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por11s手机外观图片:突厥民族之由来和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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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民族之由来和辉煌 作者:朱学渊        2011-3-28   当今使用突厥语的大小民族有:裕固、维吾尔、哈萨克、乌兹别克、吉尔吉斯、土库曼、阿塞拜疆、土耳其等。它们分布在地域辽阔的欧亚大陆。

  历史上本无“突厥”的记载,六世纪中(五四六至五五二年)它异军突起,一举击败强部高车、柔然,统一了漠北。此后的两百年中,突厥汗国号令血缘广泛的诸多部落。然而,居统治地位的是“阿史那”家族,《隋书·突厥传》记载了它的起源:突厥之先,平凉杂胡也,姓阿史那氏。后魏太武灭沮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茹茹,世居金山,工于铁作。金山状如兜鍪,俗呼兜鍪为突厥,因以为号。或云,其先国于西海之上,为邻国所灭,男女无少长尽杀之。至一儿,不忍杀,刖足断臂,弃于大泽中。有一牝狼,每衔肉至其所,此儿因食之,得以不死。其后遂与狼交,狼有孕焉。彼邻国者,复令人杀此儿,而狼在其侧。使者将杀之,其狼若为神所凭,欻然至于海东,止于山上。其山在高昌西北,下有洞穴,狼入其中,遇得平壤茂草,地方二百余里。其后狼生十男,其一姓阿史那氏,最贤,遂为君长,故牙门建狼头纛,示不忘本也。

  在这些描述中,有些是不可靠的,如“金山状如兜鍪,俗呼兜鍪为突厥”,显然是妄说;而“遂与狼交,狼有孕焉。其后狼生十男”等,则是屡闻的北方民族传说。然而,“阿史那氏”出自“平凉杂胡”,是五世纪初被北魏逐出河西走廊的“沮渠氏”,以及它发迹于“高昌西北”之山间牧场,则是可取的史料。

河西走廊是月氏、乌孙的故居,沮渠、乞伏、秃发部落也在那里生息,《魏书》说“鲜卑秃发乌孤,八世祖匹孤自塞北迁于河西”,是说秃发是从河套来的鲜卑部落。月氏、乌孙、沮渠、乞伏、秃发,即是兀者、爱新、女直、且末、拓拔,河西种属复杂,“平凉杂胡”之说即由是而来。阿史那(Asina 或 Osina)应即爱新或乌孙(Asin 或Osin)之音展,它出自沮渠,就是出自女直民族的“金姓”氏族。

“后魏太武灭沮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茹茹,世居金山,工于铁作”又是说五世纪初,几百家“女直·爱新氏”辗转迁至阿尔泰山,初附柔然,锻铁为生。六世纪中,终成气候,建立突厥汗国。他们不仅屡犯中原,还远追柔然残部至东欧。六世纪末,它分裂成“东突厥”和“西突厥”两大汗国;拜占庭史籍遗有西突厥使臣国书一份,内中有谴责拜占庭的强悍言辞,突厥之名雀起于欧亚大陆。

·突厥民族走出漠北进取世界

东突厥的汗庭设在今外蒙古中心地区,西突厥汗庭是在哈萨克斯坦“千泉”附近。东、西突厥虽然强盛,但内乱纷争不息。六三〇年,唐军联合薛延陀部用兵漠北,灭东突厥;六五八年,在归附的阿史那家族将领的协助下,西突厥也被唐朝击灭。六八二年“后东突厥汗国”复兴,但七四五年又被长期亲唐的“回鹘汗国”取代。而西突厥灭国后,有伏尔加河—顿河下游的“可萨汗国”为继;它与拜占庭连手对抗阿拉伯帝国,有效地阻遏了伊斯兰教朝东欧的发展。

  公元八四〇年,蒙古高原有天灾,回鹘汗国饥馑大作,发生内乱。有人引的黠戛斯人南下参与内战,逃亡的回鹘诸部,人分两路。一路十万之众抵阴山地区,他们可能就是后来的汪古部;另一路西迁入河西、高昌、中亚各地,与当地居民融合成欧亚大陆突厥语诸族。今世维吾尔、哈萨克、乌兹别克和土耳其人所使用的突厥语,实际上是传承于漠北的回鹘语。

