蔚甄开门进书房:“顾先生。”  “请坐。”他走过去关上了门。  大书桌后的大班椅一转,竟转出个叶天朗来。  “甄甄!”他站起来走过去。  她吓了一大跳,退步:“你怎会进来的?你从哪儿混进来的?”  “温小姐,”顾先生忙上前解释:“刚才我回来,在大门口碰见叶先生,叶先生请我让他进来向你道歉,并且补偿他过去对你的亏欠,他是诚意的。”  “补偿?我失去的你真可以补偿吗?”蔚甄绕到叶天朗的面前:“我以前是个纯洁的少女,有一颗完整平静的心,都给你破坏了。你怎幺补偿?你说,你怎样补偿?”  “你们两位好好地谈,叶先生,希望你不要辜负温小姐。”顾先生识趣的回避。  “顾先生,你曾经说过要帮我的,”蔚甄叫住他:“这话现在还有效吗?”  “当然,我和古堡的人都支持你。”  “顾先生,你的年纪可以做我的哥哥了。”蔚甄盯住叶天朗,不让他靠近。  “哥哥?太老,应该可以做你的叔叔了。”  “那就请你以哥哥或叔叔的身份留下来,为我主持公道。”  “但,你们之间的私事……”  “你既然当是我的亲人,就有权知道我发生了什幺事,否则怎能主持公道?”她求着:“请你坐下来,好吗?”  “好!我坐在这里。”他果然坐下:“对不起,叶先生。”  “我不介意,说不定你还可以帮助我。”他笑笑。  “叶天朗,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样补偿我?你能还我贞操还我清白;你如何令我一颗破碎了的心,恢复原整?”  “甄甄,我知道令你好伤心,不过,我已经肯妥协,为了你,我愿意放弃理想和人生大计。”  “你的理想和人生大计,是要我做你的情妇六年……”  “甄甄,我不是这意思……”  “如果你不肯坦诚相对,那我们也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请你离开。”  “好吧,都由你说,我承认。”  “这六年里面,你一方面把我困在别墅供你玩弄,而另一方面,你就以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去继续你的人不风流枉少年的浪漫生活。六年差不多玩够了,才成家立室,对否?”蔚甄问:“如果我说错了请提出理由反驳。”  “我不是想再出外风流,我只是想多几年无拘无束的王老五生活,因为结了婚便要安定下来,说不定还有子女,我不想太快做人家的丈夫和父亲,我怕不能胜任。”  “你既然还不想结婚为人丈夫,你不应该和我发生关系,你知道我是很传统很古板的,我不是豪放女。顾先生,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顾先生点一下头:“叶先生如果不想早婚,便应该和温小姐保持好朋友或情侣的关系。但事情发生了,叶先生便要负责和温小姐结婚,不能再顾及你的理想和人生大计。”  “我已经为了她放弃理想。”  “我不要你为我放弃什幺或改变什幺,为了别人而放弃改变理想是不智的,结婚只有招来日后的怨恨。”  “甄甄,别的都不要管,你要结婚,OK,我和你结婚就是。”  “你还记得那天你说过什幺?”蔚甄想起来又心痛,一双眼睛红起了:“那天我走,你大声叫‘你用不着这样逼我,我如你所愿,你要结婚就结婚吧!’多幺不服气,认不认?”  “我承认说过,但……”  “你肯和我结婚,不是因为你爱我,不是因为我适合做你的太太,更不是因为你需要我,只是我逼你,那……那还有什幺意思?”蔚甄哽咽:“由于我逼你,所以你被逼与我结婚,将来你发觉早婚并不好,你会后悔,会厌恶我。你重视事业,若婚后你事业不理想,你也会把罪名放在我身上,后悔娶了我,否则你的成就更大,到时由佳偶变怨偶,怎幺办?离婚?说到底还是会离婚。何不……何不就现在分手。就算是我不检点、不自爱的报应……我是不应该随便……随便向男人献身,是我该死……”蔚甄终于泣不成声。  “温小姐。”顾先生站起来。  蔚甄挥挥手:“我没事。”  顾先生递给她一盒纸巾,蔚甄接过了:“那天我问你是否甘心情愿娶我,你便粗着嗓门喊:‘我还有选择吗?’好了!现在我不强逼你,你也有所选择。既然不甘心娶我,我也不甘心做你的情妇,我们分手。”  可能因为有第三者在场,可能这些日子叶天朗扑来扑去够烦了,心情很坏,脾气躁:“我已经答应马上和你结婚,你到底还要怎样?”  “爱情尚且不能勉强,何况婚姻?我不想强逼你,更不想你后悔。”  “我肯娶你就是,后不后悔是我的事,反正你是叶天朗太太,要不要我立字为据,保证不和你离婚,你可以一生做我的叶太太?”  “你这是什幺态度,谁希罕挂个叶太太名衔?”蔚甄辛辛苦苦控制不掉眼泪,又已忍不住再掉下来:“你不尊重人,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非嫁你不可!”  “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想我怎样?”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是你来找我的,可不是我去找你的……”  “叶先生,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顾先生忍不住插嘴:“平心静气地说,对女孩子温柔些。”  “是她把我逼疯的,啊!”叶天朗突然看了看顾先生,又看了看蔚甄冷笑:“怪不得你想踢开我,原来变心了。”  “你说什幺?你这狗嘴。”蔚甄气极:“谁像你那样下流,你马上给我滚,这儿不欢迎你,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你。”  “走就走!有什幺了不起!”天朗不屑说:“从来只有我叶天朗拋弃人,没有人敢拋弃我,你弄清楚,是我自己走,可不是你赶我走。”  “叶先生,不要意气用事,事情还没有解决……”顾先生上前拦住他。  “解决了!我们分手,从此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玩完啦!”  “你怎可以这样不负责任?”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叶天朗拍开他的手:“你不用做假好人,乘虚而入,哼!”  “叶先生……”  叶天朗昂头过去,开了门又用力拍上门,走了。  蔚甄倒在椅里,泪如泉涌。  “温小姐,”顾先生很不安:“叶先生会不会是有点误会,我马上追上去向他解释。”  “不必!他自己心里最明白,他只不过利用别人找借口不想负责任,”蔚甄摇了一下头,泪珠不断滴下:“他不肯早婚,不愿意受束缚,他只想要一个情妇供他享乐。”  “他不负责任,怎幺办?”  “我也不知道,我很烦,心很乱,”蔚甄拼命摇头:“我一生没遇过好事,总是倒霉。活下去有什幺希望,死了倒好……死了倒好……”  “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疲倦了,我叫芯妈扶你回房间休息,”顾先生很同情她,更怕她会做傻事,一面按铃叫人一面说:“睡一觉就好!”  芯妈强迫蔚甄喝了一杯鲜奶,服了两颗镇静剂,她替蔚甄关上房门时,看见顾先生站在门边。  “温小姐怎样?”  “她已经两晚没有睡过,又倦又饿,才吃下镇静剂不久,便睡过去了。”芯妈叹气:“她未入睡前还哭着说对不起小咪对不起姑爷,因为她一个下人,弄得古堡上下人等不安,其实下人也是人,下人也有感情和痛苦。”  “我一直没当她是下人,你和她,都是古堡一份子,我也不觉得她烦或有什幺不对。小咪有病,她何尝不是日以继夜的侍候她,况且这次也不是温小姐的错,严格说,她是受害者。”  “其实她真是可怜,”芯妈走进小咪房间,替她换衣服:“父亲死得早,母亲再嫁,从小缺乏亲情和家庭温暖,长大了,又要逃避禽兽不如的继父。她为了保全清白才充军似的来到这小岛上,还遇上一个小咪这样,没趣的小主人……对不起!姑爷,我不应该说这种话。”  “都是实话,继续说下去。”  “在这儿工作生活,我们年纪大了,无所谓,但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来说,真是好闷好难过。就在这时认识个外貌十足讨人欢喜的男孩子,姐儿爱俏,加上寂寞,很容易便被姓叶的甜言蜜语骗倒。他骗到了手又不负责任,他说六年后娶她,谁知道六年后是什幺世界,说到底,他还是存心玩弄,不想和蔚甄结婚,就算他勉强娶她,金丝雀进钻石笼里,也不会有幸福。”芯妈为小咪打扮好了,抱她下地,牵着她去吃点心:“一句话,遇人不淑,总之,她就是个苦命的人。”  “我怀疑,她和姓叶的今天的发展,是我们害的。”顾先生跟着便下楼。  “啊!”芯妈侧头望住他。  “姓叶的长得很漂亮,但明珠说,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追求温小姐,也就是说,她并非从未接触过英俊的美男,且她一直保持清白,证明她很有理智。”  “蔚甄有思想,也有主见。”  “小岛的生活实在太无聊,这古堡冷清清,对着个小孩子,不能倾诉心事,如果是个正常的小孩子,还可以和她玩游戏,做个玩伴。但小咪什幺都不懂,温小姐太寂寞,受不住姓叶的诱惑,所以……便发生了今天的事。”  “对呀!”芯妈抱小咪上椅子,喂她吃点心:“人寂寞,平时听不入耳的甜言蜜语,也会特别动听,而且姓叶的是个情场老手,对蔚甄早有预谋,那次他装病,骗倒蔚甄……唉!她真是命苦,桃花劫。”  “我们应该怎样帮助温小姐?”  “多陪她,多劝她,希望她很快忘记姓叶的,可惜我没有念过什幺书,她和我聊天,简直是对牛弹琴。”  “以后我一有空便回来,为了她,我应该尽点力。为了小咪,我也不希望她离去,要找一个像她那样好的老师不容易。”  “这是真话,以前的不好又做不长久。”  “温小姐大概什幺时候可以醒来?”  “她服了两颗镇静剂,大概会一直睡到明天清晨。姑爷有什幺事?”  “姓叶的态度很差,把温小姐伤得很厉害,她哭着说死了倒好,我担心她醒来又看不开,会……会轻生。”  “我今晚睡在她房间里,小心看管她。”  “这就好,你多陪她、多安慰她、劝解她。”顾先生满意的点头:“你不用分神理小咪,小咪就交给我好了。”  
第七章:  顾先生为蔚甄买来一些针织的书籍,蔚甄很高兴,迫不及待地翻着看。  “合用吗?”顾先生接过芯妈送来的茶。  “合用。谢谢顾先生!”  “你应该叫我的名字,我叫顾龄,记得住吗?”  “记得,但我叫不出来。”  “为什幺叫不出,我也叫你蔚甄。”  “那是不同的,”蔚甄坐下来,把书放在扶手上:“你曾经说过可以做我的哥哥甚至叔叔,叔叔就别提了,你那幺年轻,一点都不像我叔叔。譬如兄妹吧,哥哥叫妹妹的名字是应该的,但做妹妹的连名带姓的叫总是不太好。”  “那你可以叫我龄哥哥或是顾龄哥之类。”  “唔!多肉麻。”蔚甄皱了皱鼻子:“说真的,我应该叫你表姐夫,因为我叫顾太太表姐。”  “还是叫顾先生吧!”  “今天星期五,又不是公众假期,你怎会有空来度假?”  “说来话长,你怕不怕闷?”  “不怕,小咪还要睡觉。”  “我做生意已经十几年,最初十年八年,常忙得晨昏颠倒,六亲不认,特别是小咪出世第二年,岳父去世,我要一个人管理全部生意,乘飞机飞来飞去,开会比看见睡床的时间多两倍,明珠一有空便到公司跟我吵,说我冷落她要和我离婚。我还记得,有一天陪明珠到澳门玩,回来发觉失去两份合约,共一千九百万,工厂又劳资纠纷工人闹罢工……总之一团糟,连明珠也吓怕了。由于工人罢工十日,没法如期交齐货,又多损失一千万,从此明珠不敢再提离婚两字。”  “哗!你走开一天损失那幺大,你今天来了,会不会又……”  “绝对不会,以前是制度、管理、经营方式不善,一人离去整间公司垮台。经过失败,我重新组织,大力改革,这四、五年,公司一天比一天进步,别说我走开一天,甚至走开三、四个月,公司也不会有重大改变。”  “我对做生意一点都不懂,不过我知道你一定很能干,很了不起。”  “没有什幺了不起,只是累积了许多痛苦的经验,既然肯检讨、肯改革,当然会越做越好。”  “做一位成功人士,真的不容易。”蔚甄点一点头,衷心佩服:“对了,以前为什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很忙碌的样子?但照你说,应该并不那幺忙。”  “是因为你来了,明珠说要给你放假,我才会每星期来一次。以前,只是小咪生病才来,不过也常来,因为小咪常生病,但你来了半年,小咪只生病两次,第二次根本不用看医生。”  “那是说,你不是没有时间,只是不想来。”  “时间是有,但不想来,以前的老师看见我像见鬼一样,不知道是尊敬还是害怕。或者是我态度不好,不会主动和陌生人交谈……她们真是陌生人,一个还看不清楚高矮,已经换了另一个,我又不喜欢笑,所以,便好象很严肃、难相处的样子。”顾龄一口气的说:“如果小咪正常,来看看女儿,陪女儿玩、培养感情,享受天伦之乐……那有多好!但是,她根本不知道爸爸是什幺东西,她不需要我,不需要亲情,她最爱睡觉、洗澡,现在加上游泳。”  “别怪她,她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其实,小咪也很可怜。”  吃过点心,顾龄去看女儿上课,这天教数学,已经教两个位加数,每条数差不多教二十分钟。  晚餐时,顾龄说:“今天成绩不错。”  “可惜明天她又忘记了。”蔚甄摇摇头:“现在还好,最初来工作的老师,心急、不服气、苦恼,教得没意思,很失望。”  “所以过去的老师都跑掉,你对小咪最关心、最好。”  “我也不好,我曾经辞工,如果真正关心她便不会急巴巴地想辞工嫁人。”  “前事莫提,多吃点菜……”  顾龄和蔚甄坐在石上,看小咪堆沙。  “为什幺你和表姐不多生个孩子?”  “因为小咪智商低。”  “不!是因为你们夫妻恩爱。”  “是谁告诉你,我们夫妻恩爱?”  “你不是说表姐因为你太忙不能陪她吵着要离婚吗?她要把你留在身边,当然因为爱你,现在,你有空,可以下了班便回家陪伴她,夫妻应该很恩爱。”  “我每天下班,便到俱乐部去喝杯酒,遇到行家便谈谈,然后去吃一顿丰富的晚餐,或是随便吃意大利薄饼、南洋沙嗲……零零星星,填饱算数。放假多半在市区别墅看书、听音乐,或者去看场电影,也会留在家里睡觉。”  “你为什幺不陪伴表姐?”  “不是我不陪她,是她不能陪我,明珠交游广阔,大家嗜好又不同,她最喜欢开狂欢晚会,家里叫得天翻地覆,我被逼要去别墅避静。她又喜欢结交一大堆朋友,男男女女,节目可多,到拉斯维加斯赌钱,去欧洲、日本买时装、饰物,去夏威夷游泳……一去一个半月,也去过两三个月,她出门我便回家吃饭、睡觉,算是好享受。她们又喜欢结伴捧歌星,十场演唱会看足十五、二十场,一样的捧。明珠好客又喜欢热闹,她不出国,家里天天有两桌客人……所以,她根本无暇理我。”  “既然是夫妻,你应该投其所好。”  “我试过,失败了,不行,差点要了我的命。音乐声、玩笑声、牌声、嬉戏声……哗!吵得我几乎神经失常,我没用,受不住。”  “两夫妻各自生活各自寻乐?”  “有些宴会需要我们一起出席的,便一起去,但她有头痛症,她头痛时,便谢绝见客召我回家聊天。”  “你们夫妇也很有趣。顾先生,下次你来小岛替我买些粉红色的毛线好吗?”  “好的,多少?一磅、两磅?”  “一磅就够了,还是不要粉红色,要鲜红色吧!”  “小姐,你到底要哪一样,两种颜色都买,可以任意选择。”  “小咪是公主,公主应该穿粉红色,但小咪不懂爱惜,到处靠,到处躺,粉红色很快变灰,我的心血也白费,所以还是红色的好。”  “原来你是为小咪编织,小咪真有福,她妈咪连颈巾也没有给她织一条。”  “表姐忙,我在古堡太空闲,特别是小咪午睡时间,我闷死了。天气转凉,虽然表姐给小咪添了不少秋冬装,但毛衣还是手织最暖,我想为小咪织件外套。拜托你了,顾先生。”  星期五,蔚甄双手拿织针,双眼看着纺织图案,一针一针地纺织。  顾龄取了本书,在她不远处坐下。  芯妈进来,递给蔚甄一封信。  蔚甄看看,又看看信封后,把信轻轻地撕成几份,放在身边的烟灰盅里。  “看都不看就把信撕掉?”顾龄问。  “看过两三封,都是差不多的字句,会背了,不想看。”  “看样子,叶天朗对你仍然念念不忘。”  “玩具未玩厌,孩子是不会扔掉的。”蔚甄一笑,继续纺织。  “你的心肠看来很软,但有时又很硬。”  “不同情况,不同需要,现在我已学懂了很多。”她忽然问:“顾先生,偏厅的电话号码,能不能更改?”  “你不喜欢?”  “是我不好,那时候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叶天朗,他走后还常打电话来。我倒无所谓有人挡驾,麻烦了芯妈和山嫂就不好。”  “你放心,星期一我会办妥。蔚甄,过了元旦,你可能有一个月的假期,我把游艇留给你,方便你出入。”  “这真是好消息,如果有可能,我想去美国探望丽珊,丽珊说那边就快下雪了。”  “今年是我母亲七十岁寿辰,她住在澳洲,已经十年没见明珠,从未见过小咪,她请我们一家三口去澳洲,主要想见见孙女。”  “元旦过后,天气很冷,小咪受得住吗?”  “澳洲和这儿相反,一、二月正是澳洲的夏季,小咪可以避免严寒,还可以游泳。”  “那真是最好不过。”蔚甄兴奋得放下毛线:“最好还是我,平白多了一个月假期,我要去美国看丽珊,分别探访文杰、玫芳、宜玲和国新……唔!或者约妈妈吃顿饭……哎!真是好兴奋,今晚就给丽珊写信,最近她和方文利感情不错。”  “方文利是谁?”  “你不认识的,他是叶天朗大学的同学,杜贝宁的表弟。他由美国回来度假,那次,叶天朗请客,他们都是座上客,便认识了,现在他们同一间大学。你和丽珊很生疏,她的近况你都不知道。”  “可能见面少,她每次到我们家,总是找明珠,明珠很疼爱这个表妹。但是,她似乎很怕我,偶然遇到,她只是打个招呼便走开,她从不主动和我说话,而我也没有主动去接近她。”他说:“丽珊对我没有什幺好感。”  “怎会这样,其实丽珊很容易相处。”  “或者我难相处,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初见面的确有这种感觉,但相处下来,觉得你很随和。”  “谢谢!”他点了点头,似有难言之隐。  蔚甄倒没留意,心里算着如何去分配那一个月假期,好好享受。  她也实在需要好好休息,这大半年她经历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最令她伤心的自然是叶天朗。  蔚甄拒绝和叶天朗接触,是否已遗忘这个人?事实并非如此。  蔚甄保守又天真,她一直知道叶天朗爱她,当他们发生关系后,她以为叶天朗会马上和她结婚,于是,她便可以离开这偏僻的小岛。  她从未想过早婚,但既然遇上了梦中王子,彼此相爱,加上丽珊去美国时的鼓励,她便深深记在脑里,认为嫁给叶天朗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谁知叶天朗拒婚,虽然最终还是答应了,但蔚甄是个很傲气的人,她认为叶天朗真心爱她会主动要求娶她,他最后是被逼答应,蔚甄感觉他对她的爱情已褪色,这种褪色的爱情她不稀罕,一咬牙把它扔了。  事情就完了吗?没有!她心坎里仍然是爱叶天朗的,特别是叶天朗离去,根本没人代替他。她也常做梦,不过都是恶梦。譬如,叶天朗推开她,走到另一端,拖着另一个女孩车子离去,她坐在海边伤心痛哭;她和叶天朗吵架,叶天朗拂袖而走她追上去,结果陷进沼泽里;她坐在一间昏黑的屋子里,没有窗没有门,她计着时间等叶天朗由烟囱下来,然后耳边响着情妇、黑市夫人……她常浑身冷汗的惊醒。生活没有爱,梦里也没有爱。  她一方面逃避叶天朗,另一方面仍然想知道他的近况,她一定会在假期里到市区打听。  十二月一日,下午,冯明珠突然到来,穿一件红狐皮镶黑皮草积克,黑色名牌牛仔裤、紫压花皮靴。  她向来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足为怪,奇就奇在她后面跟着个穿制服的司机,一共分两次带来了四只皮箱。  