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p8外屏玻璃更换:《红楼梦》版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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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版本介绍  作者:佚名 楚腰 发表于 2006-10-14 12:21:00

 

          《红楼梦》版本介绍 作者:佚名

甲 戌 本
  甲戌本,是《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本》的简称。此本第一回独有“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一句话,故称之为甲戌本。甲戌是乾隆十九年(公元1754年),甲戌本所据的底本,是最早的,所以此本历来为红学家所重视。
  甲戌本只有十六回,即一至八回、十三至十六回、二十五至二十八回,乾隆竹纸抄成。
  此本一开始有“凡例”五条,并有一诗云: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漫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此本第一回,较别本多出429字,而且揆诸文理,别本当属漏抄。此本中韵脂批,亦为研究红学的重要资料。如“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又如“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因命芹溪删去。”透露了此书原构思中的重要情节。
  甲戌本原为清末藏书家刘铨福所藏,上有刘铨福跋语,青土、椿馀跋语。此本后为胡适购得,现藏美国康乃尔大学图书馆。据周汝昌先生推断,甲戌本可能是刘铨福的小妾马髣眉从娘家带来的,因为卷首有“髣眉”小印。

庚 辰 本
  庚辰本是《红楼梦》(《石头记》)的一个重要版本,因上有“脂砚斋凡四阅评过”、“庚辰秋月定本”的字样,所以被称为庚辰本。庚辰本系用乾隆竹纸抄成,原为徐祯祥所拥有,后归燕京大学图书馆,现藏北京大学图书馆。庚辰本除缺六十四、六十七两回外,前八十回基本上是完整的。
  对于此本的评价,学者们亦有争议。吴世昌先生就对它评价不高。1963年,吴先生写出了《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七十八回本)的构成、年代和评语》(七十八回本即庚辰本)一文,认为庚辰本是由四个本子“拼抄”的,书上的“四阅评过”和“庚辰秋月定本”,是商人为了牟利,故意伪造的。
  针对吴世昌的观点,冯其庸写了《论庚辰本》的专著,认为庚辰本所据以抄成的底本,是曹雪芹生前的本子,是比较接近原稿的,是弥足珍贵的,何况它又比较完整,共有七十八回。
  在此之前,冯其庸先生已和吴恩裕先生一起,研究出了“己卯本”是清怡亲王府抄本。此抄本避两代怡亲王允祥、弘晓的名讳。凡“祥”、“晓”字皆缺末笔。令人吃惊的是,庚辰本中也发现了缺末笔的“祥”字。如七十八回《芙蓉女儿诔》中最后一句“成礼兮期祥”的“祥”字,就缺末笔。己卯、庚辰两个版本还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足证己卯、庚辰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总而言之,庚辰本由于保留了七十八回,其底本又是作者所定,所以价值甚高。