  以前,突厥语的势力可能不像今天这样大。八世纪时可萨汗国曾两度与拜占庭皇朝联姻,一个嫁去的公主叫 Chichig,即蒙古族姑娘常用名字“其其格”(花),因此可萨汗庭使用的语言可能是蒙古语。又如,公元七二七年新罗僧人惠超游经今乌兹别克东部,他在《往五天竺国传》中说,那里时用的语言是“言音半吐火罗,半突厥,半当土”。

  今天中亚和新疆南部使用单一的突厥语,应该是九世纪回鹘民族西迁后才形成的。

  当代突厥民族的正宗,却是欧亚要冲的土耳其,那本是后续东罗马的“拜占庭帝国”的疆域,但源自漠北的民族在那里建立了一个辉煌的国家。十世纪时,哈萨克斯坦黄水(Sara Su)流域的乌古斯(Oghus,即“护骨”)部落南下布哈拉,在酋长塞尔柱及其后人的统领下征服阿富汗、波斯,还皈依了伊斯兰教。一〇五五年占领巴格达,操纵了阿巴斯王朝哈里发(“先知继承人”)教廷,建立塞尔柱帝国,并开始征伐近东诸国的“圣战”。一〇七一年塞尔柱与拜占庭军决战于今土耳其东部的曼兹克尔特(Manzikert),结果拜方大败,连皇帝也被俘虏。拜占庭势力退出安纳托利亚大部地区,这片原是希腊、亚美尼亚、库尔德等民族的家园,就此开始了突厥化和伊斯兰化的进程。

  突厥民族和伊斯兰教势力的扩展,导致欧洲基督教国家和教会的恐惧,因此多次组织十字军运动,力图消除地中海东岸的伊斯兰力量。

  ·奥斯曼帝国在欧亚非三洲的统治

  十三世纪蒙古帝国兴起时,塞尔柱帝国已经衰落,入侵中近东的蒙古骑兵摧枯拉朽,以波斯和两河流域为中心建立伊儿汗国,但却始终未能深入安纳托利亚半岛,那里出现许多突厥部落割据的局面,其中一个名叫奥斯曼(Osman I)的突厥战士,崛起为离君士坦丁堡东南不远的比提尼亚(Bithynia)的“异密”(amir,阿拉伯语“酋长”),他祖上来自乌古斯的喀伊(Kayi)部落,据说参加过曼兹克尔特战役。奥斯曼之子斡儿汗(Orhan, 1324-60)以颇有春秋笔法的谋略,先逐尽安纳托利亚的拜占庭势力,又吞并其它突厥小国,进据达达内尔海峡和马尔马拉海沿岸;然后与拜占庭结盟进驻巴尔干半岛。接着又在拜占庭宫廷内争中协助“约翰六世”(名 Cantacuzenus)登基,从而获得了在色雷斯(Thrace,今土耳其欧洲部分)劫掠的权利和与怀抱公主希欧多拉(Theodora)的恩准。

  奥斯曼人洞悉了拜占庭腐败,就留在色雷斯不肯走了,还开始了向马其顿、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的发展,一三八九年,穆拉德一世(MuradI, 1360-89)于科索沃(Kosovo)一战击败巴尔干联军,本人于此役战死,但奥斯曼人在巴尔干站住了脚跟。穆拉德之子白济德一世 (Bayezide I, 1389-1403)继位,白济德以联姻和金钱兼并安纳托利亚的突厥诸侯,又回巴尔干地区镇压叛乱的基督教王公,并对保加利亚实行军事占领,从而完成对君士坦丁堡合围。一三九六年,匈牙利国王组织了一次重要的十字军,但出门不远就被击败,奥斯曼人巩固了在多瑙河南岸的统治,于是白济德的名声在穆斯林世界不可一世,开罗傀儡哈里发不顾统治埃及马木鲁克王朝苏丹的妒忌和反对,册封白济德为“罗马省苏丹”。