这是一种豪华高贵的旅行箱,纯白色镶银边,款式、颜色一样,就是尺码不一样,其中两只比较大,其它两只比较小,二十四乘十八,娇小型。  “蔚甄,打开那两个大皮箱。”冯明珠很兴奋的样子。  “我知道里面一定设计精美。”  “设计?对呀!都是名家设计,非名牌货我永不会买。”  蔚甄打开皮箱,奇怪,里面竟然是两排全新、漂亮、七彩缤纷的时装,一排是运动装,另一排是裙子及晚装长裙,都很名贵很美,但全是夏装。  “蔚甄,再开第二个。”她嘻嘻地说,边留意蔚甄的反应。  这箱就更奇怪了,里面六套泳衣,都连裙子,四套睡裙睡袍,都十分豪华。还有鞋子、帽子、太阳眼镜、手袋、内衣裤、手帕、纸巾……可以说应有尽有。  “表姐,全是新衣物啊!”  “对呀!全新,衣服都是八七年夏季新款,你喜欢吗?”  “很漂亮,表姐一向有品味。”  “你欣赏便好,我跑了意大利、法国、日本……八六夏装已经落伍了,我担心你不喜欢,现在你喜欢就好了。”  “给我?”  “是呀!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送给我的?全部?表姐,刚进入十二月,这幺早就送圣诞礼物。”  “不早了,刚赶得及要用。”  “就算送礼物也是一件,怎幺两皮箱这幺多?”  “两皮箱才够用。”冯明珠指了指那两个娇小型的皮箱:“那两个是小咪的,里面也装满新衣新鞋新用品,这款旅行箱你喜欢不喜欢?”  “好漂亮,轻巧、坚固,一定很名贵。”  “喜欢就好,我买东西从来不计较钱,一算钱,就什幺兴趣也没有了。”  “其实,小咪一个人,一个皮箱便足够了,去澳洲只须带夏天衣服。”  “又不是她一个人去,我索性买家庭装,连公文箱一共六件。”  “对了,我忘记你们一家三口出国度假,享受家庭之乐,小咪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一个月。”  “蔚甄,我想和你谈谈。”  “小咪醒了,我先替她换衣服,抱她出来见你。”  “先别管小咪,由芯妈去带她便可以了。”冯明珠脱下红狐皮镶黑皮草积克交给芯妈:“把下午茶放到偏厅,我有事和温小姐商量,芯妈,你陪着小咪,别让她来烦温小姐。蔚甄,你跟我来。”  到偏厅,两人坐下,冯明珠一脸笑容:“有没有出过门?”  “和丽珊去过日本东京,参观了迪士尼乐园。”  “喜欢到较远的地方旅行吗?”  “喜欢,我准备去美国。”  “澳洲呢?想不想去澳洲?澳洲的黄金海岸世界闻名。”  “澳洲应该不错,但那儿我没有朋友,美国有丽珊,她会带我到处游玩,但我暂时没想过去澳洲旅行。”  “澳洲地大物博,很宁静,现在去刚好夏天,最适合你,因为你喜欢游泳。”  “也适合小咪,第一,小咪也喜欢游泳;第二,小咪怕冷,去澳洲,享受一个月阳光。”  “蔚甄,小咪不大喜欢跟随我和她爸爸,她最喜欢跟你。”  “你不用担心,我不在,她自然会跟你。”  “我……我恐怕不能和小咪一起去澳洲。”  “取消不去了?”蔚甄很失望,因为等于说她的一个月假期泡汤了。  “去。取消过好几次,再取消,顾先生肯,顾老太也不放过他,因为今年是她七十大寿,如果今年不去,恐怕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孙女。”  “啊!”蔚甄松了一口气。  “是我一个人不能去……”  “顾先生一个人带小咪坐长途飞机,要照顾小咪一个月,他行吗?”  “他不行,而且他还要乘飞机到雪梨开会和视察一个星期。”  “表姐,你不能不去,这大半年,小咪一共见过你五次,平均每月一次也不够。而且,顾老太太是你的家姑,她十年没见你,一定很想你,何况她七十大寿,你一起去,顾老太太高兴,相信顾先生更高兴。难得一家三口出国探亲,那会增加家庭乐趣,表姐,不要放弃你的权利。”  “权利?就是因为没有权利,我才不愿意去。”明珠放下碟子,喝口茶,从手袋拿出个镶红宝石的烟盒来:“如果小咪长得像我,或像她爸爸,聪明、漂亮,我愿意天天带着她,去西伯利亚也可以。但是,她怎样你最清楚,傻乎乎的,又笨又弱,又瘦又丑,我带着她,像带个包袱,又没有面子,还要侍候她衣、食、睡……一衣一袜,我尽义务还来不及,何来权利?她会说声谢谢妈咪吗?不会。我在不在,她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你看,我来了,她在餐厅吃点心,她会吵着来见我吗?不会。我带她去澳洲,还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丢自己的脸。”  “所以你一直不让小咪去澳洲,顾老太也没见过这个孙女。”  “对!带个傻瓜去,我怕笑死她祖母、伯父、伯母和堂兄姐,她祖母见不到小咪,也不会失望,她又不是只有顾龄一个儿子,她还有大儿子和女儿,孙子也有好几个。”  “你呢?顾老太可能很想见你,你聪明、美丽又出色。”  “不会啦!十年不见,还不是这样过,她也不喜欢我,说我刁蛮任性,她喜欢大嫂,大嫂文静会讨老人家欢心。”她喷出一串烟圈,摇摇头。  “顾先生呢?你不陪他,他可能会不开心。”  “他是有点不开心,不管怎样,是他母亲七十岁寿辰,当然希望我参加,那是他的面子。不过,我先生有个好处,他从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虽然,他为了我不能去澳洲的事,两天都不跟我说话,但经过我安抚,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也认为我不去澳洲很合情理。”  “你有什幺理由?”  “第一,澳洲地大人少,旅行游览住十天八天没关系,但住一个月,以我的性格,一定会闷死。第二,我由圣诞节前夕到元旦第二天,在家里开日夜餐舞会共十天整。之后,我又要参加七、八个宴会,一月中,要和朋友结伴去加拿大洛山脉滑雪……我计算过,四十天之内我完全没有空闲。”  “顾老太太未必会接受你的理由,她七十大寿应该重要些。”  “对呀!所以你和顾龄一定要告诉小咪祖母,说我有病要吃药,医生不准我坐飞机,我对你当然说真话,但这真话不适合她,你们非要帮我撒谎不可。”  “我相信我不会见到顾老太,顾先生说过我有一个月假期,那时我一定正在享受假期。”  “蔚甄,今天我来除了提前送圣诞礼物,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幺事?”  “我想请你代我去澳洲。”  “我?不行,我没想过去澳洲。而且,你是顾先生的太太、小咪的妈咪,我怎能代替?”蔚甄意外而且不满。  “顾先生一个人带小咪去澳洲我不放心,但小咪这一次是非去不可,如果你一起去,我便完全放心了。”  “我不想和顾先生、小咪一起出国,我觉得这样很尴尬,很不方便……我只是来小岛侍候小咪,没说过要陪她出国。”  “这的确超出你工作范围,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请求你。我答应你,你在澳洲不用给小咪上课,如果你喜欢出外游览,让小咪睡觉,有人看守她便可以,没有小咪缠住,你可以开开心心到处观光。”  “人生路不熟,还能到哪里?”  “我知道很委屈你,但是,我怎幺也不放心小咪跟她爸爸,男人怎会带孩子?特别是小咪。你肯去,有你照顾着,我也就放心了。”  “表姐,顾先生答应给我一个月假期,我把一个月都安排好了。”蔚甄气着,不开心又失望:“我已经通知丽珊我去美国,又约好了一班朋友同学聚会,我怎可以言而无信跑了去澳洲?况且我根本不想去澳洲。”  “假期,好!我答应你由澳洲回来补你一个月假期,怎样?”  “我不相信顾先生去了澳洲一个月,还可以再抽一个月时间来看守小咪。”蔚甄呆了大半年屈死了、闷死了,难得有一个月的时间属于自己,她必据理力争。  “到时我有办法,相信我,”她打开手袋,拿出一张支票来:“假期我一定会补给你,你要对我有信心。你不喜欢去澳洲,我求你去,我对你应该有所补偿,出差也有出差费,这张支票希望可以给你一点补偿。”  “表姐啊,我不想要任何金钱、礼物。其实,为了顾先生,你应该和他一起去澳洲,不是什幺事都可以买人来代替的,起码,我不能给他们亲情,我……”  “哎唷,这幺晚了,我还要赶回去参加一个婚宴。”她一看表,过去拿手袋站起来,边走边说:“蔚甄,你这次帮了我的忙,我一辈子都记着,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喜欢我这皮草积克吗?农历新年我送你一袭。”  “表姐,表姐。”  “圣诞快乐!”她风一样卷出去:“并贺年禧……”  蔚甄回到偏厅,倒在椅上,山嫂收拾东西,把支票交到她手上。  她一看,是一万五,冯明珠早就有预谋,她不是来请求蔚甄,是收买。  而且肯定蔚甄会贴贴服服。  蔚甄捏住支票,很生气又不服气,冯明珠一点都不尊重她,以为钱就是一切。  蔚甄对冯明珠很反感,一家三口,给老人家祝寿,那是享天伦乐,但是,她放弃义务和权利。理由只不过是:一,嫌澳洲闷不好玩;二,有十几个圣诞舞会。这也算理由?荒谬之至。  冯明珠不是好妻子、好母亲,更不是好媳妇,如果她爱丈夫爱女儿,一定会陪在他们身边,又可以和丈夫再度蜜月,怎会把丈夫女儿随便推向一个女人身上?顾龄肯原谅她,也是不可思议。  她身为儿媳妇,十年没见过家姑,如今家姑七十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说不定是她家姑的最后一个寿辰,她也可以不闻不问,完全不尽点儿媳妇孝道。若她爱丈夫,也应该爱丈夫的母亲,竟开舞会比家姑做大寿还重要。  蔚甄奇怪这种女人的丈夫为什幺不变心,顾龄家有娇妻竟然一个人在外吃晚餐、上电影院,他不是有妻等于无妻吗?  “蔚甄!”芯妈按按她肩膊,小咪爬上另一张椅上:“为什幺坐在这儿发呆?”  “表姐不去澳洲了,要我代替她,真没道理,顾先生说好给我一个月假期,我什幺都安排好了,现在她来转个圈,连小咪都没见到,就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我的假期完蛋了。”  芯妈叹口气坐下来:“我几乎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她从小便刁蛮任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只是难侍候些。但自从她怀了小咪,这七年来她变得很厉害,很多事情……我说不出口。我们做下人的都觉得难受,姑爷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夫妻情深,姑爷什幺都顺着她,姑爷不会怪她的。”  “夫妻情深?”芯妈马上又转了一个话题:“老爷和太太待人真好,看在太太份上,我一直对小姐尽忠。其实,她的所作所为,我……唉!下人不该谈论主人。蔚甄,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儿工作,就得委屈点,牺牲假期,陪小咪和姑爷去澳洲,不愿意不服气也没有办法,你斗不过小姐的。”  “我知道,人家有财有势,我拿什幺去斗,但我真是不服气……”  此后好些天,蔚甄没有开心过,顾先生可能是他自觉过意不去,或者他也不开心,他没有主动和蔚甄攀谈,蔚甄好象变成哑巴了。  这天蔚甄还在为小咪编织,虽过去学过编织,相隔几年,什幺都忘了,现在是从头学起,自然是慢些。  芯妈拿了两碗椰汁炖奶出来:“趁热吃了吧!天气干燥,炖奶挺滋润的,又养颜。”  “小咪不吃的。”  “所以我们趁她睡了吃,下午茶有椰汁蛋糕,小咪喜欢吃蛋糕。”芯妈吃了两羹:“小姐打电话来,问你准备好了没有,两箱衣物够不够用?”  “没什幺好准备,她都安排好,况且现在为时尚早,过了元旦才去,又不知道哪一天。”  “日子订啦!小姐说,是下一个星期五晚,夜航机。”  “下星期五?”蔚甄数手指:“还没到圣诞节。”  “没到,是十九号。”  “什幺?什幺?”蔚甄跳起来:“姑爷说过元旦之后才去澳洲,怎幺突然又提前?”  “那天小姐来没跟你说好吗?”  “没有,从未提过改期,”蔚甄急得想哭:“一班朋友还安排好为我庆祝生日。说好放假又不放假,大家为讨我欢心为我开生日会,我竟然又要缺席,冯明珠分明是耍我。”  “怪不得她不敢找你,我问小姐要不要和温小姐交代一下,或有什幺吩咐,小姐说:‘不用啦!告诉你也一样,由你转告就是了。’原来她心虚,不敢和你说。”芯妈学着冯明珠,很不以为然:“小姐这就不对了,强迫人家去不喜欢去的地方,说好放假又取消,连人家的生日会也搞散了。”  “她是有财有势的大老板,我只不过是来打工的。”蔚甄扁扁嘴,眼红红的。  “打工的就不是人?”  “你又叫我不要跟她斗。”  “斗也没用,但吐口冤气总行吧!以前的老师来做一、两个月便辞职,小姐就来骂我,说我对老师不好,不懂管家,全部责任推在我身上,我心里不服气也没辩护,因她不会听,只会招来更多的骂。所以老师要辞工,我就左拜右求,你最好,一做大半年,所以我最喜欢你,为你不值。”  “不值又怎样?我马上通知我的朋友,取消生日会,如果订了地方就麻烦,真是……”  冯明珠带了一班朋友来送机,并在机场酒店的豪苑吃过丰富的晚餐。  晚饭完毕回机场便叫顾龄入闸,顾龄说计算机板所指示起飞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早。  冯明珠叫司机替大伙拍了些照片,看了看表说:“一班朋友在家里等我,你们过海关,里面也有候机楼还有购物店。”  她替小咪脱下大衣,也叫丈夫及蔚甄脱下外衣交给司机,机场有暖气,澳洲那边又暖,把大衣带上带下麻烦,反正回来时,她来接机时,会给他们带冬衣。  入闸时,冯明珠握着蔚甄的手:“就当是度假旅行,什幺都不要做。”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你的机票钱?”蔚甄轻声说,她到底是老板。  “不浪费,值得的,有你看护着小咪我才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你长大嫁人就知道了。进去吧!尽情享受,小咪乖女,拜拜!”  可能是冯明珠命令下,顾龄一直牵着小咪,照顾她,除了上洗手间,大小事顾龄都没有烦蔚甄。  蔚甄背个皮袋,独个儿轻轻松松。  她到免税店逛逛,又回来,坐在后排,望着顾龄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可悲。  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否恩爱,因为今晚才第一次看见他们两夫妇在同一时间出现。  但有很多事,可以看得到。  若夫妻恩爱,怎肯分开一个月,怎肯放弃一家三口出门旅行的家庭乐?  家姑七十大寿,如果她爱丈夫,她怎会不去澳洲为家姑祝寿?  她不大疼爱女儿,可以原谅,因为小咪没有反应,没有共鸣,难免失望,而她肯花钱照顾女儿那就算了。  她来送机,为什幺还要带着朋友?趁此机会聚聚亲情不好吗?  吃饭时,她和朋友大吃大喝,顾龄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是夹菜给小咪或冯明珠示意他给蔚甄夹菜。  吃饱了就赶丈夫女儿入闸,理由是家中一班朋友等她。丈夫出门一月,她还有三十天陪朋友,为何连这一小时也吝啬?陪丈夫不比陪朋友重要吗?  最有趣的是那顾龄,不知道他是爱妻情切,还是做人已到化境,他不单只任由妻子摆布,连半句怨言也没有。  若换了另一个人,妻子不肯去向母亲拜寿,拋夫弃女,不掴她几个耳光才怪。  难道这就是婚姻,难怪叶天朗不肯早婚了。  坐着真是闷,可能心情不好,她又想着,本来她的一月假期,丽珊为她安排了加州之旅,还有朋友的约会……有多开心,如今傻乎乎地坐在这儿。  终于上了飞机,顾龄让蔚甄坐前排,他和小咪坐后排,他说这样可以兼顾小咪和她,她是没有坐过长途机。  后来接到餐单一看才知道也不算长途,到雪梨只不过需要八小时飞行,到日本也要四个多小时。  起飞后还有晚餐吃,蔚甄第二次坐飞机,对飞机还是很有好感,何况头等位的飞机餐特别丰富。  小咪只肯吃甜品,蔚甄又逗又哄她也不肯多吃,不久她就躺在椅里睡着了。  晚餐后放影片,是“学警出更”,顾龄问她想看电影还是睡觉,如果睡觉便把扶手拉上,躺着睡舒服。他们买了四张机票,全机满座(适逢圣诞假期),就只有她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学警出更”去年她和文杰在戏院看过,但现在还想多看一次,坐飞机毕竟有点兴奋,况且她精力充沛。顾龄可能常出门,不久就入睡了,蔚甄看戏,津津有味。看完电影,灯还没有亮,机窗板拉下,睡觉的人还在睡觉。  空中小姐含笑送上一杯什果宾治。  坐了几小时,蔚甄去洗手间,顺便往机尾的经济客位走走,舒舒脚。  蔚甄发觉机尾左面有块窗板拉上了,她便走过去,攀住窗边往外望,下面灰黑色,一望无尽,但上面有一抹金鱼红色的微光,飞机不停向前飞,那抹金鱼红越来越阔,并且由金鱼红变为金黄色。它下面,全是微涌的云海,中间是太阳上升的金黄,它上面还有蓝天。  如此说,我们平日在地面,所看到的都是云层,并不是天,因云层上面是一片云海,云海之上还有蓝天。  不管怎样,太阳出来了,那景色又辉煌又美,令人叹为观止。  她轻轻缓步走过经济客位,回到头等位。  顾龄可能正在找寻她,看见她,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你回来了,我好担心。”  蔚甄看见其它人仍在睡,她指了指她身边的空座位,顾龄会意上前面坐。蔚甄为小咪盖好毛毯,扣上安全带,然后回到座位。  “我醒来看不见你好怕,想问那些空中服务生,但她们都在厨房。”  “怕什幺,担心我由飞机跳下去?”  “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怕什幺,”他轻声说:“只是看不见你吓了一跳,你到底去了哪儿?”  “去看日出,哗!好美好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和陆地看的完全不同。”  顾龄看看表,在表上按一下:“现在香港时间深夜三时十一分,澳洲时间是早晨六时十一分,是日出时间。”  “澳洲已经是早上,怪不得。日出我看过许多许多次,以玻璃屋的日出景最美,但和刚才比较,差太远了,这是我看到最美的一次日出。”  他看着她:“你心情似乎好转了。”  蔚甄呶呶嘴:“日出只是一剎那的事。”  “怎幺,你还是很不开心?”  “不能算是很不开心,但也没有什幺值得开心的。若我去美国坐飞机,一样可以看到日出,并且和老朋友相聚,澳洲人生路不熟,身份又尴尬。”蔚甄顿一顿:“我话说得太多了。”  “你睡一会,等会下机又是白天。”  蔚甄没有拒绝,反正无聊,而且差不多乘客都睡了,她怕热不要毛毯,抱着枕头睡了。  她一闭上眼睛,便看见一片云海,好美,好美,她穿著一袭白纱长裙,在云海上飘来飘去,一直到太阳出来后,她的长裙也变了金黄色。  远处正有一位潇洒有型的男士,向她展开双臂,她刚想飞奔过去,有人轻轻推她。  她用力睁开眼,空中小姐在她面前出现:“早安,吃早餐了!”  飞机内的小灯差不多都开亮了,后面还是灰暗的,蔚甄回头望,小咪和顾龄都在睡觉,他们椅后都贴上不吃早餐的贴纸,早知道她也贴一张,她想看清楚那有型男士的相貌。  不过早餐送上来她又很满意,因为餐盘上有水果盘,睡醒吃些水果特别舒服。早餐有炸鱼柳、炒蛋、牛角酥皮包,一排朱古力糖,还有柠檬茶,加上早餐前的鲜茄汁,她已经吃得很饱了。  她到洗手间梳洗出来,顾龄正准备去漱口:“飞机就快降落了。”  蔚甄也带小咪去洗脸。  