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代换三原则是什么:小说:驻京办主任之工于心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4:09:39
第二章 工于心计     

18、放风筝  

    周末一大早,丁能通把工作交接给黄梦然,自己开车去燕山大学接金冉冉,两个人约好今天一起去天坛放风筝。  

  当金冉冉从校门走出来时,丁能通眼前一亮,俏丽地马尾辫显得金冉冉活泼美艳,粉红的小衫衬得白皙的脸庞如人面桃花,撩人的牛仔短裙包裹着女孩迷人的曲线,雪白修长的玉腿,勾勒出无限性感。丁能通暗自感叹,果然是江南出美女。  

  金冉冉在车上格外小鸟依人,自从丁能通在德莫利鲜鱼馆威胁要与她断绝兄妹关系后,金冉冉再也不敢在网上乱写,人也好像成熟了一些。  

  “哥,你带了个什么样的风筝?好看不?”  

  “一只凶猛的老鹰!”丁能通做着鬼脸说。  

  “不要,不要,你不知道人家是属兔子的。”  

  “我还是属蛇的呢。”  

  “哥,蛇吃兔子,我在你手里是死定了。”  

  “我这只蛇呀,为了保护兔子,与老鹰殊死搏斗,终于壮烈牺牲。”  

  “不许瞎说,”金冉冉用玉手捂了一下丁能通的嘴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要让你好好活着,好陪我去后海泡吧,去三里屯蹦迪,去雍和宫烧香,去北海划船,去恭王府沾福气……”  

  “好好好,我都快成你手里的风筝了,还不是你想在哪儿放就在哪儿放。”  

  “才不是呢,我是你手里的风筝,我这个傻妹妹哪天你不喜欢了,把线绞断,我就自己飘了……”  

  说着说着金冉冉触动了心事,竟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冉冉,还是我做风筝吧,哪天你不喜欢我这个一身官气的哥哥了,也不用把线剪断,团巴团巴随便找个垃圾筒把我扔了就行了。”  

  “讨厌!”丁能通语气诙谐,竟把金冉冉给逗乐了。  

  周末的天坛公园放风筝的人很多,天空中飘荡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漫天飞舞的风筝与天坛公园的美景交相辉映,构成了一道靓丽的景象。  

  天空中飘飞的大多是花蝴蝶,蜻蜓、蜜蜂,丁能通和金冉冉放飞的却是一只乌黑的老鹰,天空中顿时增加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金冉冉高兴极了,望着空中张牙舞爪的老鹰纵情地笑着,引来许多游人的目光。丁能通难得有这样的雅兴,整日里应来送往、勾心斗角,难得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给自己解闷,只有和金冉冉在一起是最轻松的,心里也是最慰籍的,官场上混久了,太需要精神的梳理,金冉冉成了丁能通散乱心灵的一把木梳。两个人坐在草坪上,仰望着越飞越高的风筝,沉浸在难得的欢乐中。  

  “哥,如果这草坪上一个人也没有,就我们俩该多好!”  

  “你不怕我欺负你?”  

  “还不一定谁欺负谁呢!”  

  “冉冉,我不是个好人。”  

  “我知道,但你也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只是有点邪而已。”  

  “邪离恶可不远。”  

  “我不怕,因为我是魔,百恶不侵。”  

  “这么说,我们俩在一起就是恶魔!”  

  “人本来就是魔,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魔。”  

  “冉冉,你心中的魔是什么?”  

  “爱!”  

  “这么说你相信爱情?”  

  “当然,如果人没有爱,赢了世界又会怎样?”丁能通听到金冉冉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心里微微一颤。  

  官场上逐鹿权力的人有爱吗?他忽然想到和珅的爱,和珅爱的是“帝心”:“帝心”爱的是江山,然而,从古到今,爱江山的人哪个不更爱美人?肖鸿林不就拜倒在白丽娜的  

石榴裙下了吗?那么自己在北京摸爬滚打,心中的爱为的是什么?衣雪,还是儿子?亦或是别的什么?  

  丁能通猛然想起段玉芬,如果段玉芬嫁给自己,生活会是什么样?他不敢想,因为这个曾经深深爱过自己的女人,已经成了一个迷。  

  想到这儿,丁能通有些沮丧,情不自禁地收起风筝线,由于心不在焉,收着收着,竟然挂在一棵古松枝上,那古松高大挺拔,松枝墨绿,像是个年长的老人沉默不语。  

    古松顶上的枝桠间,一个喜鹊窝内猛然飞出两只花喜鹊拼命地攻击还在空中飘飞的风筝,风筝离喜鹊窝不过两三米,金冉冉兴奋地跳起来。  

  “哥,那两只喜鹊真的把风筝当成老鹰了!”  

  丁能通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两只花喜鹊轮番攻击风筝,风筝在风的作用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真如一只偷袭喜鹊窝的贼鹰。  

  两只喜鹊为了保护家园奋不顾身地向贼鹰攻击,叫声充满了愤怒和警告。不一会儿,就围上来许多人看鸟与风筝大战,个个脸上充满了好奇,丁能通拽了一下活蹦乱跳的金冉冉,示意她离开。  

  “哥,想办法救救风筝,都快被喜鹊啄烂了。”  

  “冉冉,一个破风筝,咱不要了好吗?”  

  金冉冉噘着小嘴说:“好吧,通哥,我饿了,咱们吃卤面吧。”  

  “好吧!”  

  两个人手拉手刚要走,丁能通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贾朝轩的电话。他赶紧接听。  

  “能通,你小子在哪儿泡妞呢?办事处的人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贾市长,我和几个朋友刚要吃饭。”  

  “别吃了,赶紧到我这儿来一趟,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好,我马上到!”  

  丁能通挂断手机,猛然想起周永年和刘凤云拜托自己的事,这几天他一直煞费苦心地为这两口子选人,一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认真看了看眼前活泼可爱的金冉冉,心想,冉冉是苦出身,人又很机灵,驻京办是个大染缸,毕业到驻京办没什么前程,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难得很,不如劝她去刘凤云家干两年,周永年关系广,说不定将来能为冉冉找个好工作。  

  在送金冉冉回学校的路上,丁能通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冉冉,你不是想求我给你找工作吗?”  

  “对呀!”  

  “我找到了!不过岗位很特殊!”丁能通看了看金冉冉说。  

  “哥,我怎么觉得你好象要打我的鬼主意噢!”  

  “放心,哥不会害你的,只会保护你。”  

  “就像喜鹊保护窝一样保护我吗?”  

  “当然,不过任何人要想有一个好的前程都要牺牲一些东西。”  

  “牺牲什么?”  

  “牺牲两年时间,两年后,你可能有一个满意的前程。”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说了,你别生气,而且要答应我认真考虑。”  

  “我答应!”  

  “我有个好朋友,在中组部工作,人很好,关系广,地位也高,前两天要求我为他们找一个大学生保姆,他们承诺,干好了,可以帮助找个好工作。我本想把你安排在驻京办工作,可是驻京办整天迎来送往的,是个大染缸,我觉得你去驻京办没什么前程,不如委屈两年,或许结果会更好!”  

  “哥,我是大学生,不是家庭妇女,你怎么能让妹妹去给人家当保姆?”金冉冉警觉地问道。  

  “当保姆怎么了?干家政的大学生保姆还少吗?这样的人家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上呢。”  

  “我不去!”  

  金冉冉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两个人心里叫劲,再也没说话,一路上默然无语。到了燕山大学门口,金冉冉默默地下了车,重重地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丁能通望着金冉冉修长的后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丁能通赶到党校房间时,贾朝轩的老婆韩丽珍正在打扫卫生。  

  “哟,大嫂来了,啥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老弟一声?我好去接你。”  

  韩丽珍是东州市人民  

医院院长,典型的贵夫人形象。  

  “能通,你还不了解你大哥这个人,凡事不愿意声张。”韩丽珍一边换床单一边说。  

  贾朝轩递给丁能通一支烟,自己点上火后示意丁能通坐下,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能通,你上次跟我说有个玩古玩的朋友手里有明朝的‘永子’围棋,是真的吗?”贾朝轩的口气蛇蛇蝎蝎、鬼鬼祟祟的。  

    “当然了,我朋友是玩古围棋的行家,那围棋我见过,明朝的货。”  

  “哪天约我见见这个人,如果货不假,我就要了。”  

  丁能通讪讪地一笑说:“没问题。”心想,“货的价格不菲,贾朝轩会送给什么人呢?”  

  “能通,我这阵子没少跑中国花卉协会、国家贸促会和国家商务部,他们已经答应全力支持东州市申办花博会,刚才我已经和肖市长通了电话,他答应让你陪我去首尔走一趟,到那儿取取经。”  

  “太好了,贾市长,正好韩国我有朋友,接待不成问题。”  

  “那好,事不宜迟,你抓紧办票,我们用私人护照出境。”  

  “私人护照?”  

  “对,你大嫂也跟着去,这样不引人注意。”  

  “好吧,我抓紧办。”  

  “能通,为了不让驻京办的人知道,顾怀远陪您大嫂来,我都没让他住在驻京办。”  

  “安排到哪儿了?”  

  “怀远和你大嫂都住在王府井大饭店了。我们走后,你把  

奔驰车给怀远,这小子在北京还得替我办点事,从韩国回来以后,让他陪你大嫂一起回去。”  

  贾朝轩对丁能通千叮咛,万嘱咐,让丁能通心里很紧张。出国考察搞得像出国潜逃似的。  

  “能通,”韩丽珍终于忙完,她手里拿着抹布说,“前几天衣雪去医院了。”  

  丁能通心里一紧问:“大嫂,衣雪去医院干什么?”  

  “瞧你们两口子,东一个西一个的,孩子发烧,衣雪也不找我,还是值班主任跟我说的,我赶紧去急诊室看,没什么大事,我安排到病房打了几天点滴,好了。”韩丽珍说得眉飞色舞,一付表功的样子。  

  “大嫂,你说这衣雪,孩子病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还不是怕影响你工作嘛,再说,你远水解不了近渴,有大嫂呢,出不了差头。”  

  韩丽珍咯咯笑着走进  

卫生间涮抹布,贾朝轩朝丁能通身边凑了凑说:“能通,来,咱俩杀两盘,最近我又研读了两本棋谱,还没试过身手呢。”说完亲自将棋盘摆在茶几上,两个人一白一黑杀将起来。  

19、探病  

     早晨,一抹瑰丽的晨曦,撒入荡着浪涛的黑水河,河面上的薄雾为古老的东州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晴朗朗的太阳悬起来后,东州城被映得躺在了地上。高楼大厦横七竖八地互相枕籍着,仿佛呻吟,又像挣扎。鸽群在空中转着圈,仿佛是城市里的唯一一首散文诗。  

  王元章这几天病了,一大早起来后静静地靠在床头挂吊瓶。自从上次省委书记林白找他谈话以后,他一直思考一个问题:一旦自己离任,谁比较合适接替自己?  

  王元章在政坛上打拼了一辈子了,虽然经历过多次起起落落,但还算平稳,没有栽过什么大跟头。眼下,东州的经济发展虽然势头良好,但是国企改革仍然困难重重,把这样一个大市交给什么样的人掌舵,关乎八百万人民的生活幸福,对全省的经济发展也尤为重要。看来省委没有空降一位市委书记的打算,只要中央没有异议,这个市委书记只能在东州现有领导中产生。  

  王元章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东州市副市级以上领导一一闪过,终于定格在三个人身上:这三个人就是肖鸿林、李为民和贾朝轩。  

  这些年,肖鸿林在国际秧歌节的问题上一直与自己叫劲,终于得逞了,但是花博会真的能拉动东州的经济吗?东州的地理环境搞花博会不会是霸王硬上弓?肖鸿林的架势不象是在东州,看来这老伙计野心不小啊,任省长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中央的用人政策一直在往年富力强、德才兼备的年轻同志倾斜,肖鸿林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但是也算不上年轻干部了,如今也是一相情愿呀!  

  在王元章眼里,接替市委书记最理想的人选是李为民。此人刚直不阿,工作务实,为人坦诚,原则性强,就是缺少灵活性,会变通,就更理想了。  

  贾朝轩看上去比李为民精明许多,此人也确实聪明,也许是小聪明,总觉得聪明得诡道,好象人生的价值是靠官位的大小来体现的。想当年,在与李为民争副市长的时候,在  

人大代表中做了不少手脚,东州交给贾朝轩这样的人还真有点不放心呢!  

  不过,省里似乎对贾朝轩很重视,在送贾朝轩还是李为民去北京学习的问题上,最终省委书记林白同志还是推荐了贾朝轩,青干班可是培养我党高级干部的摇篮啊!  