一四〇二年,中亚新兴的“帖木儿汗国”远征安纳托利亚,在安卡拉击败奥斯曼军,还虏去了白济德(次年死去)。但帖木儿意未在近东,早早就撤了军。十五世纪初,经过争夺皇位的血腥内斗,奥斯曼帝国重新振作。穆罕默德一世(Mehmed I, 1413-20),穆拉德二世(MuradII, 1421-51),穆罕默德二世(Mehmed II, 1451-81)三任苏丹精明强干,他们安抚巴尔干和安纳托利亚的王公诸侯,还建立了一枝舰队封杀海上霸主威尼斯,渐次兼并希腊诸邦和爱琴海诸岛;一四四四年十一月十日,奥斯曼在黑海港口瓦尔纳(Varna)战胜最后一枝十字军;一四四八年,消灭阿尔巴尼亚民族英雄斯堪德培的抵抗军;一四五三年,攻陷君士坦丁堡,结束了罗马帝国漫长生命。接着又占领塞尔维亚大部和波斯尼亚全境,还派遣一枝非正规军进驻阿尔巴尼亚,他们就是阿尔巴尼亚穆斯林的祖先。

在突厥民族征服伊斯兰和基督教世界的同时,也融入了波斯、阿拉伯、亚美尼亚和希腊等民族的血缘,今天土耳其人的面目和身材更似印欧人种。而与拜占庭和巴尔干诸王室的联姻,又使奥斯曼苏丹家族的血缘更为复杂。例如,战死在科索沃的穆拉德一世的母亲,就是拜占庭公主希欧多拉,穆拉德一世本人又娶了拜占庭和保加利亚公主,而他的儿子白济德一世则娶了塞尔维亚公主黛丝碧娜(Despina)。每次这样的联姻,都为奥斯曼帝国宫廷带来了一大批基督教侍臣和谋士,因此在一段很长的时期内宫庭里说的是希腊语或塞尔维亚语。特别是,白济德一世几乎淡忘了先人的习俗和伊斯兰教法,乃至在安卡拉大战时,穆斯林众叛亲离,只有基督徒为他护驾,遂至大败。

  突厥民族信奉伊斯兰教,但对其他信仰却持宽容态度。一四五三年,奥斯曼人占领君士坦丁堡(改名伊斯坦布尔)后,改索菲亚大教堂为清真寺,但对拜占庭帝国国教“希腊正教”(或东正教)仍持宽容态度,至今伊斯坦布尔正教牧首地位依然如故。一四九二年,也就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那年,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颁布了强制犹太人接受天主教,否则就离开的法令。因此大批犹太人迁徙他乡,许多人在奥斯曼帝国得到了荫庇,而且被允许组织犹太教教会和享有自治权的社团。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穆斯林世界对犹太民族的仁爱,与西方基督教世界对犹太民族的迫害,适成对照。由于奥斯曼人的统治和移民,以及基督徒的改宗,在波斯尼亚、阿尔巴尼亚、科索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伊斯兰教社团,这也是后世巴尔干地区宗教残杀的起因。

  十六世纪,苏莱曼大帝(Suleyman the Magnificent, 1520-60)在位时,奥斯曼帝国鼎盛。除安纳托利亚和阿拉伯诸国外,它还拥有阿尔巴尼亚、希腊、,塞尔维亚、波斯尼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匈牙利,以及克里米亚半岛和环黑海地区的欧洲属地,和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利比亚、埃及等非洲属地,疆域超过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的总和,惟罗马帝国与之可以比拟,但从此也就开始了它漫长的衰落。在对奥地利和俄罗斯的战争中,逐步丧失了在欧洲的土地;在西方列强兴起后,又失去了对北非的控制。在一次大战中更站错了队,随着德、奥战败,奥斯曼帝国也被以英、法为首的协约国肢解,只剩下了安纳托利亚半岛和巴尔干东南一隅的疆土,朝廷全靠在英国炮舰的保护,苟延残喘。

