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 左半边翅膀 微盘:“来鲥去鲞”咸大鱼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0 02:49:01
“来鲥去鲞”咸大鱼作者: 刘培国 

大小博山酒馆,软和煎饼煎大鱼是道必备菜肴。新女婿五月端午见丈母娘,得提上一对腹背相抵、用细绳系了尾巴的咸大鱼,这是博山的老民俗。博山人说大鱼的时候,无论说的还是听的,两个音甫一发出,语汇音调语气所指,便倏然有形有色有味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胃肠里开始饥困,舌上洇出津液,赶紧咽一口唾沫,把馋虫驱走。

大鱼又叫白鳞鱼,产在东海一带。有人出差连云港,碰到一渔家老太摆一竹篓子卖鱼,仔细看时,像是博山咸大鱼,是白鳞鱼?渔家老太说,说得没错,你们那地方,穷,所以才吃咸白鳞鱼,我们这里只吃鲜的。再往后,就此讨教王颜山先生,说古有“来鲥去鲞”一说,“鲞”鱼应是大鱼。

鲥即鲥鱼,属于海洋生殖洄游鱼类,春季到我国珠江、长江、钱塘江等河流中产卵繁殖,洄游时间很准,故称“鲥鱼”。“来鲥”是指溯江洄游时的鲥鱼。春夏之交,鲥鱼正积聚了一身肥美脂肪,不再进食,腹内非常洁净,肉味最为鲜美。张爱玲人生三大恨事,一是鲥鱼多刺,二是海棠无香,三是红楼未完,果然小资。尽管有此抱怨,但我们很可能是鲥鱼在中国大江大河里生存的最后见证者。曾经在珠江、长江、钱塘江里繁衍生息了亿万年的鲥鱼,就在迄今不足二十年里,从这些江河里绝迹。

“鲞”是剖开晾干的鱼,指的是鳓鱼。鳓鱼也是洄游鱼类,但却不是向淡水洄游,而是由外海游向近海洄游产卵,时间也在春夏之交。鳓鱼来临时呈现万顷银光雪影,令人决 瞠目。海中鳓鱼像极河中鲥鱼,肉味鲜美而多刺,产卵前的鲥鱼和刚产完卵的鳓鱼被认为是鱼中珍品,因此“来鲥去鲞”与“春初早韭,秋末晚菘,菊黄蟹肥”一同成为古代美食的形象注脚。

经考证,“一卤盐”的咸大鱼不是博山人的最爱。连云港的“单曝鳓鱼”来到博山,被博山人看作半成品,还须再经“双曝”、“三曝”,在别处很不起眼的吃食到了博山人手里,都会被推向味觉享受与营养价值的双重极致,把充分体现因地制宜脍不厌细的美食思想。

腌制咸大鱼的要义在于菌化、糖化、酵化,酒糟是最佳基料选择的一种,而博山人也有一种绝好基料——磨糊水。煎饼不是博山人须臾不能离开的主食吗?就拿推煎饼的下脚料来做腌制咸大鱼的基料,想一想吧,那些绿豆糊的,玉米糊的,小米糊的磨糊水,除了舀出一瓢来做油粉、甜沫,其余的就涮好一口陶缸瓷罐,一层鱼,一层盐,添上一层磨糊水,然后密闭封存,与酒糟腌鱼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清末民初的博山鱼市街,到今天的大街南头,这种咸大鱼总是最昂贵的,今年春夏之交正是物价上涨的时候,街上的普通咸大鱼和其它鲜、咸杂鱼不过十来块钱一斤,而上好的发曝咸大鱼则卖到一斤三五十块。

去博山做客,说到白鳞鱼吃法,讲究颇多。家喻户晓的煎大鱼卷煎饼自不必说,吃剩的鱼头鱼尾用锅焙酥自是美味,在博山却不登大雅之堂,如何点石成金,博山人自有办法,茼蒿炖鱼头、茄子炖鱼头便可两全其美,上了台面。说到一条博山食谚,“一恨鲤鱼不香,二恨大鱼刺多”,我便窃喜,家乡食客“两恨”较之张爱玲的“三恨”,虽说俨似饕餮,却有同样的真实与生动。经“双曝”、“三曝”的咸鱼,其卖价古今都是数倍甚至十数倍于米价,在富人家里,是一整条系了鱼尾悬挂于厨房梁间,开荤时拿刀切下一溜,用平锅慢油煎透,因为只有一溜,在盘子里寒碜,就在出锅前打上一只鸡蛋同煎,味气调和兼容,色彩红黄相间,这才满足了博山人内心的体面,可以在酒桌上谦让着下箸。据说,一条大鱼能从五月端午吃到小年。咸是首味,自然要吃下更多的粮食,富人也未富到流油,要谨防吃枯吃穷的。听说有人就是喝茶喝穷的。穷也要喝,那便是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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