  然而,王元章又似乎觉得林白同志另有一层深意,贾朝轩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党校犹如牧场,好好训训这匹野马或许成为良驹,看来李为民在林白同志的眼里早就过关了。  

  王元章正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敲门。  

  “请进!”李为民笑咪咪地捧着一盆鲜花走了进来。  

  “王书记,好点了吗?”  

  “是为民啊,打了几天吊瓶,好多了。”  

  王元章像是疲惫得很,李为民进来,他想起身握手,可是欠了欠身子,就支撑不住了,吃力地靠在了床头上。  

  “元章,你太累了,好好躺着吧。”李为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颇为关切地说,“抱歉啊,元章,我真不知道你病得这么厉害!听秘书说这几天高烧一直不退啊!”  

  “不就是感冒吗,没事,没事,快说说这些天的工作吧!报纸上说这几天长征省长来东州检查工作,也没有人向我汇报一下情况。”  

  “元章,你病成这样就别惦记工作上的事了,长征同志这次来是专为煤气开栓的事。”  

  “煤气开栓怎么了?”  

  “我也很震惊,我们东州竟然有十五万户居民,开栓费交了,有的都交了十几年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开栓,很多开发公司不仅挪用了居民的开栓费,而且态度还极其蛮横。长征同志接到很多居民的上访信,这次是专门到东州现场办公的。  

    城市建设和管理工作由贾朝轩主管,这么大的民生问题以前怎么从来没有人提过?”  

  “朝轩在的时候问题都被压下去了,他在北京学习压不住了,自然就暴露出来了。说起来这是几届政府遗留的问题,有历史性的,不能全由贾朝轩同志负责。”  

     “但是……”李为民话说了一半,一想到王元章还在病床上,又把话咽回去了。  

  “为民啊,我知道这个问题解决起来要得罪很多人,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是万事民为先,我们失职呀,对不起这十五万户居民呀!我给肖市长写封信,你给捎去,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王元章显得很激动,执拗地让秘书准备了笔和纸。李为民劝不住,只好由着他。其实王元章完全可以和肖鸿林通个电话,但是,李为民心里清楚,肖鸿林这两年越来越不把市委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党内个体户。王元章给肖鸿林写信是为了表示对这个问题的高度重视。  

  王元章一口气写完信交给李为民,李为民郑重地放进包里。  

  “为民啊,申办花博会的事有进展吗?”王元章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朝轩同志这一段在北京活动得很有效果,得到了中国花卉协会、国家贸促会和商务部的大力支持,全国想申办花博会的城市有二十多个,这次能够得到国家的支持不容易呀!攻关是朝轩的长项啊,肖鸿林把申办的任务交给他算是找对了人了。”     

20、许诺  

     飞机在湛蓝的天空中翱翔,机窗外几朵乳白色的云,停在天空,动也不动,很像蓝色的海面上浮着洁白的帆。  

  贾朝轩微闭双目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似睡非睡,丁能通坐在他身边翻着一本飞机上提供给头等舱旅客的时尚杂志,韩丽珍坐在贾朝轩的后面欣赏着窗外美景。  

  空中小姐送来热咖啡打断了贾朝轩的沉思,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小声问:“能通,最近有人告我的刁状,你分析分析会是谁呢?”  

  丁能通没想到沉思良久的贾朝轩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不好回答,应酬地反问道:“贾市长,会有这种事?”  

  “省纪委的一个朋友给我捎的口信,说有人写我的匿名信,递到了中纪委,中纪委反馈到了省纪委。”  

  “没透露告的什么方面的问题?”丁能通诡谲地问道,心里闪过刘凤云在贵宾楼请他吃饭时说的话。  

  贾朝轩没有正面回答丁能通的问题,只是说:“领导干部也是人,谁还没有点爱好,有些人啊,就是靠整人过日子,以为把别人整倒了,自己就能上去,也不想想整人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丁能通听着贾朝轩的话像是有所指,但不知道他指的是肖鸿林呢,还是袁锡藩,又不便戳破,只是苦笑道:“贾市长,既然犯了小人,就不得不防啊!”  

  丁能通话音刚落,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丁能通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富忠。  

  “是我通知富忠一起去的,有富忠陪着方便。”贾朝轩赶紧解释说。  

  “能通,港商我可给你打好招呼了,什么时候过去见个面。”陈富忠皮笑肉不笑地说。  

  北京花园一直是丁能通的一块心病,陈富忠的第一句话就说到了他的腰眼上,他心想,贾朝轩答应我在东州为驻京办划一块地皮,何不借此机会再加把火?  

  “贾市长,北京花园方面我已经谈妥了,同意我们控股,经营方由我们找,正好富忠联系好了港商,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差你大老板大笔一挥了。”  

  贾朝轩呷了一口咖啡默谋了一会儿说:“那好,你相中了东州哪块地了?”  

  “贾市长,驻京办净为各位领导服务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好不容易张了一回嘴,给就给块好地呗!”  

  “能通,你大哥是个爽快人,你相中哪儿了,说出来,朝轩会答应的,”韩丽珍溜缝儿地插了一句:“富忠要的中山路那块地就是一个例子。”  

  “可不,大哥这个人吐个吐沫就是钉,仗义!”陈富忠眉飞色舞地恭维道。  

  “贾市长,我相中纺织厂那块地了,地点好,不用动迁,搞开发准赚!”  

  “能通,你小子狮子大开口啊,富忠早就看上这块地了,一直跟我磨唧,我都没答应,我把中山路那块地批给他了,我一直想留着纺织厂那块地盖市政府大楼,你看咱们市政府那座老楼,土不土,洋不洋的,虽然肖鸿林上任后进行了改造,仍然代表不了东州市形象,既然你老弟开口了,我只好忍痛割爱了,就这么着吧,回头你们驻京办打个报告,我批一下。”  

  贾朝轩卖了半天关子,搞得丁能通的心忽上忽下的,终于吐口了,丁能通的心才放下来。他惦记这块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想,“有了这块地,驻京办摇身一变就成了五星级酒店了,东州历任驻京办主任,我的政绩是最大的,我丁能通的脸就露大发了,既是东州市正局级干部,又是五星级酒店的董事长,不用贪,富与贵终于统一了,真不枉自己往恭王府福字碑前跑过无数次、祈祷了无数次。”  

  “贾市长,您是驻京办的大恩人,从今以后,丁能通一定会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全心全意为领导服务。”  

  贾朝轩听后嘿嘿笑道:“能通,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  

  丁能通摇了摇头。  

  “在你心中把我摆的和肖市长一样重,而且从不在我们之间做文章。”  

  丁能通在官场多年,一直在政治旋涡中挣扎,他之所以能立得住,关键的本事就在于他从不搬弄是非,做驻京办主任既是在是非窝子里,又远离了所有是非,他喜欢人生的辨证,他认为,和珅当年要是读了马克思的辩证法,一定能保住性命。因为多数人欲望横流,少数人无欲则刚,他是取中间的,叫做欲有止境,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可,但是,人生得意适度欢无妨。  

     在大学时,丁能通读过钱钟书先生的《写在人生边上》,里面有一句话,让他记忆犹新:  

  “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吃药的方糖,更像跑在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许多痛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  

  就因为钱钟书的这句话,丁能通一下子理解了快乐的意义!  

21、爽  

    肖鸿林自从在北京与白丽娜有过一夜之欢后,找到了爱情的感觉,这让他兴奋不已,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能否与关兰馨离婚?  

  肖鸿林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市府广场周围的车水人流沉思,这时,副市长袁锡藩迈着大八字推门走了进来。  

  “鸿林,想什么呢?这么深沉?”袁锡藩心情畅快地问道。  

  “噢,是锡藩啊,坐!”  

  肖鸿林将手一让,顺手掏出烟递给袁锡藩。两个人点着烟,郑卫国赶紧进来给两位领导倒了茶,然后又退了出去。  

  “锡藩,尝尝我的正宗铁观音。”  

  袁锡藩端起茶呷了一口。  

  “不错,不错。鸿林,听说为民被恐吓了?”  

  “为民被恐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那个脾气不改,早晚得出事。”  

  “听说恐吓信里还有子弹。”  

  “有这事?邓大海这个副市长是怎么当的?主管公检法的副市长连市委副书记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还埋怨我不追加办案经费,让我看,公安局长他别兼了,换人算了。”  

  “鸿林,大海有大海的难处,市政府常务会上关于办案经费问题,大海提过三次了,难免大海有想法。”  

  “说一千道一万,财政太紧张了,用钱的地方太多,教育要求追加经费,农业要求追加经费,财政的盘子就这么大,你让我怎么办?”  

  “要么怎么说发展才是硬道理呢,鸿林,我听说贾朝轩去韩国了?”  

  “是啊,上届花博会是在首尔举办的,我让他去取取经!”  

  “可是有人在首尔机场看见了韩丽珍和陈富忠,他们怎么也跟去了呢?”袁锡藩冷笑着说:“而且他们出境未经外办办手续,用的是因私护照。”  

  “这个贾朝轩擅自违反外事纪律,搞什么鬼?”肖鸿林一本正经地说。  

  “鸿林,这还不明白吗?他在北京学习期间就多次到澳门去赌,这次去首尔少不了要过过赌瘾啊!”肖鸿林眉头舒展了一下,旋即又皱了起来。  

  “锡藩,你说他去澳门赌的事能是真的吗?咱们毕竟是空口无凭呀!”肖鸿林毫不掩饰地问。  

  “钱学礼在葡京赌场看见过他,这还有假?”袁锡藩舔了舔嘴唇嗫嚅道。  

  “锡藩,这件事要慎重,毕竟涉及咱们东州市政府的名誉,万万不要轻易抖搂出去。”  

  “鸿林,千万别学项羽呀!”  

  “眼下还谈不上,锡藩,我从北京方面得到消息,林白同志有可能进京,一旦林白同志进京,谁有可能接任省委书记?”  

  “如果中央不空降的话,最有可能的有两个人。”  

  袁锡藩说完顿了顿,一双鼠眼看着肖鸿林。  

  “哪两个人?”肖鸿林迫不及待地问。  

  “一个是省长赵长征,一个是常务副省长刘光大。”肖鸿林见袁锡藩没有分析到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你认为王元章有没有可能?”  

  “鸿林,不瞒你说,如果长征同志接任林白,你和王书记还真有一博。”  

  “此话怎讲?”  

  “在咱们省,就省长一职来说,没有人能与你和元章抗衡啊!”  

  “所以我特别重视花博会啊!”肖鸿林长长地透了口气,款款地说道。  

  “鸿林,花博会可以作为启动东州经济的  

发动机,你这着棋要是下成了,元章恐怕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正是用人之际,贾朝轩还得用,只要他知道收敛就行,别把事做绝了。”  

  “也好,只要你能接替长征同志,我愿尽犬马之力。”袁锡藩一双鼠目霍地一跳,将手中快吸完的烟狠狠地捻在烟灰缸里。  

  已经是下半夜了,首尔的街路上仍然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汉江两岸的夜景更是绚丽夺目。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张显着城市的繁华喧嚣,市区内的浓荫下,古老的宫殿、庙宇,同直入云霄的现代化建筑交相辉映,显示了首尔既古老又现代的时代风貌。  

    在首尔高丽大酒店地下娱乐城内,贾朝轩和韩丽珍兴奋地在老虎机前手舞足蹈,旁边站着满脸堆笑的陈富忠和一脸漠然的丁能通。  

  突然服务小姐瞪大眼睛用英语说:“夫人,你的运气好旺啊!七个红七,我们这里半年都没有一次呀。”  

  丁能通赶紧翻译给贾朝轩和韩丽珍听,两个人听后很高兴。  

  “我太太赢了多少?”贾朝轩眉飞色舞地问。  

  丁能通把贾朝轩的话翻译成英语,又跟服务小姐嘀咕了几句,然后说:“小姐说,嫂子赢了两万五千美金。”韩丽珍高兴地叫起来。  

  “丽珍,趁你手气旺,多玩一会,我太累了,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富忠、能通,你们陪你大哥上楼吧,我再玩一会儿。”  

  陈富忠和丁能通陪贾朝轩上了电梯。  

  “大哥,”在电梯里,陈富忠说,“嫂子看得紧,来一趟你咋也得尝个鲜呀!”  