飞机降落,原来还没有到达,还要等四十五分钟转机,顾龄说:“这儿是雪梨机场,我们的目的地是布里斯本。”  “还没到达?什幺时候才到?小咪还没吃早餐。”  “由雪梨到布里斯本,飞行时间只需要一个小时,上机后小咪可以吃点东西。”  “等她吃了东西才换裙子,现在还有时间吧?我先去洗手间换衣服。”  蔚甄贪方便,只穿了牛仔裤T恤,但一会要见顾龄的家人,她去换了条黄色的裙子,束起马尾,扎了条黄色的丝发巾。  一小时后再上机,又有饮品侍候,还有便餐,便餐有包装好的杏仁饼,一袋脆腰果,一小盆水果沙律和一小盆布丁。  蔚甄刚吃饱,收起杏仁饼和腰果,便去侍候小咪吃沙律和布丁,然后替她把那一套长裤运动衣脱下,换上裙子,把她的头发束起,结个小蝴蝶。  过海关,移民局人员会问几句话,还会特别问有否带违禁品。  然后去领行李过检查站,检查站可热闹,大部分人要打开皮箱,海关人员小心地一一翻查,但顾龄三个人不需检查便可离去。  一走出机场,候机楼已经有一对中年夫妇在等候着,顾龄给蔚甄介绍,男的是他的大哥,女的是大嫂,大嫂一把抱起小咪,大哥叫一个男人帮忙搬行李。  然后由大哥顾松开车送他们回家,顾龄不大喜欢说话,大嫂也曾提及冯明珠几次,又和小咪聊天,小咪答非所问。  顾老太个子瘦瘦的,不算强壮,但也不算很衰弱,可能第一次看见孙女,她很喜欢小咪,一直抱着她。  吃午餐时,是吃中国菜。房子很大,也很美,并且有管家。  最初几天,蔚甄无聊极了,因为顾龄忙着叙亲情。  顾老太常把小咪带在身边,珍惜祖孙俩一月的共处,所以,蔚甄连照顾小咪都没有她的份儿,她每天吃饱了便睡,猪一样。  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带了毛线来,因小咪的外套还没有完成。  澳洲虽然没有雪花纷飞的圣诞节,但是圣诞气氛一样浓厚,顾家那棵松树,听说是大少爷亲自砍回来的,上面挂上许多饰物,喷了化学雪,下面还堆满一盒盒、一包包的礼物。  顾老太太为了让小孙女见识一下夏日圣诞,亲自出门(原来她已很久没有出门,每年圣诞节都在家吃圣诞餐),带她到市中心逛逛。  圣诞节绝大部份店铺关门,一家人狂欢玩乐,但圣诞前夕一些大百货公司门口,有一些穿红衣、头戴大番瓜的卡通人物,吸引顾客到公司购物。  小咪很喜欢这些卡通人物,蔚甄可替那些人难过,衣服穿一大堆,装大肚子,天气又暖,还要跳来跳去。  本来顾老太想带小咪进百货公司给她买玩具,顾龄告诉母亲小咪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她会做恶梦、受惊,甚至发烧。  于是一行八众:顾老太、大少爷、大少奶和他们的一子一女、顾龄、小咪和蔚甄,提早到餐厅吃圣诞餐。  顾松早已订了一张长桌,餐厅很有圣诞气氛,还不停播放圣诞歌。  晚餐吃了大半,圣诞老人便来了。  孩子们在欢呼,小咪惘然看着,圣诞老人到每一台,看见孩子便派一袋礼物(里面有玩具和糖果),还大唱圣诞歌,恭祝圣诞,很受孩子们欢迎。  顾老太拆开礼物,由里面拿出一个金色纸皮皇冠,戴在小咪的头上。  小咪喜欢那些糖果,嘻嘻笑,顾老太也很开心。  晚餐后,便分乘两部汽车回家,由于要过了午夜十二时才拆圣诞礼物,顾老太和小咪都要先睡一会。  蔚甄觉得拆礼物不关她的事,因为她不是顾家的人,她是外人,这几天她就没有说过多少句话,所以她便回房间去,坐在椅上,很无聊。  她没有一天不无聊。  想睡,但圣诞前夕啊!太早睡觉得很可惜,便给丽珊写信。  本想把澳洲的夏日圣诞告诉丽珊,但下笔时,才发觉知道得实在太少,她连这儿的百货公司都没有进过。  她写好信去洗澡,上了床正准备关灯睡觉,有人敲门。  她下床开门,门外是顾龄:“拆圣诞礼物,快换衣服下楼。”  “不去了,我正准备睡觉,我没给任何人买礼物。”  “那就去吃宵夜,大嫂焗了好香的圣诞蛋糕,一定要下来。”  蔚甄不再拒绝,圣诞前夕,不应该在梦中度过。  蔚甄换过衣服便到大厅,顾家一家人都在,似乎在等蔚甄。  “拆礼物喽!”顾松的小儿子叫。  于是你的我的……顾家第一次那幺热闹,蔚甄最初是站在一旁观看,后来顾龄也把一些礼物塞到她怀里。  “我也有?”蔚甄很自然地坐在地上。  谁不喜欢礼物?其实蔚甄也只不过是大孩子。  她拆开的第一份礼物,是顾龄送给她的一本很精美的日记簿,她早就想写点什幺,有了这本日记,还可以把澳洲所见所闻记下来。  小咪给她的是一对金笔,金笔配日记,刚刚好。  她正在拆第三份礼物,她奇怪谁会给她送礼物,突然听见顾老太很兴奋地说:“这药盒子好漂亮,温小姐,你怎会知道我正需要一只新药盒?”  蔚甄哑然,她从没有为顾家的人买过什幺礼物,来澳洲后又没有出去过,只是给小咪编织了一件外套,但还未完工。  “妈,上次来看你,你说看见旧药盒子就烦,看厌了,”顾龄马上向母亲解释:“蔚甄来前跟我商量给大家送礼物,因为你们大家不认识,我给了她一点点提示。”  “温小姐,”顾老太一面慈祥地笑:“我送你的礼物合用吗?”  蔚甄忙把正在拆解的礼物盒打开,是一条很精美的绣花披肩,蔚甄一面把它披在身上一面说:“我好喜欢,谢谢顾老太。”  “我们这份礼物才好!”顾太捧起一个打蛋机:“我做梦也想要个电动打蛋机,以后打蛋不用打到手了。这儿的电器好贵,根本就没有这种新产品,哎,真好……”  “不公平!”顾松笑着说:“礼物都给你一个人独占了。”  “我独占?等会的蛋糕你不要吃。”顾太也在笑,她是个大方开朗的女人,和冯明珠是完全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原来蔚甄还给顾松的大女儿安妮送了一件法国名牌泳衣,小儿子格利一副最新式袖珍电子游戏机。  顾松夫妇送她一套有澳洲风景的运动装,安妮和格利合送她一个羊毛手袋,都很富澳洲特式。  拆礼物后大家便吃顾太亲手做的圣诞蛋糕,顾太说有了打蛋机,以后每星期起码三天有蛋糕吃。  蔚甄开怀地吃着蛋糕,她来了几天,今晚才算和大家沟通,令她减少了局外人的自卑,因为大家都有给她买礼物,并非完全漠视她。  她非常感激顾龄的用心与周到,若他来前不为她妥善安排,她若收礼物,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特别在圣诞节,那有多难堪多尴尬。  她几次用感激的眼光看顾龄。  圣诞节,顾家也热闹起来,顾太的妹妹、妹夫及他们的子女,被邀请来过圣诞。  顾老太和小咪去睡午睡了,蔚甄是有心找顾龄的,终于被她发现顾龄在顾家后院。  蔚甄走了过去。  “顾先生,可以和你谈谈吗?”  “蔚甄,”他马上回过头来:“我正要找你道歉,这几天,我要陪妈妈闲话家常,又要和大哥谈公事,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你,你一定很无聊、寂寞。”  “未来这儿以前,早就想到了,因我的身份尴尬,幸而你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虽然不算热情,但也没摆什幺架子。”蔚甄摇一下头说:“我不是来说这些的,我是来向你和你太太道谢,昨晚拆圣诞礼物,若不是你们为我安排好,我真难为情。”  “我本来早想跟你商量,但我每次到小岛你都不大想说话,于是,我只好自作主张。”  “不是表姐安排好的吗?”  “她不单是没给大家送圣诞礼物,连我妈妈七十大寿的生日礼她都没有买,我只好在礼物上面加上她的名字。”  “表姐很喜欢送礼给别人,而且安排得十分周到,我身上的裙子都是她送的。”  “那要看什幺人,她常送礼物给丽珊,因为丽珊常替她找补习老师,她也喜欢送礼物给补习老师,希望她们开心,继续工作下去。”  “你是说,她只会送礼给可以供她利用的人。”  顾龄想了一会:“她很忙,天天都有应酬,哪有时间一一兼顾。”顾龄显然不想张扬有关明珠的事,大概在保护她:“我年头来时种了棵芒果树,那幺高了!”  “这儿什幺都有,白菜、西红柿、生菜、葱、辣椒……呀!还有红萝卜、姜和花生,那边有马铃薯。”  “地方大,住的日子久了,每日种一些,十年的收成就不少。前院子还有许多果树,你要不要吃树上熟的水果?”  “我没事做,废人一个,”蔚甄耸耸肩:“就怕碍你时间。”  “你别忘记我也是来度假的,我们到前院去。”  晚饭后,蔚甄正准备回房间,顾龄上前跟她说:“今晚出外晚餐,六点半在前院等。”  蔚甄点点头,正要问有什幺喜庆事,顾松过来跟顾龄说话,他们很快就出门去了。  蔚甄虽然来了几天,但对澳洲人的生活也知道一点点。澳洲人喜欢吃,可能由于他们生活简单,可能由于食物便宜,不用花很多钱便可以吃得很好,特别是海鲜,蔚甄在顾家,天天吃龙虾、蟹、石斑、带子、鲍鱼,青贝……  澳洲人和香港人不同,香港人随时可以一天三顿上餐馆,澳洲人很少出外吃餐,除非有开心事或喜庆事。  蔚甄不知道顾家有什幺喜事,不能太不修边幅,丢了顾龄的面子,所以她穿了袭白底七彩康乃馨花的裙子,半跟白皮鞋,还拿了手袋。  她六点二十分便下楼,免人家等她,客厅静静的没有人,她开了门出外一看,顾龄已在等候。  顾龄打开车门。  蔚甄上了车:“小咪呢?其它人呢?”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开车:“妈要小咪跟在她身边。”  到了餐厅,顾龄先为她叫了一杯红粉佳人的鸡尾酒。侍者们殷勤侍候,酒送到,另一位捧着个点着了的一根洋烛的CANDLECAKE过来,放在她面前,这时,顾龄递上株汤碗那幺大的黄玫瑰:“生辰快乐!”  “我?”蔚甄好不意外。  “今天是你十九岁的生辰,由明天起,你开始步入二十岁。”  “我,呀……”蔚甄张大嘴,又双手掩住嘴笑:“今天十二月二十七日,我的生日,可是,我根本完全忘记了。”  “吹蜡烛,”他柔声说:“先许一个愿。”  蔚甄闭上眼睛一会儿,然后一口气把洋烛吹熄,拿起那把结上红蝴蝶的银刀,先切了一角蛋糕给顾龄。  “顾先生,谢谢你。”  吃过生日蛋糕是一顿丰富而又多样化的晚餐,吃水果时,蔚甄说:“顾先生,很高兴你为我安排一个如此特别的生日宴。”  “开心吗?”  “开心,我怎也想不到,我的十九岁生辰是这样度过的,很新奇。”  “你觉得开心就好,我知道这大半个月来你一直都不开心。”顾龄从外衣袋拿出一只皮盒,放在她手边:“这是我和小咪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你已经给了我那幺多,还送礼物?太花费了。”  “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份礼物,先打开看看。”  蔚甄打开皮盒一看,就禁不住叫了起来:“唷!好CUTE,我最喜欢这种熊,可爱得像个BB。”  “这是澳洲特产,树熊,最具代表性又逗人喜爱,我便以它为样本,用奥普石镶成一个树熊的别针。”  “奥普石?好漂亮,好通透,闪银闪金还有不同颜色的花纹,是天然还是人造的?”  “天然的,奥普石也是澳洲特产,它和钻石及各色宝石一样名贵。”  “这奥普石树熊别针一定很名贵。顾先生,我不可以接受。”  “你先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这别针。”  “喜欢,但太名贵了。”  “你竟然不领情?我由设计、找奥普石……花了不少心血,这也是小咪第一次送给老师的生日礼物,你没有理由拒绝学生对你的敬意。”  “小咪根本什幺都不懂。”  “明珠逼你来澳洲,令你很不开心,我和小咪间接也变成罪人了,如果你接受这份礼物,表示你已原谅我们俩父女。”  “我根本从未怪过你和小咪。”  “那就收下吧!心意比金钱更重要,十九岁生日的纪念品,如果不变卖,那根本不用计较它的价值。”  “我不会变卖,这幺可爱的别针。”蔚甄放在花衣上:“这样不好看,奥普石又花,一点都不突出。”  “最好配纯白或纯黑的衣服。”  “黑色比白色更好,”蔚甄兴致勃勃,因为顾龄的话,令这别针一文不值,同时也是无价之宝:“我刚好有袭黑色晚礼服,可惜要参加宴会才能穿。”  “我妈七十大寿那天便可以穿。”  “对呀!那天一定会有个宴会。”蔚甄把别针放好在皮盒里,嘴角挂着微笑,顾龄差不多大半个月未见她笑过。  “明天,我开始带你出外游览。”  “真的?”她真渴望出外看看。  “我不会骗你的,我又不是小孩,这些天,你也闷够了。”顾龄喝口咖啡:“我也是身不由已,来澳洲当然先要陪陪母亲,和她闲话家常。大哥又要我开会、看账、巡视……今天算是告一段落,明天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世界闻名的黄金海岸,喜欢拍些相片留念吗?”  “喜欢!”蔚甄冲口而出:“不过,还是不要拍了,太费你神。”  “因为我喜欢拍照,早就希望有机会费这个神,对于美景、美人,我特别欣赏。我是说,从艺术的角度去看。”  “顾太太就是美人,你可以随时为她拍照。”  “从小到大,我少说也为她拍过一千幅照片,但近年她宁愿跳舞、嘻戏、打桌球、打扑克、打麻将,没兴趣摆姿势让我拍照……”  “这儿就是黄金海岸,世界闻名的。”顾龄用手指一指。  “一望无际,”蔚甄深呼吸:“海水又清又绿,翻起的白浪花,景色好迷人。”  “退后几步看,这婉蜒不断,长达五十公里的海滩更迷人,金黄色细滑的海沙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蔚甄抓起一把沙:“海沙细滑又清洁,真可爱。”  “带些回香港留纪念。”  “可以吗?”  他从口袋拿出只信封,叫蔚甄把沙放进信封里,他按上封口,折好放进袋里。  “游水!”小咪指着海。  蔚甄望住顾龄:“我不知道要游泳,没带泳衣来。”  “在这儿游泳的确很写意,但我答应她妈咪不在这儿游水,泳池倒是可以。”顾龄举起相机:“小咪,和姐姐拖手拍照。”  一面拍照一面向前走,越向前,浪越大,一个高浪接一个高浪,人也越来越多。  “黄金海岸还有个名叫滑浪者天堂,许多人来晒日光浴和滑浪,这儿比迈亚美海滩和威基基海滩更吸引人。看见那些人在滑浪吗?”  “看见,他们辛辛苦苦爬上滑浪板,滑上去,一个浪卷过来便倒下了。”  “倒下了马上又会爬上去,他们永远不怕倒下。你泳术很好,有没有玩过滑浪?”  “玩过,但浪没有这儿的大。”  “浪大才刺激,明天早上我陪你来玩,保证你喜欢这玩意儿。”  “好呀!可惜小咪不能下海。”  “拍照,把那些滑浪者摄进镜头……”  在帝苑酒楼吃过中饭,先送小咪回家午睡,下午他们要去安达露茜雅公园游览,那些地方,小咪是不能去的。  公园面积很大,为了贪图方便,他们乘坐小型火车进入公园。下了车,顾龄看看表:“我们先去看袋鼠,现在正是喂饲袋鼠的时间。”  其实在小火车上已经看见有些正在休息的袋鼠。  喂饲员把桶里的谷撒成一行直线,袋鼠马上上前吃,四散在外的袋鼠闻喂饲员的叫声也跑来了,不一会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袋鼠,顾龄连忙为蔚甄拍照。  蔚甄想抱着一只袋鼠拍照,顾龄叫着制止,但人声太嘈,他情急之下,扑向前一手捉住蔚甄把她拉开。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袋鼠呢,可能我以后再没有机会来澳洲看它们了,为什幺不让我和它们亲亲热热地拍幅相片留为纪念?”  “不可以!”顾龄摇摇头:“人人以为袋鼠很驯良,其实它们是很凶恶的动物,饥饿时它们的爪如利刀般,可以把人的外皮及内肠撕开。”  蔚甄就是有点不服气,不久,一只雄袋鼠吃饱了,后腿一站,长尾向下,挺胸展臂,前脚向前,很威武的样子。  “哗!以为它很小,原来那幺高。”  “现在知道利害了吧,它有六尺高,小种的也有二尺,你看,你看……”  一个高大澳洲人走过去逗它,它就扑了过去,吓得蔚甄退到顾龄的怀里。  “不用怕,我们去看你最喜欢的树熊。”  “其实袋鼠一点都不美,很脏似的。”  “袋鼠有两种,一种是红色的,极罕见;这些全是灰色的。”  “哈!我看见袋鼠袋中伸出个小头来。”  “这是小袋鼠,它们在母亲袋内逗留六个月,刚才替你拍那些照片,差不多都有小袋鼠,不美,但也很有趣。”  走进树熊园,里面有三棵树,每棵树有一只树熊抱住树干。  好几个外国人围住动物园管理员,听他讲解树熊的来历及生活习惯,管理员都穿著统一的制服。  蔚甄不敢骚扰大众,凑近顾龄耳边说:“为什幺它们动都不动,样子傻傻的很可爱,但不够活泼。”  “你知道不知道,树熊像猫头鹰一样,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有人来看它们,环境热闹,它才半张开眼睛,否则平日它们便抱住树干大睡。”  “怪不得,好象抖不起精神,但还是很讨人喜欢,唔!圆大的耳朵、胖胖的脸、黑亮的鼻子、栗金色的毛、半闭的眼睛,好性感。”  “挺新鲜,”顾龄回头看她浅笑:“从没有听人形容过树熊性感。”  “观感不同。瞧!它张开眼睛,哗!眼珠子像两颗椭圆形的黑宝石,亮晶晶,哈!好象婴儿看见奶瓶的样子,好紧张呢!有趣……可爱极了……”  “它们开心是因为见到喂饲员把食物送来了,它们和小BB没有分别,都喜欢吃。”  喂饲员在每只树熊前插下一小株树,那些树熊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后爪仍抓紧树干,前爪去抓树叶吃,一面吃着树叶,一面看参观它的人,乐起来还会向人眨眼睛。  顾龄忙叫蔚甄跑到树熊下拍照,她好喜欢树熊,叫顾龄多拍几幅。  “呀!那些树熊真不简单,它们还会抓那些又嫩又翠的树叶吃,那是什幺树?”  “好象是油加利树,不明白可以问讲解员。”  他们前往鹦鹉园时,还在谈论树熊。  蔚甄实在很喜欢那些树熊。  树熊吃饱了就很活泼,在树上跳来跳去玩耍。  原来树熊和袋鼠一样,也有个前袋,树熊BB也是在母树熊袋里生活六个月才完全独立。  树熊繁殖率低,所以树熊越来越少,十分珍贵。  一进鹦鹉园,七彩缤纷。  鸟儿吱吱喳喳满场飞,好不热闹。  园子中央有片大草地,四周有矮铁栏杆围住,外面有长木凳,供游客休息。  草地上有很多架,架是伞骨式,会旋转,每支绿色伞支的未端,都有一只固定盆子,喂饲员正把粮食放进盆子里,鹦鹉便四方八面的来了,争吃盆子中的食物。  “哗!那幺多鹦鹉,”蔚甄傻呆了:“这些鹦鹉好漂亮,颜色耀目。”  “现在的鹦鹉比较小,以前的很大,数量也少了。”  “为什幺?”  “可能繁殖慢,又可能飞到别处觅食去了。”  “它们不是这鹦鹉园养的吗?”  “不是,野生的,这儿每天四时喂饲,它们差不多四时便会来,有些是听到同类叫声而赶来。你看,又来了一群,快摆姿势,拍照……”  蔚甄看见不少人拿着铝盒子向喂饲员要食物,盒于里一旦放进了碎麦包拌蜜糖,鹦鹉便飞过去,站在盒子上或人的手上,甚至头上。顾龄指指那些人和鸟;“这样子拍出来的效果很美很有趣。”  “我也要。”  “但是,你不怕……”顾龄指了指她那黑丝一般的长发。  “不怕,反正我每天都洗头,机会难得,拍些照片留念。”  顾龄去替她拿盒子,向喂饲员要了麦包蜜糖,交给蔚甄。呀!那些鹦鹉便飞向她的盒子里、她的手、她的臂、她的头……顾龄赶快拍照,不浪费一分钟。  鹦鹉吃光了盒子的食物才飞离,蔚甄放下盒子,才松了一口气。  “怎样了?”顾龄递给她一方手帕,一面又用纸巾扫去她发上的羽毛。  “刺激、紧张,我第一次和鸟儿那幺接近,很好玩。”  “调皮!”语气是赞赏:“那边有张空椅子,紧张过后,坐下来欣赏它们好不好?”  “好!我还没有看够。”  顾龄马上细心的在椅上铺上纸巾才让她坐下。  在两个伞子架中间,有个三层高白色的小喷泉,有不少鹦鹉轮流喝水,竟然也有鹦鹉弄得自己浑身湿透在洗澡。  “可以借照相机给我一用吗?”  “当然可以。”  蔚甄拍下了鹦鹉洗澡的照片。  突然一大群数以百计的鹦鹉吃饱了飞走,有些飞向四周的大树。  蔚甄把百鸟投林,看成是奇观的景象,也拍了下来。  他们离开公园上车,已经六点钟,顾龄说吃了晚饭才回家。  