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cb外层aoi开路原因:巴金在“文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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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在“文革”中

2011年08月11日14:43 三联生活周刊 我要参与(105)


妻子萧珊之死

上海是巴金一生中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

上海的家在武康路,从50年代初至今,他一直在这里居住。

他一次又一次跨过大门,穿过草坪小径,走进客厅,走进书房,走进卧室。在这里,他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雨。“文革”初期,这里成了批判的大舞台:红卫兵野蛮地抄家;灰溜溜地接受批斗,妻子萧珊被迫害致死……

大门前发生的一切,折磨着巴金和萧珊。

“她让上海戏剧学院狂妄派学生突然袭击,揪到作协分会去的时候,在我家大门口上还贴了一张揭露她的所谓罪行的大字报。幸好当天夜里我儿子把它撕毁,否则这一张大字报就会要了她的命!”这是巴金不堪回首的回忆。

萧珊被罚扫街。

“她怕人看见,每天大清早起来,拿着扫帚出门,扫得精疲力竭,才回到家里,关上大门,吐了一口气。但有时她还碰到上学去的小孩,对她叫骂‘巴金的臭婆娘’。我偶尔看见她拿着扫帚回来,不敢正眼看她,我感到负罪的心情,这是对她的一个致命的打击。”

然而,只有走进这座大门,回到妻子身边,磨难中的巴金才会感到一点儿解脱。

“我在原单位给人当作罪人和贱民看待,日子十分难过,有时到晚上九十点钟才能回家。我进了门看到她的面容,满脑子的乌云都消散了。我有什么委屈、牢骚,都可以向她尽情倾诉。”

就在最痛苦难熬的日子里,他们相濡以沫。萧珊为了保护巴金,受到北京来的红卫兵铜头皮带的毒打。

女儿李小林回忆过这一时期母亲对父亲的爱:

母亲始终视父亲为良师益友,更是她深深至爱的人。母亲珍藏着父亲给她的信(遗憾的是,由于战乱和搬迁,1949年以前父母的通信,都没能保存下 来),她还按照时间顺序给这些信编了号码。“文革”初期,作为“罪证”,造反派抄走家中所有信件。母亲曾天真地请求造反派给她留下这些纯属私人的书信,毫 无疑问招致一顿训斥。事后母亲告诉我,竟有人说她“不要脸”,年纪这么大还写这样“肉麻”的“情书”,还想保留这种东西。我至今记得,母亲说这番话时由于 激愤而变调的声音,以及受到伤害后脸上流露出的那种痛苦和无奈。这些信件被反复翻阅审查,划上红杠杠,打了各种各样的记号。因为是“罪证”,它们才没有被 销毁。它们终于又“物归原主”。然而母亲却再也不可能看到它们了。当我读到我父母的380多封通信时,我不禁为他们字里行间流泻的深情所感动,我这才明 白,这些信对母亲有多重要。它们是她生活的一部分,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一份迟到的礼物》)

惊恐、忧虑、劳累,损坏了萧珊的健康。她患了肠癌没能得到及时检查、治疗,身体一天天消瘦,为了不让巴金担心,她从不哼一声,也不诉说疾病的痛苦。

萧珊患病时,巴金正在位于上海奉贤县的文艺界“五七干校”里劳动。其间,他向连部写了这样一封请示信:

我爱人萧珊,近年多病,本年5月下半月起病倒在床,发烧到38℃左右,有时超过39℃。曾到医院挂急诊号检查治疗,并不断看中医,服中药。两天前, 还到地段医院拍过片子。但至今尚未查出病源。三十几天中热度始终不退。现在一面继续服中药,一面还准备进行检查,需要医药费较多,全从生活费中挪用,今后 开支相当困难,拟请另发医药费100元,以便继续给萧珊治病。这一要求希望得到批准。

文化系统直属四连连部 巴金

1972年6月22日

写过多少文学作品,写过多少书信,这却是巴金一封最为特殊的“求情信”。一切都为了萧珊。读它,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在历史远景里颤抖地拿起笔,然后,又叹息一声,把笔放下。

直到1972年7月底,萧珊才好不容易住进中山医院病房,癌细胞已经扩散,在不得不立即开刀进手术室以前,她生平第一次对巴金说:“看来,我们要分别了……”

萧珊开刀后仅仅活了5天。

1972年8月13日,萧珊走了。

巴金在“文革”期间的照片很少,但留下了一张对他个人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纪念意义的照片。这是他在为萧珊送别之时拍摄的。他臂戴着黑纱,双手叉腰,低着头,脸上悲痛欲绝。他在为自己失去了感情中最美丽的东西、生活最重要的东西而哭泣。

萧珊走了。回到家里的巴金,从此,只有怀着对妻子的思念,从武康路那个大门孤独地走出走进。在他的卧室里,萧珊的骨灰盒一直陪伴着他。彭新琪在《巴 金萧珊之恋》中,这样描写到:“现在,巴老的卧室里,安放着萧珊的骨灰盒;巴老的写字台上,搁着萧珊的照片;巴老的床头,放着萧珊翻译的几本小说;在巴老 心中,一直保存着对萧珊最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