  “趁你大嫂高兴,赶紧给我找个小姐乐乐!”贾朝轩迫不及待地说。  

  “这能行吗?万一让嫂子发现……”丁能通担心地说,他早就听说贾朝轩好色,但没想到如此明目张胆,丁能通认为,七情六欲人皆有之,但应该像赚钱一样取之有道,否则就与畜生没什么区别了,丁能通左右不了贾朝轩,只能在心里嗤之以鼻。  

  “没事,我心里有数。”贾朝轩满不在乎地说。  

  贾朝轩穿着睡衣正在抽烟,有人按门铃,贾朝轩开门一看,一位花枝招展的韩国美女正站在门前,贾朝轩连忙请进房内。  

  丁能通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电视,陈富忠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  

  “能通,你小子都当主任了,怎么还像当秘书时那样谨慎呢?”陈富忠扔给丁能通一支烟后点上火说。  

  丁能通从骨子里鄙视这个暴发户,但是碍于这家伙黑白两道全通,又为自己联系上了港商,所以面子上还得客气一些。  

  “富忠,贾市长胆儿够肥的,万一大嫂回来,岂不是堵在了床上?”丁能通紧张地看了看表。  

  “没事,能通,嫂子的赌瘾不比大哥小,正在兴头上,上不来!放心吧!”陈富忠胸有成竹地说。  

  丁能通心想,“看来陈富忠和贾朝轩已经不分彼此了,如此下去,怕是要让陈富忠牵着鼻子走了。这贾朝轩要是生在唐代李家,定是唐明皇,左拥右抱看霓裳羽舞,爱美人不爱江山,不对,贾朝轩是爱美人更爱江山,亦或是既爱美人又爱江山,只怕是一旦赌性大发,怕是要把江山美人都押上。”  

  “富忠,贷款的事办妥了?”  

  “能通,多亏了你的老情人段玉芬携款潜逃了,换了新行长,很快就办妥了。”陈富忠阴阳怪气地说。  

  “富忠,你怎么知道段玉芬携款潜逃了呢?”丁能通警觉地问道。  

  “能通,你真是在北京呆久了,这件事地球人都知道。”  

  “依我看八成是让歹人给害了!”丁能通目光如炬地说道。  

  “行了,别为老情人打掩护了,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的,段玉芬也不是神,她是人,而且是个漂亮女人!”陈富忠说完,脸上路出一丝淫笑。  

  不知为什么,丁能通隐隐约约地感觉,段玉芬的失踪与陈富忠有关系,但这只是感觉,并无证据,索性不再去想。  

  “富忠,半个小时了,催催老板吧,万一大嫂上来,咱俩不好交代。”陈富忠也怕万一韩丽珍上来赌住,不好收场。  

  “能通,走,咱俩一起去敲门。”  

  两个人快速向贾朝轩的房间走去,丁能通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快到门口时,韩国三陪女走出贾朝轩的房间,冲着陈富忠笑了笑,扬长而去。  

  丁能通见韩国三陪女走远了才按门铃,贾朝轩滋润地开了门,嘴里还叼着根烟,正喷云吐雾。  

  “能通,就一个字:爽!”  

  “老板,你可把我吓坏了,万一大嫂上来……我和富忠就糗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心里有数。”贾朝轩一脸得意地说。  

  丁能通心想,“真是知妻莫若夫呀!这两口子可真般配。”  

  这时,有人按门铃,丁能通心里一紧。陈富忠赶紧开门,进来的正是韩丽珍。  

  “老公,我饿了,一起吃宵夜吧。”韩丽珍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你的手气那么好,应该请我们吃一顿。”贾朝轩弹了弹烟灰说。  

  丁能通被贾朝轩的镇定给震住了,原来人可以无耻到心安理得的地步。常言道,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踩的,贾朝轩如此堕落,让丁能通非常失望,丁能通心想,这件事要是让李为民知道非刮了他不可,就这副德行要是真的当上一把手,东州老百姓可怎么活?  

22、碎尸  

    石存山率领干警在黑水河大桥下捞上来的两颗人头,经法医鉴定是女性。市公安局非常重视,成立了以石存山为组长的专案组,但是由于案子出现的突兀,没有一点线索,工作陷入被动的局面。  

  就在石存山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出现了重大转机。一个捡破烂老头在赵家沟派出所报案,说在赵家沟垃圾场,刨出两具无头女尸。石存山得到消息后,立即率领干警赶到赵家沟垃圾填埋场。  

  此时,警察已经把现场包围,许多警车停在垃圾填埋场周围,围观的群众很多。两辆警车从远处驶来,停在现场外,石存山率几名刑警下了车,分开人群,直奔现场。  

  石存山来到编织袋前,仔细察看后,问:“目击证人在哪儿?”  

  “就是他!”赵家沟派出所所长把捡破烂的老头领过来。  

  “大爷,当时是怎么个情景?”石存山温和地问。  

  “当时我在这儿刨破烂,突然刨处个编织袋,我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打开一看,臭烘烘的,是尸体!我就报了案。”捡破烂老头面色紧张地说。  

  “石队,两具尸体都被肢解了,分别装在两个编织袋里,已经严重腐烂。”赵家沟派出所所长补充说。  

  石存山心想,“又是两个编织袋,会不会与那两颗人头有关?”  

  “你们抓紧处理现场,特别是尸检报告,要尽快做出来,我回局里向局长汇报。”石存山对几个干警说。  

  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早就向邓大海做了汇报,此时,他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烟一边围绕碎尸案在沉思,石存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局长,我敢肯定这两具女尸跟那两颗人头有关。”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邓大海从黑色高背靠椅上起身,端起茶杯胛了一口。  

  “局长,你觉得这两具女尸与段玉芬、刘可心失踪仅仅是巧合吗?”  

  “思路是对的,但我们需要证据。等尸检报告出来后,我们开个案情分析会。存山啊,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东州的天要下雨了。”邓大海放下茶杯掏出烟递给石存山一根,两个人点上火面面相觑地吸着。  

  “局长,无论怎么变,都是共产党的天,翻不了船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们也不可轻敌呀,别忘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从来都隐藏在暗处,你们专案组的同志要处处小心!”  

  “请局长放心,誓死保卫东州人民的安全!”  

  石存山的表情刚毅果敢,大义凛然,其实,石存山的内心一直在流泪,因为他已经预感到段玉芬的死与这两具女尸有着必然的联系。看来玉芬是被东州的黑恶势力害死的,而且这股黑恶势力非常强大,强大得连副市长、东州市公安局局长邓大海都不敢小视了。石存山将对段玉芬的爱埋藏在心底,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碎尸案查个水落石出。  

  贾朝轩爱下围棋,为了投其所好交流感情,陈富忠也偷练了一手好棋,而且养成了一个人摆围棋的习惯。从韩国首尔回到东州后,陈富忠心情一直不好,因为他已经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北都集团已经引起市公安局的高度关注,  

  陈富忠一个人在办公室一边沉思一边摆着围棋,有人敲门。陈富忠没抬头,只是说了声:“进来!”  

  门开了,进来得是海志强。陈富忠按下一粒棋子,示意海志强坐下,然后从老板台上的高档雪茄盒中抽出一支雪茄,海志强赶紧给他点上火,陈富忠使劲吸了几口,然后重新坐在沙发上。  

  “志强,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海志强略显不安地说:“大哥,两具尸体公安局都找到了。”  

  陈富忠听后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你们他妈的干事什么时候能利索点?每次都得给你们擦屁股。”  

  海志强毕恭毕敬地说:“大哥骂的是。”  

  “他们一时还找不到目标,等等再说吧。”  

  “可是……”    

      “可是什么?”  

  “大哥,这几天有几个条子鬼鬼祟祟地在大厦周围晃。”  

  “你听说过以欺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咱们也派几个弟兄守在刑警大队门口,记住,千万别暴露了。”  

  “是大哥。”  

  “从现在起,让你手下那帮兔崽子都给我收敛点,别再给我捅出什么新娄子来。”  

  “放心吧,大哥。”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大哥,我把人带来了。是东州中医学院刚毕业的大学生,人长的漂亮。父母都是农民,老爹还得了尿毒症,每天都要做透析,缺钱。”  

  “缺钱好啊!”陈富忠将半截雪茄掐灭,接着说,“人呐就怕没有需求,据说市委副书记李为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人不好对付,还有那个段玉芬,但凡有点需求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所以说,人有点需求既为自己留了后路,也为别人行了方便,何乐而不为呢?好了,把人领来让我看看吧。”  

  海志强应承着出去了,陈富忠情不自禁地拿起一粒白子,却举棋不定,半天下不去这粒子,其实,陈富忠的心思根本没在棋上。  

  陈富忠一直孤身一人,虽然身边美女如云,但玩完也就忘了,他一直深信,人生有两种东西是用来玩的,一是女人,二是政治。  

  政治这辈子无缘玩了,但是陈富忠却玩起了官员,他下决心要掌控一批手握重权的官员,只要将这些人的要求满足,便可为我所用,他暗自得意,想不到自己还是个会用人的高手。  

  但是最近他睡觉总是做噩梦,经常从睡梦中吓醒,出一身冷汗,内心的孤独让他特别渴望在自己身边有个女人陪着,而且是素质高一些的良家妇女。他讨厌那些给钱就让上的轻浮女子,找就找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  

  找这样一个女人,陈富忠并不想讨她做老婆,而是做保姆,陈富忠从来也没有过建立家庭的想法,因为自己从小浪迹天涯,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度浪迹天涯。  

  海志强把女孩领了进来,陈富忠示意他出去,自己轻轻地关上了门。女孩惴惴不安地站着,陈富忠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只见她穿着朴素,典型  

女大学生的打扮,长得俊秀,却没有一点雕琢,只是皮肤不白,却是细腻柔滑,没有任何人为的雍容之气,却纯的浑然天成。  

  陈富忠心想,“看来这还是一块未雕琢的美玉呀!”  

  “陈总好!”女孩突然怯生生地问候了一句。  

  “叫什么名字啊?”陈富忠温和地问道。  

  “林娟娟。”女孩回答得很简单。  

  “好,名字很好听,娟娟,听说你父亲病得很重?”  

  林娟娟听后沉默不语,眼睛略有湿润。  

  “留下吧,你父亲的病会好起来的。”陈富忠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林娟娟的肩,和蔼地说。  

23、肥肉  

     丁能通拿到纺织厂那块地的批文后,在驻京办引气了轩然大波。第一个找丁能通的就是白丽娜,她非要当驻京办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  

  丁能通并不看好白丽娜,尽管这个女人不仅会施展万种风情,而且在搞人际关系上也是八面玲珑,但是,丁能通觉得白丽娜更适合酒店管理。将来驻京办一旦入主北京花园,白丽娜是最好的帮手。  

  丁能通把道理翻过来调过去讲了多遍,白丽娜就是听不进去,最后竟抹起了眼泪。白丽娜的眼泪让丁能通一下子清醒了,白丽娜最近一到周末就请假去东州,而且每次回来都千姿百媚的,莫非她非要做这个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山水之间?  

  第二个找丁能通的是黄梦然,黄梦然是丁能通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这几年接待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特别是与首都机场和北京火车站的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为自己的脸上争了不少光彩。但是,由于黄梦然与老婆长年两地分居,他要当这个  

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无非是为了与老婆团聚,这样既一家团聚了,又可以捞上一把。  

  然而,接待工作是驻京办的半个天,黄梦然要是走了,一时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所以,丁能通不给黄梦然半点念想,当场拒绝,搞得黄梦然闹了好几天情绪,最后,丁能通亲自给黄梦然老婆打电话,让两个人在北京团聚了几天,才缓解了黄梦然的情绪。  

  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丁能通会兼任这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丁能通也认为自己是最佳人选,但是,丁能通是读过《和珅传》的人,他深知驻京办主任搞房地产开发的敏感性。  

  和珅的最大失误是什么?谁都想得到,到最后什么都得到了,但是命没了。丁能通给肖鸿林当了五年秘书,深知政治斗争是最残酷的。自己不是鱼就要远离河岸,淹死的都是水性好的,自己若是鱼就要躲在水里,因为鱼只有躲在水里才最安全。既然官场上身不由己,就不能由着自己。佛家有言,舍得舍得,不舍就不可能得。  

  经过认真思索,丁能通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佳人选,启用这个人,丁能通可谓是处心积虑,因为一旦启用他,不仅满盘棋活了,而且自己也缓解了与对手之间的矛盾。  

  想到这个人时,丁能通不禁为自己的大度生出几分得意。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生在乾隆年代,一定与和珅有一拼。  

  和珅只知道讨“帝心”的欢心,却忘了“帝心”是善变的,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宝就是舍得,对“帝心”舍得,对对手更要舍得,扔给狗一块肉,狗就会摇尾乞怜认你为主人,扔给狼一块肉,可以换得一份安全,值!  

