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收入分配政策的艰难抉择

作者：李实  时间：2011-12-10   

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执行院长李实

　　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和挪威城市区域研究所于2011年12月10-11日在中国海口合作举办第七届中挪社会政策论坛，邀请国内外政府官员和专家学者，深入讨论"消费主导、民富优先—破题中国收入分配改革"等关系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大战略课题。

　　各位会议代表，上午好，今天非常高兴有机会参加这个论坛，我去年也参加过这个国际论坛，去年来的时候主要是讲中国政策的问题，今天讲关于收入分配政策艰难抉择面临的问题。我们收入分配已经有很长的时间，对一些收入分配的问题没有解决，收入分配改革、收入不公的抱怨很大，而且收入分配政策与再分配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不是很有效，而且出台相关的收入分配政策也碰到很多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选择收入分配政策，是我今天要讲的大概的思路。

　　首先，我们的一个基本事实：一是收入差距不断的扩大，二是收入分配不公的恶化。首先收入分配差距的问题大概有几个基本的情况，第一，农村内部收入差距在不断的扩大，农村内部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数在不断的上升，1978年0.21，1995年0.33，2008年0.38，城镇内部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数也在上升，1978年0.16，1995年0.28，2008年0.36，全国收入差距的细基尼系数也在上升。

　　收入分配不公的恶化，一是收入差距与收入分配不公，城乡之间收入差距的扩大，部门之间的收入差距也在扩大。

　　我做了这样一个图，这个图意味着收入分配不公表现为实际的差距和老百姓期待的差距存在着差距，这张图下面一条线是老百姓所期待的收入差距的变化，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收入差距扩大到一定的程度会下降，形成了倒U型的变化，我们观察到收入差距的扩大是不断的上升，而且随着时间的变化，两者的差距越来越大，这样的差距很大的程度上反映了收入分配不公的问题，我们现实的收入差距没有按照老百姓期待的趋势发生变化，这是一个收入趋势分配不公的问题。

　　在全国收入差距中城乡之间差距所占比重从90年代中期以来不断的扩大，现在比例是3.3倍左右，而且这几年没有大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在全国差距中占的比重很多，1988年的时候城乡差距是37%，1995年41%，2002年大概占35%，现在大概占45%左右，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收入分配不公的问题。还有部门之间的差距主要是垄断部门的收入差距过高的问题，收入的增长远远大于其他的部门，以制造业为例，像电信部门、银行的收入高与制造业的收入增长，现在不断的扩大反映了部门垄断的问题，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社会各界对收入分配不公的抱怨由来已久，而且持续不断。根据2002年的民意调查，不管你看不同的收入人群对当前收入差距的判断，有80%认为我们现在的收入分配不公或者是严重的不公，只有不到20%的人认为收入分配相对公平。既使是高收入的人群也是这样认为，我们收入分配中有很多不公平的问题。还有后来的民意调查，我们的收入分配不公的问题，收入差距过大的问题已经成为当前社会中最重要的问题，而且成为影响社会的稳定，影响到社会和谐最重要的问题。我们现在收入分配不断变动的趋势确实有一个非常大的紧迫性，为什么呢？如果中国和巴西进行比较，过去20年当中，中国的收入差距比巴西小得多，但是在过去10年当中，巴西出现收入差距不断的下降，而我国是收入差距不断的上升。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两个国家的基尼系数大概相差不到20个百分点，中国收入差距在0.3左右的时候，巴西已经超过0.5。但是，最新的数据表明，中国的收入差距可能会超过巴西，中国的GDP总量有可能成为世界第一，中国的收入差距也有可能成为世界第一。这点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大的压力，但是对现在的收入分配政策进行梳理，你会发现很多收入分配政策对于解决缩小收入差距和收入分配不公所起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我们对各种各样的收入分配的政策，包括个人所得税，包括社会保障的交税等再分配的政策都进行一些分析研究，最后发现这些政策的作用非常有限。比如说个人所得税，看高收入人群和低收入人群，虽然高收入个人所得税比低收入交的多，但是个人所得税占收入的比例不超过3%，在这样很小的差别下，对收入分配的调节应该是非常有限的。如果看高收入人群和低收入人群纳税人的税率，你会发现高收入人群和低收入人群的税率差别很小，高收入人群交的比例不高，低收入人群也在交税。再一个是社会保障的缴费，虽然有累进式，但是累进的比例很小，低收入人群和高收入人群缴纳的社会保障费基本差不多，但是享受的比例差别很大，因为低收入群体很大一部分没有被社会保障覆盖。还有我们的农业税过去是累退性，税前的收入差距大于税后的差距，过去农业税费没有起到这样的作用，要是根据社会调查就发现是有累退性。从税费改革以后，这样的情况得到了改变，但是，现有的农业税费在某种意义上没有起到收入分配的作用。

　　城镇的社会保障，在一定程度上对于缓解社会差距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对收入分配差距缩小所起的作用不是很大。举两个案例，收入分配改革方案，2005年开始酝酿、起草，至今仍在期盼中。大家期待我们的收入分配制度可以出台，这个问题存在着很多政策上、决策上的反馈。2008年工资条例已经开始起草，至今仍在修改中。所以有报纸批评，这个工资条例没有出台是因为集团、部门利益的原因，一些国企反对工资条例出台，因为国企用了大量的劳务工，而且工资条例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同工同酬，这会影响到国企的直接利益。有一幅漫画，一旦工资条例政策要出台的时候，很多的部门会跑过来，所以要考虑部门的利益。

　　最后，需要突破收入分配政策选择的困境。因为社会稳定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所以，整个形势的发展不允许我们有太多的时间磨磨蹭蹭，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制定一些相关的政策，但是这个政策的制订首先要对各种各样的收入分配政策进行系统的梳理，看看哪些政策适合中国的国情，选择一些可以解决当前实际的问题，尽快的出台。第二个原则，收入分配政策要与生产要素市场化建设紧密结合起来，充分意识到完善的生产要素市场是解决收入分配问题的最有效的制度因素。包括我们的资本市场、劳动力市场等。第三，出台收入分配政策与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城镇失业问题要具有高度相容性。我们城市当中的失业问题相当严重，要具有很强的相容性。包括欧洲的经验，他们的福利政策要与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紧密的结合起来，这样不至于产生很多的副作用。最后要考虑到当前迫切考虑的不是急于缩小收入差距，而是消除收入分配不公，因此更需要出台遏制腐败收入，寻租收入，和垄断性收入等一系列制度和政策。

　　（论坛演讲整理稿，未经本人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