戚 序 本
  戚本,即卷首带有戚蓼生序的版本。现存的戚本,有张开模藏本、泽存书库藏本、有正书局石印本(又分大字本、小字本)。有时戚本也专指有正本。有些本子,虽然没有戚序,但抄写形式、文字特征与戚本相似,也划入戚本的范围。
  戚蓼生字晓圹,浙江德清人。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举人,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进士,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以户部主事充任四川乡试副考官,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出任江西南康知府,不久升任福建盐法道;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为福建按察使,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卒。戚蓼生对《红楼梦》十分称赏,他在序中说:
  吾闻绛树两歌,一声在喉,一声在鼻。黄华二牍,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矣,吾未之见也。今则两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牍而不区乎左右,一声也二歌,一手也二牍,此万万所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于《石头记》一书。……注彼而写此,目送而手挥,似谲而正,似则而淫,如《春秋》之有微词,如史家之多曲笔。试一一读而绎之:写闺房则极其雍肃也,而艳冶已满纸矣;状阀阅则极其丰整也,而式微已盈睫矣;写宝玉之淫而痴也,而多情善悟不减历下琅郡;写黛玉之妒而尖也,而笃爱深怜不啻桑娥石女。他如摹绘玉钗金屋,刻画芗泽罗襦,靡靡焉几令读者心荡神怡矣,而欲求其一字一句之粗鄙狠亵,不可得也。盖声止一声,手止一手,而淫佚贞静,悲戚欢愉,不啻双管之齐下也。……然吾谓作者有两意,读者当具一心……如捉水月,祗挹清辉,如雨天花,但闻香气。庶得此书弦外音乎?或以未窥全豹为恨,不知盛衰本是回环,万缘无非幻泡,作者慧眼婆心,正不必再作转语,而万千领悟,便具无数慈航矣……
  戚蓼生这篇序文,当视为我国古典小说美学中的重要文献。他在序中指出了《红楼梦》文体的双重性、多重性问题,即优秀的文艺作品,总能引起人的许多联想,这是为什么?再一个,戚蓼生提出了人性的深度描写与文化审美规范相契合的问题。《红楼梦》令读者“心荡神怡”,但却风雅满纸,“欲求一字一句之粗鄙猥亵”而不可得。再者,戚序提出了情节发展的预示性问题,即能从盛中写出衰,从痴中写出悟,从妒中写出情。这其实也是人物性格的复杂性问题。总而言之,戚蓼生已经意识到了广邈深邃的人的心理世界的复杂性,人性的复杂性,他认为优秀的文学作品就该向人性的深邃性、复杂性、矛盾性、模糊性靠近,并根据作者所处的文化传统,找寻出一种恰切的表达方式。

其 他
 
己卯本:
  己卯本,是《红楼梦》的早期版本之一,原由董康收藏,现归北京图书馆。它的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现藏于历史博物馆。
  己卯本残存四十一回零两个半回,即一至二十回、三十一至四十回、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六十一至七十回。(六十回、六十七两回系据别本补抄)。己卯本从“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开头。三十一至四十回的总目上,写有“己卯冬月定本”的字样。己卯是乾隆二十四年(公元1759)。
  此本中的“祥”、“晓”等字缺笔,明显是避讳。经吴恩裕、冯其庸先生考证,此乃怡亲王府抄本。因为老怡亲王叫允祥,小怡亲王名弘晓。别人家是不可能这样避讳的。与《怡府书目》相对照,正相符合。因为(怡府书目)同样避“祥”、“晓”之讳。
  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雍正在曹頫的请安折上批:
  “你是奉旨交怡亲王传奏你的事的,诸事听王子教导而行。……若有人恐赫诈你,不妨你就求问怡亲王。况王子甚疼怜你,所以朕将你交与王子……”
  曹頫与怡亲王有如此亲密的关系,怡亲王府抄《红楼梦》,自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本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原与此本分离,五十年代初由历史博物馆购藏,后经研究,是己卯本的散失部分,因为里面同样避“祥”字讳。

王府本:
  王府本,系“清王府旧藏本”的简称,因内中有“柒爷王爷”字样,故称王府本,现藏北京图书馆。
  王府本一百二十回,卷首有程伟元序,书口有“石头记”字样。此抄本字迹有十种,显为十人合力抄成。后四十回与前八十回字体有异。据研究,程氏序及后四十回,是后补上的,原书是八十回。五十七至六十二回,也是后补的。
  王府本的文字特点,与已卯、庚辰本颇有相似之处,但又有相异之处,系后人改动所致。这些改动,有改得好的,也有改糟了的。王府本的脂砚斋批语,也被作了整理,还夹人了一些后人的批语。

程序本:
  红楼梦稿本,原为杨继振所藏,书名为《红楼梦》,不再题作《石头记》,一百二十回,中有残佚,为后人所补,现为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收藏。抄本有多处改抹。曾有人认为,这是高鹗增补后四十回时的底稿,所以称为“梦稿本”。经过仔细研究,发现改抹后的文字,与程乙本相同。程乙本,是第二次印刷,若是高鹗底稿,应该和程甲本相同才对。所以,此本不是高鹗的底稿。
  梦稿本是由多个底本拼凑而成,抄手抄得也很草率。从文字特征看,处于己卯、庚辰与王府本之间,是前者和后者的中间状态。此本后四十回基本上同程乙本;但也有一部分相当简略,当是抄手“偷工减料”而成。