  在驻京办班子会上,丁能通全力推荐钱学礼担当东州驻京办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钱学礼不知道丁能通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时不敢表态,但心里对这个位置觊觎已久。  

  钱学礼本来就从心里嫉妒丁能通,恨不得丁能通出点什么事,但是自己的后台是副市长袁锡藩,硬碰硬根本不是丁能通的对手,何况丁能通人如其名,不仅能力强,而且消息灵通,善于沟通,精于变通,上通天,下通地,蹦精蹦灵的,想搬倒丁能通难得很。  

  钱学礼一直想务色一位市委常委做后台,早就想打李为民的主意,但是李副书记这条船实在是不好上,说不定自己人在东州,常能见到李副书记,机会才会多一些。  

  钱学礼想来想去只有从女人方面找线索,因为丁能通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又孤身一人在外,难免不沾花惹草。  

  起初钱学礼发现白丽娜对丁能通有点意思,但令钱学礼不解的是,为什么两个人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凑倒一起居然点不着。  

  这让钱学礼大失所望,苍蝇不叮无缝儿的蛋,丁能通不露破绽,自己即使是苍蝇也无处下蛆。于是,他采取了最卑鄙的手段,就是跟踪,果然大有收获,他发现了丁能通与一个叫金冉冉的  

女大学生打得火热。  

  但是,钱学礼是个聪明人,他清楚,以丁能通的诡道不会不警惕自己的,何况仅仅凭捕风捉影找到点沾花惹草的痕迹,不能把丁能通怎样。    

     钱学礼萌生了从长计议、惹不起躲得起的策略,可是没等自己想好去处,丁能通却让出了一条金光大道,这不能不让钱学礼敬佩丁能通的魄力与胸怀。  

  钱学礼觉得这是丁能通向自己扔了一块肥肉,尽管这块肥肉没有道理扔给自己,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不接住这块肥肉吃了再说呢?不对,会不会肉里下了毒呢?钱学礼怎么想都觉得丁能通没有下毒的必要,这么说他在向我示好吗?想到这儿,钱学礼竟有些惭愧了。  

24、公关  

    散会后,黄梦然偷偷地把丁能通叫到一棵大杨树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丁能通不耐烦地问。  

  “头儿,金桥区区长张铁男来了,要见你!”黄梦然的表情像承诺了什么,很怕丁能通不答应。  

  “他来见我能有什么事?”丁能通疑惑地问。  

  金桥区是东州市的农业大区,唯一值得吹嘘的就是草河口森林公园,自从设立为省级森林公园后,封山育林搞得不错,多少开发商盯着这块宝地要盖高档别墅、盖五星级酒店,都被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赵国光挡了。  

  然而这片森林长的都是摇钱树,就连张铁男都垂涎欲滴,刚好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是东州市政府申办花博会,如果地址选在草河口森林公园,那么金桥区就会一摆农业大区的帽子,转而成为旅游大区。  

  但是自从上次张铁男被肖鸿林骂得狗血喷头后,不敢再去捅大老板的腰眼,张铁男是个玲珑得剔骨挖髓的人,他灵机一动,想起了曾经给肖鸿林做过贴身大秘书的丁能通。  

  张铁男知道自从丁能通做了驻京办主任后,所有去北京的领导都由他接待,他不仅可以做肖鸿林的工作,还和贾朝轩处得不错,他甚至可以和市委书记王元章说上话,而且他还是申办花博会的主要成员之一,所以,只要把丁能通拉过来,让他全心全意地为金桥区说话,无疑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梦然,莫非这家伙是为花博会而来?”丁能通警觉地问。  

  “看样子像。”  

  “不行,不行,这家伙上次让肖市长骂够戗,到我这儿曲线救国来了,你就说我不在北京。”  

  “不行啊,头儿,我已经告诉他你在北京了。”黄梦然为难地说。  

  “好吧,好吧,他准备在哪儿见我?”丁能通不能让自己的部下坐蜡,只好答应。  

  “晚上,在东三环顺峰海鲜请你吃饭。”  

  刚打发了黄梦然,手机响了,是贾朝轩的秘书顾怀远打来的。丁能通是市长秘书出身,他知道领导秘书是小鬼,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何况顾怀远是老秘书了,与自己是一拨儿的秘书,可是自己已经是正局了,他才混到正处,心态一直不平衡。  

  自从贾朝轩在北京学习后,顾怀远从东州到北京来回飞,早班飞过来晚上飞回去也是经常事,有时候住两天替贾朝轩做作业。  

  一晃快一年了,丁能通与顾怀远处出了感情,他觉得顾怀远这个秘书做得比自己辛苦,贾朝轩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比肖鸿林难伺候。  

  但是,顾怀远本人很出色,他为贾朝轩做的作业为贾朝轩赢得不少荣誉,顾怀远很少求自己办什么事,今天突然来电话像是有什么事。  

  “怀远,在东州还是在北京?”  

  “能通,我在东州呢,你什么时候能回东州?”  

  “暂时回不去。”  

  “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咱们几个秘书在一起聚一聚。”  

  “有事吧?”  

  “对,西塘区区长何振东想见见你。”  

  “怀远,我明白了,金桥区区长张铁男已经到北京了。”  

  顾怀远听了丁能通的话顿了一会儿说:“能通,看来让你为难了,不过还是见见吧,谁都不容易。”  

  顾怀远挂断电话以后,丁能通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哀,觉得张铁男和何振东都很可怜,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做这个驻京办主任,处境会不会像这两位诸侯一样,为了一点点地方利益而工于心计呢?  

  丁能通知道张铁男与何振东以前是大学同学,如今却成了博弈的对手,后来丁能通才知道,去省委上访的群众是何振东的计策,因为上访的群众不是草河口的农民,而是西塘区的农民,张铁男却被肖鸿林无援无故地骂了一顿。  

  何振东的坏使的绝,却一直不承认上访的群众是西塘区的,后来李为民将上访群众劝回后,上访群众作鸟兽散,也就无从查证,此事不了了之。  

    在酒桌上,张铁男大骂何振东是奸臣,丁能通微笑不语,他知道,这种场合只有倾听是最好的办法,张铁男发了一阵子牢骚后,请丁能通为金桥区斡旋花博会之事,还说代表金桥区七十万百姓感谢他。  

  丁能通苦笑道:“张区长,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的,不过我只是个跑堂的,能力有限。”  

  “能通,你当秘书时,咱们就处得不错,你可没少到我那儿打猎。”  

  丁能通心想,我也没少去琼水湖钓鱼呀。原来北京一些部委办局的处长局长司长,时兴到外地度周末。东州没什么名山大川,只有草河口森林公园和琼水湖两块风水宝地,这些人都是冲肖鸿林来的,大多都是丁能通陪着打猎钓鱼,有时候忙不过来或有与肖鸿林关系极密的,就由肖鸿林的儿子肖伟陪着。   

  肖伟是肖鸿林唯一的儿子,是华宇集团的董事长,在东州,论实力,能与北都集团抗衡的民营企业,只有肖伟的华宇集团了。  

  “铁男,咱们公事公办,从我个人观点看,如果非要在两个区选一个的话,我倾向金桥区,因为琼水湖毕竟是东州市民的饮用水,一旦去的人多了,必然会产生污染,不适宜选为花博会的地址。”丁能通坦诚地说。  

  “能通,冲你这句话,我敬你一杯,你随意,我干了!”张铁男说完将  

五粮液倒进一个啤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铁男,既然你来北京了,我劝你见见贾市长,他说话的分量可非同小可呀。”  

  丁能通这句话的意思是想把球踢给贾朝轩,只要张铁男拜会了贾朝轩,就不枉北京之行,自己也就不是焦点了。  

  “可是我听说贾市长倾向于在琼水湖选址。”张铁男为难地说。  

  “铁男,工作是人做的,常言道,礼多人不怪吗!”丁能通诡谲地笑了笑说,“张区长,我得先走一步,还要接待一位重要客人,不能再陪你了,改天我请客!”  

  丁能通说完起身告辞。张铁男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挽留,客气地说:“好,能通,我知道你们驻京办迎来送往忙得很,咱们后会有期。”  

25、保姆    

    初夏的夜晚,北京城笼罩在一层昏黄的灯雾中,各种各样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红墙在漫漫蔼蔼的灯雾中显得沉静安详,没有人会联想到几百年的沧桑,不知这红墙见证了多少篡权夺位、宫闱密杀之事。  

  好多天没有金冉冉的消息了,看来那天说的那件事确实伤害了这女孩的自尊心,丁能通知道,凡事强求不得,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她会想通的。因为道理很简单,人往高处走难免要做出点牺牲,自己是在尽一个老大哥的职责,与其找一个没前程的工作,不如先结交可以提供美好前途的贵人,金冉冉出身贫寒,一直想出人头地,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呢?   

  丁能通  

五粮液喝多了,他回到驻京办倒头便睡,简直睡得昏天黑地,以至于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半天他才惊醒,丁能通懵懵懂懂接了电话,却惊得他一下子醒了。  

  “哥,做保姆的事我同意了!”金冉冉的声音冷漠中暗含坚定。  

  丁能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半晌才说:“好好好,我安排!”  

  东州初夏的夜晚并不宁静,黑水河畔一座高级  

别墅内还亮着昏黄的灯,陈富忠在卧室里斜身靠着床头,嘴里叼着一支烟尽情地吸着。林娟娟衣着零乱,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嘤嘤地哭泣。  

  陈富忠不耐烦地说:“好了,你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女人一辈子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回。”  

  “要不是为了我爸的病,我才不会到你家来呢,我本来应该在  

医院工作的。再说,我是来当保姆的,不是来当情妇的。”  

  “娟娟,”陈富忠轻蔑地说,“保姆也好,情妇也罢,你成了我陈富忠的人,我就不会亏待你。你要知道,没有大笔的钱,你爸的命是保不住的,你总不希望他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你还没报答,他就死掉吧,只要你安心跟着我,说不定我给你爸换个肾,他的老命就保住了。”  

  娟娟渐渐地停止了哭泣。陈富忠伸手去拉她细嫩的手,娟娟挣了挣,也没挣脱,陈富忠像是摸着一件宝物。  

  “娟娟,”陈富忠温声地说:“你不知道,我陈富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懂得珍惜,想当年,我十四岁,从安徽要饭到东州,吃了多少苦,当时我可是东州的乞丐头儿,海志强就是我从乱刀下救出来的,我胳膊上的几条刀疤就是为了他留下的。打天下,拼事业,这个世界,连拔一根草,也要凭实力。”  

  陈富忠的话让林娟娟震动了,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肉乎乎粗鄙的男人竟有一番不同凡响的经历,她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陈富忠,眼神里有惊讶、有怀疑,也有些认可。  

  “好了,别委屈了,穿好衣服,我请你吃夜宵好吗?”陈富忠摸着林娟娟的秀发说。  

  林娟娟收起复杂的目光,点了点头。    

26、红袖  

    为了找到理想的港商合作经营北京花园,在韩国首尔时,丁能通就与陈富忠约好,回国后一起去一趟香港。  

  陈富忠如约来到北京,就住在北京花园总统套。丁能通进屋时,陈富忠手里竟拎着一本快看到一半的金庸武侠小说。  

  “稀罕,陈老板,什么时候成了读书人了?”  

  “能通,”陈富忠一本正经地说,“别小看你大哥,从古到今,无论什么时候,像韦小宝这样的小人之侠都能成功。”   

  丁能通定睛看了看,原来陈富忠看的是《鹿鼎记》,心想,“陈富忠说的有道理,官场上像韦小宝这样的人,大有人在,可惜自己没有韦小宝的本事。在这皇城根儿下,看惯了红墙绿瓦,越发觉得韦小宝才是驻京办主任的最佳人选。”  

  “富忠,看过《笑傲江湖》吗?”  

  “就是贾市长推荐我看《笑傲江湖》后,我才迷上金庸小说的。”  

  “噢,贾市长为什么推荐你看《笑傲江湖》?”丁能通好奇地问。  

  “贾市长说,《笑傲江湖》里有政治原理。”  

  “富忠,你一个做生意的研究政治干什么?”  

  “老弟,政治在中国是最大的国情,当官的要讲政治,做生意的更要讲政治,否则你的企业无法立足!”  

  陈富忠的话让丁能通很吃惊,怪不得这家伙在东州能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果然不同凡响。丁能通忽然对陈富忠有些刮目相看了。  

  “富忠,香港之行你觉得还差什么?”  

  “还差东风。”  

  “谁是东风?”  

  “贾市长呗,这件事必须贾市长出面才有力度。”  

  丁能通有些豁然开朗:“对呀,贾市长主管驻京办,他代表市政府出面比我代表驻京办出面力度大得多,贾市长一起去的确是东风,就怕贾市长在党校脱不开身啊!”  

  “老弟,我们俩出面请他出山,哪有脱不开身的道理,再说,他在党校快毕业了,没那么紧张了。”  

  “富忠,我看还是你说好,要不你先给他打个电话!”  