  ·凯末尔的语言纯化和文字改革运动

  一九二二年,穆斯塔法·凯末尔(Mustafa Kemal)领导革命,推翻奥斯曼帝国。从一〇五五年塞尔柱人入据巴格达,到一九二二年奥斯曼帝国覆灭,突厥民族在中近东和东南欧的统治,维持了近九百年,为历史留下不可磨灭的篇章。一九二三年十月二十九日,土耳其共和国宣告成立,凯末尔当选首任总统,并一直连任到一九三八年去世。凯末尔推行政治、经济、法律、文化、教育和妇女权利的全面改革,奠定了政教分离和民主立国基础,并废除了奥斯曼帝国与协约国签订的许多不平等条款,使国家获得彻底独立。一九三三年大国民议会授予穆斯塔法•凯末尔“土耳其之父”(Atatürk)的称号。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凯末尔推动了一场“语言纯化”和“文字改革”的群众运动,旨在清除土耳其语言中的非突厥语成分,并以拉丁文替代阿拉伯文作为书写文字。这是突厥民族语言的伟大复兴。据统计,二十年代土耳其书面语言中的阿拉伯语、伊朗语和法语成分占百分之八十;至八十年代已减少到百分之十。在这场运动中,政府有组织地收集各历史时期的突厥语词汇,以及各地突厥语方言,经鉴定后逐步替代外来语词。事实上,这些被收集来的“纯突厥语词”中,有不少是融入突厥—回纥语中的“鲜卑语”和“通古斯语”辞汇,它们很多也被列入现代土耳其语词典。这场在土耳其进行的净化语言的努力,竟也无意地为北方诸族历史语言学的研究,采集了丰富的原始资料。

例如,“白色”一字突厥语是“阿克”,蒙古语和满语同为“叱干”,古鲜卑语为“素”。而土耳其语“白”有三字ak、solgun、soluk,其中ak 是“阿克”,solgun 是“叱干”的变音,soluk 则与“素”同源。从“白”字的多源现象,可以窥见突厥语的多元背景。又如,突厥语的“水”和“土”是 su 和 toprak ;而突厥语的“伯克”(beg)又与汉语的“伯”一样,都是“首领”的意思。突厥语民族的祖先是从黄河流域出走的,“水”、“土”、“伯”等是遗留在汉语中的古突厥语成分。土耳其语词典中的“青铜”列有两字:tunch和 bronz,后者显然源自欧洲语言,而前者就是汉语的“铜器”。这表明土耳其民族的祖先与中原民族的最后交往应该追溯到漠北“回纥”时代。

  ·突厥民族对伊斯兰世界的一度控制

  突厥民族对阿拉伯民族和伊斯兰教廷的控制,可追溯到公元八三○年代初,巴格达的阿巴斯王朝从“拔汗那”(即乌兹别克东部“费尔干那”盆地)引进了一枝四千人的“突厥奴隶”雇佣军。八三六年这些“奴隶”开始在巴格达闹事,二十多年后即全面干预阿巴斯王朝的政事,他们不仅包办了地方行政和税务,连哈里发也成他们手中的玩物,任意拥戴或废黜,甚至剐眼杀害。十世纪中,哈里发只是一个虚设的精神领袖而已。是塞尔柱人的到来,才将这些“奴隶”雇佣军逐出巴格达。

  先后统治埃及和叙利亚的法蒂玛和阿尤布王朝,同样热中引进中亚“突厥”和北高加索“切尔克斯”(Circas 或 Cherkess,皆匈人的后裔)雇佣军。后来,这些“奴隶”利用阿尤布王朝宫廷内争,取而代之,在埃及建立了“马木留克王朝”(公元一二五〇至一五一七年,“马木留克”是阿拉伯语“奴隶”一字),一二六〇年马木留克人曾予蒙古军以致命的一击,终止了蒙古帝国进入北非的企图,也保护了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在近东的圣地,据说马木留克人既不笃信真主,也不精通阿拉伯语言文化,但他们在开罗恢复了哈里发制度,还把它当做号令伊斯兰世界的傀儡。

  后来,奥斯曼帝国虽然兼并了近东和北非地区,但在埃及保留下了一个庞大的马木留克特权阶级。十七世纪奥斯曼帝国开始衰落,马木留克人又重新控制了埃及的军务、税务和政府的权力,并以向伊斯坦布尔贡税换取了自治权。一七九八年拿破仑远征埃及时,实际遇到的是马木留克人的抵抗;直到一八一一年,他们的统治才被摧毁。

从漠北出走的突厥语民族,是一个叱咤风云、征服世界的有为民族。

回忆这沧桑变迁,予人以历史感怀:伟哉!东方民族。

  原载台湾《历史月刊》二○○三年六月号

  二○○六年三月十一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