红楼梦稿本:
  舒序本,即舒元炜序本,又称“舒本”。舒元炜,杭州人,其序作于乾隆五十四年(公元1789年)。此本现归吴晓铃收藏,又称“吴本”或“吴藏残本。”
  舒本只存第一至第四十回,也是一个拼合本。

郑本:
  郑本是“郑振铎藏本”的简称。此本仅存第二十三、第二十四回,内文题“《石头记》XX回”,而书口却作《红楼梦》。二十三回听曲文一段,比它本少270多字。二十四回小红的出场叙述,也与它本不同。贾蔷又作贾义,贾芹之母周氏,此本作袁氏,等等。

靖本:
  所谓靖本,即“靖应鹇家藏本“的简称。六十年代初,南京有一个读者,用钢笔抄了一些批语,寄给北京的几位红学家。这些批语与甲戌本等其它本子的批语大部分相同,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批语,颇能“解决问题”。等到大家索要原本时,此原本却“迷失”了。所以,有些红学家就疑心,这个本子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批语是根据其它版本拼凑、改造的。

  靖本的可疑之点甚多:

  1.若说抄写者不知道此本珍贵,为什么花力气抄下批语?若知道此本珍贵,又为什么将它“迷失”?迷失的原因是什么?谁见过这个本子?除了藏主及抄批语者外,还有人能证明吗?
  2.脂砚、畸笏为一人,或是为二人,是红学界争论已久的问题,为什么靖本直接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3.靖本有些批语,错乱得简直让人无法卒读。如四十一回一条批语“他日瓜州渡口劝惩不哀哉屈从红颜固能不枯骨口口口(口据说为虫蛀去)”。周汝昌先生校读为:“他日瓜州渡口,各示劝惩,戏颜固不能不屈从枯骨,岂不哀哉!”错乱到这种程度,只能解释为是人为地搞乱。再拙劣的抄手,只能一二处颠倒,绝不能颠倒到全句不成个文句。这种手法,只能让人疑心是在假文物上添铜锈.
靖本的真伪,当然一时不能定案。但原本未出之前(假设有这个本子),严肃的学者是不能仅凭一个钢笔抄件,就将它当作“资料”的。

梦觉本:
  梦觉本,即“梦觉主人序本”,因此序作于乾隆甲辰年,又称甲辰本。由于此本在山西发现,又称为“脂晋本。”
  梦觉本书名为《红楼梦》,八十回,抄本,有少量脂批。
  梦觉本的正文表现为删节、简化。某些“叙述人”的语言,被抄成双行小字,与正文相区分。这些特点,全部为程甲本所继承。被抄成双行小字的叙述语,在程甲本中全部被删去。这证明,程甲本的底本是梦觉本。

程甲本:
  程甲本,全称为“乾隆五十六年辛亥萃文书屋木活字本”,是《红楼梦》的第一个印本。封面题“绣像红楼梦”,扉页题“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萃文书屋,”回首、中缝都有“红楼”字样。全书一百二十回,首程伟元、高鹗序,次为人物、场景插图共24页。程甲本的文字,基本上属于脂本系统。

程乙本:
  萃文书屋于乾隆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印刷了《红楼梦》以后,于乾隆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又印刷了一次《红楼梦》。前者被称为程甲本,后者被称为程乙本。程乙本在程甲本的基础上,文字作了很多改动,加了“引言”。与程甲本相比,有改得好的,也有越改越糟的地方。如尤三姐,被改得十分“纯洁”,如王熙凤,被改得有些“淫荡”,等等。建国后,出版的《红楼梦》,有相当一部分,是用程乙本作底本的 。

               转自:作者: 似水流年

《红楼梦》现存的版本系,可分为两个系统,一个是仅流传前八十回的,保留脂砚斋评语的脂评系统,另一个是经过程伟元、高鄂整理补缀的、删去所有脂砚斋评语的、并续写完成一百二十回的程高本系统。所谓脂评本,是概括所有带脂批的《石头记》传抄本的总和,这些传抄过印本上都保留了大量的朱红色批语,其中有些重要的传抄版本上,题有《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字样,人们一般便称这些早期的《石头记》抄本为脂评本或脂批本。