  丁能通敏锐地感觉到,陈富忠开口,贾朝轩一定答应,何况贾朝轩好玩得很,香港是个花花世界,只要陈富忠在,保证能找到贾朝轩的兴奋点。陈富忠与贾朝轩通完话后,异常兴奋。  

  “能通,你猜贾市长在哪儿呢?”丁能通预感到贾朝轩没在党校,而且有应酬。  

  “在哪儿?”  

  “说是在  

长城饭店见一个好朋友,今天是这个好朋友的生日。我说这个生日我来给过吧,他说好啊,你来吧!走,我们去长城饭店!”  

  丁能通和陈富忠打车去了长城饭店,一路上,让他想起许多给领导过生日的往事,生日在官场上是门艺术,也是个由头,自己给肖鸿林当秘书时,用一个小本子记录了与肖鸿林有利益关系的所有领导的生日,夫人的生日,甚至领导父母的生日,而且随时提醒肖鸿林,肖鸿林会酌情应对。生日是官场上联络感情的纽带,也是升迁敲门的最佳契机。也不知贾朝轩今天给谁过生日。  

  走进长城饭店豪华套间,丁能通愣住了,贾朝轩穿着睡衣,身边坐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她正在给贾朝轩削水果。  

  女人披肩长发局成了微红色,自然地卷曲着,肤如瑞雪,齿白唇红,一袭粉红吊带长裙露出雪白的香肩,特别是鼓溜溜的胸脯,像两瓣被切开的西瓜,倒扣在一起,深深的乳沟让人浮想联翩。这女人丁能通认识,正是东州市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苏红袖。  

  早就听说苏红袖与贾朝轩关系暧昧,今日看来远不是暧昧可以说清的。丁能通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韩国首尔的那个夜晚。  

  苏红袖和自己的老婆衣雪都在东州电视台工作,而且是好朋友,衣雪却从未对自己说起苏红袖与贾朝轩的关系,看来两个人的关系隐藏得蛮深的。  

  丁能通在这种场合见到苏红袖,有些尴尬,苏红袖却落落大方地说:“丁哥,老也不回东州,是不是有相好的了?雪姐可有意见了,让我到北京盯着你呢!”    

     苏红袖给丁能通一个下马威,媚声媚气地将削好的猕猴桃递给贾朝轩,自己也将一半翠绿的果瓣放到嘴里,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秋波荡漾地看了一眼丁能通。  

  “红袖,我和富忠可是特意来给你过生日的,你可不能当克克勃。”丁能通半开玩笑地嗔道,心想自己到北京来偷情还倒打一耙,讲不讲理呀!  

  “红袖,生日想怎么过,要不要哥哥给你找个小白脸呀?”  

  陈富忠毫不避讳地动了粗口,苏红袖像是经常与陈富忠开这种玩笑,樱唇一噘说:“富忠大哥,小白脸我不喜欢,有没有像你一样的猛男呀?”  

  “红袖,别拿我开玩笑,你是不是故意在我大哥面前给我上眼药?大哥,这丫头越来越野了,你也不好好管管!”陈富忠告饶地说。  

  贾朝轩一边抽烟一边笑眯眯地说:“富忠,今儿是红袖的生日,吃完饭去天上人间乐乐吧!”  

  “没问题,大哥,我和能通还有事和你商量。”陈富忠单刀直入地说。  

  “什么事,说吧!”贾朝轩今天的情绪格外好。  

  “贾市长,北京花园与港商合作的事,富忠给搭好桥了,想请你出面代表东州市政府去香港给驻京办壮壮势头。”丁能通赶紧借机说了主题。  

  贾朝轩呷了一口茶想了半天没说话,陈富忠赶紧跟上一句:“大哥,我一直想请你去香港逛逛,就是没有机会,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玩玩香港。”  

  “富忠,香港我去过多少次了,没什么好逛的。”贾朝轩很显然对香港失去了新鲜感。  

  “大哥,你每次去都挂个团长的衔儿,忽忽拉拉一大堆人,能看着啥,上次港商领我登了一把赌船,简直是海上天堂。”  

  贾朝轩听得眼睛瞪得溜圆的,兴奋地问:“香港还有这种地方?”  

  “当然了,船上哪国的美女都有,聚在一个玻璃房子里,你在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却看不见外面,你可以随便选,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海上金鱼缸。”  

  “富忠,你小子是不是一个也没放过呀?”贾朝轩贪婪地问。  

  “大哥,咱是正经商人。”陈富忠淫邪地看了一眼苏红袖说。  

  “轩哥,要去我也去,我可得看住你,不看着你非染上脏病不可。”苏红袖媚声媚气地说。  

  丁能通没想到陈富忠扔出这么一张牌,就像鱼饵一样,使贾朝轩一下子就上钩了,丁能通心想,“这个陈富忠果然了得。”  

  给苏红袖过完生日,丁能通称驻京办有一摊子事,便没去天上人间,在北京丁能通最怕去的地方就是天上人间,这里不仅花钱如流水,而且特别容易碰上熟人,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官,天上人间对自己并不是天上,说不定去的是地狱,所以在北京这几年,丁能通最忌讳的就是天上人间。  

  何况,在苏红袖面前丁能通总是有些放不开,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她自己没家没业,一旦胡诌,衣雪保准信以为真,贾朝轩偷情虽然不避讳自己,但是丁能通也不想知道太多,眼不见心不烦,躲了也许对谁都是件好事。  

  从天上人间回来,贾朝轩并没有回党校。  

  苏红袖面色红润地洗着澡,淋浴冲在她娇嫩的脸上,她用手揽着飘逸的秀发,尽情地享受着温热的水丝淋在脸上,那么惬意,那么畅快,那么幸福……  

  卧室里,贾朝轩身穿睡衣,从皮包里拿出药瓶,取出一粒伟哥,用水服下,然后美美地躺在床上,惬意地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着烟圈儿,烟圈儿弥漫着慢慢地散开,渐渐地模糊,贾朝轩的意识却都集中到了下身,因为那里已经开始发胀,搭起了高高的凉棚,贾朝轩偷偷地笑道:“妈的,美国佬的玩意儿真他妈的好用!”  

  苏红袖从浴室里出来,用一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秀发,媚态逼人地坐在贾朝轩的身边。贾朝轩的目光像狼一样霍地闪了闪,然后慢慢脱掉了自己的睡衣。  

  贾朝轩贪婪地把苏红袖搂在怀里,苏红袖刚刚出浴的肌肤如凝脂一般温润嫩滑,搞得贾朝轩心里的欲火慢慢地升腾,他本来想好好欣赏欣赏苏红袖美丽诱人的胴体,然而欲火容不得他多想,他迫不及待地掰开苏红袖的双腿,将胀得生疼的家伙塞进去,苏红袖一声轻嗔便惬意地有声律地呻吟起来。  

    贾朝轩在药力的作用下,异常威猛,竟连续运动了一百多下,仍没有要射的意思,苏红袖喃喃地呻吟道:“轩哥,你真棒!你真棒!”  

  此时,贾朝轩感到做男人的感觉真好,只有男人配用“伟大”这个词,因为男人天生就是用来征服天下的,不仅要征服权力,而且要征服女人,征服和伟大一样只配给男人用。  

  贾朝轩终于泻了出去,就像洪水冲破堤岸一样,两个人紧紧地搂了一会儿,贾朝轩爬起来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  

  “轩哥,你给我抽一口。”苏红袖庸懒地躺在贾朝轩的怀里,手里还握着贾朝轩那根半硬不硬地东西。  

  “宝贝,肖伟最近还缠着你吗?”贾朝轩的眼光幽幽地闪动着,望着苏红袖粉荧荧的鹅蛋脸。  

  “缠着,烦死我了!”苏红袖水杏眼如秋波一样荡漾,樱唇温润,笑魇生晕地说。  

  “我与肖伟谁更生猛?”贾朝轩不怀好意地问道。  

  苏红袖默然良久,突然掩面而泣,说道:“轩哥,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是不相信我……”  

  贾朝轩见苏红袖当真了,便捧起她的脸温声地说道:“红袖,你别生气,我并没有恶意,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喜欢你,咱们就将计就计从他那儿多了解一些肖鸿林的情况,要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你舍得我?”苏红袖悬胆腻脂一样的鼻子噤了噤问。  

  “红袖,政治斗争是最残酷的,既然你跟了我就不能同床异梦。”贾朝轩的口气阴冷,表情也有些森人。  

  苏红袖非常了解贾朝轩,也深知他的政治报复,她小鸟依人地问:“轩哥,这次学习完,能不能再提一格?”  

  “我们班有的同学还没毕业就升了,”贾朝轩慨叹地说:“咱们东州的情况不同。肖鸿林是想借花博会干出点政绩来,明年省里换届想当省长,王元章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虽然也有当省长的可能,但更有可能去省人大,将来在东州有资格跟我竞争的只有李为民了。”  

  “肖鸿林都五十五六岁了,野心还不小。轩哥,李为民在老百姓中的口碑可比你好多了。”  

  “口碑好有什么用,关键还是上面得有人。”  

  “轩哥,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升官,我高兴,不过,我图的可不是你这些,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我从来没把你当市长,只把你当成我的爱人。”苏红袖搂着贾朝轩的脖子柔媚地说。  

  “那不行,做我的女人必须有政治头脑。”  

  “我不,我是女人,不是政客,你听见了吗?”苏红袖娇嗔地说。  

  “听见了,宝贝儿。但是别忘了你是政客的女人。”  

  贾朝轩说完发现下身又胀得难受,原来苏红袖一直握着那根东西,贾朝轩重抖精神,又将苏红袖压在了身下。  

27、省驻京办  

    傍晚快下班时,李为民推开了王元章办公室的门,王元章紧锁眉头,正在看一封群众来信,看样子这封信让王元章的心情很沉重,多年的从政生涯让王元章养成了喜怒不行于色的性格,紧锁眉头足以说明王元章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元章,什么信,让你紧锁眉头啊?”李为民温声问道。  

  “为民,你来得正好,你先看看这封信。” 李为民接过王元章手中的信,简单地看了几眼笑着说,“这封群众来信我也接到了,我正是为此事来找你的。”  

  “为民啊,关于全市农村近千所小学危房改造资金早就拨下去了,怎么还会出现下雨天孩子上不了课的情况,下面这些县长、乡长胆子也太大了,连给孩子们修校舍的这点钱也敢挪用。” 王元章用手指使劲点了点桌子。  

  “元章,我准备下去摸一摸情况,搞搞微服私访。”  

  “你准备怎么去?”王元章关切地问。  

  “我和小唐坐长途汽车先到皇县,然后再搭老乡们的农用三轮车,这样可以摸到真实情况。”  

  “为民,开车下去不是跑的地方更多一些?”  

  “开车动静太大,怕看不到真实情况。”  

  “为民,天太热了,你再考虑考虑。”  

  “放心吧,元章,下乡我可是轻车熟路。”   

  清晨,天还没大亮,李为民和秘书小唐就登上了由东州开往皇县的长途客车。  

  东州市驻京办即将从低矮的营区平房搬入五星级的花园酒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省驻京办主任薪泽金的耳朵里。  

  省驻京办坐落在北京潘家园一带一座老式五层楼里,周围都是居民区,如果没有独立的小院和楼顶上省驻京办的牌子,还以为是住宅楼呢!  

  有些省的省驻京办早就是五星级酒店了,薪泽金本来就觉得脸上很没面子,好在省委书记林白和省长赵长征进京从来都住在这里,一方面让薪泽金脸上有光,另一方面,也让他心里不塌实。  

  因为各省的驻京办大楼光不光鲜,矗在那儿比着呢,搞个五星级的省驻京办,是薪泽金梦寐以求的事。然而自己在省驻京办工作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圆了这个梦,想不到,丁能通到市驻京办不到三年,就要鸟枪换炮了,这无疑是给自己上了眼药。  

  硬件被甩在后面了,软件就更不是对手了。自从丁能通任东州市驻京办主任以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与首都机场和北京火车站的关系处得无比融洽,简直是如鱼得水,每次副市级以上领导来,车都可以开到停机坪或站台上,然后领导进贵宾室休息,工作做得漂亮体面。  

  然而,省里领导来京,省驻京办接待处只能在接站口等待,有一次,常务副省长刘光大和东州市常务副市长贾朝轩同机,贾朝轩是坐着停在停机坪上的大奔走的,而刘光大是自己坐摆渡车走出来的,尽管刘光大什么话也没说,但是薪泽金觉得颜面扫地,一点面子也没有。薪泽金为改善省驻京办的形象煞费苦心写了个报告,专程回东州到省政府向赵长征省长汇报。  

  当薪泽金的  

奥迪车停在省政府大院小白楼前时,他又犹豫了,关于省驻京办搞不搞五星级酒店的问题,省政府常务会上议过几次,一直是两种意见:同意和不同意,而且两种意见势均力敌。不过,省长赵长征的态度一直很暧昧。正因为如此,省政府对扩建省驻京办的事,一直没有明确意见。  

  薪泽金望了一眼小白楼,心想,还是争取说服赵省长同意,因为,省驻京办的形象如何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省里的经济实力,何况常务副省长刘光大是非常赞同的,光大同志认为清江省是工业大省,省驻京办一定要与工业大省的形象想匹配。这次薪泽金找赵省长汇报,就是刘光大授意的。  

  在赵长征秘书小王的安排下,薪泽金走进了赵省长的办公室。赵长征一边通电话,一边示意薪泽金坐,秘书小王给薪泽金倒了茶,然后退了出去。  

  赵长征放下电话问道:“泽金同志,不在北京坐你的大使,跑回省城为什么呀?”      