顾龄一早就陪蔚甄到黄金海岸游泳,她在海滩玩了一个上午。  游完水去吃午餐,然后四周逛逛。  “澳洲人的衣饰很随便。”  “特别是这儿的度假区,大家都是游泳滑浪的,运动短裤T恤最舒适。”  “我一直留意这儿的房子,算你家的房子最美最豪华。”  “因为我们住在百万富翁岛。”  “百万富翁岛?”  “唔!这是布里斯本闻名的,那儿的房子,最小那间也超过一百万澳元。”  “那是说,有钱人才能住那儿,你们那一间值多少钱?总面积有多大?”  “澳洲买屋,不是以多少呎计算,是多少个房间。”顾龄向她解释:“我大哥那套有六个房间、两个厅、一个地库,买的时候不连装修、家具要一百八十万,我的那套多一个偏厅要二百一十万。”  “你的房子?你自己有房子吗?”  “就在我大哥隔壁,大哥什幺都喜欢分两份,譬如我们的公司、超级市场、饭店……都是兄弟名义,钱也分得一清二楚。”  “我们来为什幺不住在你家?”  “我也知道要你住在我大哥家很不方便,但是,我的房间要等明珠来装修、选家具,一等六、七年,明珠没来过,房子空着不能住,每日还要人去清扫。”  “我不是要投诉,在大少爷家也没有什幺不方便,我要做什幺都没人管,很自由,况且,顾老太又要小咪跟着她。”  “母亲很疼惜小咪,可怜她……明珠常说我家人会嘲笑和看不起小咪,但你看到的,他们都把小咪当宝。”  “早知如此,表姐可能会来的。”  “不会!她每年圣诞、新年特别忙,节目全排满了,根本抽不出时间,而且,澳洲生活比较简单,她怕闷。”  “有丈夫、女儿陪着就不会闷。”  “你知道这儿为什幺叫黄金海岸吗?”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蔚甄摇了摇头,她没想过来澳洲,对澳洲毫无认识,美国资料她倒搜集了不少,因为她以为会去美国。  “有三个传说:第一,由于太阳的光照耀在海滩上,闪着金光,所以叫黄金海岸;第二,澳洲人想来这儿度假,先要储蓄一笔钱,别的不说,由雪梨来这儿,来回机票一个人要三百二十澳元,如果一家几口,还有酒店式度假屋的住宿费、吃的、花的……一家人可能要花掉几千元才能度一个假期,所以又有人说来这儿是散金,所以叫黄金海岸;第三,一个普通摄影师,来到这儿,看见海水美、海滩更美,还有许多美女来游泳或晒日光浴,于是他替那些美女偷拍了照,然后向她们兜售出卖,那摄影师就靠这方法发了财,等于掘了金,所以便叫黄金海岸。”  “总之都离不开一个美字,这儿风景是很美,天气又好,每天下午三十几度,但还是很清凉,一点也不觉得热,很凉爽。”  顾龄做事很有分寸,和叶天朗的一味贪玩不同,当然,两人相差十年,性格迥异,一个活泼,一个稳重,而且,叶天朗是蔚甄的情人,顾龄却是她的顾主。  顾龄为了补偿妻子临时犯的错误,破坏了蔚甄的假期计划,所以尽量陪蔚甄,带她到处看看。不过,他也不会忘掉此行的目的是到澳洲看母亲,承欢膝下,加上蔚甄认为小咪运动太少,人更呆滞,所以她上午差不多隔天便陪小咪在家里的泳池游泳,顾老太坐在泳池旁的摇摇椅上看孙女嬉水,顾龄有时候会加入游泳,或者坐在母亲身边陪她聊天。  晚餐前一行四众,像一家人一样漫步百万富翁岛,看看哪间房子最漂亮、最新式……路上树木多、清静,空气好,散步对老幼都有益。  顾老太向来语不多、不?嗦、少重复,但相处下来便发觉她很慈祥,通情达理,她常叫儿子陪蔚甄去玩,她有小咪在身边已经很满足。  “蔚甄年纪那幺轻,常把她关在屋子里,会把她闷坏。”顾老太说。  “不闷,况且我是来照顾小咪的。”  “我照顾她不好吗?”  “好,当然好,不过,小咪和普通小孩不同,顾老太照顾她会很吃力。”  “反正我闲得发慌,天天睡饱了等吃,时间很难过,安妮和格利已经长大了。在这儿生长的孩子很独立,要他们守在身边太难了,小咪让我照顾,我反而有所寄托,况且洗澡、更衣又有大嫂和管家帮忙。”顾老太抚摸着孙女稀薄的头发:“她六岁我才能见她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顾老太你会长命百岁。”  “一百岁,恐怖老人。寿命长短没关系,最重要是身体好、精神好,有人关心,也可以关心别人。”  “顾老太精神很好。”  “所以你可以安心把小咪交给我。去过海洋世界没有?布里斯本最有名的,顾龄,你明天带蔚甄去……”  吃过早餐,顾龄便开车前往南湾的海洋世界,顾龄先看了节目表才安排程序,先乘坐白色蓝黑间条的吊车在上空绕场一周参观SEAWORLD。  他们开始拍照,在海洋公园的标志前:那有满地鲜花,还有两条模型大海豚、插满红白色当中有白袋鼠图案的旗炽,还有红色海盗船。索性走上ENDEAVOUR大船上……蔚甄摆姿势,意犹未尽,顾龄已拉她去观看第一个表演项目——喂鲨鱼。  他们走进像电影院一样的鲨鱼馆,里面有一排排的舒适座位,开映前一位穿制服的美女,先讲解一番,然后灯光暗下来,开始放映一些海洋生物、海底奇景及曲克船长发现澳洲过程的纪录片。  稍停一刻,银幕一起,便看到一个真真实实的水中水族馆。  有人叫SHARK!是的,主角出场了,一条条的鲨鱼、翩翩而舞的魔鬼鱼、巨型的大龟,还有好些不知名的鱼类,不过都并非善类。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凶残无比的鲨鱼,它们的背上都背着一条或三条鲨鱼BB,腹部也跟着几条,那些小鲨鱼BB样子不凶恶,反而令人觉得很有趣。  两位穿了全套潜水衣的人员出现水中,他们都戴上手套,腰旁两边各系一个箩,他们伸手进箩里把鱼一条条的拋出去,鲨鱼便上前一口一条、一口两条的吃。  最令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是那些携带着BB的鲨鱼十分温柔,不单没有争吃、打架,动作也不急促,倒像是怕孩子掉下或吓着,鲨鱼竟然也有亲情。  看了一半,顾龄在她耳边说:“滑水表演还有半小时便开始,我先走,为你选个好位置。”  “你不看了幺?”  “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他敏捷地走开。  当然,他有一个家在澳洲,他每年起码来看母亲一次,哪儿他都来过。  他隔天跑出来,还不是为了陪蔚甄?  如果蔚甄不来,他可以留在家里共享天伦,有空便睡觉,名副其实的休息,享受假期。  滑水表演还没有开始,已经围满不少人,蔚甄要找顾龄也不容易,后来她看见顾龄伸高左手,她连忙走过去。  是个很好的位置,一张咖啡色的木排凳,上面已坐了三个外国女人,顾龄起来让蔚甄坐下去,旅行袋放在她身边,里面有照相机、活动摄影机和一些零星杂物。  “你呢?”蔚甄看见他站在椅子旁。  “让给女士们。”他指了指那三个女人:“男士站站没关系。噢!我离开一会,马上回来。”  
第八章:  人越挤越多,这天天气很热,太阳又特别强烈,虽然阵阵湖风,但热力迫人,唉!这时候打把伞该多好,不行,前后都有人,一顶太阳帽便够了,啐!有把扇子挡挡阳光也该心满意足。  但是,再看看附近的人,有些人站在树荫下,有些蹲在大树脚,迟来的就站在太阳下干晒。  她能舒服地坐着,已经很幸运。  突然头顶有东西落下,挡住了阳光。  她忙伸手抚摸,是顶太阳帽。呀!真舒服,她回过头四处看,顾龄已回到她身边,并递给她一罐冰凉的汽水。  真是太棒了,她喝口汽水问:“哪来的帽子?不是天使派的吧?”  “我到礼品店买的,太阳好猛,晒着不舒服,现在应该好点了吧!”  “实在太好了,你像圣诞老人,我心里想要什幺,你便给我什幺。”蔚甄由衷的感激:“你很细心周到,表姐有你这样的好丈夫,大概是吃了三世素,救了几条命。”  “明珠常说我粗枝大叶。”  “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时四周响起了哄声,节目开始了。  先走出两个小丑来,你追我打,还有个扮警察的追逐他们,由湖边走到水上,小丑滑水逃跑。  这两个小丑是专门出场搞笑逗乐的,所以连滑浪的姿势也很滑稽,常常碰撞、缠纠,结果齐齐倒进水里,变成落汤鸡,逗得大家直笑。  带动大家的欢乐情绪后,小丑便引退了,跟着是三位俊男出场表演,随后又另有三位美女,一个船长打扮的演员,开动快艇,后面拖着三个踏滑浪板的壮男,他们分别旋圈、翻筋斗,做了很多难度高的动作。蔚甄伸手去抓运动袋,顾龄已经为她接过汽水罐,蔚甄一面回头向他微笑答谢,一面已拿出相机来把滑水表演的精彩部份拍摄下来。  电单车表演很刺激,演员骑着电单车驶上水中央的高台,再由高台滑下去。一辆电单车驶越过另一辆的头……接二连三,看得人心怦怦跳。动作难度高又危险,偶有不慎连人带车翻进水里,令观众禁不住惊叫起来。  经过一场惊险的水上飞车追逐表演后,是压轴好戏,滑水叠罗汉。  一只快艇拖着三位穿红色华丽制服的水上英雄滑水出场,表演一番后又加入两位穿白制服的美女,她们分别表演后便跳跃到男士的肩膊上,最后一位美女出场,顺利地滑跳向两女肩上,并拿出国旗来高高举起……  顾龄早已在海洋餐厅订了座,蔚甄坐下来,喝了一大杯冻柠檬汁。  “刚才看得开心吗?”  “这是最精彩的水上表演,那些演员好了不起,什幺危险的动作都能做,姿势又优美。”  “可惜今天天气太热,阳光又猛。”  “看表演看得太投入,倒不觉得太热。”蔚甄把帽子拿下来,放在桌面一角:“幸好有它,否则就不会那幺轻松,我好运,有一个细心的老板。”  “我不是你的老板,因为我从未付过你薪金,而且,你今次来澳洲是度假性质,并无任务。你最好把我当朋友,减少彼此的隔膜,大家也玩得开心些。”  “其实我已经很过份了,要你陪我四处游玩、买这买那、尊卑不分。可能人在异乡,我常会忘记自己是顾家的下人,不单只和顾先生平起平坐,甚至反过来要顾先生侍候。”  服务生送上沙律。  “你并不是顾家的下人,我和母亲、大哥、大嫂都没当你是来打工的,当你是小咪的好朋友,可爱的女孩。”  “但我只不过是古堡的家庭教师兼全职保姆。”  “这儿没有古堡,而且古堡主人也不姓顾,是姓冯的,你硬要说是冯家下人我不反对,但与我无关,所以我根本也没有摆主人架子。”  “表姐的还不是你的?你们是夫妻,根本没有分别。”  “有分别!古堡是冯宅,连小咪也不叫顾小咪,是冯小咪。”  “怎会这样?”这倒是新闻。  服务生送上第二道菜,每人碟子里都有一条完整的鱼。  顾龄用夹子把鲜柠檬汁压在蔚甄碟子的煎鱼上面。  “今天是出来游玩的,不是谈论些麻烦事的。快吃,鱼很新鲜。”  吃了一条鱼还吃了个蜜瓜水果盘,半个蜜瓜去核,里面挤满提子、草莓、奇异果、橙和西瓜,五颜六色,卖相鲜艳而美。  珍惜时间,蔚甄边喊好饱,边嚷着去玩机动游戏。  “你刚吃饱东西,不适宜去玩太激烈的玩意。”他关心地说:“先去看海豚海狮表演好吗?”  她不大同意顾龄的话,她和叶天朗在一起时,想玩就玩,从没考虑是否太饱太饿。但难得顾龄关心她,出发点也是为她好,她也就乖乖地随顾龄去海豚表演馆。  海豚与海狮的表演,其实和香港的海洋公园没有什幺分别,但人在外国,样样都新鲜,感受也不同,蔚甄看得津津有味。  太阳更猛烈,她戴上太阳帽。  看过表演,蔚甄就吵着:“那边有过山车,看样子很刺激很好玩的。”  “早就知道你最喜欢玩过山车,帽子交给我,去玩吧!”  “你呢?”蔚甄边脱帽子边问。  顾龄含笑摇了摇头:“我看着你玩。”  “为什幺不一起玩?一个人玩有什幺意思,你不是怕吧?”  “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很刺激。”  “不会比香港海洋公园的更刺激吧!我们女孩子都不怕,男孩子也不怕呀,叶天朗就挺喜欢玩过山车。”  “我怎能和叶天朗比,他是二十几岁的强壮年轻人,别说过山车,更危险刺激的玩意他也能玩,因为他精力充沛;而我,已经是一个三十四岁的中年人,这种玩意,不大适合我,对不起。”  “应该道歉的是我,为什幺要提叶天朗?他有什幺资格和你比?”蔚甄心里不好过,觉得自己非常过份:“为了惩罚我,我也不玩过山车了。”  “小孩子到游乐场不玩过山车等于没有来过。来,我们一起玩。”他一手把蔚甄拉上卡车,蔚甄想走,回头都不行。  “顾先生……”  “嘘!握紧扶手!”  过山车开始转动,又上又下,又快又急,令蔚甄觉得很刺激、很兴奋、很开心,卡车由最顶端飞冲急下时,蔚甄乐得欢呼起来,其它外国孩子也在尖叫。  绝对兴奋中蔚甄忘掉了身边的顾龄,没想过他是否面无人色。  由高潮归于平淡,过山车慢慢停下来,蔚甄意犹未尽的走下卡车,这时候才记起了顾龄。  “顾先生,你没事吧?”  他呼了一口气说:“很好,证明我还没有真正老。”  “你根本就不老,你不说,我不相信你已经三十四岁。”  “快满三十四岁了,你明珠表姐也三十二了。我们去玩小火车、小游艇和赛车。”  玩完了,拍过照,便到礼物店去买礼物。她的好同学、古堡的人,每人都要带点礼物,蔚甄又为小咪买了顶柔软布质的太阳帽。明珠本来为她在日本买了顶尼龙的,小咪头发少,帽子较硬,小咪嫌帽子磨擦她的头皮,不肯戴。  顾龄替蔚甄在大门口,巨型的SEAWORLD招牌下拍照,证明她曾到此一游,便开车去吃晚饭。  中午吃过西餐,晚上就去吃中国菜。  黄金海岸没有正式的唐人街,但是,中国菜馆也不少。  吃饭时,顾龄说:“我应该感谢你。”  “我?我来了澳洲后除了吃喝玩睡,没有做过半点好事。”  “你令我的心情回复青春。”他叹了一口气:“我这七年来,都是工作,没有娱乐,去看场电影,也是为了打发时间,今天我玩得最开心。”  “包括那过山车?”  “主要还是那过山车,我七年没有玩过过山车,明珠每天都有节目,她当然不会陪我去玩过山车。如果小咪是正常的孩子,我每星期陪她上一次游乐场,但是,别说过山车,玩碰碰杯她也吓得哭叫,所以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游乐。况且,我以为我已经三十几岁,再不能玩过山车这样刺激的游戏,但今天我玩得很开心,所以证明自己并不是那幺老,是心魔作怪,心境苍老了,今天之后连心境也回复青春。”  “你以前也喜欢玩过山车?”  “喜欢!”他轻笑:“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古板老头,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打球,什幺球类都喜欢,你不会相信我曾经是个表现不差的运动员。”  “我相信,芯妈跟我说过,顾先生曾出国参加球赛,全队得亚军,你入球最多,又夺取了一个,个人银杯奖。顾先生,其实你一点也不老,只是稳重,可能生意忙,少运动。”  “为了给人一个好印象,衣服的式样不能太随便。我也有健身,不过游乐一定要有玩伴,这几年我都是独行侠,一个人去哪儿都没意思。”  “这次来澳洲探亲度假,我人地生熟,你陪陪我,也算是为自己找个玩伴。”  “对!这次总算有个伴,我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这天是顾老太太的七十大寿。  蔚甄在换衣服,她穿上黑色晚礼服,在镜前转来转去,结果又换下来。  她改穿红色的套裙,本来不错,可惜是露脐装,顾老太已经七十岁,老人家多半不能接受这种新潮衣服,去玩去旅行无所谓,但今晚是请客,不能令顾老太丢脸。  她拿了另一袭晚服的银色阔身腹带扣上去。唔!非常合适,而且令那红套裙增添了高贵品味。她把顾龄送她的生日礼物奥普宝石别针也佩戴在胸前。  到楼下,顾龄看见她便说:“你不是要穿那黑色晚装吗?”  “我穿上了,后来我想,今天是顾老太的好日子,黑色好象不大适合,所以换了这套红套裙。”  “别担心,我母亲不介意的。”  “谁说我不介意?”顾老太含笑瞄了儿子一眼:“生日当然要讨个好意头,红色大吉大利,蔚甄年纪小,倒很会体贴老人家。”  顾龄咬着下唇扮个鬼脸,忙走出客厅。  “这孩子!”顾老太笑着:“他这次回来特别风骚,不知道遇上什幺好事。”  “母亲大人七十大寿还不是好事?”蔚甄说。  小咪已经换上袭粉红雪纺裙子,蔚甄替她结好蝴蝶结。  顾龄再出现时,把他那暗沉的西装和领带换去,改穿套米白色西装和鲜红色宝石花领带。  “好俊啊!人也年轻了,”顾老太好开心:“我几个孩子一到三十便胖嘟嘟不大好看,只有他最潇洒。”  “顾先生像顾老太嘛!”蔚甄说。  “哎唷!你嘴巴好甜,真令人心喜。”她老人家一直合不拢嘴。  顾太太去准备了一大盘用红色康乃馨和满天星做成的襟花,顾龄插了一束在襟上,小咪一束,蔚甄胸前有个别针,顾龄替她插在鬓上。  安妮过来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顾老太今晚在顾家开办的松龄酒楼请客,除了亲戚,顾家公司属下的职员伙计,生意来往的朋友,全都是座上客。  松龄酒楼也停止营业一天。  顾老太一直把小咪带在身边,顾龄当然也侍奉左右,蔚甄要照顾小咪,所以四个人常会走在一起。  大部份客人看见蔚甄,差不多都会说:“这位小姐好漂亮,是四少奶吗?这幺年轻。”  顾老太解释过几次,就索性哈哈笑的默认了。  蔚甄绯红满脸,顾龄尴尬地陪笑,蔚甄刚到澳洲,常做恶梦,梦中总是孤独一人,最近的梦温馨了,有位男士陪伴她,可惜看不到他是谁。  昆士兰省三大乐园:海洋世界、梦门乐园游乐场、神奇山。  神奇山的外墙全部是金,红二色,外貌如神话里的堡垒,这座堡垒本来属于澳洲一位富豪,后来因太耀目显眼,于是便安装机动游戏把它变成游乐场。  除了海洋公园较多游客参观,其它两个乐园,去玩的全部是本地人。  一提到本地人,蔚甄便想起一个年轻英俊的澳洲人。  这个人也住在百万富翁岛。  他们是在黄金海岸认识的。  他叫力克,大学生,在雪梨大学念法律,回布里斯本度暑假。  顾龄虽然说回家度假,也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闲着,偶然也会抽半天时间去替他哥哥办公事。  蔚甄有空喜欢出外走走,她希望走遍整个岛,因为这儿环境幽美。  但一个人总跑不远,有天巧遇力克,他乐意陪伴她。  他们边走边谈,力克告诉她雪梨大学的事,蔚甄也告诉他香港大学的事,谈着就不觉得路远,何况一路上鸟语花香。  力克终于陪蔚甄完成了的心愿,游遍整个岛,欣赏了每一间豪华房子。  力克邀请蔚甄回家午饭,她拒绝了;邀请她去看电影她拖延着;预约她下星期去参加舞会,她随口说要考虑。  她只让他送她回顾家。  虽然拒人千里,但蔚甄每夜入睡,这位澳洲漂亮小子,总会进入她的美梦中。  蔚甄这美人儿,到处都会遇上采花蝶。  顾家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因为力克送过花、送过卡和信到顾家给蔚甄。  “后天我要去雪梨公干,最长要一个星期,这段日子我不能陪你了。”顾龄和蔚甄看完电影吃晚餐时说。  “我早有心理准备,来之前已经知道了。”  “你一个人怎样打发时间?”  “游泳,玩滑浪板。”  “如果太无聊,叫力克陪你。”  “我不想这样做,”蔚甄摇一下头:“我不能利用他。”  “彼此都找个伴,他也在度假,一起玩结个伴,也不能算是利用。”  “如果他的想法和我一样就好,但是,他显然不是想和我结个伴那幺简单,他常约会我,你知道的。”  “我看他长得蛮不错,年纪和你也差不多,我以为你会有一点点喜欢他。”  “我想过,发觉那些年轻英俊的白马王子都靠不住,叶天朗你是知道的。何况力克还是外国人,发展下去不知道我会伤害他,还是他伤害我。”梦和现实是两样,蔚甄自己知道:“我只是个过客,不知何日再会重临旧地,又何必到处留情?”  “你年纪轻,但思想很成熟,你的话都对。”顾龄赞同:“我尽快把公事办妥赶回来,三天,最迟四天。”  “不用赶,玩乐是闲事,公干是正经事,我在古堡也寂寞惯了。”  “如果你去美国,丽珊也会尽可能天天陪伴你的。”  蔚甄洗过澡,正要坐下来梳头发,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蔚甄拉开房门,不禁诧异:“顾老太,你还没有睡吗?”  “老人家没事做,每天吃饱了睡觉,睡够了等吃,什幺时候睡都没关系,你是不是准备休息?”  “没有,我正在梳头发,还早,又不用上班。”  “我想进来跟你聊聊,欢迎吗?”  “欢迎,顾老太请进来。”蔚甄为她拉了最舒服的椅子。  顾老太就坐下了:“你不是说梳头发吗?继续吧!”  “那不太好,顾老太难得进来看我,我怎能自顾自梳头发呢?”  “梳头发并不妨碍说话,况且我的话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你不要把我当外人。”顾老太长长的叹口气:“我是想来谈谈明珠,她的事,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到底要顾全阿龄的面子,而且人家也未必明白,我相信你最明白。”  “我?顾老太,我只是小咪的家庭教师。”  “那就是了,家姑七十大寿,她派位家庭教师来道贺,我不怪她……”  “顾老太,或者有点误会,顾太太不能来,是因为她病了。”  “她每年都不能来,每年都有借口,不过,我说过不怪她。但是小咪这孩子……这孩子,要特别护理呀!她第一次出门坐飞机,做母亲怎可以不亲自照顾,竟放心交给别人。”  “因为我侍候惯了小咪。”  “女儿交给别人照顾也合理,但是丈夫是自己的,也派个人代表妻子之职就有点说不过去。况且,恩爱夫妻谁愿意分开一个月?来澳洲算是看看老人家、休息、再度蜜月也好……反正好处说之不尽,但她没有来,今年是生病,前八年也没来过,这证明他们夫妇一定有问题。”  “据我所知,他们还是恩爱夫妻。”  “表面看是,当初我也是这样想,媳妇不喜欢我这老太婆,但小两口应该挺恩爱,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啊?”蔚甄放下发梳。  “分开一个月,明珠从来没有打电话给丈夫,甚至我生日那天,阿龄倒是有打电话回家,但是十次有八次找不着。她不是生病吗?为什幺到处跑?恩爱夫妻通长途电话,总有默契,对吧!”  “顾先生自己说出来的?”  “他绝对不会说,也很维护妻子,但长途电话打去找她也不容易,”顾老太干咳几声,蔚甄马上给她倒杯热水:“我不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也当面问过儿子,他透露了一点。原来他平时忙于工作,没有太多时间陪伴明珠,明珠喜欢热闹,便常和朋友出门去玩。我再进一步追问他,如今他来澳洲度假一个月,有时间陪伴她,她为什幺不肯来,但又不在家,阿龄终于哑口无言。由此证明他们夫妻感情不佳,虽是夫妇,可能已是名存实亡。”  这是私人的事,蔚甄不知道该怎样说才恰当。  “我一共生了两女两男,两个大女儿很早便出嫁,她们对家庭诸多不满,但她们都嫁得好,我就不理了。大儿子阿松,总算有个幸福家庭,我也不用为他担心。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龄,他有妻等于无妻,有女等于无女,现在最疼惜他的便只有我,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还能关心他多久?半年?两个月?”  “顾老太长命百岁,顾先生还有兄姐大嫂呀!”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两个姐姐就别提了,阿松本来不错,但小器、记恨,这几年来阿龄想尽办法讨好他,他就是不肯接受,他心胸窄。大嫂是贤妻良母,但是丈夫的事她从来不敢插手,但她对小叔总算不错了。”  “噢!”想不到顾家还有那幺复杂的内情。  “蔚甄,你觉得阿龄怎样?”  “很好!事业成功、温柔稳重,他的心地又好。”  “可惜他比你大十五年,否则你愿意和他交朋友,是不是?”  “交朋友?”  “男朋友,你不喜欢年纪太大的男朋友?”  “不!我喜欢稳重可靠的男朋友,我已经受过年轻英俊的白马王子型的气,所以大十四、五年不是问题,但我和顾先生不可能。”  “为什幺?”  “因为我是小咪的家庭教师,我没有理由勾引男主人令小咪无父。”  “不要说勾引那幺难听,若说谁去做勾引人的坏事,那就是我这老太婆。至于小咪,你以为她明白父亲到底是什幺?真有半丝影响吗?”  “起码我破坏了一个大好家庭。”  “如果那个家庭早已不存在呢?”  “但顾先生、顾太太都在,在法律上、社会上他们都存在。”  “我明白你的意思,”顾老太点点头,放下杯子:“蔚甄,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顾老太,我能做的一定做,但是……”她不想卷入复杂的漩涡。  “你首先听我说,阿龄每年都回来住一个月,那是我移民时和明珠说好,阿龄每次回来,总有心事,闷闷不乐,当初我以为他想念明珠,但他说回来已经很好,在家更闷。但他今年回来,人开朗得多,我研究他开心的原因,是因为他常和你结伴一起去玩。”  “如果没有顾先生陪我到处参观,我也会很闷。”  “有伴是原因之一,你来了这些日子,我细心观察过你了,你不单是外表年轻貌美,而且性格温柔、大方、有礼貌、尊重长辈,和刁蛮、放纵、任性的明珠比较,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巴不得你是我的儿媳妇。”  蔚甄满脸通红猛摇头。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刚才的话,我太过份了。”顾老太忙道歉:“蔚甄,我希望你和阿龄一起去雪梨。”  “我和顾先生孤男寡女的……”  “你和阿龄来澳洲,也是孤男寡女,明珠都不介意。”  “但是还有小咪。”  “你也可以带小咪去,但是对你、对她有什幺好处?小咪不适宜长途旅游,她体质弱,你们去游览的地方她又不能去。而且,她什幺都不懂,带她去等于没带,她不会记得什幺,大家都知道。蔚甄,时代不同了,秘书陪老板出国公干,也是孤男寡女,但没有人会认为他们在干坏事。”  “顾先生去公干我更不应该跟着他,令他有所负担。”  “阿龄到雪梨公干,是去视察公司和开会,但没理由天天开会,二十四小时不停,他下班后你们可以去找节目。反正他担心你一个人留下来没人陪,要匆匆忙忙赶回来,如果你和他一起去,他便可以一面公干一面游玩,你们可以彼此相伴。你很明白事理,处事得体,所以你随同阿龄公干,只会令他工作愉快,不会增加他的负担。”  “顾老太太看得起我,其实,我什幺都不懂,”蔚甄很为难地说:“我不是不肯听话,只是……觉得和顾先生去雪梨不大恰当。”  “你对阿龄没有信心,怕和他一起会吃亏?我向你保证,我儿子是个正直人,他是个君子。你和他也相处过,他很尊重你的,是吧?”  “顾老太,我很信任顾先生,我并不是这意思……”  “那就好,感谢你对一个母亲的体谅,谢谢!时候不早了,晚安!”  “顾老太……”蔚甄走过去,顾老太一面挥手道谢,一面开门出去了。  顾老太离去后,蔚甄躺在床上思潮起伏,如果正如顾老太说的,顾龄有妻等于无妻,有女等于无女,他实在太可怜了。  顾龄有女等于无女,是事实,人所共知。至于顾龄有妻等于无妻,蔚甄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冯明珠送机的情形,可以看出她对丈夫感情不深,他们来了澳洲后,她没有打过电话来也是事实,连顾老太生日那天,她也不会打个电话来说生辰快乐。  顾龄每次到小岛,也是孤独一个人,从未见过他们夫妻俩恩恩爱爱的双双出现。  难道他们的夫妻感情已到达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顾龄真是很不快乐,初见他时,他像个机械人,话说一句就是一句,认识他大半年,从未见他开怀大笑。叶天朗就不同,天天嘻嘻哈哈,因为他快乐不知愁呀!反过来,顾龄是真的不快乐,原因当然和冯明珠有关。  近来好得多,话也多了,人轻松了,面部肌肉放松了,他开心也和他离开明珠有关,这幺说来,他们夫妻真的有问题,怪不得顾老太担心。  蔚甄对顾龄很信任,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伤害她,也许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好好先生、孝顺儿子、好爸爸、好丈夫、好顾主。自从来了澳洲人生路不熟,顾龄更成为蔚甄的好游伴、好朋友。  顾老太和小咪午睡后,顾龄开车和蔚甄游览布里斯本一周。  “前面有一个闪光的建筑物,看见吗?”  “是不是银色的?”  “是银色的,外形像金字塔,它就是祖百达赌场,昆士兰省的第一个合法赌场。”  “果然银光闪闪。”  “它后面有一幢高高的长形大厦,是赌场的酒店,听说澳门赌王也占有股份。”  “你进去过没有?”  “陪客户去过,它是十一月二十四日开幕的,里面除了角子老虎机的玩法不一样,其它赌城有的,它都有。”  “我总算知道你有嗜好,原来你喜欢赌钱。”  “不,我不赌钱。生意人什幺都要见识,为了做生意才不得不和客户上赌场,我每次都拿五百到一千作赌本,是输是赢我都不会再加注码。说到底,我不喜欢赌博。”  吃过晚饭,他们到街上的露天咖啡座喝饮品。  “这儿当然比不上欧洲的露天咖啡座,但也很舒适。”  “而且生意兴隆。”蔚甄看见每张圆桌都坐了人;“那儿招牌上面写着B·Y·O是什幺意思?”  “这儿的餐厅,有些是发有酒牌的,当然有酒供应。招牌上写着B·Y·O是没酒招待,如果客人想喝酒,可以自己买酒带去,你看后面那桌就有瓶酒,那是他们自己带来的。这儿买酒很方便,附近所有超级市场都有酒出售。”  他们的桌子,在一棵大树下,蔚甄靠在椅上喝奶,晚风阵阵吹来,人很舒服。  “蔚甄,对不起,今天早上你陪小咪游泳,母亲才告诉我她昨晚要求你陪我去雪梨。”  “事前她不是得到你同意吗?”  “没有。我早知道不会让她跟你说,明珠硬拉你来澳洲,已经令你很委屈了,我母亲又逼你陪我去雪梨,那太过分了。”  “顾老太没有逼我,她只是提意见,既然来了澳洲,就应该到处看看,才不枉此行。念中学的时候,就知道雪梨是世界著名的大城市,我也想去看看。”  “你……”他倒是意外:“真的肯答应?”  “反正我闲在这里没事做,一个人也没意思。不过,我有条件,我不要做你的随行包袱,希望能为你做点事。”  “好极,开会后总有好几份报告书要批阅,有你分担,我就不用挨通宵,有多余时间就陪你四处观光。”  “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回去向表姐请示?”  “我找不到她,管家说她又出门去了。不过,她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我做什幺她都说好,只要我不麻烦她便行。”  “你们是夫妻,夫妻应该互相关怀,有商有量。”  “我想关怀她也没有机会。”顾龄一急,冲口而出:“我和她已分居六年。”  “什幺?你们分开了?”  “没办过分居手续,但自从小咪出世后,虽然我们同住一间房子,她睡二楼,我睡三楼,我喜欢也可以住在古堡。”  怪不得顾老太说他有妻等于无妻。  “怎会这样?你们吵过架?”  “不是吵架那幺简单,其中过程很复杂,一言难尽。总之,她做什幺事我都不能过问,同样,她也不理会我的事。”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幺……”本想问他们为何不离婚,但话收回了,那是人家的私事。  由布里斯本乘内陆机到雪梨,只需一个小时,到达机场,公司的高级职员把他们接去酒店,已安排好两间豪华套房。  晚上,顾龄带蔚甄参加一个饭宴。  奇怪,一顿饭内竟没人提及冯明珠,大家倒是很尊重温蔚甄。  也看得出他们对顾龄很忠心。  在雪梨,顾家也有自己的生意,但,顾龄这次公干,是为了冯家。  在酒店睡了一夜,早上顾龄要去视察公司业务,不想蔚甄早起,和蔚甄约好了晚上准七时,顾龄回来接她去吃晚餐。  由于蔚甄英语流利,顾龄提议她在房间吃过午餐,到酒店附近逛逛。  这幺一逛,她对雪梨也有一点表面的了解。  雪梨是澳洲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城市,到一九八八年便是二百周年纪念,到时雪梨会有盛大庆祝。  第三、四天,顾龄要开会,这两天他们没有出外吃饭,晚餐就在酒店房间。他们一面看报告书一面讨论内容,把重点都划下来。  顾龄在这几年来,第一次不用为这些书本一样厚的报告书和建议书挨通宵。  他很感谢蔚甄的帮忙。  蔚甄倒是忙得很开心,她毕竟是个大学生,自从到古堡工作以来,学非所用,直到这两天,总算回到本行。  第五天顾龄要去开高级会议(经理级以上的人才要参加),但不会再审阅文件,晚上各公司联会举行一个餐舞会宴请大老板,蔚甄当然属被邀之列。  但蔚甄拒绝了,因为身份尴尬。  反正顾龄公干,到今晚为止,明天他开始陪蔚甄游雪梨。  差不多七点半,蔚甄正要打电话叫晚餐,房务侍者敲门进来。  他推着一部餐车,并把餐车上一碟碟一盒盒的食物放在餐桌上,此外还有个冰桶放着支小香槟,侍者开了酒倒在香槟杯里。当中还有一个鹅头形的水晶小花瓶,里面插了一株鲜红的玫瑰。  蔚甄愕然,侍者说顾先生今早外出时,吩咐八点前把食物送到。  蔚甄付了小账,侍者离去关门。  蔚甄拿起玫瑰花来,花香令人陶醉,她一面喝香槟一面看桌上的食物,由头盆到水果八道菜,全是她喜欢的。  她坐下来,慢慢享受,开了电视,边吃边看。  最后,桌上剩下了一只小小的、用七彩草织成的篮子,她拿过来一看,里面盛着用金银锡纸包装的朱古力糖,糖内还有果仁,很可口。  蔚甄今晚虽然单独一人,但是仍很开心,因为顾龄关心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孤独。  吃饱了,她把花瓶放在床头,收好空篮子,因为它漂亮,蔚甄喜欢,留为纪念,然后召侍者把东西拿走。  她转台看了一套旧西片,已经十点半钟,她关了电视,准备洗过澡后,打电话到顾龄房间,试看他回来没有。  蔚甄刚拿了睡裙准备到浴室,床头的电话响了。  她忙走回拿起电话筒:“顾先生!”  “你怎幺知道是我?”  “人在异邦,举目无亲,除了你还有谁?你吃过晚饭没有,舞会开始了没有?”  “我就在你隔壁,刚回来。”  “才十一点舞会就散了?”  “我不喜欢应酬,又怕太晚回来你睡了,吵醒你就不好。”  “不会,我一定等你回来才睡觉的。”  “是不是?若我两、三点才回来,你一定闷坏了。”  “难得一次,有何相干。”  “今晚的晚餐还合你心意吧?”  “简直是太美妙太丰富了,谢谢顾先生。”  “明天八时半一起吃早餐,然后游雪梨市,好吗?”  “好极了,顾先生,你也忙了一天,你应该休息了,明天八点见。”  顾龄开车带蔚甄去参观澳洲著名的雪梨塔,塔高三百二十五公尺,乘电梯到塔顶,(外表圆形金色,楼下三大层像个蛋糕)由塔顶俯览,可以看见整个雪梨市,是南半球最高的建筑物,蔚甄在那儿拍照、吃雪糕。  继而参观海德公园、植物公园和TARONGAZOO。  在达农嘉公园,又看见蔚甄喜欢的树熊。  然后去一号码头吃午餐。  一号码头就等于美国三藩市的渔人码头,那儿的餐馆不单只设计新颖追上潮流,附近还有不少卖名牌衣、饰的商店。  饭后顾龄陪蔚甄逛商店,这儿的衣物用品比整个布里斯本和雪梨酒店附近的都新式,但价钱实在太昂贵,虽然顾龄极力支持,蔚甄不为所动,就是不买。  顾龄开车通过著名的雪梨海港大桥,桥的结构成圆拱形,好象一个巨型的衣架。  顾龄一面驾车一面告诉她:“雪梨大桥是一九三二年建成,至今只有五十四年历史,桥面宽阔,有八条行车道,两条铁路线,一条脚踏车道和一条人行道。”  他们去玫瑰湾,又去邦帝湾看美女裸泳,最后参观德宝湾。英文德宝是DOUBLE,双重的意思。  那儿的购物店,货品通常比其它地区贵两倍,所以德宝湾名称来源,只因为购物须付两倍钱而命名,或因湾的命名令各东主灵机一触,收费两倍,其中内因便不得而知了。  “这是雪梨闻名的佐治街,是商业中心区和银行区,这儿几乎全部是高楼大厦,和布里斯本的市中心区有显著不同。”  “这是戏院街,里面一共有十二间迷你戏院,每天放映十二套电影。所以,你不用担心买不到票子,或没有合心意的电影,要不要去看电影?”  “不要,只希望可以多认识点雪梨。”蔚甄在吃着美味的果仁朱古力,刚才顾龄带她去一间全部卖果仁和糖的THENUTSHOP,买了不少果仁和朱古力;安妮姐弟、管家都喜欢吃果仁,又给冯明珠买一盒杏仁朱古力糖和姜酒心朱古力糖。  “这是蓝山,为什幺叫蓝山,由于山顶的天空常蓝,阳光照射下去,连山也变蓝。”  “啊,好美啊!”蔚甄赞叹。  “这是三姐妹石。三块石头排列,像不像三个女孩?”  跟着,他们去屈臣氏湾,屈臣氏湾原本亦是个小渔村,现已发展为旅游区,那儿有露天餐馆,可以坐着一面吃下午茶,一面欣赏那些停泊下来的美丽游艇。  随着到自然保护区去看人垂钓,也有人在野餐。  “这儿风凉水冷,很舒服,巴不得安安静静坐下来钓鱼。”  “澳洲鱼最多,有水的地方几乎都有鱼,有些鱼游在水面,伸手都可以捉到,我们去租鱼具钓鱼吧!”  “今天太晚了,不久太阳就会下山。”  “明天!”顾龄鼓舞地。  “明天你不是安排好去游船河看舞台剧吗?”  “那后天再来。”  “后天是第七天,应该回布里斯本。”  “多留一、两天有什幺关系,你连雪梨唐人街都没有见过。”  “看!他钓上那条鱼,又拋回水里去了。”蔚甄低呼。  “因为他嫌那条鱼太小。”  “钓鱼还嫌鱼小?”  “这证明澳洲的鱼多,钓大鱼的机会多,大鱼当然比小鱼好吃。”  “这儿的人真幸福。”  随后他们去游维多利亚公园,顺便参观附近雪梨大学的外貌,顾龄告诉蔚甄,力克就在这儿念书。  顾龄要带蔚甄去洛矶区(THEROCKS)吃晚餐,因为雪梨的名牌饭店,都在那儿。  THDGARRISON很富欧陆情调,餐厅当中有一只巨型帆船,法式坐椅,淡紫灯光,罗曼蒂克得很。  吃甜品时,顾龄看了看表:“时候尚早,等会儿去哪儿逛逛?”  “KINGSCROSS!”蔚甄冲口而出。  顾龄讶然:“你怎会知道英皇觉士区?”  “闻名呀!那是红灯区,二十四小时开放,酒店大堂的接待员米花小姐和我聊天时告诉我的。”  “你知道什幺叫红灯区吗?”  “有人表演脱衣舞,还有……一些陪男人的女人。”  “这样复杂的地方你还要去?”  “我们只不过在街上走走,又不是要去看脱衣舞,既然来到了就见识见识,看光明的一面,也看黑暗的一面。”  “说得好,我就陪你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到英皇觉士区,你要挽住我的手臂,寸步不离。”  “可以,为什幺?”  “那儿的男人很猖狂,看见男人便拉,很惊人。”  “拉?拉什幺?”  “拉单身汉去看脱衣舞和召妓。”顾龄结账:“由这儿去KINGSCROSS路程很长。”  蔚甄一下车便飞奔向前:“哗,这喷泉好美啊!”  喷泉不单是美,而且体积很大,是喷射式圆形球体状,在灯光照射下,像个大金球,又像正在爆发的立体金色圆形烟花。  “这就是著名的ELALAMEINFOUNTAIN。”顾龄为蔚甄拍了几幅照片,便把相机收好。  “前面好热闹,澳洲最多霓虹灯便是这儿了。”  “我们已经进入了英皇觉士区的范围,前面那条路就是红灯区。”  “那条路并不很长。”  “所以人都挤在一起,快挽住我的手臂,我们要过马路了。”走进那条街,看见很多男人走来走去,喊叫请人去看脱衣舞,顾龄和蔚甄一一避开,蔚甄眼睛到处望,因为灯光闪闪,十分吸引人。  “这儿不单只有饼店,还有几间雪糕店,唔!饼的卖相不错。”  “走的时候才买蛋糕,现在先给你买雪糕。”  一个大甜筒,上面一圈圈不同类的雪糕,有杨梅、朱古力、果仁云呢拿,像个火炬。  蔚甄一面吃雪糕一面想:进入这红灯区,根本没人拉过顾龄,那些拉客男人们,倒是向她挤眉弄眼。  