  目前已知的脂本基本上都是五四时期以后为世人发现的,共有十二种,其中比较重要的有:

  1. 甲戌本(这是目前所知底本最早的本子),原题为《脂砚斋甲戌抄阅 再评石头记》,仅存十六回,相较其他的版本,首回前有其他各本所 无的“楔子”,并且各回回前批与回后批也相对较为集中完整,对于 研究《石头记》成书的过程和写作构架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2. 己卯本和庚辰本,这两个本子已被考证出来属于同一脂评体系,两本 上的批语大体相同,应是属于同一底本的几乎同时的过录本,己卯本题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与甲戌本楔子中记载相同,并在文中有“脂砚斋凡四阅评过”、“己卯冬月定本”字样;庚辰本是现存保存回数最多的一个脂本,现存七十八回,是离曹雪芹逝世时间最近的一一个本子,因此也是最符合曹雪芹最后修改创作意图的本子,在现行的脂评本体系中,一般作为原始基本参照的底本。

  3. 戚序本,由乾隆时德清戚蓼生收藏并作序,因在序言中提出“一声也而二歌,一手也而二牍”的独特写作方法而具有参考意义。

  4. 靖藏本,该本在十年浩劫中不知去向,由于该本收藏者为吴鼐是《熙朝雅颂集》(其中录有敦诚兄弟等有关曹雪芹的诗)的主要编纂者, 故此本决非一般藏本。

  其他还有多种脂本抄本和过录本传世,这些脂本与程高本的最大区别就是,脂本的底本早于程高本;脂本体系只有八十回,即使有一百二十回本的,也都是后人从程本中转录过来;脂本保留了大量的脂砚斋评语,而程本则完全删去;程本对脂本的部分章节和内容做了改写,而程本自身的两个版本在改写后之间内容也极其混乱。

  以上是脂本现存的一些简要情况,曾经有人专门写过文章对脂砚斋进行过批判,认为脂砚斋是稍晚于曹雪芹的文人,获得了曹的信任,得以获得部分手稿,假借作者之名评书扬名于世,如果照这样的观点来看,脂本简直就是聚满毒瘤的大毒草,留之百害而无一利。持这种观点的多是从程本一百二十回小说的内容出发,来反驳脂砚斋的评语,认为评语中荒诞不经、自相矛盾、充满自我标榜、严重夸大其辞。但从已考证的脂本系统资料来看,脂本在前、程本在后是不可否认的,而且仅从前八十回程本修改后的文字与脂本相对照来看,也可以比较出高下,读者如果手头有两种版本的话,不妨就小说前部分内容对比一下。另外,在明清小说发展到鼎盛时期,书评已经不仅仅作为一种评书人对小说内容的理解和文字的欣赏,而逐渐演变成对小说整体结构的补充和再创作,这一点从一代奇人金圣叹评点《水浒》和《西厢》假托古本之名腰斩小说并融入自己创作开始,又有毛宗岗父子假托圣叹外书之名修篡《三国演义》、张竹坡笔削《金瓶梅》,《红楼梦》的评点也同样具有小说再创作的特点,在脂评中也曾有感叹金圣叹不复生的语句。作为一部小说,尤其是明清时代的很多小说具有野史传闻的特性,涉及朝野、抨击时政的话题是不可少的,为了免遭文字狱的迫害,达到小说传世的目的,在小说中有意借喻说事的现象是极其普遍的,比如《金瓶梅》就明显具有讽刺明代严嵩家事的内容,但有时往往因为把史实埋藏得过深,读者只注意其表面的情节内容,而无法去留心发现隐写在文字后面的内容,这对于作者的创作本意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而《红楼梦》的成书过程与其他小说不同,脂批和小说一直是相辅相成的,从已知的最早版本甲戌本开始,到曹公逝世前的最后一个版本庚辰本为止,脂批一直是做为小说的一个不可缺少的补充,起着引导启发读者思路的作用,作者自己形容此书“十年辛苦不寻常”,所谓的十年,在作者去世前七八年传抄的甲戌本上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话,可见曹雪芹在此前的十年,一直从事创作工作,而到脂砚斋甲戌年抄阅再评的时候,全书已经基本上写完了。之后的数年,曹雪芹一直是在从事对内容的完善和评语的增改工作,对于小说的结构,再没有做大的调整和变化。