    薪泽金因常年在北京接待这些大领导,也不拘束,呷了一口茶说:“赵省长,我这次回来是特意向您汇报工作的。”  

  “泽金同志,你的主管领导是光大同志,向他汇报了吗?”赵长征温和地问道。  

  “上次光大同志到北京开会,我专门向他做了汇报,光大同志的意见是让我向您专程汇报一次。”薪泽金捧着茶杯略显激动地说。  

  “噢,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光大同志都处理不了,还要专程向我汇报。”赵长征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赵省长,东州市驻京办很快就要搬进五星级酒店了,省驻京办的形象太逊色了。光大同志让我们拟了一个扩建驻京办的方案,想请您看一看,希望得到您的批示。”  

  赵长征接过薪泽金送上来的方案,戴上花镜仔细看了一遍,默谋良久,摘下花镜肃然问道:“这么说光大同志对这个问题赞成喽?”  

  “是的,赵省长,刘省长始终主张将现在的省驻京办拆了,然后通过招商引资的方式在原有地址上建一个五星级的,K省驻京办就是这么办的,离我们驻京办不远,气派得很。”  

  “气派得很,泽金同志,我看你的思想有点问题呀,省政府常务会议过两次,我始终没有表态,是因为我一直在反思驻京办的功能,泽金,你知道驻京办的历史吗?”  

  薪泽金懵懂地摇摇头,他不理解新建驻京办与驻京办历史有什么关系。  

  “驻京办的历史起源可以追溯到封建王朝的同乡会和会馆,在封建社会,京城的会馆、同乡会的功能不外乎沟通家乡与京师之间的联系,接待来京出差的地方官员及进京赶考的家乡学子,维护家乡人民在京的合法权益等。”赵长征的口气悠长深远。  

  “赵省长,这些功能现在的驻京办都有啊!”薪泽金插嘴道。  

  “是啊,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驻京办在北京纷纷兴建集联络、接待和服务功能于一体的办公大楼,这些占据京城黄金地段的驻京办事机构一般以省命名,所在楼宇,几乎都是星级豪华酒店,我们省当时没有跟风,而是买了一座老楼改造成了二星级酒店,使用至今。你老薪也在那儿工作了十几年了嘛。”  

  “可是,赵省长,各省市都在与时俱进,我们省的驻京办落伍了,跟不上形势了。”薪泽金见赵省长反对的态度坚决,有些激动。  

  “泽金同志,正因为这些年各省市驻京办互相攀比,才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你知道老百姓管驻京办叫什么吗?第二行政中心、大使馆、行宫,连国家  

审计署审计长都批评驻京办在跑‘部’‘钱’进,是的,驻京办也成了公款接待大本营,我知道驻京办个个神通广大,想建五星级只要省政府同意,明年大楼就能矗起来,但是在市场经济大潮推动下,驻京办的功能必须随之改变。”  

  “赵省长,各地都在强化驻京办的功能,我们总不能弱化吧?”  

  “起码你这个驻京办主任不能整天陷在应酬和接待事务中,要在信访、社会协调、解决我省公民进京人员的困难方面拓宽空间,要强化民本内涵,少搞些名正言顺的特殊化。”  

  薪泽金建五星级驻京办的设想破灭了,他失望地走出赵长征的办公室,但他仍不死心,心想,新建不行,可以在扩建、改建上做文章,于是,他灵机一动,又钻进了刘光大秘书的办公室。  

28、县驻京办    

    就在薪泽金在省城活动新建驻京办大厦的时候,东州市皇县县长林大可和县驻京办主任罗小梅找到了丁能通。  

  林大可和罗小梅拎了不少皇县的土特产推开了丁能通常住的八栋六号房。林大可当兵出身,是一个豪爽的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话也瓮声瓮气的。  

  罗小梅据说是皇县第一美人,是通过招聘选拔到县驻京办主任位置上的,起初在县电视台做主持人,与丁能通脚前脚后进的京,三十岁左右,长得娇小妩媚,看上去精明干练。  

  两个人一进门,林大可身上就带进来一股风尘仆仆的汗臭味,罗小梅却是香气扑鼻,这一香一臭搞得丁能通晕晕忽忽的,不知二人不请自到,要唱什么双簧戏。  

  服务员为两位倒了毛尖茶,又上了水果盘出去后,丁能通问:“林县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能通主任,说实话,我和罗主任还真有要事相求。”林大可开门见山地说。  

  丁能通闪了一眼罗小梅,罗小梅马上送上来一眼秋波,丁能通像被电了一下,赶紧闪开,心想,“这女人不简单,眼睛会勾魂。”丁能通与罗小梅虽然都在北京,但平时各忙个的,所以打交道并不多。  

  丁能通掏住一支烟扔给林大可问:“皇县在东州可是财大气粗,我这个小驻京办能帮什么忙?”  

  “丁主任,”罗小梅柔声细语地说,“听说市驻京办就要入主北京花园了,林县长的意思是你们搬走后,老市驻京办能不能让给我们做县驻京办,我们现在的县驻京办条件太差了,想改善改善。”  

  丁能通心想,“好灵通的消息呀,我还没行动,他们却先下手了。”  

  “罗主任有所不知,市驻京办这个位置原来是个军营,现在这块地也是市政府租部队的,如果我们搬到北京花园,这块地恐怕就要还给部队。如果你们想要这块地,我可以给你们搭个桥,你们再与部队谈。”  

  “能通,”林大可圆睁二目道:“这么好的地块为什么不买下来呢?”  

  “林县长,”丁能通笑了笑说,“这是前两届政府的事,据说当时七百万就可以买下来,但是市政府舍不得拿这笔钱,现在恐怕一个亿人家也未必肯卖了。”  

  “可惜,真可惜!”林大可抱憾地说。  

  “林县长,买我们是买不起了,我们可以接着租啊!”罗小梅柔媚地建议道。  

  林大可想都没想便附和道:“对,对,对,能通,你给搭搭桥,我们县可以接着租。”  

  丁能通心想,“这个林大可还真有点意思,罗小梅只是这么一说,他就同意了,看来什么样的英雄都过不了美人关呢。哪个英雄要是过得了美人关,一定是得了生理疾病,自己算不得英雄,也算不得狗熊,罗小梅这一关怕是也过不去。”  

  “好说,为家乡服务是我们驻京办义不容辞的责任,对吧,罗主任?”丁能通圆滑地说。  

  “丁主任,我们皇县驻京办以后还要仰仗市驻京办的大力提携,市驻京办就拿我们县驻京办当你们下属单位,就叫我小梅好了。”  

  罗小梅妩媚地一笑,丁能通暗自佩服这女人的美丽,心想,“早知道皇县有这等人才,先下手挖来,不过,看样子现在挖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小梅,天下驻京办都是一家人,何况咱们都是为东州服务呢?”  

  “可不是嘛,我听说在北京大大小小的驻京办有三千多家,这家伙,你们要是联起手来,谁也不是对手呀!”林大可赞叹道。  

  “丁哥,我听说,在北京还有全国省市区驻京办协会,每年都搞联谊活动,不过好象只招收市一级会员,什么时候组织活动了,也请丁哥领我们见识见识。”  

  罗小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改了口,搞得丁能通心里痒痒的,心想,“这女人真是做办事处工作的天才,天生的尤物。”  

  “这两年也向县市政府及企业的驻京办敞开了大门,小梅要是不嫌弃,改日我把协会的理事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那可是不得了的人物,手里的联络图可以纵横天下。”  

    林大可似乎对联络图几个字特别感兴趣,睁大眼睛说:“丁主任,以后这样的神人多往我们县领一领,我林大可忘不了兄弟的好!”  

  “林县长有魄力,当今世界是经济全球化时代,哪一级政府如果不重视驻京办的建设,就是不懂得与时俱进。要知道,驻京办在古代的前身是会馆,中国国民党就是孙中山在湖广会馆里建的,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也是在绍兴会馆里创作的。当时的会馆主要集中在北京的崇文宣武二区之内,以宣武区最多。由于有了众多的会馆,汇集了大量的文人学者,还产生了宣南文化,而宣南文化又是北京文化最主要的组成部分,现如今,大多数会馆成了居民大院,甚至成了危房,很令人遗憾哪。”丁能通卖弄地说。  

  “丁哥,你可真有学问,原来驻京办是由古代的会馆衍生的,这么说驻京办文化也应该成为一种文化现象载入史册了。”罗小梅由衷地叹道。  

  “驻京办以会馆的形式存在可以追溯到明代甚至更早,只有文革时期被查封掉了,改革开放以后,驻京办如雨后春笋般地从省级发展县级,有些人认为太多太滥了,甚至有人骂驻京办太脏了,但这是形势发展的需要,不足为奇。你们想,北京是首都,全国各地为了与中央各部委联系获取信息,观察动向,自然少不了驻京办,况且,有些领导进京后,颇有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的感触,有了驻京办,就像有了家,再加上招商引资的需要,怎么可能离开驻京办!”丁能通颇有感慨地说。  

  林大可很有同感,“是啊,所以请丁老弟与皇县多亲多近,拉我们驻京办一把,小梅,别忘了向丁主任多请教呀!”  

  “丁哥,赏个面子,一起出去吃顿饭吧。”罗小梅妩媚地邀请道。  

  “不行,不行,明天我陪贾市长去香港,改天吧,等从香港回来后,我做东。”丁能通诚恳地谢绝道。  

  林大可见丁能通确实为难,豪爽地笑道:“小梅,想着这件事,等丁主任从香港回来后,告诉我一声,我专程从皇县飞过来,请丁主任。”正说着,林大可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皇县政府办公室王主任打来的。  

  “王主任找我什么事?”  

  “林县长,你赶紧回来吧,市委副书记李为民在皇县微服私访,检查中小学危房改造情况,县教育局把中小学危房改造资金挪用  

装修县教育局大楼,李书记正在县政府会议室大发雷霆呢。”   

  林大勇听后气愤地说:“县教育局胆子也太大了,连我这个县长都敢瞒,你照顾好李书记,我明天就飞回去。你告诉李书记,我当面向他检讨,并保证皇县一个月内没有一所学校有危房!”林大勇挂断手机,无奈地说,“能通,让你见笑了,我才离开两天,县里就出这么大的事。”  

  双方又寒暄了一会儿后,林大可和罗小梅才告辞。  

  丁能通送走林大可和罗小梅,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金冉冉的心情日记,发现很长时间不写日记的金冉冉最近又写了一篇短文,题目是《今生不再做情人》。  

  “刚,上辈子我一定是欠你的了,所以今生要用我的肉体来偿还,用肉体还了还不够,还要用感情还,可是你只需要我的肉体,不诊视我的感情,竟然要求我做你的情人!情人本来就是享受沉沦的,我们只能厮守在黑夜,太阳还没有来得及放出它的第一道光,露珠还在花朵上做着黎明的梦,你便逃了,枕边还留着你的气息,然而,就连这点气息也袅袅散去,看来我们终究是要散去的,晚散不如早散,从今以后我不再做你的情人,要做就做妻子。佛说,今生嫁你的人,是前生葬你的人!我不嫁你,因为我要葬掉我们的情。我走了,百转千回望望你,忽然想起李商隐的《锦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丁能通久久望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异常生气,他看出来了,那个叫刚的男人又去纠缠金冉冉了,看来两个人仍然藕断丝连,不过这篇日记说明冉冉已经下决心离开他,丁能通在对刚的无耻气愤的同时,也有些责怪冉冉太儿女情长,受了伤害还不吸取教训。想到这儿,丁能通给金冉冉打电话,他想以兄长的身份提醒她几句,金冉冉的手机居然关机。  

29、紫气东来  

    李为民在皇县政府会议室大发雷霆后,让县政府办公室王主任准备了几辆自行车,他逼着主管教育的牛副县长和县教育局秦局长与他一起骑车下乡。他要让这两位不谋正事的领导亲眼看看孩子们在什么样的校舍里读书。  

  一连走了四五个村子,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王主任想请李为民和小唐就近吃饭,李为民说:“前面就是天沟乡了,我们看完那里的学校后,去乡政府吃工作餐吧。”  

  几个人又骑了半个小时自行车才到了天沟村小学。几个人停好自行车,推开破篱笆门进去,有几间教室。一间一间推开门进去,王主任打着手电照着,每间教室都破得四处透风,窗户上塑料薄膜扯碎了,在夜风中哗哗作响。  

  李为民要过王主任手中的手电筒,照了照屋顶,屋顶透见了天上的月亮,李为民拍了拍教室破旧的墙壁,看了看月光下毫无修建痕迹的冷清的学校,痛心地说:“各位领导,你们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教室上课吗?”  