想不到他人那幺老实竟然也讨人便宜,幸而只挽他的臂没牵他的手。  可是,顾龄并不是一个会在女人身上打主意的人,他八九是捉弄她,因为淑女不该来红灯区。  她才不上当,于是她把手抽出来,自顾自地走。  “蔚甄,喂……蔚甄,等我……”  突然听不到顾龄的声音,她一面向前步行,一面不断有人走过来:“唏!靓女……”  “我请你看戏……喝咖啡怎样?……”  “小姐,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  那些拉客小子如狼似虎,蔚甄边避边心慌,回身一转:“顾龄,顾龄……”  哎!顾龄不见了,这怎幺办,蔚甄真的吓慌了,一面回头走一面叫:“顾龄!你在哪……”  “蔚甄……”  听到声音,前面一堆人,蔚甄上前一看,原来顾龄真的被人“拉客”,左臂右臂、前后都有人,五马分尸一样。  蔚甄忙上前,推开那些人,手上的雪糕都擦向他们身上。  “快放开我,”顾龄用英语说:“我太太凶起来会咬人。”  那些男人终于散开了。  顾龄吐了一口气:“你为什幺扔下我先走,我差点被人捉去。”  蔚甄吐了吐舌头:“我也好不了多少,那班人根本是色狼。”  “你长得好看,他们反过来愿意花钱在你身上,挑逗你,跟你做朋友。”  “是呀!真可恶、吓死我了。”  “我们早约好在一起的,你为什幺突然溜走?”他只是语气紧张了一点,没有激动,也没有生气。其实,他刚才的确很狼狈。  “我以为你跟我说着玩,怎也想不到这儿的人这幺猖狂,随街拉客。”蔚甄举起手,只有个脆皮蛋筒,上面一圈圈的雪糕都不见了:“我的雪糕呢?”  顾龄看了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脸,突然指着她笑了起来。  蔚甄认识顾龄整整半年,到澳洲也差不多一个月,天天见面,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得那幺开心。  她想象不到,顾龄笑起来是那幺好看的,他笑起来很孩子气,也不是,年轻时应该是的。很甜,不恰当……对了,他笑起来很有男性魅力。  “你的雪糕都给你的鼻子吃掉了。”  “呀!”她轻摸鼻尖,果然有溶掉的雪糕:“一定丑死了,你还笑……”她羞急了,握起拳头捶他。  “不笑,不笑,”他忙拿出手帕来,替蔚甄抹去鼻上的雪糕:“我给你另买一个。”  “试试那一间的,雪糕款式不同。”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她一面吃雪糕,身体半靠住顾龄,舒服又安全,很享受。  她看见街道上分别有三个女人坐在人行道靠铺边,她们都穿上漂亮的衣服,有些套上七彩头包,戴着大耳环,十只手指全部都戴满戒指,闪金闪银,圣诞树一样。  “这些人就是妓女?”  “不是,是替人占卜的,澳洲每处都有替人占卜的女人,大部份是吉卜赛人,你看见吗?有些人拿着纸牌,那个人替人看手掌,这人前面有个球。”  “水晶球?”  “对了!水晶球占卜。”  “她们生意不错,一个接一个,想不到外国人也迷信。”  “外国人其实比中国人更迷信,只是方式不同。”  那条路不长,未段过去是海湾。  顾龄买了蛋糕和饼,打算带回酒店让蔚甄宵夜,可以边吃边欣赏窗外的雪梨海港夜景。  一早去吃中国点心,雪梨的中国点心,水准和香港相差不远。  随着去游雪梨唐人街,唐人街一前一后都有一个式样相同的中国牌坊,其中一个题字“通德履信”,另一个是“四海一家”。  街口是星岛日报总部,德信街其中一面,大部份被星岛日报收购拆卸,重新兴建为德信大厦,只余下一间德记烧腊店,因那老板娘不肯出让而保留。  唐人街内也有好几间酒楼,都是香港的老字号,但老板不同。  同乡会、联谊会、文娱中心亦有,不过里面全是赌档、麻雀馆,曾有人一夜便输了一间餐馆。  唐人街亦有两间电影院,就是华光戏院和皇冠戏院。  “看见那间文华夜总会吗?那是中国人去的,进去喝咖啡可以免费听歌,有些歌星还是港台来的歌星。”  “喝杯咖啡便可以免费听歌,怪不得那幺多人喜欢去。”  “一定要由俱乐部的会员带进场才可以,俱乐部有餐厅、的士高、夜总会、健身室……年费才二十澳元,可以免费享用一切。”  “那实在是太便宜了。”  “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拉人去玩角子老虎机,那儿可以把一切费用赚回来。”  离开唐人街,有一所大建筑物,当中半圆顶。  “这就是新建的雪梨娱乐中心,外国著名歌手都在这儿登台。”  “也是免费进场的?”  “不!要买票的,每票大约一百二十元港币至三百元港市,以表演者的名气和受欢迎程度而定。去年九月底,香港就有两位名歌手在这儿表演,他们是……”  “张国荣、梅艳芳。”  “对,大嫂也有去捧场,你消息真灵通。”  “当然啦!我们一班同学都拥护张国荣,所以特别注意他的消息。”  中午到广来楼吃鼓椒龙虾,这中菜馆装修也算不错,全部用咖啡和金两种颜色,座位舒适美观,气派不凡。  下午乘座冷气游船游览雪梨港口。  他们一面喝橙汁一面欣赏海港景色:看到雪梨大桥,雪梨歌剧院,底部是浅灰红和米白色,正面上层两排像六只覆盖的白色船底,侧面像白色鱼背鳍,十分壮观而具特式,是一所很漂亮和艺术性浓厚的建筑物。  “澳洲兴建大建筑物,并非指定某人,而是由各建筑师争取,由政府采纳最完美的。雪梨歌剧院由丹麦的建筑师乔尔恩乌策思设计而成,一九五九年动工,到一九七三年才建成。资金由新南威尔斯州政府出售彩票所得。”  “十四年时间才建成?”  “如此伟大的建筑物需时不短,单是其中一个歌剧院已经可以容纳五千二百人,另外还有许多表演馆、音乐厅、电影院、餐厅和咖啡座……参观费只需二元五角澳元。”  “很多人上岸,我们要不要去参观?”  “不用,我们买了戏票,晚上早点去先参观后吃饭,不用去两次。蔚甄,你有没有看见那些船?不单只外形不同,而且没有冷气。雪梨十二月十八日那天落雹,二十日吹火风,气温三十六度,又热又闷,如果坐那类船,简直像煎鱼一样。”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算幸运。不过我总觉得布里斯本的天气比雪梨好,同样三十二度,布里斯本清爽得多。”  “布里斯本的天气是全澳最好的,所以我们一家才由雪梨搬到布里斯本去,让母亲生活过得舒服些。”  “你们住百万富翁岛,当然舒服享福。”  “你看歌剧院后面那一排房子,是不是一级级的,很整齐,像梯形一样的?那些房子才真贵,每间都要几百万澳元,因为雪梨海港两岸的地价最贵,住的都是亿万富翁。”  晚上,他们提早进场,先参观一周。  “想不到晚上也有这幺多人。”蔚甄穿了袭漂亮的裙子。  “本地有旅行社组成旅行团,每人费用四十澳元,包括参观雪梨歌剧院,一顿三道菜及供应酒的晚餐,选看二至三个表演,我也参加过。”  “差不多两百港元,算不算便宜?”  “差不多,第一次最好有人带领。”  他们吃过晚餐后,便去看舞台剧“浮华世家”。  蔚甄觉得舞台剧有点闷,但来雪梨岂可不看舞台剧?  
第九章:  在雪梨八天,蔚甄这个夜夜做梦者,竟然无梦到天明。  可能节目排得太密,每天玩到尽,上床时倦极入睡。  也可能这八天玩得太开心,她没空去胡思乱想。  顾龄成熟、稳定、可靠,事事有他安排,蔚甄根本不用操心,很有安全感。  回布里斯本时,他们的感情已经很融洽,像对好朋友,而蔚甄已毫不自觉地冲口叫顾龄的名字。  虽然还是天天见面,但可能加入了顾龄家的人,她的生活有了空闲,她又夜夜有梦。  每夜她总和她的梦中情人双双对对,遗憾的是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是谁?  她正在看顾龄为她拍的相片,顾老太又进来看她。  “你陪阿龄去雪梨公干,玩得开心吗?”  “好开心,看到很多,也买了不少土产。”蔚甄坐在顾老太身边,很自然地为她按摩肩膊:“感谢顾老太,否则我会错失这个机会。”  “和阿龄相处得好吗?”  “很好,他很照顾我。”  “你对他呢?”  “我毫无贡献,只有感谢他。”  “我不是这意思,你和他单独相处八天,觉得他的为人怎样?”  “很好!事业方面,看见他受人尊重,加上他本身努力,成就不凡,他是一个出色成功的实业家。为人方面,他性格温柔、善良、不摆架子、有同情心、关心别人。”  “他的外表呢?比如相貌、身材。”  “这些我没太留意,不过他很潇洒,仪表、风度都很高贵。”  “你说过喜欢稳重成熟的男人,绝不会介意年纪比你大十四、五年的人。你和阿龄相处八天,感情很好,你又早知道阿龄和明珠根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根本没有大好家庭,阿龄孤独又寂寞,你会不会接受阿龄做你的男朋友?”  “顾老太,”蔚甄脸红起来:“我根本连他五官都没看清楚。”  “没看清楚他?我不敢说我的儿子是白马王子,但五官端正,不会令你失望。若他不好看,明珠也不会选中他。”  这应该是事实,冯明珠自己也很美艳,男朋友也不少。  “蔚甄,我很喜欢你,巴不得把你留在身边,可惜你们后天便要走了,我相信,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顾老太,我根本没有为你做过什幺。”  “但你能令我儿子快乐,这几年我以为他已经不懂得笑,但今年回来多开朗,特别是由雪梨回来,我听见他的笑声,心里便开心得想哭。”  “顾老太很疼爱顾龄?”  “他是孝顺儿子,况且,我们家世复杂,我觉得很对不起他。他有今天,都是家庭害的。”  蔚甄很诧异,但不敢开口问。  “说来是几代的事,当年阿龄祖父当官,救过明珠的祖父。阿龄祖父由于是清官一名,遗产不多,因而生活淡泊,此时,明珠祖父已发财,便把恩人之子——阿龄的父亲接回家,教他做生意,以后我们结婚生子,都在冯家。到明珠父亲那一代,他已经成为大企业家,发达了。冯家一向对我们不错,明珠祖父更立下遗嘱,冯家家财由冯、顾两家共分。可是,我的女儿就很不满,认为寄人篱下,要受年幼明珠的气,是父母的错,于是不惜下嫁外国人以求离开家庭,两个女儿先后离我们而去。阿龄父亲一气再气就病逝了,明珠父亲见此,便提出分家,让我们自立门户。不过,由于他只有明珠一个女儿,早说过我们要给冯家一个儿子,我只有两个儿子在身边,怎舍得把他们分开,但长期寄人篱下,他说一我不敢说二,终于他们选中阿龄,不久阿松成婚后,便到澳洲来发展。因此,我们两母子,一分离便是十年,这十年我不能照顾儿子,令他孤立无援,受尽明珠欺负。你说,不都是我的错幺?”  “怪不得明珠那幺……”  “那幺嚣张是不是?当然,他们的祖家、别墅、古堡、生意……都是冯家的。我们自由了,阿龄仍然寄人篱下为冯家卖命,冯家上两代都好,到明珠才刁蛮、放纵、任性……唉!可怜阿龄,他真是命苦。”  “他的身世的确很复杂。”  “这三十四年,他遭遇也不好,不错,外表是很风光,事业成功,几个董事长衔头,真是人见人爱,这十年来他为岳丈赚了不少钱,把冯家发扬光大。明珠只爱玩乐不管生意,一直是坐享其成,物质上,阿龄过得很丰足,但精神上,他很空虚,几乎一无所有,只有我最疼他,但我还能疼他多久,留下他一个人,以后的日子叫他怎样过。”顾老太抹去泪水,顿一顿说:“蔚甄,我手上的玉镯子,你看怎样?”  顾老太手上戴的是血红、白润、翠绿三色的玉镯子,十分贵气。蔚甄看了看说:“我母亲也有一只,是祖母留给她的,叫龙虎凤,听说值二十多三十万元,是她最值钱的珍宝,但是和顾老太的一比,又给比下去了。”  “我这只是贵了些,名叫福禄寿,共一对,由家翁的恩师尔亲王所赐,它们是顾家传家之宝,亦是最名贵的遗物,由于先夫是独子,把一对送了给我。我有两子,原打算每位媳妇一只以示公平,我已把其中一只送给大嫂,这一只本来是明珠的,但她认为玉石老套俗气,大嫂入门时明珠已坚决表示不会接受这玉镯子,所以,他们结婚时,我送了她一只钻石镯,因为明珠喜欢钻石。蔚甄,这玉镯子我送给你了。”  “不,不,”蔚甄吓了一跳:“我凭什幺要顾家传家之宝,我又不是顾家媳妇。”  “现在不是,或者将来是。”  “不会,不可能。”  “刚才你还称赞阿龄。蔚甄,老人家不说假话,如果你将来嫁给阿龄,你会很幸福,他是个好丈夫,会一生疼爱你。”  “顾老太,我和顾龄的确感情好,可以做好朋友,可以交心。但是,他从来没有表示喜欢我,更没有说过他爱我,的确,我们都看到他婚姻不美满,但他自己可能不介意,正等待和太太重修旧好。”  顾老太闭上眼睛,捶了捶额头说:“我早知他们夫妻不和,于是,他每年回来,我都为他介绍女孩子,但他闭起嘴,不肯和人家交谈。好吧!澳洲女孩不够标致,还是香港女最漂亮,先夫生前也有几个知交,我就托他们做媒,他们知道阿龄这些年的婚姻状况,看在先夫份上,他们也够热心。但几年了,他们也疲了,因为阿龄至今还是那副木口木面的样子,人家女孩子主动接近他,他就是没反应,木头人一个,他们枉作红娘,把我也气饱了。”  “那证明他的心还在明珠表姐那儿,没人能令他动心。”  “过去是,今年就不同了,连一向不管闲事的大嫂也奇怪,她也说阿龄今天和安妮开玩笑,两叔侄笑得嘻嘻哈哈,说他突然变得好活泼,像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真令人诧异。阿龄这次回来真是愈变愈好,谁的功劳?我知道,因为他把你带来,你令他开心。你也越来越开朗,你们相处好,是因为你们有许多共同的地方。唯一遗憾的,你是好人家的女孩,黄花闺女;阿龄年纪大,结过婚,还生了个女儿。你可能认为他配不上你。”  “顾老太,我也不是太好,我也有缺点的。”她和叶天朗的关系,顾龄知道。  “那就好,你既然不嫌弃,他也不会嫌你,我把这玉镯子脱出来给你。”  “顾老太,不要。”蔚甄按住她的手:“我不敢保证和顾龄结婚,顾家之宝我不能要,不过,顾老太的话,我会认真考虑,如果顾龄和妻子情缘难续,而他又真心爱我,我想,我们是很适合的……”  蔚甄并没有敷衍顾老太,第二天顾龄和她与小咪在泳池,她坐在泳池畔,真的把顾龄看个清楚。  顾龄不能算是英俊,可能叶天朗太漂亮,潜意识有个比较。  顾龄五官端正,椭圆的面形,白皮肤,样子光洁整齐,眉清目秀,虽然眼神仍带点忧郁,但眼珠子乌黑,他笑起来很富魅力。  他没有叶天朗那幺高大,但也有五呎十一时,高度也适中。他皮肤是白了点,没有叶天朗金蜜色的健康皮肤。他身体没有叶天朗健硕,叶天朗的阔膊头,厚肌肉,的确难有人与他相比,但顾龄肌肉结实,年过三十并没有微凸的腹部,身体健康,身材潇洒,他穿上西装风度翩翩,也算得上有型有款。  若以俊美而言,他实在难以和叶天朗比较,不过,顾龄也有许多优点。  他成熟、稳重、事业成功、性格温柔、很懂得体谅别人。  叶天朗孩子气很重,自私自利,不肯为他人设想,小咪生病,蔚甄不能陪他,他就大吵大嚷。少爷脾气重,火爆性子,两人常有争吵。叶天朗大头虾,又不懂爱惜身体,常令蔚甄为他担心。  顾龄不像叶天朗那幺能玩,玩得那幺疯,但蔚甄就怕叶天朗玩得太疯没有分寸。况且顾龄也不是完全不能玩,他会打网球、游泳,甚至上游乐场玩过山车,他对拍照很有心得,为蔚甄拍的相片都很美。  他也喜欢旅行甚至野餐,蔚甄和叶天朗只能谈情说爱,别的他没有兴趣讲,和顾龄可以谈天说地。谈生意。政治,甚至倾诉心事。叶天朗一不遂心便发脾气,但顾龄性情温柔,说话从不过份,想跟他争吵也很难有机会。  蔚甄和顾龄在一起,毫无牵挂,因为顾龄一定会安排好一切,不用蔚甄蜘心。顾龄是个可以依靠和附托终身的人,他应该可以做她爸爸。老朋友。恋人和丈夫。  他不正是她的梦中情人吗?  晚饭后,顾龄和蔚甄在黄金海岸的沙滩散步。  “昨天……顾老太要把传家之宝,福禄寿的玉锡子送给我,我当然不能收下,因为那是送给儿媳妇的。”  “母亲她,哎!她真是。你相信我,蔚甄,我事前不知道,希望你能体谅我母亲的心,她太紧张我,又喜欢胡思乱想,她怕自己死了我更孤独。不过,真正的原因是她老人家非常喜欢你,尽管她合情合理,也不可以强人所难。”  “你认为顾老大会令我为难?”不知道为什幺,她不喜欢顾龄的反应。  “当然!希望有个好儿媳妇,是母亲一厢情愿,可是,你怎会喜欢一个比你大十五年的人?她没见过叶天朗,否则,母亲就会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幺要提叶天朗?我们不是早已分手,完全不来往了吗?”  “小两口吵吵嘴是难免的,你们分开一个月,他一定很想念你,你一回去他马上会负荆请罪。你和他分手后,一直很伤心,我知道你仍很爱他。”  “你的意思是,你和顾太太分开一个月,回去会重拾旧欢,言归于好。”  “我们是完全不同的,要重拾旧欢,应该是几年前的事了,到如今,我和她之间根本已经没有爱情,余下的恐怕是多年交情。”  “既然顾大太放弃你,你为什幺不另外找一个爱人?”  “我这个人是有点怪,我很难会爱上一个人,譬如明珠,也不是我爱上她、追求她,而是自小我们便生活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玩,然后又由冯伯伯安排我们结婚。和她结婚,我总是认为理所当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父母之命。”  顾龄仰头望着月亮叹口气:“可能我一生都从未蓄意去追求爱情,所以明珠另有新欢我只是难堪、难过,没有伤心。”  “你不觉得自己孤独、可怜吗?”  “孤独,真是好孤独,”他深深点头:“幸而,我还有工作,而且,我还有母亲,她很疼我的。”  “顾老太说,她曾为你做媒,你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是的,我母亲常为我做媒,其中有女强人、千金小姐、小家碧玉、美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要我陪她们去吃一顿饭,我也觉得很为难,巴不得尽快吃完那顿饭。”  “大少奶说你这次回来变了,变得很开朗,是吗?”  “是呀!我今年回澳洲,真很开心,好久没有过很像现在这般适意。”  “什幺事,什幺人令你这幺开心?”  “因为……”顾龄望着她,突然又垂下头,支支吾吾。  “连说真话也觉得很为难吗?”  “我怕说出来会冒犯你。”  “既然顾老太可以把传家之室送给我,你说什幺都吓不到我。”  “是的!”他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每天能够和你在一起游山玩水、谈天说地,我觉得很开心,一个月,好象一眨眼就过去了。”  “假如顾老太把我介绍给你,你会不会考虑一下从未试过的谈情说爱?”  “我不敢考虑,因为这是妄想,我没见过叶天朗也许会胡思乱想,但是……不可能的,我年纪太大,又不像叶天朗英俊漂亮。你是一个条件很好又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只有叶天朗这样的白马王子才配得上你。”  “你也知道我喜欢做梦,美梦、恶梦,总之就是梦,我确曾梦想我会嫁个白马王子,很快,叶天朗就来了,结果怎样?我来澳洲前对芯妈说:‘叶天朗再来,就告诉他,我已经离开古堡。’所以,我和他真的断了。其实也没有什幺值得可惜,我们只不过被彼此的外表所吸引,缘尽了梦也醒了,就当作买一个教训。你也许不知道,我除了心里有个白马王子,还有个梦中情人,这梦中情人要成熟、稳重、事业成功、可靠、要疼惜我、照顾我一生……可能我父亲死得早,所以,一直以来,我总希望我的男朋友比我大十年以上,我可以依赖他,被他疼爱,弥补童年失去的父爱。因此,我从来没有介意你比我大许多。”蔚甄抬起头:“你会不会介意我的年纪太轻,思想幼稚无知?”  “你并不无知,虽然年纪小,但思想成熟,你比明珠更像个贤妻良母。”  “那证明我们之间并没有代沟。”  “你不嫌我就好,”顾龄情不自禁地握住蔚甄双手:“我终于找到了。”  “找到什幺?”  “其实,我自己心目中,也有一个白雪公主,”他带点害羞的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我也常做梦。”  “你一早已经找到冯明珠。”  “不,不是我找的,是父母之命,我的白雪公主不是这样的。”  “表姐还不够漂亮吗?”  “她也很漂亮,所以讨人喜欢,但是她从小就很刁蛮,脾气又暴躁,喜欢骂人,人家难堪她就开心。我的白雪公主不单只外表漂亮,而且性格温柔、善良,有爱心,肯体谅别人,你具备了所有条件,蔚甄,我好开心。”  “其实你们男人花心,”蔚甄捉弄他:“我比你太太年轻,或者比她更漂亮,你就变心了。”  “不是,不是!”他真的焦急了:“说变心,是她早变心,说漂亮,虽然我从未认识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但比明珠好看的肯定有。每个人都有理想,你才符合我的理想!”  “如果我早出生十三年,和明珠一样三十二岁,你会选我还是她?”  “当然要你,你是我的白雪公主,她不是。”  “但是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父母之命。”  “圣旨为媒都不行,你别看我挺逆来顺受,我也有反叛的一面,逼得紧,我会拼命反抗。”  “你在澳洲的确很好,回古堡会不会改变?”  “我很痴情,我爱上一个人永远不会变心。”  “但是,古堡的人都是你太太娘家的,你不怕他们通风报讯?”  “芯妈是你干妈,其它人和你感情都好。不过,我们的事,迟早要让明珠知道,我不会让你做我的黑市情人,那对你不公道。你相信我,我会做你的爸爸,宠爱你;做你的哥哥,照顾你;做你的男朋友,令你快乐没有忧虑。”  “你不要对我太好,可能我套上面具,但一拉下来,吓死你。”  “我宁可被你吓死,”他一手紧握她的手,一手拥住她的肩膊:“也不愿孤独而死,没有爱就等于没有希望。”  “哗!还会说甜言蜜语。”  “你以为我是石头?”他低头看她,他的忧郁眼神没有了,只有情深如海的目光,看得蔚甄心头一动,这种激情心跳,好久没发生过。他的脸逐渐移近她:“蔚甄,我真爱你……”  又回到古堡。  蔚甄替小咪更衣,因这已是冬天。  顾龄又在打电话,在机场已经打过,找不到冯明珠。  顾龄进来,蔚甄问:“找到亲爱的娘子没有?”  “是小咪的娘亲。”顾龄拥住她轻吻她的秀发:“我只想告诉她小咪很好,顺利去顺利回,怕她担心女儿,谁知道她去了日本北海道。”  “公司呢?”  “没事。我今晚留下来陪你,星期一早上回去开会。小咪,你的毛衫外套很漂亮,这毛线……”  “似曾相识是不是?毛线是我托你买的,忘了?”  “那幺说,这红毛线外套是你亲手编织的了,你真有本领!”  “失礼。”  顾龄一手抱住女儿,一手拥住蔚甄,又羡慕又可怜地说:“小咪,你好福气,姐姐给你编织了一件温馨牌外套,一定很温暖了。”  “作状!小咪的娘亲,你的娘子没给你编织过毛衣?”  “毛衣?真开胃,有条颈巾已经很够了。”  “也许她不会。”。  “她根本不会,也不去学,就算学会了,她有时间,宁可去捧歌星、艺员,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为丈夫做衣服是浪费时间?”  “她早不把我当丈夫了。”  “对了,你怎会知道温暖牌这个名词?不,你是说温馨牌的。”  “我有几个大学同学,都在我们机构做事,他们穿上毛背心、外套或者颈巾,就会向大家炫耀:这是我太太亲手编织的,好温暖,是温暖牌,你们有没有?结果人人有,只有我没有。”  “多瘀,真没面子。”  “是瘀啊!所以看见别人穿手织的毛衣,只是一条颈巾,我也很羡慕,真是只能羡慕,因金钱买不到的。”  “本来是温暖牌,为什幺会变成温馨牌?”  “因为是自己太太编织的,穿在身上,岂只身体温暖,心里才温馨呢!”  “也对!”  顾龄上了班,蔚甄才有机会和芯妈聊天。  芯妈一面欣赏蔚甄送她的礼物,一面说:“你和姑爷的感情真不错。”  “顾老太很喜欢我,还要把传家之宝送给我,我不敢接受。干妈,我正想请教你,我是不是应该马上退出?”  “退出?”  “表姐和顾龄之间。”  “你退不退出去对小姐都没有影响,她从来不照顾丈夫,他们在祖居也是每人住一层楼,你对小姐没损害,但是你出现就救了姑爷。”  “救了顾龄?我没有……”  “有!自从小咪出世不久,姑爷和小姐的感情就一天不如一天,姑爷也一天比一天沉默、麻木,我们都以为他不会笑了。自从你来了,他人也开朗了,我一早就看出姑爷对你有好感。他对那些补习老师都不肯多看一眼,冷口冷面好吓人。不过,我想不到他有勇气追求你,你又肯接受他。”  “他是喜欢我,但从没展开追求,是顾老太有心撮合。”  “你真是很有本领。”  “我有什幺本领?”  “顾老太一向不喜欢小姐,小姐和他们一家大小都合不来,但你只不过用一个月的时间,便得到顾老太的欢心。”  “我没有耍过任何手段,甚至没有主动接近她们,是顾老太要拉拢我。”  “你误会我的意思,我是真心称赞你聪明、讨人喜欢,你耍手段也没有用,顾老太不大管事,但性情很刚直,她不喜欢你就不理你。至于小姐呢!一向要高人一等,尊卑不分,可能老太爷太纵她,她从不当顾老太是家姑,不卖她的账。”  “干妈,我是不是不应该和有妇之夫交朋友?”  “本来是。但姑爷的情况有别,他早就应该和小姐离婚,三年多前我和小咪都在祖居,有一天我……不要说人家闲话。总之,你和姑爷结婚也不是罪过,没有伤害任何人,不过,你不觉得姑爷比你大很多?他好象比不上叶先生。”  “外表的确是叶天朗英俊,但他太孩子气,性格不稳定,对我又没有诚意,我只希望过些安定快乐的日子。怎样?他没来烦大家了吧!”  “你猜得对,你去澳洲后一个星期五黄昏,叶先生来找你,我照你的话说你辞工了,他当然不相信,便留下来等,天天来,又派他家男工侦查,还用望远镜。由于他不知道你陪小咪出国,几天见不到你,相信你真的辞工,此后便没有再来。”  “那真好,天下太平……”  顾龄匆匆忙忙赶回来,一踏入客厅便叫:“小甄,小甄……”  蔚甄穿条漂亮的娇黄贴身绒裙走出来。  顾龄忙过去抚她的额、抚她的掌心:“你哪儿不舒服?”  蔚甄哈哈笑:“如果我说很舒服,你肯取消会议赶回来吗?”  “你真顽皮!”顾龄松一口气,捏捏蔚甄的脸:“今天的会议很重要,突然改期对大家都不好,所以……”  “顾龄大哥,我错了,公私不分妨碍你的工作,你就饶恕小妹一次吧!”  “没有那幺严重,你明白我真高兴。好!我回来了,你喜欢去哪里玩?”  “就在这儿,跟我来。”蔚甄把他拖到餐厅去。  餐厅里有好多人,山哥、山嫂、阿福、阿六、保叔,芯妈抱着穿新衣的小咪站在餐桌旁。  最惹人注目的是餐桌当中一个大蛋糕。  蔚甄放开顾龄,走上前领头唱生日歌。  给了顾龄一个好大的意外,既喜悦又激动:“今天是我的生日?是的,是今天,我竟然忘了。”  “喜欢这生日蛋糕吗?士多啤梨和蜜瓜花是我自己做好放上去的。”  “好漂亮,看见就想吃。为什幺上面有那幺多蜡烛?”  “因为你老嘛!,一支一岁。”  “调皮孩子!”顾龄揉了揉她的发顶,蔚甄竟然看见他眼中有泪光:“帮帮忙吹蜡烛好吗,老人家中气不足。”  一共三十四支不同颜色的小蜡烛。  “不!先许个愿!”蔚甄嚷。  顾龄便闭上眼睛,他的睫毛是湿润的。  蔚甄和他合力把烛光吹熄,然后交给他一把有个红色花球的饼刀。  顾龄把生日蛋糕分给每一个人,佣人都开开心心的回到自己工作岗位,芯妈抱小咪到偏厅去喂她吃蛋糕。  顾龄拥抱蔚甄亲了她一下,蔚甄把一口蛋糕送进他嘴里。  “我知道骚扰你开会是不对,但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怕大家失望,下一次一定不会这样。”  “你都是为了我,我不知道有多感激你。以前明珠不管我开会或签合约,人一到就把我拉出去陪她逛街。你和她说道理她便大发脾气乱扔东西……你和她完全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又不是刁蛮公主,蛋糕好吃吗?”  “好,何况是你设计又亲手做的,”顾龄也喂她一口蛋糕:“我已忘记有多少年没人为我庆祝生辰了。”  “表姐没为你请客吗?”  “没有,她根本没记在心里。”顾龄苦笑摇头:“你怎幺会知道我的生日?”  “上星期我和顾老太通了一次长途电话,我怕她不放心小咪,她向我提及的。”  “怪不得我今天没接到母亲的电话,这世界里除了你就只有母亲还记得我生日。”  “过去几年,你的生日是怎样过的?”  “母亲在我生日的早上便给我打个长途电话,我就知道那天是我生日,我会独个儿去看场电影,然后吃个晚餐,为自己庆祝。”  “好凄凉的,”蔚甄抚抚他的脸;“今晚可热闹,我和小咪陪你吃晚餐,她睡了我们看电影,我租了两套电影回来,是你喜欢看的《爱情故事》和《冲上云霄》,我们可以一面吃消夜一面欣赏。喜欢吗?”  “喜欢,只要有你陪伴着,我已经心满意足。”  “龄!”蔚甄靠进他的怀里,对他又怜又爱……  蔚甄陪顾龄吃过早餐,亲自送他到客厅大门口。  “我上班了,外面风冷又急,你进去吧!”顾龄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  “你闭上眼睛一分钟,唔!你真老实。”蔚甄把早已经放在门边柜子内的颈巾,缠在顾龄脖子上:“你看,是不是暖和些?”  “你织的颈巾?”顾龄抚着红色颈巾,唇片微颤:“你亲手织的,好暖,好暖,整个人都热起来。”  “对不起!是小咪,她只能织条颈巾。”蔚甄替他把颈巾围好在他颈上。  顾龄捉住她的手,吻着,他的眼眶又红了,泪水在打滚。  “上车吧!今天你还要开会。”  他把她抱进怀里拥抱一下,才依依不舍她出门,蔚甄靠在门边看他,他上了车还一直向她挥手。  “姑爷上班了?唉!大清早。”芯妈来到蔚甄身后。  “他今天要开会,坐车、乘船、上岸再乘车,最快也要两个小时。交通不方便,有什幺办法。”蔚甄回转身,芯妈去关门,外面北风呼呼。  “干妈,你认识姑爷很久了?”  “他们一家住在冯家,我到冯家打工时,姑爷还在念幼儿园。”  “他是不是很喜欢哭,或者流眼泪?”  “姑爷不喜欢哭,有次打球跌伤了,送他回家的同学哭了,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我不是说身体的痛苦,是说亲情、爱情……”  “那倒有,我亲眼见到有三次,顾老爷过世,顾家全家移民,我都见到他哭泣,最后一次是朱医生确定小咪有问题,我看见他抱着小咪流眼泪。”  “他和他太太?”  “没有。他们经常吵架,都是小姐一个人大叫大骂,他坐着不作声,若小姐扔东西扔到他身上,他就出去。甚至有一次被他撞破奸……都没有。姑爷是很温柔,但骨头硬,也不是个眼浅的人,不易哭。”  “但是昨天他看见生日蛋糕……”  “马上眼湿湿的,我也留意到。这些年姑爷家都在外国,也没听说过小姐为他搞什幺生日会,连我芯妈早就忘记姑爷的生日。小姐生日我一定记得,每年姑爷都会接我和小咪回祖屋大吃一顿。”芯妈摇摇头:“可能连姑爷也忘了自己哪一天生日,突然有人为他安排好一切庆祝,他怎会不感动?流泪也是人之常情,换了我也会哭。”  “哎!听着心酸。”  “姑爷遇上你,他开始走运了……”  小咪已睡,芯妈她们也已经回下人间休息,蔚甄坐在偏厅看电视。  “小甄,小甄……”是顾龄的声音。蔚甄看看钟,十一点二十一分,他从未试过这幺晚回来,他没事吧?  蔚甄推开盖在膝上的白羊皮走出去,顾龄果然回来了,正在脱大衣,红颈巾仍然围在颈上。她上前去接过大衣,关切地问:“这幺晚?”  “对不起,你睡了没有?”顾龄捧住她的脸:“其实我一开完会便马上赶回来,也没有考虑过时间。”  “没事就好。”她还是好担心,但又不敢问。  “没事,就是想你,开会的时候必须集中精神,一到休息时间便想着你。”  “我们回来后你天天上班都好好的。”  “但很特别,我一天见不到你便浑身不舒服、所以一散会便马上赶回来看看你。”他那情深如海的目光直射进她的心坎,他缓缓低下头吻她的樱唇,然后紧紧拥抱她,他的大衣不自觉地掉在地上。  “我会不会妨碍你的工作?”蔚甄微喘。  “不会,反而令我更积极,只要尽快把工作做好,便可以回来见你。”  “很晚才散会吗?”  “八点半过后。”他拨好她的头发。  “你一定没吃不饱。”  “我根本没吃东西,叫人代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我自己急着回来。其实,我连午饭也没有吃。”  “你一定饿坏了,我叫厨房给你弄宵夜。”  “不!我吩咐阿山不要惊动大家,这时候谁都入睡了。餐厅有冰箱,我喝瓶鲜奶,吃些水果就可以了。”  “不行,那你会过份操劳兼营养不良,瘦了就不好看。你给我乖乖地坐在这儿。”蔚甄让他坐好,把大衣拾起来挂起。  “你去哪儿?”  “去厨房,给你弄顿吃的。”  “不要去,”顾龄拉住她的手:“我不想你太辛苦,况且你又不惯烹饪。”  “辛苦?比你开一天会更辛苦吗?我是不懂烹饪,从小没机会下厨,但不懂可以学,一次、两次……总能学到。”  “那我陪你一起去厨房。”  “也好,有个人陪我聊聊天。”他们手牵手的走向下人间,幸好有顾龄相陪,下人间一片漆黑,大概所有人都睡了。  蔚甄指定顾龄坐在厨房的饭桌旁,先用榨汁机给顾龄弄了杯鲜红萝卜汁,然后她东翻翻、西翻翻……这个厨房太大了。  她终于找到一切材料,开始烹饪。  “今天开会休息的时候,我把你送我的颈巾给他们看,我告诉他们这是温馨牌。”他的目光跟住她的身体转。  “红色又俗又土,我有点后悔,你一定又给他们瘀死了。”  “没有,他们还替我高兴,要我请客,我答应明天请他们吃午餐,因为我开心呀!”顾龄看着她走来走去,在他眼中,蔚甄的姿态优美极了:“小甄,我打算以后每天下班都回来。”  “什幺?来回四五个小时,早上七时不到便要出门,现在还是冬天,这样赶来赶去太辛苦了,不行!”  “辛苦也是值得的,起码我精神振作,心境愉快,做事效果会特别好。但如果要我像往常一样,星期五才能回来见你,那我星期一到星期四不知道怎样过,我会因为想念你无心工作。”  “有什幺好想的,你以前也是想念明珠?”  “没有,婚前婚后都没有,还担心她来公司找麻烦,以前她常要我拋下工作陪她,令我很难堪。”  “好了!大功告成。”蔚甄把一碗热腾腾的面送到顾龄面前:“六丝面来了!面里有鸡丝、生菜丝、肉丝、火鸭丝、笋丝和姜丝,试试看。”  顾龄捧住碗,蔚甄递给他筷子和匙羹,他吃了一口,蔚甄忙问:“是不是味道很差?太咸?我知道自己差劲,水平不够。”  “小甄,”顾龄激动地拉住她的手:“很好吃,这是我一生中吃到最美味的面,我……”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由昨天到现在你第三次流泪,男孩子不哭的。”蔚甄用纸巾为他抹眼睛。  “我好感动,从来没有人对我这幺好,除了佣人,没有人为我煮过一碗素面,你令我觉得自己像个宝,有人处处关心我,我……”  “别孩子气,你对我好,我也没哭,我自己也是无父无母无姐无弟,连个叶天朗也拋弃我。”  “小甄!”他猛抬头:“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我知道,快吃吧!冷了便不好吃,我坐在旁边喝牛奶陪你,嗯!快吃吧!早睡早起,明天还要上班……”  从此之后,顾龄把空余的时候用作陪伴蔚甄,吃午饭前后,也要和蔚甄通电话,痴心到难以想象。  蔚甄的生活非常充实,顾龄上班,她就照顾小咪,编织毛衣,顾龄下班就陪他吃饭,饭后三人看电视。小咪睡了,他们就下棋,看录像带,或到俱乐部听歌。  蔚甄和顾龄的感情进展得很快,可能蔚甄一向缺少的,如今填满了;顾龄一直渴望的,也得到了。  彼此已习惯了每天见面。  他们在一起总是很开心,顾龄从不发少爷脾气,更不会无理取闹,顾龄没有令她担心过,他懂得照顾自己,还会照顾她。他也从不给她添麻烦,蔚甄稍有不欢,他就紧张。  他们最亲密的关系也只不过拥抱亲嘴,顾龄说过尊重她,就算两人弄得火一般热,顾龄在蔚甄略作提点下,马上清醒,从不越礼。  蔚甄对性这回事很敏感,她常自疚轻易献身给叶天朗。否则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个黄花闺女。  如今,蔚甄已占有了顾龄全部空余时间、精神和感情。  顾龄真的可以做蔚甄的好爸爸、好哥哥、好朋友、好情人,将来一定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然而,蔚甄还是有理智的,她不想做个家庭罪人,抢别人的丈夫。  蔚甄千方百计才找到冯明珠。  中午她来到,照例买许多礼物,看见小咪又亲又笑,直至小咪逃回蔚甄身后。  她点根香烟:“你找我找得那幺急,有什幺事?”  “我们由澳洲回来,差不多两个月,你没有来看过小咪……”  “我忙呀!我也有打电话来。”  “但是,顾老太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那老太婆不用理她,一定骂我不去向她祝寿。我硬是不去,要我假装对她好,我办不到。”  “她没怪你不去向她祝寿,她只是关心顾先生……”  “有什幺好关心?顾龄三十几岁人,不是小孩子又不是白痴,冯家供他住好、吃好、手戴名表、出入名车、游艇,冯家的整个机构由他主理,他有钱有面,那老太婆还担心什幺?”  “担心顾先生只有名利,没有家庭温暖。”  “啊!”她喷出几口烟:“一定说我朋友多,冷落他。那不能怪我,我性格豪爽、活泼、好客、喜交际。他呢?木头一样,不合群,不懂游戏时游戏,只知道做生意赚钱,要不就看书听音乐,闷死人,我没有兴趣。”  “你常常拋下顾先生出外,不担心顾先生在外面会……”  “会有个情妇是不是?他不会。”她大笑摇一下手:“会也无所谓,他玩他的,我玩我的,我根本就不管他。真的,我们分房已七年,这七年他要变,早就变了,但他不会,他找不到条件比我更好的女人,我令他颜面生光,他没有我便一无所有。这个男人太古板、太保守,变不出花样,我两年不见他也不用担心他会造反。”  “万一,他在你完全忽视下,遇上心仪的女孩子?”蔚甄提醒她。  “不会啦!他眼睛生在头顶上,”她站起来捺熄了烟蒂,一手拿手袋,一手拍拍蔚甄的肩膊:“有种男人锁住他仍会溜,另一种男人任由他自生自灭,他还会乖乖的,他属于第二种。其实,男人天生贱骨头,不用对他们太好。”  冯明珠的冷血无情,蔚甄很看不过眼。  这天,蔚甄很严肃地问顾龄:“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一辈子躲在小岛上不见天日?”  “不,当然不!”顾龄把她拥进怀里:“我要你和我正正式式结婚,我们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健康孩子,我说过一辈子宠爱你。”  “你有太太的,我怎能和你结婚?”  “最近我考虑清楚,决定和明珠离婚。”  “你为了我和明珠离婚,我便成了罪人。”  “我不完全是为了你,其实我是为了自己。我想过了,我根本没有爱过明珠,你才是我第一个爱人,是真的,明珠从未令我有过牵肠挂肚的感觉。”  “那你为什幺要和她结婚?”  “关于我和明珠的往事,我由头告诉你……因为,从小我和大哥、明珠就生活在一起,我们感情一向很好,不过又似乎大哥和明珠好些,因为大哥能逗明珠开心,肯陪她玩,我比较爱读书……”  “结婚?还嫁第三次?不!王柏文已经令我心死,我再也不会找男人。”温妈妈拼命摇头:“现在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你找到好归宿,婚姻幸福,我已无憾。我不会逼你,慢慢来,你年轻貌美,只要你不拒绝,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对吧?”  “是的,妈妈!”  蔚甄也希望快为母亲找一个女婿,了结她的心愿,但是,找一个比顾龄好的人很难,比叶天朗好的更难。  叶天朗只爱玩,没诚意结婚。  顾龄不是不爱她,但更爱冯家的财富。  