  以下是出现在脂批本中的脂砚斋和畸笏叟的批语系年表:(出处由于篇幅所限,不一一列举)

  干支 年 事件 批注者 版本记载

  甲戌之前 乾隆十九(1754)年以前 初评 脂砚斋 甲戌本
  甲戌 乾隆十九(1754)年 再评 脂砚斋 甲戌本
  丙子 乾隆二十一(1756)年 脂砚斋 庚辰本
  丁丑 乾隆二十二(1757)年 畸笏叟 靖藏本
  己卯 乾隆二十四(1759)年 脂砚斋 庚辰本,己卯本
  庚辰 乾隆二十五(1760)年 四评 脂砚斋 庚辰本
  壬午 乾隆二十七(1762)年 畸笏叟 庚辰本
  癸未 乾隆二十八(1763)年 曹雪芹卒于癸未除夕(1764年2月1日)
  乙酉 乾隆三十(1765)年 畸笏叟 庚辰本
  丁亥 乾隆三十二(1767)年 畸笏叟 庚辰本,靖藏本
  戊子 乾隆三十三(1768)年 畸笏叟 靖藏本
  辛卯 乾隆三十六(1771)年 畸笏叟 靖藏本
  甲午 乾隆三十九(1774)年 脂砚斋 甲戌本


  脂批设及的范围极其广泛,从作者成书的创作动机到写作技巧,从著作权的归属到情节结构的构思,从书中涉及物品和文字的解释到八十回之后的内容披露,应有尽有,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找上述所说的脂评本一阅,对照原文仔细阅读,便可知其详,此处暂且按下不论。下面我想谈的是关于脂砚斋其人到底为何人的问题。

  脂砚斋并不是唯一给《红楼梦》作评的人,脂批本中除脂砚斋外,还有畸笏叟、杏斋等人,后来在世的流行版本也有梦觉主人等人作评,但其中脂砚斋是最早作评,而且连续数次加评,往往一语中的、入木三分。通过仔细研究脂批的内容可以发现——脂砚斋和与作者关系密切,深知作者著书底里,与作者有共通的生活经历和感受,并且熟知作者著书过程中采用的多种奇法妙法,经常不厌其烦地引导读者步步深入地发现线索,甚至还参与了《红楼梦》成书的创作过程,了解红楼后事,可谓是最早的红学家。可这个神秘人物却从来没有被世人知晓,甚至连是男是女也没有争论清楚,不可不谓是红学界一大怪现象。

  庚辰本二十一回有回前批语:

  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唯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
  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
  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
  是幻是真空历过,闲风闲月枉吟哦,
  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
  凡是书题者不少,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乎失名矣。

  这段话明显是故作遮掩,试想,假如曹公和脂砚斋遇到了这样一个懂得书中三味的知己,欢喜感叹还来不及呢,岂有把诗记得一清二楚,却忘记对方姓名的道理?所以这个客恐怕只能是作者或批者自己,因为怕太过显露引起祸患,故托名于此。从诗的含义上可以看出(如果脂批说此诗句警拔深知拟书底里不错的话):

  红楼梦本是自我攻守,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戏里的两个角色一个是做为小说,情义绵绵的贾宝玉,另一个是含满腔仇恨做批的脂砚先生,这两个角色互相打得很热闹,但都是属于整个红楼大梦的有机组成部分。也就是说脂批对于《红楼梦》是不可少的,缺少了他,读者就只能看到茜纱公子的情无限,而不可能体会到此书的另一面——脂砚先生的恨几多。那么到底全书应该是谁的恨呢?标题诗里写得很清楚: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当然应该表达的是作者曹雪芹的恨,那么这里所说的脂砚先生岂不是作者在《红楼梦》里的一个分身——脂砚斋么,作者另一部分情感分身的寄托当然主要是贾宝玉。这样看来,全书的结构是极为复杂有趣的,我们知道全书的主要情节是刻在石头上的故事——《石头记》,《石头记》包括《金陵十二钗》和《风月宝鉴》两个相辅相成的部分,《石头记》被包括在整个《红楼梦》的故事情节中,而《红楼梦》的故事情节加上脂批才构成完整的作者经历过的凡世一梦,作者在其中,不仅扮演了情节主人公——贾宝玉的角色,而且成为书中石头的角色,幻形入世,更重要的,又通过评语扮演了冷眼旁观者的角色,把自己的爱憎感情,完完整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种巧妙的结构,是古今任何小说所不曾有过的。第四十八回评香菱梦中说梦话有批云:
  一部大书起是梦,宝玉情是梦,贾瑞淫又是梦,秦之家计长策又是梦,今作诗 也是梦,一并风月鉴亦从梦中所有,故曰《红楼梦》也。余今批评亦在梦中, 特为梦中之人特作此一大梦也。 脂砚斋。