  牛副县长、秦局长一脸的尴尬,牛副县长说:“李书记,昨天我已经接到林县长的电话,命令立即整改,他正从北京往回赶呢,要当面向您检讨!”  

  “他的检讨我不听,我要的是行动,秦局长,你这个教育局局长面对这样的校舍在  

装修豪华办公室,你能坐得住吗?”  

  “李书记,我们错了,马上改。”秦局长哭丧着脸说。  

  “改?危房改造资金用在装修办公大楼里了,怎么改?我告诉你,一个月后我还来,如果你们跟我做官样文章,对不起,你们到危房校舍去办公,孩子们到县教育局机关大楼去上课。”  

  李为民说完,骑上自行车向天沟乡政府骑去,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飞机快着陆时,丁能通睡醒了,从机窗向外望正是下午时分,天空晴得像一幅画,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偶尔有几个小岛从海水中露出轮廓,点点白帆在海面上点缀着。  

  从天上看,大屿山像极了女人用的手袋,连通香港本岛的两座桥好像白色的带子,岛的形状稍有椭圆的意思。因为新机场跑道是填海建成的,齐刷刷的,正像一个手机袋,斜附在手袋上。  

  七八年前给肖鸿林当秘书时,陪肖鸿林到过一次香港,那是召开东州国际秧歌节新闻发布会。在丁能通看来,香港永远是在变化的,看不到它的沧桑,只能感觉到它的繁荣,因为这是一个表面繁华拥挤,骨子里又有几分傲气的城市。  

  贾朝轩、陈富忠、苏红袖和丁能通上了香港黄河集团总经理水敬洪的子弹头面包车,穿过繁华街路,水泥森林如过眼烟云,丁能通一下子想到了上海,觉得两座城市比起来,香港有些旧了,然而正是这份旧,让丁能通觉得香港越来越有味道。  

  很显然,贾朝轩与水敬洪早就认识,只是没有陈富忠与水敬洪那么熟,陈富忠与水敬洪互称陈哥、水哥,起初丁能通很纳闷,怎么对方都称彼此为哥,还是苏红袖好奇地问过后,水敬洪解释完,丁能通才明白。  

  原来东南亚大老板之间成了好朋友,为表示尊重,不论大小,一律互称兄长,丁能通心想,看来陈富忠与水敬洪熟得已经不分彼此了。  

  奔驰停在香港黄河集团总部大楼前,水敬洪亲自引领众人走入电梯,在四十楼电梯口,香港黄河集团董事局主席黄翰晨先生亲自迎接贾朝轩。丁能通心想,如果自己和陈富忠来的话,是绝对见不到这位名震海内外的商界泰斗的。  

  在黄翰晨先生豪华宽阔的办公室,众人分宾主在圆形沙发上落座。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是繁华的维多利亚海湾,让人望一眼就会赞叹不已,因为香港是彩色的。  

  “贾市长,上次我去东州承蒙陈先生的引见,你的豪爽热情深深地打动了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啊!”黄翰晨显然对贾朝轩的印象不错,才会亲自接见大家。  

  “黄先生一向目光高远,东州是虎居龙盘之地,风水好得很,有东方鲁尔的美誉,您在东州投资,我会全力做好服务的。”    

      贾朝轩的谈吐让丁能通有些刮目,因为贾朝轩表现的风采不像是一座省会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更像是与黄翰晨一样的大老板。  

  “东州确实是一个投资的好地方,经过考察,我毅然决定与陈先生共同投资建一座东州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我听敬洪说,你们驻京办有意投资北京花园,希望与我们合作,既然贾市长出面了,我们一定慎重考虑。”  

  “黄先生,北京花园的硬件设施是一流的,地点也非常好,只是多年来经营不善,如果香港黄河集团能够介入,我们驻京办一定会精诚合作,黄河集团的酒店管理水平是世界一流的,我相信,有香港黄河集团的介入,北京花园一定会创造奇迹的。”  

  “借贾市长的吉言,我们会派考察小组对北京花园作全面评估,请放心贾市长,我们是不会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的。”黄翰晨说完爽朗地大笑起来。  

  “太好了,我这次来特意请我省的全国著名书法家布衣老先生为您写了一幅字,我知道您特别喜欢书法,希望您能喜欢这幅字呀!”  

  贾朝轩说完,丁能通和陈富忠赶紧展开画轴,画轴上呈现“紫气东来”四个大字,力透纸背,刚劲飘逸。  

  “好书法,好书法,贾市长,这份礼物很珍贵啊!”  

  黄翰晨欣赏了一番后,水敬洪小心翼翼地收起画轴。黄翰晨从自己的书柜中取出四本精美的大画册送给贾朝轩、陈富忠、丁能通和苏红袖。  

  “贾市长,这是一本关于我生平经历的画册,画册扉页上已经提签了我的名字,送给你们做个纪念吧。”  

  众人连声称谢。  

  “敬洪啊,”黄先生接着说,“贾市长,难得来一趟香港,你好好安排贾市长看看香港。”  

  “黄先生,香港我来过多次,早就领略了香港的繁华呀!”  

  “哎,很多人都觉得香港是一座商业城市,忽略了它在文化和艺术上的成绩,其实,香港最大的魅力在于不同文化的兼容并蓄,无论是艺术还是建筑等多方面,都体现着东西方文化交融的特点,贾市长,看香港可不能走马观花呀,我建议你们去中环的花园道圣约翰教堂看看,那座教堂以十三世纪英国歌特式建筑为蓝本,它的屋顶有锯齿围墙,又有修长纤窄的光顶窗,还有支撑屋顶的木构架,家具、屏风都是十九世纪流行的维多利亚式的图案,很值得一看。”  

  丁能通感慨这位商界泰斗内在的修养,相比之下,贾朝轩和自己都太浮躁了。  

  “贾市长,到香港观光,只要留意一砖一瓦,就不难发现不少古建筑,正是这些东西,让香港这个地方体现出厚重的文化气息。”水敬洪补充道。  

  “黄先生,难得见到您,能和您合个影吗?”苏红袖柔媚地说。  

  “没问题,我们大家一起合个影吧。”  

  黄翰晨说完,叫进自己的女秘书为大家合影拍照。  

  晚宴上,水敬洪请大家吃了最好的干捞翅,贾朝轩觉得水敬洪陪着逛夜景不方便,便婉言谢绝了。四个人打车来到维多利亚港,苏红袖在漪丽温情的夜风中,显得如女神般温秀,贾朝轩兴奋极了,四个人乘坐天星小轮,欣赏港岛夜景。  

  维多利亚港夜色的美丽,无疑是荡气回肠般的精神享受。白天的一场小雨,洗得天上,海上和地上都清清静静的。到了夜里,空气清新极了,极目天舒,清清楚楚地瞧见几团白云仿佛是贴在山巅和楼顶一般。一切的困乏,烦忧和无聊都荡然无存,只留下轻盈通透的灵性,和着清新的海风自由舞动。  

  两岸灿烂的灯火勾画出维多利亚港的轮廓,头顶上各种招牌的霓虹灯竟相闪烁、跳跃,把港口装饰得富贵豪华。  

  长达数里的灯色中,变动着的只有两处:中环广场尖顶上的一小节霓虹灯不住地转换色彩;中环中心从下往上渐密的横条状图案渐渐地变色,依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次序,一轮一色。  

  蓝色的海水在夜幕中慢慢变暗,不远的群山也渐渐融入了苍穹,夜色中的维多利亚港像有着万般的风情,那荡漾在对岸的灯火忽明忽灭,珠光宝气般闪烁着妩媚。看着水中摇曳的万家灯火,听着水上悠扬的笙歌管弦,香港在浓夜里活泼泼地香艳起来。    

     “能通,桥给你搭好了,能不能成,就看你的本事了。”贾朝轩站立船头双手插着腰说,苏红袖挽着他的左臂。  

  “感谢老板对我们驻京办的关怀,我一定全力以赴促成此事!”丁能通也很兴奋,他迎着海风信誓旦旦地说。  

  “富忠,我看明天白天也不用水敬洪陪着了,我陪红袖买几身衣服,晚上咱们就上赌船。”  

  一提到赌船,丁能通心里就发紧,此行的目的是促成与香港黄河集团合作,丁能通对赌船毫无兴趣,但是躲也躲不掉了,明天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想到这儿,丁能通有一种上贼船的感觉。  

  “轩哥,我都等不得了。”苏红袖柔媚地说。  

  “红袖,上了赌船我怕你下不来了。”陈富忠色迷迷地说。  

  “为什么?”苏红袖嗔道。  

  “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我怕你被船长收到海上金鱼缸里!”  

  陈富忠说完哈哈大笑。  

  “轩哥,你也不管管他,竟欺负人!”  

  众人说笑间,船靠了岸,丁能通回望海市蜃楼般的夜色,有一种悠然如梦的虚妄,但他不愿意醒来,因为夜香港的繁华与风情,浪漫与倚丽实在美得化不开,道不清,难怪世人对荣华富贵如醉如痴,看一眼晶莹剔透的维多利亚夜色就全明白了。    

30、花宴    

    李为民在农村跑了一个星期,非常疲惫地走进家门,这次微服私访他觉得收获很大,在检查中小学危旧房改造情况的同时,李为民顺便对农民增收问题进行了调查,他觉得影响农民收入增长的因素正在发生重大变化,过去行之有效的通过增加农产品产量、提高农产品收购价格来增加农民收入的办法已经明显失效,从根本上解决农民增收困难的问题须有新思路。  

  妻子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丈夫了,听说今天晚上丈夫回来,吴梦玲回到家就赶紧买菜做饭,想好好犒劳一下丈夫。  

  柔和的灯光下,妻子还是显得那样年轻俏丽、楚楚动人,女儿长得太像母亲了,一想到女儿,李为民心中就油然而生自豪感。平日里,不管有多忙,也不管有多累,只要一回到这个家,只要一回到这欢乐温馨的氛围里,所有的烦恼和沉重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如今女儿翅膀硬了,要飞到大洋彼岸求学去了,夫妻俩既为女儿高兴,心中又觉得空落落的。  

  李为民一进家门就发现妻子今天格外动人,“梦玲,几天没看见年轻了!”  

  “今天韩丽珍过生日,中午吃完饭后,请我们几个女同学到她们  

医院下属的美容院做了个美容。”吴梦玲和韩丽珍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两个人从小就要好。  

  “梦玲,以后这样的便宜少占,朝轩和丽珍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一直替她们捏着把汗!”  

  “好了,我知道了,快洗澡吧。”  

  李为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淋浴,吴梦玲温柔地说:“为民,饿了吧?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李为民穿着睡衣,走到饭桌前,他先用鼻子闻了闻,兴奋地打开沙锅盖,“小鸡炖蘑菇,太好了梦玲,快来趁热吃!”  

  夫妻俩一边吃饭,吴梦玲一边说:“为民,女儿托钱学礼捎回来一个包,我忙着给你做饭还没来得及看。”  

  “女儿捎什么给咱们?”  

  “还不是一些不愿意穿的衣服,要去美国了,不能什么都带去。”吴梦玲温柔地看了一眼丈夫,起身去拿包。  

  “梦玲,吃了饭再看吧。”  

  吴梦玲神秘地说:“为民,说不定有女儿的照片,也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  

  一提到女儿的照片,李为民也兴奋了,催着吴梦玲快打开,吴梦玲打开包后,发现除了女儿的衣服外,还有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 吴梦玲脱口问道。  

  “快打开,说不定女儿的照片就在这里。” 吴梦玲赶紧打开了牛皮纸袋,不打开则已,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捆崭新的人民币。  

  “这是怎么回事?”李为民警觉地问。  

  “我也不知道。”  

  吴梦玲一紧张,从牛皮纸袋里掉出一封信,李为民一把抢过来打开一看,就几句话:  

  “李书记,我听说孩子要去美国读书了,很为她高兴,这两万元人民币是我这个当叔叔的一点心意,权且给她当路费吧。钱学礼即日。”  

  李为民看后,一巴掌拍在饭桌上骂道:“这个钱学礼,竟敢公然向我行贿!”  