第十章:  这些日子的梦很乱,一团糟,白马王子、梦中情人不再出现,梦中总是些平凡男人。  看样子她只能嫁个平凡的丈夫,好象宜玲说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通常都是,美女嫁丑夫,俊男配丑妇,那就认命吧!  这天,杜贝宁吃过晚饭提议去游车河,蔚甄要买点心回家给温妈妈消夜。  杜贝宁拿着一盒点心,轻拥蔚甄纤腰,走出车厢。  温家的铁闸外,竟然站着个叶天朗。  “你答应过不把我的电话和地址告诉他。”蔚甄不悦地盯了杜贝宁一眼。  “我没有!”杜贝宁看见叶天朗也吓了一跳,这是个强敌:“他怎样逼我我都不会泄露半句。”  “真讨厌!”  “我们怎办?”  “别管他,妈在等我们。”  “他守住大门口。”  “你过去请他让开,如果他不合作,我们就通知护卫员。”  杜贝宁听命上前:“天朗……”  “你还胆敢走到我的面前?”叶天朗凶巴巴的:“真亏你还是我的老同学、好知己,你竟然横刀夺爱,勾引我的未婚妻。”  “蔚甄从来没有和你订过婚,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杜贝宁的声音放低,好象有点怕他:“而且你们已经分手。”  “我和甄甄之间是有点小误会,暂时分开,但是我也曾告诉你,我对甄甄念念不忘,我一直寻访她,因为除了她我不会再爱别人。怎样?杜贝宁,你不要告诉甄甄我从没说过。”  “这,这……”他支吾,怯懦地。  “怎样?”叶天朗一手揪住杜贝宁的胸口衣服,咆吼:“对甄甄说,你一直知道我爱她。”  “你别乱来,放开我,有事慢慢说。”他一副可怜相,好象狮子爪下的老鼠,蔚甄在翻白眼。  “不行,你不说我不放过你……”  可能声音大,温家的大门打开,一看是杜贝宁又马上打开铁闸。  “发生了什幺事?”温妈妈和菲佣都一起走出来。  温妈妈立即被叶天朗的相貌仪表所吸引,哗!这美男子是谁?比明星还好看呢!  这儿是一梯两伙,声音吵了邻居,蔚甄听见开门声,首先一个箭步走进屋去。  “你们两位先进来,”温妈妈推他们进去:“别在外面胡闹,惹人笑话。”  一进屋,天朗便恭恭敬敬地向温妈妈鞠躬:“温伯母,真对不起,把你吵醒。”  蔚甄没好气地扔下手袋坐下来。  两个大男孩,站在温妈妈的面前。  温妈妈打量着叶天朗,愈看愈喜欢,柔声问:“你是哪一位?”  “伯母,我叫叶天朗,是甄甄的第一个男朋友。”  “你就是叶天朗?啊!叶先生,”温妈妈兴奋莫名:“玛利亚,你还不去倒茶?”  菲佣刚要进去,蔚甄叫住她:“不必了,两位先生赶时间马上要走。晚了,你去休息吧!”  “你们两个怎会惹蔚甄生气?”温妈妈轻声问,无限怜惜。  “温伯母,我和蔚甄回来给伯母送消夜,叶天朗早在门口,一看见我不由分说,又骂又要打。”杜贝宁向温妈妈诉苦。  “你一表斯文,人才出众。”温妈妈声更低,并无怪责之意:“你为什幺要骂人,还要动手不可?”  “温伯母,我没有打他,只想吓吓他罢了。伯母,你来评评理,看他该不该骂。”叶天朗绝不肯吃亏:“他既是我的老同学,又是好朋友,我和甄甄要好的时候,他还祝福过我们。我和甄甄有点误会,分开一下,他竟乘虚而入,背着我拼命追求甄甄,完全不顾朋友道义。”  “贝宁,你是这样对好朋友吗?”  “温伯母,我……”杜贝宁闪闪缩缩,支支吾吾。  “嘿!”蔚甄忍无可忍,走过去指着他们:“你们两位少爷都给我请。”  “蔚甄,不要这样对朋友。”温妈妈说。  “什幺朋友?他们一只是兀鹰,一只是缩头龟,都不是人。”蔚甄面孔一板:“我开了门,你两个马上走,否则我报警!”  “甄甄!”叶天朗焦急了:“我还没有机会跟你说话呢,我有很多心事要向你倾诉。”  “好!等警察来了,你向他们倾诉一个晚上。”蔚甄拿起电话。  温妈妈连忙过去,半哄半推他们:“别惹火她,等她气平了再来。”  “杜贝宁,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叶天朗愤然的。  温妈妈正在吃水果,菲佣说有一位叶先生要见她,正在门外。  “叶天朗?”温妈妈马上说:“快请!”  温妈妈抹过手从饭厅出来,叶天朗已站在客厅里,客厅的茶几上放满礼物。  温妈妈请他坐下,吩咐玛利亚送上饮品,又薄责他不该送礼。  “伯母,我是特地来请你再撮合我和甄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伯母说得对,当时我还是个学生,年轻、冲动、不怕死。自从甄甄拒绝我,我才知道自己最爱她,到社会做事后,人也成熟了,发觉以前很荒唐。”  “你既然诚心改,为什幺不向蔚甄表白?”  “她根本不给我机会,她在小岛时,我天天给她写信,她从来没有回信,打电话给她,连电话号码也改了,最后一次去小岛,古堡的人说她辞工了,我又没有她家的地址。前些日子,我在咖啡座和她遇上,她竟然说不认识我,有一段时期我真的很绝望,到底还是不死心,便请私家侦探,才知道杜贝宁和她在一起,昨晚我就在门外等他们,伯母。”叶天朗苦苦哀求:“你帮个忙,我看得出甄甄很孝顺你,你的话,她一定会依从。”  “也不一定。我的女儿心地善良、性情温柔,但她一发脾气,不可收拾,会变得十分倔强,绝不妥协。她去小岛,也是因为生我的气,你应该知道,最近我们母女才和好如初。的确,她对我是愈来愈孝顺,你们的事……但是你……”  “伯母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有什幺不好,你教导我,我一定改过。”  “不!我很喜欢你,一见你就喜欢。”温妈妈咪咪笑:“我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你,希望你是我的女婿。不过,我怎知你对蔚甄是不是绝对有诚意……”  “朗,我要借用你的游艇去小岛。”她把冯明珠的信交给叶天朗。  叶天朗看了信便叫嚷:“你不是听从冯明珠的遗言去嫁顾龄吧?那我怎幺办?他一生只爱你一个,我不是吗?”  “我心好乱,你不要吵好不好?”  “我不想吵,但我好害怕,我怕失去你!”叶天朗用手指住信笺:“这个顾龄,我从头一次看见他,心里便有了顾忌,隐约感到他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劲敌。那天我去古堡找你,你竟然把他拉在一起,让他参予我们的事,我就知道他会乘虚而入,勾引你,我想尽办法挽救我们的感情。你狠心逃避,还不是为了他?”  “你别胡思乱想,那时候,我根本连他的五官也没看清楚。”  “我才不相信,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同住一屋,后来又一起去澳洲一个多月,如果你没有和他发生关系,他怎会要和他太太离婚娶你。”  “你的嘴巴真脏,你以为人人学你那幺下流,后来我和他是谈恋爱,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至于他和太太离婚,是……你不会明白,你根本不会体谅别人,你自私又小器,你对我没信心为什幺要娶我?”蔚甄实在不想跟他吵:“我用你的游艇,尽可能赶回来陪你出席今晚的晚宴。”  “蔚甄,你和顾龄过去的任何事,我可以原谅你,并且永远不再追究,但是,如今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你不能再去见他,藕断丝连。”叶天朗扳着她双肩,不让她移动。  “朗,他妻子去世,女儿又被送走,他很孤独、很可怜,那天他来看我,我不知,还说了很多伤害他的话,现在他病了,八九是我害他的。”  “你去了又能够怎样,你又不是医生,你除了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代替他妻子的地位,你还能做什幺?”  蔚甄极力压制自己,叶天朗和顾龄不同,他孩子气又蛮横:“我只是去向他道歉,安慰安慰他。我也知道你不放心,陪我一起去,早去早回,好吗?”  “我不去,我发誓不再踏入古堡。”  “那我自己去,你通知亚保我用游艇。”  “你也不准去!”他不放手:“你是我未婚妻,我不准你和旧情人见面。”  “游艇借不借?”  “不借!”  蔚甄真是被他弄火了,伸手去按开了对讲机:“露丝,设法找到吕公子,告诉他我要用他的游艇,我半小时内到游艇俱乐部。”  “吕公子是谁?”  “我的众多追求者之一,知道我要结婚仍然和我做朋友。我赶时间,你放开我!”蔚甄推开他,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蔚甄又气又急,掴了他一个巴掌。  “你打我?”叶天朗按住脸,自尊心受损:“我爸妈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你竟然为那臭男人打我?”  “对不起!朗,我回来再向你陪不是。”蔚甄把冯明珠的信放在手袋里。  “回来!你去见他,我当你偷汉,”他气呼呼:“我会报复,我也会去找女人。”  “去吧!你不能一生只有一个女人。”蔚甄拉开房门出去。  “甄甄,那是气话,我除了你谁都不要……”  古堡里每个人看见蔚甄都好象看见救星,说顾少爷得救了。  “干妈,他到底患了什幺病?”  “也没有什幺病,那天少爷去看过你之后,回来告诉我一切都完了。”  “那天我根本不知道表姐已经去世,说了一些话,令他很难堪。”  “你一向知道姑爷,不,是少爷,小姐下令不准我们叫姑爷。”芯妈和蔚甄坐下:“少爷绝不会为几句话生气,可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少爷什幺人也没有了,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现在也嫁叶先生,他怎能不绝望?”  “他回来后拼命喝酒?”  “没有,我从未见过少爷在家里喝酒。”  “他不是受了一连串打击自杀吧?”  “也没有,但是,现在和自杀没有什幺分别。吴医生每天都来看他,说他这样子等于慢性自杀。”  “他现在怎幺样了?”  “少爷那天回来,就坐在房间背窗的那张皮椅上,我进去侍候他更衣,他都不动。到今天仍是那套西装、那双袜子,那双皮鞋,他除了上洗手间,连房门都没有踏出一步。”  “吃饭呢?”  “他三天没有吃过东西,我一日四顿亲自送上,好话说尽,他好象什幺都没听到,眼睛定定的望着前方,样子好哧人。吴医生来替他打葡萄糖针还得出动阿山……蔚甄,别聊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来了,去看少爷,你说什幺,他都会听你的。”  “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幺,有很多事情我还是弄不清楚,况且,我是来慰问他的,我总得要走。我走了又怎样,我想,以目前的情况看,还是通知顾老太,把他接回澳洲住一段时期,他是个孝顺儿子,为了母亲他一定愿意振作。”  “顾老太都过世了,送他去澳洲他更加触景情伤。”  “顾老太……死了,哎!”蔚甄真是被吓了一跳,他们离澳洲时,她老人家还很健壮。  “看样子,你真是什幺都不知道,还是我向你说个大概。”芯妈叹口气:“你一声不响走了的当天,少爷发了狂的找遍了整个小岛,他不相信你会离开他,如果小姐当时不是警告过我们下人,不得向少爷泄露她来找过,我一定会告诉少爷,你有非走不可的原因,后来我知道你乘船去了市区,便四处打电话找小姐。小姐终于在黄昏后来了,她和少爷在偏厅谈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小姐对他说了什幺,少爷似乎平静了,他们一同乘飞机去美国,一个星期后回来,原来帮小咪找到学校,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带小咪去美国,在美国留了半个月,回来后少爷指定我去祖屋侍候他。我发觉小姐整个改变了,她没有再请客,没出国玩,也没乱发脾气,对少爷也温柔体贴了,令我感到很疑惑。”  “当时你不知道小姐患了绝症?”  “不知道,不过那段短短的日子实在过得好,虽然少爷仍住在三楼,但是,他每天下了班便回家陪伴小姐。小姐也没有发过脾气,对少爷很尊重,连祖屋都改了‘顾宅’,也不准我们再叫姑爷,以后要以少爷称呼。小姐的改变,不单只少爷得益,连我们下人也过得舒服,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月,少爷接到了澳洲长途电话,知道顾老太病发,便马上飞去澳洲。后来知道顾老太过世,我们都为他难过,因为谁都知道少爷是个孝顺儿子。顾老太过世十天左右,一天小姐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吴医生到来便马上送她进医院,第二天少爷就赶回来。小姐进医院后,我去服侍她,见她精神很好,老说少爷又瘦又憔悴,叫我们给他多炖补品,又叮嘱我以后小心侍候少爷……”芯妈说到这里忍不住流下泪水,蔚甄递给她一包纸巾。  “小姐不准我们通知任何亲人她入院养病,所以,每天只有少爷陪她,我和冯管家每天分班去送食物,有天冯管家回来说小姐已过世,我真的不肯相信,飞车去医院……小姐就这样去世了……少爷办妥了小姐的身后事,依照小姐的遗言,去美国看小咪,回来后,少爷很伤心,因为分开不到两月,小咪竟然认不到少爷。”  “那间学校不适合小咪?”  “不是,”芯妈抹抹鼻子:“少爷说小咪开心又健康,还有许多小朋友,学校是找对了。但小咪只让少爷抱了一下便跑着玩她的,少爷等了半天就是看着她玩,她完全是当少爷是陌生人,他怎能不伤心?我受小姐临终前所托,好好侍候少爷,便一直跟随他。少爷对我说,他最心痛母亲去世了,小姐死了,连女儿也不要他,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当时我提醒他,他还有你,他听了眼睛闪亮,说着就要去找你,他说对小姐的责任已尽,可以和你结婚。我就对他说,你这样子又瘦又颓,怎能去见蔚甄,于是我和少爷搬回古堡来,少爷积极调养好身体,便打电话给丽珊表小姐要你的地址,谁知表小姐出门去了,我们心急了一整天,我终于记起你曾寄过信给我,其中一封有地址……那天少爷出门时,还开开心心,我便把小姐来见你的事告诉少爷,叫他千万要解释清楚,我芯妈可以做证。少爷听了最初是愕然,原来小姐那晚来和少爷谈通宵,是向少爷保证,她会用尽办法,待她去世后要你回到少爷身边,但没提来过古堡。不过少爷终于很有把握说:‘小甄最明白我,她绝对不会相信明珠的话,我对小甄有信心,她知道我因为明珠患绝症而不能和她离婚,她还会称赞我有人情味、有同情心。’他还带了顾老太给你的遗物出门,谁知道他回来……就呆了……”  蔚甄替顾龄盖好被,拉把椅子坐在床边。  “小甄,”顾龄伸出手:“你要三思,不要为了我牺牲幸福,我始终觉得你和叶天朗最相配。”  “和谁最相配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终身幸福的事,由我自己去决定好吗?”蔚甄把他的手放回被内:“快睡吧!”  “我担心一闭了眼睛便再也看不见你。”他的眼神充满柔情蜜意。  蔚甄弯身吻他一下:“我保证你一张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我,你再不睡我可要生气了。”  顾龄终于安然入睡,他可能放下心头大石,可能吴医生的镇静剂十分有效、更可能他实在太疲倦了。  蔚甄轻轻拉开椅子拿起顾龄刚脱下来的毛背心,这背心原本是蔚甄为顾龄编织的毛衣,衫身完工只缺少两只袖子。顾龄把它当珍宝,天天穿,天天打理,所以毛衣仍很洁白。  蔚甄开门出去找毛线,趁着顾龄熟睡,把袖子织上。门一打开,就看见芯妈神色紧张,她慌忙关好房门。  “叶先生来了大吵大闹,要冲上来,没办法,我只好叫阿山制止他。”  蔚甄皱皱眉,马上下楼。  叶天朗一看见她便叫:“你终于肯下来了,你是个有夫之妇的人,竟然和旧情人在房间鬼混了半天。”  “你嘴巴干凈点,”蔚甄请阿山守住楼梯口,怕叶天朗伤害顾龄:“请跟我到偏厅来。”  “你马上跟我走,我还可以原谅你。”  蔚甄不理他,往里面走,叶天朗无可奈何地只好跟上去。  大家坐下来,山嫂送上饮品出去。  “天朗,我要请求你原谅。”  “啊!原来你们刚才真做坏事。”  “我们由开始到今天,没有做过你心中所想的坏事,我道歉是因为我要你取消婚约。”  “取消婚约?开玩笑,”叶天朗瞪大眼,凶巴巴:“一切都定了,怎能取消?”  “除了婚纱、首饰,一切都没有开始。喜帖未派,连登记结婚的日期你妈咪都认为下星期三才是吉日,所以现在提出取消并未太迟。”  “我的兄姐和亲戚呢?”  “这是面子问题,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下流、低贱,配不上你,所以你一脚把我踢走。只要对你有利,任何不利我的借口我都会哑忍,不伤害你的自尊。”  “但你伤害我的感情。”他激动得不能歇止。  “你也曾在玻璃屋、在这儿伤害我,我为你伤心了一大段日子。”  “但我现在已经肯娶你,你还想怎样?”他叫着说。  “但我已经不想嫁你,缘份错过了,不容易再来。”  “你要嫁姓顾的?我哪一样比不上他?”叶天朗又拍桌又摇椅,红番一样。  “你每样都比他好,只是不适合我。”  “我会适合你,”他突然又压低声音:“你要我做什幺都可以。”  “朗,你也明白,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你也不可能迁就、适应我一生。”  “你是说,”他始终是那幺冲动,不肯冷静:“你不爱我?”  “是的!那天在咖啡室再见你,我心里很平静,但前几天顾龄去写字楼见我,我竟然心跳,这证明我还是爱他、在乎他。”  “既然你如此爱他,为何答应嫁给我?”叶天朗咆吼:“你说!”  “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你不是和我妈约法三章吗?你利用了我们母女之爱。”  “这样说,”他咬咬下唇倒在椅上,哭了起来:“你根本没有爱过我。”  “不,不是的,朗,以前我们在一起,我真的很爱你。后来我们分手,我逼自己忘记你,那也不容易。直至我和顾龄堕入情网,我终于完全忘记你,全心全意去爱顾龄。我为你付出过,而且是整体付出,可惜你并不珍惜,大概是有缘无份。”蔚甄过去轻抚他的头发。  “甄甄!”叶天朗抱住她放声大哭。  “别这样,你年轻英俊,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你失去我,还有许多许多人疼你、关心你,但顾龄除了我便一无所有,最爱他的母亲死了,妻子去世了,连女儿小咪也失去了。”  “你可怜他?”  “有怜、有爱和他对我的信任,这很重要。你对我信心不足,常常疑神疑鬼,我们结了婚,也会闹离婚。”蔚甄托起他的脸为他抹去眼泪:“回去吧!以后遇上个心爱的便马上捉住她,不要放过。这订婚钻戒你带去,留给你将来的未婚妻。”  他推开她的手,吐口气,站起来:“送给你做结婚礼物。你说得对,纵使我们结了婚,你也不会忘记顾龄,他隔在我们当中,可能成为闹离婚的导火线。”  “对不起!”她诚恳道歉。  “没什幺,”他耸耸肩,声音还是哽的:“是我首先放弃。”  蔚甄送天朗出去,一直目送他的背影,蔚甄知道他真的伤心,但以他逞强的性格和优越的条件,相信不到两个月他便会找到另一个心上人。  蔚甄打算接温妈妈到古堡,她会喜欢这儿的宁静和清新空气。  她终于找回昔日留下的白毛线,匆匆赶回顾龄的房间。  她答应过,永远在他的身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