  脂批中有不少牵涉到全书结构和寓意的特点,除作者外别人是不可能批出的。例如:开篇讲到青埂峰下顽石时,就有一系列脂批,表明“青埂”实为“情根”,“落堕情根,故无补天之用”,“高十二丈应十二钗,方经二十四丈照应副十二钗,三万六千五百块照应周天之数”,这种类似的比喻是只有作者才有可能加上去的。

  但通观全书脂批的口气,除有部分男性化口气的脂砚先生所题以外,还有相当多的部分表现的是女性化的口气,并且经常与小说中人物口气和身份相合。例如书中多处评宝钗袭人和平儿处,评者经常把自己身份与小说人物挂沟,代小说人物说一些本未显露出来的话,例如平儿收起贾琏头发,只装做看不见风姐的讥讽处,有评语:“余自有三分主意”,显然是将自己与平儿挂上了沟。前文谈袭人时没有讲到平儿的问题,实际上袭人和平儿也有联系,是属于同一温贤类型的,而且平儿和宝玉之间的关系是通过那一枝并蒂秋蕙来表达的,用香菱的话来说就是夫妻蕙。

  文中有不少批语,粗看似乎不通,实际上是两个人在笔战,比如宝玉续庄子南华经后掷笔就寝,醒来翻身看时,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有夹批曰:

  神极之笔!试思袭人不来同卧,亦不成文字,来同卧更不成文字,却云“和衣 衾上”,正是来同卧不来同卧之间,何神奇,文妙绝矣。
  好袭人。
  真好石头,记得真真好,述者述得不错。
  真好,批者批得出。 (原文此处连为一批,为叙述方便,断句如此)

  可以看出这是脂砚女士与作者之间关于“袭人和衣睡在衾上”这句话产生的对话,从中也可约略看出脂砚和袭人的对应关系身份。

  从脂砚斋的字面上解释也可以看出些端倪,“脂”对应女子,而“砚”为石见,我们知道作者一向都是以石头自称的,而这个斋也就自然对应的是夫妻斋了。从袭人辩析中我们可以知道袭人背后的丫鬟原型和曹雪芹有夫妻关系,这在小说中是通过平儿扶正和黛死钗嫁等相关内容进行透露的,而由袭人名字的由来也可以看出她在作者的成书过程中是出力最多的,很有可能负责了誊写校对和很大成分的评改工作,从这个意义上讲,把“脂”字放在前面也就不奇怪了。

  另一个值得考证的地方是袭人原型——柳蕙兰先于曹雪芹去世了,脂批中也有一部分对小说结构理解错误的地方,被作者回批订正,这些批语似不会出于柳氏之手。据考证,曹雪芹曾于乾隆二十五年三月初再婚,新妇叫许芳卿,安徽《旧雨晨星集》中记载许芳卿之事:
  乡邻许芳卿,随父明夷客金陵,美姿容,工诗善画,嫁一士人,家贫不习生事, 治俾家言。后二年,不幸士人卒,芳卿伤之,怀悼诗示余云:……芳卿夫死后,贫无所依,余乃劝其归乡里终老。己卯本和庚辰本的部分评改工作由曹雪芹和许芳卿共同完成,到癸未除夕雪芹辞世,这部分工作尚没有最后定稿完成,最终留下了红楼千古难弥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