  吴梦玲捡起震落到地上的信看后说:“为民,钱学礼也是好意,爸这些年有病花了咱不少积蓄,再加上女儿上学,要不咱就……”  

  “梦玲,你真糊涂,亏你还是个人民教师,爸平时常讲,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我李为民的党性就值两万?”  

  “那这钱怎么办?”  

  “怎么办?既然送来了,就别想再拿回去。”  

  吴梦玲不解地看着丈夫。  

  “好了,梦玲,这件事由我来处理,饭都快凉了,快吃饭吧。”  

  李为民说完,滋溜滋溜地喝着鸡汤,吴梦玲不知道丈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薪泽金从东州回到北京后,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丁能通用什么办法搞到北京花园的呢?薪泽金想弄明白,他和钱学礼都在北京混了十几年了,熟得很,薪泽金心想,钱学礼与丁能通关系微妙,也许从这个独眼龙的嘴里,能套出点真东西。  

    想到这儿,薪泽金心生一计。薪泽金心里清楚,丁能通这小子猴精猴精的,难对付得很,而且背后还有肖鸿林做靠山,惹不起,肖鸿林明年年底换届很有可能接替赵长征,说不定到时候丁能通还能升,他这么能干,顶了自己这个省驻京办主任的位置也不一定。  

  薪泽金已经五十三岁了,他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在省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因为他早就把老婆孩子办成了北京人,而且安排了比较好的工作。  

  薪泽金从骨子里喜欢北京,在中国最有钱的人不是福布斯名单上的人,而是隐藏在北京山里的豪华别墅里,动不动就看一场几千元美金一张票的洋演出,出入的场所都是像美国骷髅会一样神秘的的名人富人俱乐部。这些人背景神秘、深厚,不显山不露水,很少公开自己的身份,有头有脸打点自己生意的却是自己的喽罗,这些人的背景就像大海,要多深就有多深,人家活的才叫富贵。  

  薪泽金喜欢北京的文化氛围,能在北京立足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自己在北京混了十多年了,省里的大小事情只要与北京有关的,都得薪泽金出面,就因为这一点,他与省市领导的家属子女混得滚瓜烂熟,省里的事没有他薪泽金再清楚的了,可是东州市驻京办来了个丁能通,让薪泽金颜面扫尽。  

  过去,东州市驻京办没少仰仗省驻京办,丁能通来了以后,抢尽了风头,大有掉过来的势头,薪泽金确实有些不安了。  

  这些年,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各省市区县的驻京办主任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驻京办主任在十几年前还像个官,现在随着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面越来越大,驻京办主任越来越像个国企领导,地方政府只负责编内人员的工资,其他资金由驻京办自筹,这无疑给驻京办提出了新的课题,也给驻京办主任提供了新的机遇,俗话说,变则通,不变则殆。  

  对于驻京办而言,等靠要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只有积极开拓,不断探索,勇于改革,才能跟得上时代的发展。你赵长征不给驻京办出路,我薪泽金可以自己找。  

  薪泽金非常了解钱学礼的秉性,只要有漂亮女人,嘴就把不住门儿。薪泽金想,这个女人必须是圈里的,这样才有共同语言,他想来想去,想起了东州市皇县驻京办主任罗小梅。那可是一个可以让任何男人看一眼只有一个地方硬,其余地方都瘫软的女人,独眼龙也熟悉,想到这儿,薪泽金狡黠地笑了。  

  爱是一时的,恨却可以是久远的,自从金冉冉被刚伤害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被男人伤得已经千疮百孔了,她本来是想认真做一个情人的,因为她懂得两个人真心相爱不一定要结婚,因为婚姻和爱情原本就是两码事,我们在邂逅相逢时用我们自身的想象做材料塑造的那个恋人,与日后作为我们终身伴侣的那个真实的人毫无关系。  

  金冉冉骨子里的暖被这个叫刚的男人化作了冷,又被丁能通融化成水,但刚只要肉体,根本没有真爱。女人是水做的,天生灵秀,经过深思熟虑,金冉冉发现丁能通让自己做保姆听起来太冷酷,实际上是为自己好,金冉冉骨子里喜欢挑战自己,从小就有出人投地的梦想。  

  北京这座城市的繁华与上海的不同,北京是男人的野心推动运转的,上海起码有一半是靠女人的名利心滋润的;北京的胡同里飘荡着奴性,大街上充斥着野性,无论野性还是奴性,都是征服者的游戏,带有男人身上的汗臭味;上海的雨丝是阴柔的,那法国梧桐的树影都是婆娑的。  

  一个女孩在北京漂,要多危险就有多危险。因为北京是雄性的,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北京是野心家的王国,野心家的战争都是你死我活的,特别需要女人爱心的安慰。金冉冉不仅有爱心,更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  

  丁能通给金冉冉呈现了一片新的天地,金冉冉甚至对这片天地有了一种莫明的憧憬,这种憧憬搅得她坐立不安,茫茫然的,她特别希望丁能通给她打个电话,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先拨通了丁能通的手机。  

    薪泽金既没把晚饭安排在哪个驻京办餐厅,也没安排在什么五星级酒店,而是找了一家极有特色的花味餐厅。因为这家餐厅是专门以烹调各类鲜花为特色的。在北京可以吃遍世界,想吃什么都有,而且一定做得是全国最好的。  

  薪泽金站在花宴仙庄门前等候,抽了两颗烟的工夫,一辆红色本田车停在他的面前。先是从车门中伸出一支红色的休闲凉鞋,然后就是修长的美腿。  

  罗小梅从车上下来时,仿佛身体在香水中泡过一样,浑身都是风情,浑身都是暧昧,浑身都是秘密,由不得你不心跳,粉色短袖小衫配白色短裙,修长的玉腿,让人觉得此时的黄昏像盛开在栅栏上的粉红色蔷薇一样弥散着芬芳。  

  “小梅,今晚的鲜花宴与你太般配了。”薪泽金垂涎地恭维道。  

  “薪主任不愧是省级领导,连请客吃饭都这么有情趣。”  

  两个人并肩走进桃红柳绿的餐厅,仿佛走进了鲜花店。  

  “小梅,这家的鲜花宴别具特色,如果不事先预定,根本没有位子。”  

  “太好了,鲜花美容养颜,薪主任,你可真会请客。”   

  两个人走进包房,餐桌正中是一个造型精致的鲜花篮。薪泽金将手一让,请罗小梅落座,服务小姐倒上菊花茶,罗小梅妩媚地一笑问:“薪主任,钱主任怎么还没到?”  

  “马上就到,这家伙刚从东州回来,好像丁能通去香港了,他们驻京办就忙活独眼龙一个人了。”  

  薪泽金打着圆场,心想,东州的局面很复杂,何不借机了解点东州的情况。  

  “小梅,东州要办花博会,你们皇县没争取一下?”  

  “争取也没用,市里几个郊区都快打出人命了,特别是金桥区和西塘区,其实,我们皇县在东州是养花大县,花卉已经有了产业基础,没办法,离市区太远,市里不会考虑的。”  

  “小梅,东州驻京办与北京花园谈得怎么样了?”  

  薪泽金无心问花博会的事,他最关心丁能通是如何空手套白狼的。  

  “薪主任,丁主任的办法咱们俩谁也学不了。”  

  “为什么?”薪泽金不服气地问。  

  “因为你我都没给领导当过秘书,都拿不到特殊政策。”  

  “丁能通拿到了什么特殊政策?”  

  “薪主任,你能在东州拿到一块最好的地吗?你能以这块地做抵押贷到款吗?”  

  “有了好地当然好贷款了。”  

  薪泽金心想,既然东州市驻京办搞了一块好地,我小舅子是搞  

房地产开发的,何不借机让我小舅子捞一把。  

  “你能不停地抵押不停地贷款吗?这叫资本运营,就拿这次香港之行来说吧,常务副市长亲自出面联系港商投资,薪主任,你能请动常务副省长刘光大去香港拉港商吗?”  

  “小梅,说话得给老薪留点面子,据我所知,刘副省长非常支持省驻京办的新建工作。”说话见,钱学礼胖乎乎地走了进来,光秃秃的光脑壳被鲜花映得五颜六色。  

  “老钱,你来晚了,得罚酒啊!”薪泽金嗔道,然后一个手势给小姐,让她上菜。  

  很快,小姐就端上来一盘又一盘的鲜花菜肴:油炸成金黄色的银雪鱼上,洒的是点点玫瑰花瓣;鲜嫩洁白的茭白被切成薄片状,和粉红的鲜桃花炒在一起;啤酒蟹里加入了金黄色的菊花,清香怡口,紧接着什么木棉花炒酱豆米,小百和花酸腌菜汤,凉拌棠梨花,水煮芭蕉花,真可谓红的似血,白的如玉,黄的呈金,蓝的赛  

钻石,几乎所有的颜色都在竹篾编制的餐桌上集合了。  

  “小姐,真是太棒了,这些鲜花是怎么运来的?”罗小梅兴奋地问。  

  “都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服务小姐回答。  

  “小梅,这家店老板是昆明人,总店在昆明。”薪泽金得意地说。  

  “将来咱们东州搞花博会时,在花博园附近开一家这样的酒店一定赚钱。”钱学礼诡谲地说。  

     “钱主任,你这个想法太好了,要不咱们仨合股干吧!”罗小梅认真地说。  

  “老钱,有小梅当总经理肯定发!”薪泽金附和道。  

  “一言为定!”  

  钱学礼端起酒杯说完,挨个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薪泽金暗自观察,发现如果用花比喻女人,罗小梅就是万花丛中的牡丹,钱学礼见了这朵牡丹就像换了一个人,酒也不停地干,话也不停地说,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邪念在不停地升腾,薪泽金心想,时候到了。  

  “老钱,听说你改抓  

房地产开发了?”  

  钱学礼用餐巾纸抹了抹油嘴,两片厚厚的嘴唇不停吧嗒着说:“妈的,万事开头难,我刚从东州回来,老薪有资质好的工程队吗?”  

  “老钱,你算问着了,我小舅子就是包工头子,资质没的说,老钱,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哪天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薪泽金一心想从老钱那儿分一杯羹,没像到这个蠢货送上门来了。  

  “钱大哥,我表弟也是搞工程的,常言道,见面分一半,这么好的事别落下小妹呀!”罗小梅一个秋波送上去,钱学礼肉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涨得通红。  

  “小梅,没说的,有大哥的就有小妹的。”  

  钱学礼肉乎乎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罗小梅粉嫩纤细的香臂,三个人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李为民就让秘书小唐找到钱学礼,即使在北京也让他马上飞到东州。小唐拨了半天钱学礼的手机,都是关机的状态,只好打电话到驻京办办公室询问,办公室工作人员说,钱副主任正在飞往东州的飞机上,大约十点钟落地。小唐只好用短信通知钱学礼到东州后立即到李书记办公室。  

  十点钟,小唐接到钱学礼的电话:“唐秘书,李书记找我呀?”钱学礼还猜不出李为民找自己的用意,但他隐隐地感到与他送的两万块钱有关。  

  “钱主任,李书记一直在等你,你快过来吧。”  

  钱学礼惴惴不安地推开李为民办公室门的时候,自己送的两万块钱就放在办公桌上,钱学礼怯生生地说:“李书记,您找我?”  

  李为民正在批阅文件,他头也不抬地说:“坐吧,钱主任。”  

  钱学礼预感到李为民要向自己发难,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他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点了一支烟,但是点烟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许久,李为民才冷冷地说:“钱学礼,你本事不小啊,敢给我李为民送现金,一送就是两万块,两万块是个什么概念?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行贿罪的立案标准,行贿数额在一万元以上就可以立案,” 李为民把两万元钱往钱学礼面前一扔,“点点看少不少?”  

  钱学礼脑门细汗渗了出来:“李书记,我是诚心给孩子拿点路费,没想到惹您发这么大火。”  

  “学礼呀,我如果公事公办,你现在就得拿上你的钱到市纪委说清楚,可是我不想把事情做绝,既然你的钱送来了,我也不能给你退回去,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书记,您说,您说,我听您的!”  

  “一会儿离开我办公室后,把这两万块钱寄到皇县天沟村小学去,那里的孩子正在透风露天的校舍里上课,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李为民不客气。” 李为民肃然地说。  

  “李书记,我照办,我一会儿就寄,立刻就寄。”  

  钱学礼恨不得赶紧离开李为民的办公室,他做梦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李为民这样的人,一点人情世故也不讲。  

  其实,李为民完全可以公事公办,那钱学礼很可能为这两万块钱丢了前程,李为民今天的做法恰恰充满了人情味,他是想敲山震虎,治病救人。  

  钱学礼灰溜溜地走了,李为民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走到窗前,望着市委大院那个用花岗岩制成的大门楼子,越发感到它朴素、坚定、大气、雄浑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